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金

    两人在大帐里缠缠绵绵，如胶似漆的，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又好似并不完全是在说话……不过，赵振可是有分寸的人，总能在最危急的关头，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总之，也是意犹未尽就对了。

    送走四娘子后，赵振整理好仪容，这才把孔之黎叫来，其实，这才是重头戏。

    “老孔，咱们这码头、货场，再过一两个月，也就建成了，你说，为啥我这里还是感觉缺点啥呢……”

    孔之黎翻翻白眼，道:“




第九十五章 招商（2）
    招商大计遇到重大困难，这对于赵振来说真是巨大的打击。

    粮食问题当然是他马上要面对的问题，不解决恐怕要出大乱子。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是他一直在心里盘算的房地产大计。之前玉泉新城，这个房地产主要是解决城市居民的身份认同问题，以及居者有其屋的社会稳定问题。

    现在再胶州湾这边的房地产事业，则是依托工商业和国际贸易，那可是国际化大都市的路子啊！这年头，能有安全、舒适的居住和营商环境，赵振不相信卖不出好价钱。

    但是，一切前提的前提，都是要那些商人肯来才行啊！

    赵振让孔之黎先下去，自己一个人在营帐里喝着小酒发呆。

    其他人知道这是家主在想事情，这个时候没啥紧急的事情，就别进去打扰他。

    第二天下午，赵振又找人把孔之黎叫来。

    孔之黎进门一看，就发觉赵振的精神状态很好。

    “老孔，来来坐……我问你几个问题哈……”赵振道。

    “南宋那边的人，最想要啥”

    孔之黎略一沉吟，道:“最想要的，恐怕是铁器和马匹……”

    赵振点点头，“那咱就卖给他们铁器和马匹！”

    孔之黎一听，吓了一大跳:“万万不可啊，家主！这铁器和马匹，乃是官府禁止出售给南宋的啊！”

    赵振斜着眼睛道:“是吗……”

    孔之黎看着赵振的表情，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道:“也不是完全不能，不过也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可不敢大张旗鼓的整啊……”

    “咱就是偷偷摸摸啊，谁说要大张旗鼓了”赵振嫌弃的看着孔之黎:“你做生意这么多年，宁教人知，莫叫人见的道理，也不懂末……只要他们抓不住把柄，没有证据，那就是没有……懂吗！”

    孔之黎打了个哆嗦，“是！”

    这就是赵振想了一天一夜，终于想明白了的，问题的关键。

    其实，人家商人不是不愿意来，肯定是你提供的利益不够大，不够诱惑。

    只要利益足够大，肯定会有人来。

    就像后世著名马姓哲学家的论断:要是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商人就愿意冒杀头的危险。

    一切资本都是逐利的，要是想让商人来，你就得给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之前自己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想着让人家卖给自己粮食，然后自己只是用酒、茶、煤油这些高附加值的产品来交换。但是，却没有想想，人家到底需要什么。

    经过换位思考，赵振明白，这会儿南宋最需要的就是铁和马。

    金灭北宋，占据中原，对于南宋朝廷最大损失，并非土地，而是资源。其中最核心的就是铁矿。

    北宋时期，90%的铁矿产自北方。因此，南宋时候，几乎没有铁矿可用。其实，缺铁也是南宋无力北伐的其中一个因素。

    金朝自然知道这个问题所在，因此，卡死铁器和马匹的交易，让南宋非常的难受。

    双方关系比较好的时候，金朝也愿意多少交易一些铁器和马匹，换来他们需要的茶叶和丝绸。但是一旦关系恶化，就立刻切断。

    没有茶叶和丝绸，最多就是难受一点。没有铁器和马匹，就没法打仗，就会没命的。所以，南宋在这个问题上，吃亏不少。

    当然，金朝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不少大胆的商家和勋贵为了赚钱，自然也会走私一些，大赚其钱。

    既然勋贵能干，他赵振也能干！而且，他那些冷兵器的真实成本，低的吓人。

    用粮食酿造



第九十六章 招商（3）
    盱眙榷场不能说不繁华，但是一些在登州已经问世多日的产品，在这里还是新鲜物。

    这倒不是说这里的人没听说过这些物件，关键是数量太少，价格太高，像他这样的基层官吏，一般是无缘享用的。

    杏花楼是盱眙当地最好的酒家，孔之黎他们就住在这里。

    好酒，好菜，再加上叫了几个姑娘来作陪，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这个官吏姓宋，名叫宋达仁，平日里也就是负责检查引子凭证，宣教晓瑜之类的工作。在这里，也算是清水衙门，油水并不多。

    这时孔之黎他们可是希望能多了解一些信息，自然是吹捧到位，这位宋达仁也自然感觉舒服之极。

    这也就是中国酒文化的博大精深了。中国人很早就明白，人在清醒的时候，对于规则和界限是非常清晰的，不容易犯规。可是，一旦放松下来，那么说话办事，就会随意很多。

    酒能助兴，其实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酒能乱性。

    人一旦进入了这种放松而又兴奋的状态，自然是口无遮拦，啥都能讲。

    “……那些京中大佬，哪个不在咱这榷场安排了人啊……就说那个完颜山，那就是中都留守大人家的路子……那个郭威，老小子走到可是太后那边的路数……”

    “这些大佬们，都是朝中要员，自然是要守规矩的……”

    “狗屁……坏规矩坏的最厉害，就是他们！……就说那铜铁，那两家就是贩的最多，每次都说是毛皮……那一车车的毛皮下面，不知藏了多少铁器哩……”

    “有这种事情……”

    “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说是不能卖药材过来，结果还不是一车车的药材运过来……”

    ……

    这一晚，孔之黎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其中有两个信息最有价值，一个就是此处走私猖獗，只要能买通一些官兵，搭好路子，就能搞搞走私。另一个则是此处有很多南宋的间谍，当然，金朝的也不少，让自己小心应付，不要被利用了。

    不过，对于孔之黎他们如何接触南宋商人这个问题，宋达仁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孔之黎细想了一下，又不再担心了。其实，这个盱眙榷场，乃是南宋政权设立的榷场。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榷场里的牙人，应该都是南宋官府派出的人。

    要说，这孔之黎也算是猜对了，那榷场之中的牙人，还真有不少是官府的间谍。据说，那些牙人基本上都要负责从金朝这边的商人嘴里套情报的，这个可以说是他们的任务之一。

    说来也容易理解，你这种垄断性的职业，获利颇丰，不为国家做点贡献，也说不过去不是

    第二天一早，孔之黎就带着两个随从，背着些货物，前往榷场。

    进入榷场的时候，守门的官兵仔细查看了凭证，登记了货物，这才进入了榷场。

    所谓榷场，其实就是个大集市。这个集市规模颇大，四面还有围墙围着，进出门口都有官兵把守。

    榷场里面也有不少摊位，有一些长期在这里做交易的商家，会租下一个摊位来做生意。

    当然更多的就是类似孔之黎他们这种临时过来的做生意的行商了。

    一进门，就有一个眉眼堆笑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人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相貌颇为和善。

    “这位爷，从哪里来啊我是这盱眙榷场的官牙，这是我的官凭铜印。”

    说着话，这个中年牙人，从腰间拿起一个有些发黑的铜质腰牌，只见一面写着:盱眙榷场监司秘制牙凭，反过来则是发放的日期和此人的姓名。

    看过后，孔之黎知道此人名叫马腾，在此担任牙人已经有八年。

    孔之黎将腰牌还给马腾，拱手道:“在下登州孔之黎，今天还要麻烦马牙人啊！”

    “客气客气，叫我老马就行。孔老板这是要发卖什么货”

    孔之黎招招手，旁边随行的一个跟班走过来，从背上拿下一个包袱就要打开。

    那马腾连忙制止:“先别打开……”，只见他左右看了看，带着两人来到树荫下的一个石桌旁边。然后才示意打开包袱。

    包袱里是一些东珠、人参和貂皮。那马腾也是个识货的，一边看着，一边给出评价和定级。

    “……这东珠圆润饱满，珠色白皙，应是产自辽东之地，乃是上品……这人参应为高丽所产红参，乃是十年参，这根须略有不整，可定中品……这貂皮完整无孔，毛厚而均匀，是为上品……”

    孔之黎点点头，看来确实是个有经验的牙人。

    这个马腾一边品鉴，还不时用眼神向周围瞟一眼。

    孔之黎也偷偷望向同一方向，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人



第九十七章 间谍
    孔之黎离开了榷场，进入金国境内的时候，官兵再次点验了货物，然后抽取了两成的税。因为这次的交易没有用银两，所以直接抽了实物。

    孔之黎也毫不在意，在杏花楼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回想白天的经历，孔之黎已经非常肯定，昨天接触自己的人，肯定时南宋朝廷那边的间谍。就算不是直接的间谍，也肯定时间谍的耳目。

    自己抛出的条件，对于普通商人来说，可能没那么大，但是对于南宋朝廷来说，却是性感非常。

    第二天，他带上另外的一半货物，再次前往榷场。

    跟昨天一样，一进入榷场里面，马腾就迎了上来。

    “孔老板，您来啦……“一如既往的热情，见礼之后，马腾小声道:”有另一个牙人，对您昨天的货物，特别感兴趣，想跟您聊聊，看看能不能做成生意……您看“

    孔之黎自然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牙人，八成是这马腾的上司，于是点头称好。

    马腾带着孔之黎来到榷场边一个比较僻静的摊位。那个牙人已经坐在摊位上等着孔之黎，正是昨天那个白净的男子。

    此人面白无须，保养的很好。

    “在下王德元，见过孔老板“，这位自称王德元的牙人，拱手施礼。

    孔之黎一边还礼，一边观察王德元。他现在可以断定，此人虽然声音不甚尖利，但应为一名阉人。

    宋朝的宦官权势极大，深得皇帝厚爱。而且，宋朝还首创了直属皇帝的特务机关“皇城司“，针对官员、民生等进行刺探，更是无孔不入。

    孔之黎已然猜到此人的身份，但并不挑破，笑道:“我听老马说，王大人想要在下的货物，不知是想要东珠、还是人参呢“

    王德元笑笑:“这些货都是寻常，在下倒是对那莱州榷场，有几分兴趣，不知孔老板与那赵大人是何关系“

    “赵大人乃是在下的家主！“孔之黎斩钉截铁道。

    王德元点点头:“不知赵大人可有心归于我大宋朝廷“

    孔之黎听到这里，顿时冷汗直冒，他完全没有料到这王德元居然如此直白的问出这样一个杀头的问题。

    这个问题回答不好，恐怕今天自个儿是走不出这盱眙榷场！

    孔之黎定了定神，抬头看着王德元道:“赵大人既是大金的朝廷命官，岂有一仆侍二主之理“

    “哦那为何赵大人要自开榷场，用铜铁马匹换粮食，这等事情难道也是金朝皇帝允许的吗“

    “皇上自然不知道这许多事情，但是，圣上要我家大人剿匪安民，可安民需要粮食，朝廷拿不出粮食，我们出来买，不是很正常吗“

    “既然如此，为何不归顺汉家正统，守着那鞑虏的皇帝，又是何意“

    “大人……这个问题，我没法替我家家主回答，如果您想知道答案，为何不派人道莱州榷场，与我家家主面谈，岂不更好……只是，我今日前来，乃是为购粮而来，有粮食，换铜铁马匹，也是可行……“

    王德元呵呵笑了起来，其实，他也只是逼问一番罢了。如果能让对方回归大宋，这价格也肯定好谈一些。不过，就算只是生意，能用粮食换铜铁马匹，也是一桩极好的生意。

    “不知那马匹、铜铁，价格几何，数量多少“

    “战马一匹，粮60石，挽马，粮50石，3斤重的马刀一柄，粮6石，1斤重的枪头一个，粮2石……“

    要知道，前几年开禧北伐，无功而返，不但折损兵将马匹无数，还要赔偿金朝损失。如今金朝的皇上严厉禁止铜铁马匹贸易，各地的走私也不大敢作。

    一时间南宋境内竟是无铁可用，无马可驭。

    所以，这孔之黎一提到可以提供铜铁马匹，皇城司立刻就给与了高度重视。王德元是皇城司派在盱眙榷场的掌事，也是第一时间跟孔之黎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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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逃亡
    孔之黎骑在马上，对于宋达仁的那些话还是有所怀疑。

    实际上，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相信这个跟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朝廷官员。

    但是，孔之黎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了真实的紧张和担忧。所以，他选择相信这个人。

    有些时候，人就是要冒一些险的。孔之黎这样安慰自己。

    果然，他按照宋达仁的指点，从大路转入一条小路，没走多远，就在一个树林里见到了自己的随从。

    赌对了。孔之黎舒了一口气。

    这次他们出门也没带什么行李，基本上都是一些随身的物品。因此，打马那就可以开路的。

    这时，一个随从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那位宋大人给您的信，说请您务必看看……”

    孔之黎打开信封，这是一封草就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