钧天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纳楼兰
按照袁天罡的话来说,这一役帝王盟损兵折将,还丢失了包括天机盘在内的几件神兵,帝无泪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两界山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局面可想而知。
“如果能找到白知秋前辈,兴许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十八层炼狱顶端殿内,洛长风想起天南妖族退位大典之上惊鸿一现的那位圣人,不由感慨。
重阳没有说话。
心想既然师父有心隐匿,就绝不会轻易让人察觉踪迹,何况他老人家早已不问两界山门中事多年。若非绝云岭退位大典牵扯到异族,修五百年圣的他会否干预都是两说。
虑及此处,浑身黑袍遮容的重阳忽有奇想。觉得师父修五百年圣,那么他因此避世在天西镜中缘破碎世界里,为人间守天下门户也不是没有可能。
重阳瞥了洛长风一眼,正要开口,却见袁天罡走了进来。
“如何”洛长风问道。
魔门青衣诡辩袁天罡摇了摇头。
“没有招供”洛长风又问。
重阳看着这位如师如父的青衣,并不认同洛长风的说法:“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十八层炼狱的刑罚逼供。”
袁天罡愁容满面说道:“是的,他们招了。”
洛长风说道:“可您看起来却心事重重。莫非帝王盟那两位不问世事的护道者,真的插手了天机阁的覆灭”
重阳与洛长风彼此对视,神色不免凝重起来。
袁天罡却说道:“第五世家那几位俘虏的供词中,并没有提到沙翁钓叟和老妪裁缝。”
沙翁钓叟,老妪裁缝。
这是洛长风第一次听闻帝王盟两位大隐护道者的名字。
似乎是很平凡的老人,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不过洛长风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无比清楚修行者无论境界气息外貌举止都被红尘所掩盖后的可怕。
试想一下,化劫境修为的强者和提着鱼篓的老叟同时与你擦肩而过,哪个更危险些
显然是后者!
因为防不胜防。
只是洛长风有些不解,既然帝王盟两位护道者并没有参与天机阁的沦陷,那么罪魁祸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会比两位隐藏的圣人还要棘手
位列十天显圣,当今天下可谓罕有敌手的袁天罡沉吟稍许,继续说道:“钧天七图,帝御天手中十万兵魔图,你们可曾听过”
洛长风与重阳点了点头。
昔年魔门一战,钧天图分而为七。昆仑剑阁得浣花洗剑图,两界山保留造化混元图,帝御天夺十万兵魔图,其余四图下落不明。
在大人物们的耳中,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何况洛长风与重阳如今本就身怀浣花洗剑与造化混元两图。
袁天罡脑中浮现第五梦所交代的真相,沉吟稍许说道:“十万兵魔,复活了。”
……
……
中州地广,除了十三王城所环绕的帝王盟核心疆域之外,周边尚有许多不失繁华的小镇与村落藏于崇山峻岭间,石壕村就是其中之一。
莫相期从帝王盟天罗地网的搜索之中逃至菩提书院,带去天机阁覆灭的噩耗。南希寒
第二十一章 晚风吹雨过南楼
南希寒回过神来。
沈天心也随之回神,不再多想。
两人并肩朝院落走去……
院落里的两位老人看起来很忙,即使帝无泪在的时候,他们依然没有停下手中活事。
沙翁钓叟修着他的鱼竿,老妪裁缝挑灯穿针引线。
南希寒与沈天心并肩而立,站在两位老人面前,然后执礼。
“祖父,祖母。”
“沈天心见过两位前辈。”
灯烛下穿针引线的老妪抬起头,疲倦的视线寻找着入耳的细腻音色,最终落在了亭亭玉立的沈天心身上。
那刻,她浑浊的双目忽然散发出些许异彩,如同久旱逢甘霖般喜悦讶异。
“好精致的女娃娃。”
老妪搁下手中针线,满怀希冀起了身。
她伸出枯皱的掌握着沈天心的纤纤素手,然后将满脸莫名与迷惑的沈天心拉到桌旁,示意坐了下来。
初见帝王盟两位隐世护道者的沈天心不知所措,任是精擅天心算也猜不透这位姓名早已被世间忘却多年的老妪此刻所思所想以及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
她只好求助于南希寒。
这被黑暗侵吞了大半的院子里,她只认识南希寒一个。
与沈天心对视的那刹,南希寒心底微凉。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确切的说,是祖母此刻不加掩饰流露出的神情提醒了他。
那是上一次离开石壕村时的情况。只因祖父祖母催得厉害,所以南希寒负气出走,豪言说下次回家定会给两位老人带回孙媳。
想来逞一时之口被祖父母当了真。
南希寒看着祖母满脸的喜悦,唯恐弄了误会,连忙从旁解释说道:“祖母,这位沈姑娘是十三王族枯刑将之后,与孙儿既是同窗,亦是同袍。”
沈天心微笑点了点头。
长年灯下穿针眼力并不怎么好的老妪听了南希寒煞费苦心的解释,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反而愈发高兴:“原来是沈厉的娃娃!你这容貌,可半点儿不随你父亲啊……”
沈天心极少遇到这种境况。
突如其来热情的关切,她打从心底无法接受。可面前紧握着她的手的人,是帝王盟地位尊崇的护道者,是南希寒的祖母,更是年岁不知几许的老婆婆。哪怕从方才南希寒的刻意解释之中,心思聪慧的她猜到些许可能,也不知此刻该如何拒绝。
沈天心只好笑道:“随母亲多些。”
修补鱼竿的钓叟沙翁转过头突兀接道:“如此便合理了。”
沈天心疑惑轻问:“前辈是指……”
钓叟捋了捋须,不知是因为修好了跟随自己无数个年头的破旧鱼竿还是别的什么,又或是出于和老妪同样的因由,总之笑意难掩:“与生俱来天心算的本领,遍数此间天下也当得起独一无二称谓。”
沈天心不敢自诩:“前有天机横世,后有星川第九,咱们盟里也有第五世家居中。就算不提那三位前辈,单凭东楚明王超群的智慧,晚辈亦无法匹敌,不敢以无双自居。”
钓叟不以为然:“莫道莫天机的时代,早已似东逝之水一去不复回。否则他那些徒子徒孙以及经营了无数年的天机楼旦夕覆灭时,那老家伙岂会不闻不问隐而不出至于所谓的星川第九,年轻时候确实谱写了许多富有传奇性的故事,老叟不问世事也多有听闻。可自打信奉那尊半死不活的神像后,就畏缩了起来,故步自封还美其名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比老天机风华正茂时差了岂止十万八千里。”
“要说盟里卷帘刑将……等等,东楚明王那是谁”
终于寻得良机化劫尴尬的南希寒恭敬接道:“是十年前终结大燕帝国与七州战乱并一统天东的君泽玉。说起来,君兄与沈姑娘之间还有一段珠联璧合的人间佳
第二十二章 错错错
晚间饭后,南希寒与沈天心便撑着伞一同入了南楼。
至于此行所带来的那些疑问,南希寒不敢违逆祖父祖母的意思,说明日再提便明日再提,今夜只好咽在肚子里。
……
甩了甩伞面雨水,同行的两人分别将油纸伞斜靠左右门后,接着南希寒转身掩上了南阁小楼的门。
灯烛映着两道身影。
用过饭后便一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南希寒碍于礼节,下意识微微扯了扯衣领,动作的幅度不敢过大。想着今夜倒也是奇怪,明明夜雨绵绵山风透衣,怎会还会如此闷热
挨着桌子坐了下来,只当正常饭后身体暖和的南希寒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一通说道:“也不知两界山的情况怎么样了,长风与重阳是否赶到,盟里是否已经下手。”
沈天心面颊微湿,额前点点碎碎的水珠儿不知是淋的雨滴还是同感燥热所生的香汗。
衣袖轻拭,看着南希寒不停惯茶,也忽觉有些口渴的沈天心随之坐了下来,坐在南希寒对面,伸手翻转茶杯。
南希寒为彼此添水。
沈天心说道:“乱世劫至,异族大军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天西镜中缘破碎世界的屏障。盟里这种时候挑起内乱,让此消彼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作为天下公认的两大巨擘,帝王盟吞并天机阁虽说极大可能出于十年前天机老人与白知秋联手惊瑞屠魔的私怨,但怎么看都逃脱不了内耗的嫌疑。
天机阁不复存焉,到时乱世劫临,群雄抵御外魔无疑又少了一大助力。
哪怕最终帝无泪真的得偿所愿,让两界山与天机阁从此成为天下回忆泯灭于历史河流之中,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
守不住脚下山河,即使复了仇,也一样败者为寇。
接过南希寒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口解渴,心思全然在今夜无故出现的帝无泪身上的沈天心想不明白,以那家伙心性,怎会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的行事。
南希寒不可置否点头说道:“我担心……”
沈天心说道:“像妖帝一样勾结异族”
南希寒说道:“他的野心一直都很大,大得足以吞下整片山河。”
沈天心说道:“可勾结异族毕竟非同小可!挑起内乱至多与两界山天机阁不和,若勾结异族,就代表着彻底站在天下人的对立面。五百年前群雄联袂灭魔一战历历在目,我想他应该不会将自己至于为天下所不容的田地,这是大不智!”
茶水喝的越多越觉口渴烦热的南希寒不经意抬头,瞧见俏脸儿不知何时变得微红的沈天心,脑子里刹那闪过一抹邪念。
他连忙收回视线,暗骂了句该死。
揉了揉脑袋,感受到身体似乎出现某种不适,而且状态越来越明显,南希寒低着头,似乎想要极力隐藏尴尬的神色,压低着声音说道:“算了,想再多也无济于事,还是等待明日向祖父祖母问清楚天机阁沦陷的真相再说。”
意识到自己面颊渐渐微烫的沈天心又再用袖角拭了拭额前晶莹如玉的汗珠,脑海中浮现方才南希寒眼中流露过的一抹异色,气息粗重的她轻嗯了声,便起身朝楼阁上房间走去。
然而就在她站起身来的那刻,却忽然感到双腿软弱无力,整个人似乎被莫大的疲倦充斥着身体,险些没有站稳。
南希寒眼疾手快,这才拖住了她的手臂,也因此触碰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
于是他喉结滚动。
被南希寒双手触碰手臂的那刻,沈天心酥体微颤,连忙弹开,后退了数步。
南希寒慌张解释:“我,我……”
“歇息吧。”
沈天心面带羞意扭过头,转身朝红木阶梯走去,只留下这句声音微颤的话。
南希寒抱拳执礼,以表歉意,而后微微抬首,目光投去,不经意落在沈天心身后那两瓣不可言之处。
邪念滋生。
他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心想着自己莫非真的中了毒
他想起了祖父祖母。
……
沈天心走上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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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莫莫莫
双目充斥着血丝脸颊滚烫的南希寒不敢再有任何的犹疑,趁着合欢散所激发的兽性还未彻底侵占理智酿下灾祸之前,他转身便朝紧闭的楼门冲去……
沉重的手搭在门边。
南希寒呼吸粗重,气息紊乱,体内蠢蠢欲动的邪火烧得他血液沸腾。喉结滚动,滚烫的脸颊滑落汗水,他将心一横,双手用力扯着房门。
南楼小门开始晃动。
然而却只是晃动。
无论南希寒如何用力,这扇楼门始终无法打开。
南希寒急了,隐约猜到些许可能的他发出一声夹杂着愤怒与克制的痛苦长啸,如疯如魔。
几乎半只脚迈入化劫境的他将所有修为凝聚掌心,然后不顾毁灭小楼的结果朝那扇楼门拍了过去。
一阵涟漪荡漾而开,震倒或崩碎四周桌椅摆设,甚至连整座小楼都在隐约摇颤。
可面前这扇门,依旧紧闭。
就像是被人用针线缝起了一样。
南希寒头脑懵眩。
石壕村里会钓鱼裁缝的老人许多,然而能够用鱼丝针线将整栋南楼给串缝而起的,由始至终却只有两位。
他的祖父祖母。
“原来是穿星大阵!”南希寒放弃挣扎,颓废地靠在门后,双腿弯曲,顺坐了下来。
他瞥了眼楼上,自嘲地笑了笑。
……
夜雨打落伞面。
伞下那对老夫妇看了看被蛛网一般晶红如血络的丝线裹缠着灯火通明的南楼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过了今夜,南希家有后。
虽然手段卑鄙了些,但他们相信孙儿能够体会到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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