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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徐鸣辰

    李通笑道“客官的远大富贵当在山林之中,要是能啸聚山林,早晚前途无量。我再赠你几句谶语,定要谨记啊。”胡胜似有所悟,接着催促道“公子快讲。”李通心道“荆襄之地绿林山愈发兴旺,我便以此糊弄他。”言念及此,复又郑重续道“逢绿运转,归林志伸。从王显贵,遇玄功成。”

    胡胜嘴巴张得老大,呆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颤声说道“不明白”李通道“在下要是将泄露天机过甚,难免折损阳寿。”话音刚落,胡胜闷声闷气地道“老天难不成收了你,多说几句又能怎的。”

    李通仰首兴叹,说道“客官执意发问,在下只得稍作指点。”说话间甚显为难,如此沉吟须臾,方才续道“适才在下提到‘遇玄功成’,所谓玄者实乃道家学说,有道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足见此中玄机奥妙,着实难以言明,待得时机成熟,客官便可知晓话中深意了。”

    姚蓁蓁闻听此语,心下暗道“那胡胜定觉云里雾里,要将李通当作高人啦。”正作此想,胡胜同伙中有个喽啰猛地踢翻店伴,转而揪住掌柜衣襟,粗口喝道“破石头瞧着花里胡哨,里头竟他娘什么都没有,你个搓鸟儿掌柜敢不赔钱,弟兄们砸了这厮鸟店,割下你的龟蛋蛋。”话音刚落,余下宵小护卫均自出言鼓噪。

    程鸿渐观此无赖情形,不禁脱口斥道“尔等泼皮休要造次。”那众护卫均自一怔,其中两个骂骂咧咧,便欲动手,千金小姐忙道“且慢”话到后来,微一迟疑,懦懦言道“这石头本就是我们硬要买的,着实怪不得店家”胡胜在里屋闻得此语,心下暗道“教主神通广大,可他孙女软蛋得要命,跟在这妮子后头跑,真他娘憋屈。”

    看官且道这伙人是谁。却说那千金小姐姓吕,双名兰馨,实乃九霄神教中人,教主吕重霄正是其祖父,此番护卫在身旁的教众俱归钧天部节制。兰馨之母陆氏本是娇弱的闺秀,其父吕阖下山之时,恰见陆氏美貌,不由垂涎欲滴,当即将陆氏强行掳上山去,跟她做了夫妻,方才诞下此女。吕兰馨虽得祖父庇护,怎奈王莽登基之初,教唆九霄神教攻打轩辕派,其父吕阖在这场大战中,亡于轩辕齐光之手,是以兰馨自幼丧父,如此这般整日长在那虎狼窝中,又承母亲柔弱的性儿,难免心存怯意。

    吕兰馨自不愿教众恃强凌弱,怎奈手下诸人横行惯了,谁料想此语既出,揪住掌柜的那名护卫反而脚下使绊,摔了对方一个跟头,接着说道“弟兄们平日里哪个过得不痛快,自打护卫小姐前去探望相好,一路上都他娘夹起尾巴做人,这些日子憋得大伙快鸟儿矬了。”

    那护卫所提相好实是幽天部刘嘉名,此人本名唤作荀升,当年遵从其父幽天法王荀晋之命,冒名顶替汉室宗亲,打入轩辕派总坛。近来荀晋为给爱子谋个晋升之道,便奔至钧天部,乞请教主将其孙女兰馨许配给刘嘉名,并盛邀吕兰馨经由炎天部所辖之地,前往幽天部在轩辕派总坛附近所设翠玉轩落脚,探望未来夫婿。恰因此故,吕兰馨方才途径新野,且在此地稍作停留,替刘嘉名选件物事。

    吕兰馨听得双颊羞红,正不知作何言语,程鸿渐向那护卫道“我瞧你家小姐尚明事理,方才不愿跟你计较,还不快给掌柜道歉。”

    那护卫出言讥嘲道“你小子算哪根葱,敢管老子闲事。”转而复又瞄了眼蓁蓁,随即色迷迷道“瞧你身旁这小公子,明明是个胜过天仙的小妮子,弟兄们正好擒了她快活,顺带要你这雏儿看个热闹。”说罢,缩脖耸肩犹似猢狲,探爪猛蹿,径朝鸿渐挠来。

    姚蓁蓁瞧那伙人不过是群宵小之辈,如欲料理自该轻而易举,果见檀郎随手拂灰般撂倒对方,便只怡然掠阵,欢声笑赞。

    程鸿渐制住那人,心下暗道“这些人不过是泼皮无赖罢了,却该怎生处置才好。”正思忖间,两名钧天部教众抡拳抢上,鸿渐向旁微侧,随即食指连戳,定住了那两个宵小。余下教众观此情形,登时不敢小觑,纷纷抄起所佩兵刃正欲厮杀,忽听得胡胜断喝道“都他娘住手!”

    那伙教众面面相觑,只得收归兵刃,鸿渐本不欲争斗,便也随之罢手。胡胜踹开里屋木门,愤然奔出,解了被点教众穴道,随即拎起倒地的喽啰,接连两记大耳刮子扇将过去,粗言喝道“老子在屋里求李公子瞧个面相,你却在外头猴子似的蹿腾,搅扰了高人。”

    李通缓缓踱出屋来,微微一笑,道“客官不必动怒,好在您及时喝止,我店中家当并无损毁。”话到后来,瞧了眼手中罗盘,接着掐指一算,续道“我瞧你不日便可转运,功名富贵不在话下。”胡胜喜道“当真”说话间,声音不由发起颤来。

    李通微微颔首,心下暗道“老子若不跟你当真,乖孙们还不砸了我这店面。反正先前听话音,你们这伙泼皮是远道而来,既是如此,本公子先打发了瘟神再说。”言念及此,强自镇定,不紧不慢道“在下乃潜心修道之人,自不会胡言诳人,若非适才屋外吵闹,李某尚可替客官好生掐算,怎奈现下心神不宁,难以算得准了。”话到后来,竟自佯叹。

    胡胜拿住率先闹事的喽啰臂膀,使出分筋错骨之法,将其臂肘扭至脱臼,发狠呼喝道“都怪你坏了老子好事。”其音并不甚高,却显嘶哑可怖。那喽啰痛得呲牙咧嘴,不住讨饶。李通说道“罢了,罢了。客官不必怪罪属下,李某尚有一事相劝,你今日不宜动武。”

    胡胜闻听此语,便踹了下那喽啰小腹,随口斥道“滚一边去。”李通只道胡胜诸人再也不敢造次,便朝渐蓁拱手道“两位贵人受惊了,容在下赔个不是。”程鸿渐抱拳还礼,说道“这事怪不得李公子。”话音刚落,姚蓁蓁嫣然颔首道“正是。”李通赔个笑脸,接着说道“两位客官若是挑好了璞石,在下这便命人切开观瞧。”

    渐蓁未及言语,胡胜指着蓁蓁换去的璞石,粗声大气道“这块大石头便是。”说着,轻哼两声,接着续道“老子偏不信土疙瘩里还能蹦出宝贝来,快唤店伴切开,给大伙瞧瞧。”




第178章 玉生蓝田璞中蕴(1)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玉生蓝田璞中蕴{1}

    山涧风流乘闲日,天公爵倾水溅激。重岭翠微何足道,不及比翼有灵犀。话说程鸿渐正欲相助刘秀,忽闻伊人早有妙策,心中登感欢喜,当下出言相询。蓁蓁笑道“阴陆跟陈堂主素有生意往来,当初他还带着闺女想要见我,这回咱俩便亲自登门拜望,你说好不好”程鸿渐道“如此也好,咱们正可替刘大哥说媒。”话音刚落,姚蓁蓁狡黠一笑,道“我可没那本事,不过阴家小姐贤良貌美,本公子也早有耳闻,着实倾慕得紧呢。”

    程鸿渐闻得此语,不禁一怔,随即会意道“小妹妹莫非要女扮男装,登门求亲”耿弇听罢,开怀大笑,连称有趣,邓禹摇首说道“此举似有不妥,朝廷官军顷刻便至,到时姚大小姐去了新野,天志帮的众位弟兄谁来约束”蓁蓁笑道“我早得到消息,王匡还忙着筹措粮饷,求他爹爹发兵相助哪。我跟小哥哥快去快回,这样便好啦。”邓禹道“饶是如此,姚大小姐生得这般娇柔,阴伯父岂会瞧不出你是女儿身。”

    姚蓁蓁佯作公子模样,朝对方抱了抱拳,道“在下自打执掌七雅阁,坊间便盛传我是翩翩公子,大伙众口铄金,我跟阴陆见上一面,未必便会『露』馅儿。话说回来,还有陈堂主替我引荐呢。”耿弇笑道“二哥尽可放心,于公子这名头传得甚响,诸多女子巴不得以身相许,此番‘于子归’于大阁主亲临,阴老爷欢喜还来不及,哪有工夫起疑。”

    程鸿渐微一沉『吟』,道“这法子好归好,只是咱们如此瞒他,会不会有些过头了。”姚蓁蓁笑谑檀郎道“这话倒在理儿,要不小哥哥替我当回于子归,你瞧怎样”程鸿渐心下一怔,随即脱口道“那怎么行,我是男子啊”姚蓁蓁嫣然打趣道“那不正好,我女扮男装欺瞒大了,着实有些过头啦。”程鸿渐摇了摇头,酣然低语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的”

    竺法兰身为天竺高僧,只觉颇不自在,邓、耿二人瞧鸿渐这般憨实,均自暗感好笑,蓁蓁闻得檀郎言语,不禁欢喜无限,当下打趣道“这般看来,坏人只好我做啦。”程鸿渐登感语滞,只得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我不想阴伯父生你气”

    姚蓁蓁嫣然一笑,随即娇语道“我并不打算登门提亲,要不咱俩可要糟了。”鸿渐正自酣然,蓁蓁续道“诸多闺秀没地方可去,便会到七雅阁玩耍游憩,在蔓草堂中摘花拾草,观赏奇珍之类的。咱俩拜访阴陆,只提相邀丽华到堂中游玩,以此结识阴家姐姐。阴伯父如若允了,咱们便将阴家姐姐带上山来,即便不允,也没什么大不了。”

    程鸿渐闻听此语,点了点头,道“待得接出阴家小姐,你俩正可做双姐妹,彼此多个伴儿。”话音刚落,耿弇朗笑接口道“甚好,甚好。我家红红在翠玉轩稳坐花魁,她平素能歌善舞,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待得阴家小姐上山,可否带红红凑个热闹,你们姐妹三人刚好共研曲艺,如此端的绝妙啊。”他欲要诸人接纳妙红,方才这般出言求恳。

    邓禹听罢,心下暗道“人家均是名门闺秀,当真应允此事,岂不降了身份。”正作此想,蓁蓁笑道“你们兄弟间交情好,我们这些姑娘家自该有所走动,阴家姐姐若能答允,我也乐得相随。”耿弇开怀一笑,道“耿某多谢了。”话到后来,顿了一顿,续道“大哥相好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我若求恳,想来她不会驳人情面。”

    姚蓁蓁浅笑说道“那便最好不过啦。”转而俏望檀郎,问道“小哥哥,咱俩明日便动身,到新野登门拜望,将阴家姐姐带出来,你说好不好”鸿渐颔首笑道“如此最好。”

    诸人相谈良久,如此这般菜过五味,邓、耿二人相继告辞,陈仪命帮众收拾残羹,便携属下告退。鸿渐当着蓁蓁及那僧的面,将适才所修武艺重新演练一番,并无丝毫遗漏。

    姚蓁蓁欢喜称赞,竺法兰向程鸿渐道“你倒练得不赖,当年贫僧钻研这几招繁复变化,尚且消磨数日方才练成。而贫僧瞧你记『性』不好,只道教起武功招式来,定要颇伤脑筋,哪曾想你这么一会子便会了,好似先前学过。”

    程鸿渐憨憨一笑,道“弟子从未学过。”话到此节,微感语滞,沉『吟』须臾,接着续道“我也不知怎的,平素间虽不善记背,可好生琢磨一番,其中大意便能领略,当真练起武功来,倒也并不甚慢。”竺法兰微微颔首,说道“师兄倒是提过,有些看似该当记背的,只需观其大略即可,不必苛求精熟,而失掉其中神蕴。”话到后来,顿了一顿,续道“贫僧先前叙述脉轮之理时,你虽未能牢记,可贫僧当真传授武艺,程施主却能心领神会,如此甚好。”

    姚蓁蓁闻听此语,便即欣然接过话头,道“看来二师父捡到宝啦,凭我小哥哥这悟『性』,定会承您衣钵的。”竺法兰打个哈哈,道“你这小娃娃捡到宝还差不多。”姚蓁蓁娇憨忍俊,竺法兰又道“贫僧再传些口诀,你且帮这姓程的小子记下,要他照此修炼,若有不懂之处,下回过来时,贫僧自会细解。”

    渐蓁相继应下,竺法兰当即背诵道“业火乾枯酬宿债,炽然惩恶那落迦。风起处,虎啸龙『吟』,同声相应,火就燥”

    程鸿渐潜心记背,惟觉那僧所述心法跟道家义理颇有相似之处,不过有些地方尚属佛门词汇,究竟有何深意,依旧不甚了然。却说当年迦叶摩腾初至中原,便立志译出天竺各式典籍,为使某些言语便于领会,方才将诸多汉人言论参杂其中,编纂成册。单讲这套迦叶摩腾所译的‘楞严业火掌’心法,较之当年伊存所译更为易懂,饶是如此,那僧所译典籍仍有诸多难解之处。

    如此过得一阵,竺法兰已堪堪念出八十句,但见他尚自念道“九九归一万法宗,欲成神功必反璞”话到后来,心下忽道“便算姚大小姐聪明伶俐,贫僧讲了这么一大堆,她又怎会记得全,当真糊涂了。”言念及此,便即转过话头道“贫僧足足念了八十一句,估『摸』你们无法牢记,我便多讲几回,今日不再往下传授了。”话音刚落,姚蓁蓁嘻嘻一笑,道“弟子记下啦。”竺法兰兀自不信,当下摇了摇头,道“怎么会,那你背背看吧。”

    此语既出,姚蓁蓁绘声绘『色』道“业火乾枯酬宿债,炽然惩恶那落迦。风起处,虎啸龙『吟』,同声相应,火就燥”竺法兰暗自称奇,鸿渐早已听得呆了,但见蓁蓁倒背如流,仅过片刻,便将前八十句『吟』诵出来,竟然丝毫不差。那僧未待对方念完,不由叫起好来,蓁蓁嫣然一笑,道“师父还有句话呢,正是‘九九归一万法宗,欲成神功必反璞’,是不是啊”

    竺法兰眼见所收之徒这般聪慧,当下自得颔首,说道“极是,极是。”蓁蓁笑道“那求师父接着传些口诀,我顺便多记些。”竺法兰道“程施主若先按这些口诀好生修炼,便已颇为受用了。”话音刚落,鸿渐回道“弟子谨遵师命。”

    竺法兰稍作叮嘱,接着说道“姚施主既如此聪慧,贫僧这便背诵些‘拈花指’的武功心法,且供你自行修炼吧。”话到此节,便即口述大篇心法,随后复又相询,眼见对方所言依旧丝毫不差,当下颇感欣慰,说道“今日便到这儿,你俩颇具慧根,回去后定要照此好生修炼,不可荒废了。”他初时尚因冯祚之死,待鸿渐有所偏执,这当儿已然转和。

    姚蓁蓁看明此节,心中欢喜,当下陪鸿渐满口应承,随即携了他手,前往自己所住别院,给那两只捡来的小狐喂食。程鸿渐将小红狐抱入怀中,悉心查看其腿伤,随后心下一宽,说道“小家伙的伤势可算好转了,咱俩也能松口气了。”姚蓁蓁『摸』着那红狐的小脑袋,悠悠说道“这小家伙儿伤了筋骨,约莫痊愈还需三个多月光景。若是在此之前,咱俩能将它带回轩辕总坛,该有多好”程鸿渐温言笑道“我也这般想。”

    渐蓁彼此依偎着席地而坐,瞧两只小狐吃了个饱,便至屋中,修炼起竺法兰所授心法。鸿渐不善记背,蓁蓁不时转述,陪他思量话中深意。不知不觉间,天『色』垂暮,蓁蓁给鸿渐量了身子,欲待来日为他做件衣裳。程鸿渐回至所住客舍,将细软收入行囊,只待翌日相伴蓁蓁赶赴新野。



第179章 玉生蓝田璞中蕴(2)
    第一百七十八章

    玉生蓝田璞中蕴{2}

    月明星稀,长夜漫漫,如此过得良久,复现熹微晨光。渐蓁坐入马车,陈仪坐于辕上执鞭,常有酒及数十名帮众各乘良驹,簇拥着车子,赶赴新野城。

    诸人到得那城中闹巷,帮众正自打听阴陆住处,鸿渐推开窗格观望,遥见道旁有家店铺,门前竖着一块匾额,其上书写着“李记璞石”四个大字,便即指着那店,欣然说道“小妹妹,我瞧那店里八成有好物件。”姚蓁蓁怡然笑问道“怎么瞧出来的”程鸿渐道“那店前匾额上所书四字看似蜻蜓点水,实则遒劲有力,略显苍茫,店家能有此等好字,想来颇有见识。”

    姚蓁蓁盈盈一笑,随之娇憨软语道“这四个大字所使笔法正是‘飞白锋’,你能看出来字中韵味,也甚是了不起啊。”

    其言潜蕴真情脉脉,程鸿渐不禁心下一酣,竟自暗忖“小妹妹喜爱收集奇石,我正可陪她选几块。”言念及此,便即莞尔一笑,道“咱俩下车瞧瞧。”姚蓁蓁欣然颔首,随鸿渐下得车来,吩咐帮众不必跟从,便伴檀郎径直步入那家铺子。

    店中琳琅满目,有名千金小姐正自挑选各式璞石,十数名护卫紧随其后,从旁聒噪指点。且说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宛若秋后墨兰,颦蹙间似忧非忧,促人动容,正是空谷清幽濯雨涤,蕙质兰心素罗绮。螓首蛾眉凝寒香,郁怜静姝牧归荑。

    鸿渐携蓁蓁到得柜前,店伴打躬作揖道“两位客官也要赌行”须知世间璞石正是蕴玉之石,其内或许当真藏有美玉,或许只存顽石罢了,是以古人将此举称作“赌行”,现今则称“赌石”。

    程鸿渐颔首应,说道“正是,有劳店家了。”那店伴笑道“不劳烦,不劳烦。”说罢,捧起块璞石,续道“客官且瞧这块璞石怎样,何不赌上一赌。”程鸿渐接过璞石,相询蓁蓁道“这块璞石你可喜欢”

    姚蓁蓁微微摇首,竟自娇语道“我瞧这石头里多半无玉。”话音刚落,店伴当即劝道“客官好生瞧下,这石头尚未切开,外壳儿上便『露』出玉斑来,里面哪会没有美玉,您要是将这璞石买下,包您赚个大的。”

    姚蓁蓁闻言浅笑道“这里面的门道可大啦,我自行挑拣便是,你忙你的吧。”那店伴道“咱们这儿都是宝贝,你可晓得此店是哪位老爷开的”姚蓁蓁道“这店面自是南阳李守开的,他家世代经商,‘李记古玩’在十里八乡有些名头。”那店伴笑道“正是,正是。小人瞧客官衣着华贵,不似寻常人物,现下看来您还是个行家。”蓁蓁浅笑道“过奖啦。”那名店伴道“客官先瞧着,有事招呼小人。”说罢,便至门外揽客去了。

    程鸿渐自行捧了块斑斓璞石,放置蓁蓁跟前,接着说道“小妹妹只管随意挑拣便是,咱俩赌行不过图个消遣罢了。”他声音并不甚高,两名店伴及掌柜各自忙活,方才并未留意这话。姚蓁蓁嫣然一笑,道“饶是如此,本公子也要好生挑下,尽量给咱俩拿个彩头。”

    程鸿渐闻得此语,立时反应过来,心下暗道“是了,她现下乔装成公子模样,我若到阴伯父家也这般称呼,定要『露』馅儿的。”言念及此,当下笑了笑,道“既是如此,愚兄便候于贤弟博个好彩头。”

    渐蓁正自商量该选哪块璞石,先前进店的那名千金小姐温言唤道“店家”她虽瞧出手中璞石或许有玉,却不由得犹豫片刻,方才续道“劳烦将这块璞石切开瞧下”话音刚落,其身旁有名护卫啧啧摇首道“瞧这石头不过是块大土疙瘩,里面要是有宝,旁的还不都他娘是宝贝了。”说话口气并不甚恭,余下护卫尽皆附和,更有人吹捧道“还是头儿有眼光。”

    那千金小姐登时没了主意,懦懦改口道;“我再瞧瞧”话到后来,面颊泛红,虽尚自轻抚所选璞石,心头却已没了计较。鸿渐又捧了块大璞石,相询蓁蓁道“这块璞石怎样”他只觉此块璞石定然有玉,话音便也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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