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晚金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边郡箭手
第五章 不想负责的就无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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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个高俊啊,真是不知好歹,从一个驱口出身,立下那么多战功,才得了个尚县主跃龙门的机会,还嫌弃这嫌弃那的。淮东的毕资伦,立下的战功也不少,还没能得这样的机会呢。偶得战功则尚县主确实有所不宜,尔等能来婉拒,也是自有分寸。然而圣主诏册已下,此事人人皆知,少府监都已经开始制作出嫁衣裳,还怎么能够临时反悔”高汝砺像是教训小孩子一样,轻描淡写的说了高俊几句,随即话锋一转:
“我知道你们那个高郎君是担心县主的品性,这点你们大可放心。尔等或许不了解,真宁县主素有美名,父为贤王,母为世妇,娴淑静雅,非寻常可比,容貌嘛,据说也很出众。”高汝砺自己先笑起来:“天潢贵胄配百战名将,这岂非天作之合”
之后的谈话就越来越没营养,总之离不开公忠体国、报效朝廷之类的话,直到出来的时候一众人还是迷迷糊糊的,高府客人众多,门前车马若市,绕过一辆有些奇特的紫红色封装的马车,潘正和何志也忍不住问赵昉:“这该怎么办”
“没奈何,只能旁敲侧击,看看朝堂相公们都是怎么想的。”赵昉也无奈。
一群人顿时泄了气。
但事情终究还是要做,何志也做主,一行人住进了开封最好的客栈,樊楼、孙羊店都已经杳然无迹,无处可去,何志也先安排了各人的任务,大家分头而去。
自从南迁以来,开封成了金朝文学新的中心,在此之前,开封论文学不如燕京,论经学不如河东,在金朝的文化版图里一直是不大重要的一块。以至于在整个金朝八十多名状元当中,开封府也仅仅贡献了一位孟宗献。
但是那是世章盛世的老黄历了,贞祐南渡以来,河北知名士子齐集河南,开封府容集了各地的流亡官吏、游学士子,成为了全国无可争议的唯一中心。尽管国事紧张,这些人在为官为士之余,也还是常常星集,坐而论道。
“雄鸡啼一声,惊起五更睡。出门何扰扰,竞逐名与利。”一个青年士子朗诵自己的新作,这正是开封士子常见的聚会,地点在城外青城。
“益甫,这首诗是不是太平铺直叙了,不像是你的手笔啊。”另外一名白衫士子问,此人正是当初曾经与高俊在中都见过面的太学生白华,如今已是应奉翰林文字。
“我看不是平铺直叙,而是诗意未开,想来这并不是一首绝句,而是长诗。”另一名褐衣人突然这么说,此人已经四十余岁,腰间还露出了书袋,这是已经做官之人的象征。
“慵夫先生果然还是老到,我确实是想做一首长诗,可惜写完这四句,后面却总是词不达意,连改数稿,总不能成诗。”那个青年士子笑起来,他带点山西口音,乃是应州士子曹之谦,而那位“慵夫先生”,是应奉翰林文字王若虚。
除此之外,屋里还有李献能、段克己、段成己兄弟、王曼庆等人,都是一时文杰。
“益甫,算了吧,这诗你写不来的,你说世人‘竞逐名与利’,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咱们谁能免俗元遗山这家伙看上去够豁达了吧写错一个字没能入选,一气之下去登封闭门读书了,这样写破不了题。”李献能哈哈一笑:“什么时候你也和郝天挺一样去龙门山隐居了,什么时候再写这首诗吧。”李献能前年科举出了些波折,最后由完颜珣亲自特许,授予应奉翰林文字的官职,总算是跃出龙门。这起科场案,在座诸人皆有波及。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来另一人的声音:“汲汲名利,未尝不佳啊。”
“信之,你来晚了。”曹之谦放下苦思不得的诗稿,打开门来迎接麻革。
“有故人来,所以迟了。”麻革却在门口不进来。
李献能等人很奇怪:“是何故人”
一个身影闪进屋里:“诸位,公旭好生想念!”
所有人都惊讶的站了起来,眼前之人,就是在南迁之前苦谏的太学生领袖赵昉!
不过现在的赵昉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学生赵昉了,而是高家军长史赵昉,比起当年少了些莽撞,多了些干练,此刻他闪身进来,顿时举众皆惊。
“公旭!”王若虚吃了一惊:“我等南渡以来也曾打探
第六章 不想负责的就无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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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昉的工作做得很圆满,在本次开封之行之前,何志也与高俊就已经商量出一个拜访名单,都是金朝末年有名,而且尚未出仕的文人:元好问、刘祁、张亮等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元好问。
这等人物,何志也决心亲自邀请出山,于是乎,龚成护卫下,何志也、赵昉二人前去登封。
这几个人前往登封且先不提,蒲察阿虎和小冷则受命在开封购买些特殊物资,尽管北方战乱频繁,开封府的市场却一如既往的热闹。
两个人走在街上显得特别尴尬,最后还是蒲察阿虎先咳嗽了一声:“最近一段时间,你还好吧”
“有劳郎君挂怀,奴最近一切都好,也祝郎君千岁。”小冷低声说。
“我知道你心里埋怨,这件事我确实有些苦衷不能对你说……”蒲察阿虎有些抱歉地说。
“郎君不用对我解释什么,郎君出身贵门子弟,须知自矜自重,倒是奴婢一时糊了心,见了郎君的三分春色,竟然就想得寸进尺,确实不应该。”小冷说:“更何况,我早就答应过韵娘要终身守节,一时鬼迷心窍,居然要做出这等不忠不信的事来,如果我的救命恩人再见我的面,一定会责备我的,他日黄泉之下,我又怎么与人相对”
蒲察阿虎惊得半舌不展,但是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过了好半天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声说:“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小冷的心情又何尝不矛盾,她感觉蒲察阿虎似乎对自己还有留情,但是点而不透,不敢对自己透露什么,毕竟是做过奴婢的,小冷也听说过这类事情,豪门子弟的婚姻又岂能儿戏,首先是要门当户对,父母许可,又要读书知礼,举动合宜。自己这么一个微微奴婢,又哪里配得上就算蒲察阿虎极力相邀,违背家命,日后的生活又怎会好过
这时她又想起了韵娘,真是残酷啊,也许当初韵娘叫她终生不嫁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考虑到那些可憎的男人,也想到了这般情况。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答应了韵娘坚守三个誓言,回头却立刻被蒲察阿虎几个动作撩拨得意乱神迷,把誓言抛诸脑后,现在来看,是对不起韵娘,更对不起自己。
此时她觉得自己好下贱,小冷咬着嘴唇,眼泪全都涌进心里。
蒲察阿虎也明白小冷的感受,但是嘴唇抖动一下,也没说话。
要采购的东西很多,很多都是不常见的小器物,只有开封可能有卖的。比如砘车这类农具,目前在山东还不普及。
农业生产必须要有先进的器具,但是对于金朝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器具是否先进,办法是否科学,而在于能否保障小农们的积极性,四口之家是极为脆弱的,片刻之内就可能倾家荡产。对于农业,高俊极为重视,眼下又成立了育种所,专门培育良种。
转眼又要是种麦的季节,预先选好的麦种已经堆了出来,在种植之前首先要经过日晒,八白石村农人们打着赤脚,把麦种分成几堆,高俊牵了一匹马出来。
马儿不安的打着响鼻,很快看到了面前的食物,疑惑的在高俊身边蹭了蹭,对这奢侈的礼物表示惊讶。而高俊像是鼓励似的拍了拍马背,示意它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用鼻子嗅嗅,用蹄子刨刨,马儿终于放开胆子,从谷堆里面啃了两口,但是刚刚啃过这两口,立刻就被高俊拉了起来。它不满的呼噜一声,但是也无可奈何,身边的人已经高兴的宣布:“种子没有问题。”
天气万分酷热,高俊也只穿着凉衫,一帮人打着号子,奋力搅动手中的木棒,窖里面是蚕粪和猪粪,经过搅拌之后,作为麦种播下后的第一道肥料。
“高郎君,您喝水。”宋英的小妹宋大莲端来一碗甜水,高俊已经干得大汗淋漓,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碗,就听见远处一阵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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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无论你肯或不肯 我都选择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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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问元才子现在住在登封龙泉寺内,早晚读书,极少出外交游,准备后年的下一次科举。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元好问这两句词流传甚远,并且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因为某位知名的武侠巨匠而广为人知——李莫愁和元好问的时代差不多,所以她念这两句也就相当于平时常哼的也是流行歌曲,倒也不是什么读书辈——但元好问的成就远远不止于此,尤其是在诗评界,可以说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是有名望的人,而他的书法、绘画、词曲、杂文也都有所得,几乎相当于一个略微降低些的小东坡,尤其是交游广泛,不拘身份,和苏轼颇有几分神似。
然而不幸的是,虽然同样出身于王朝建立一百年后,但北宋中期毕竟是个稳定的时代,像苏轼这样的诗人正好既可以在政坛上大展拳脚,又能在文坛上驰骋扬名;而元好问却处于金朝风雨飘摇之时,就在去年,蒙古军队攻克了他的家乡秀容,屠城十万,元好问的哥哥元好古也死于乱军之中。
而此时,元好问又遭遇到了人生另一重打击——再次科举不第。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名落孙山了,并非是他文才不济,作为轰动开封的元才子,此人胸中锦绣千万,岂是常人可比。实在是金朝科举极为拘泥格式,一字写错、一联不依韵就要罢黜,各项避讳也相当严格,这才是他前三次应举时都不如那些擅长逞弄技巧之人。
而去年的科举更是险象环生,这是完颜珣南渡以来第一次科举,主考官也终于换人——太子太保张行简去世之后,由赵秉文主导南省。虽然赵秉文极为敬重张行简,并且亲自为张行简题写了碑铭,但是却对张行简的文学主张不甚赞同,而对元好问这种清新强健的文风大加赞赏,本次会试,不主张追求尖新怪句,而崇尚平实文章,对于行文内的小错也加以包容。
赵、元都是苏轼的粉丝,并且将金朝文学视为韩愈、柳宗元以来古文运动的继承者,加上韩愈的粉丝雷渊、李纯甫等人,这年的科举结果极为惊人——赵秉文将李献能列为榜首,麻九畴次之,元好问等又次之,引起世议大哗。
而这件事的结果也像过山车一样刺激,完颜珣亲自主持,依照原有的评判办法将程嘉善列为状元,而李献能等人被黜落,但又拉了一手,赐李纯甫进士及第,辟为应奉翰林文字。
虽然闹出了许多波折,但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南渡以来文风为之一变,元好问也再次燃起希望之火,跑到登封来隐居读书。
高俊要是此时见到元好问,一定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老兄,别难过了,你那位好基友麻九畴比你还惨,两次一直到殿试上又被黜落,几乎被打击的心理失常。”
不过高俊来不了,来得是何志也。
和尚们通报之后,何志也等人决定直接站在院子里面等待,拒绝了和尚们用茶的邀请,延请元好问这样的当世才子是必须要慎之又慎的,早在此之前,何志也就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
高俊准备让元好问充当幕僚,并且向朝廷举荐此人,但是也做好了元好问一心科举不应招聘的打算,但是即便是这样,也要极力邀请元好问前来山东游览一次,等到了根据地,把他留下来的软办法有八百个,硬办法有三千个。
大概也就是片刻工夫,何志也的胡思乱想还没有结束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士人,微有胡须,身穿青布衣服,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几位,裕之有礼了,敢问各位姓名。”
“在下何志也,字省苏,号垣老,大同人,汶阳县行县令,特奉高俊之命,延请元先生。”
这个字号,是何志也来之前才取的,总不能让元遗山先生直接叫名字吧
何志也母亲为他起名的时候,用的是“以志节美也”,除去“志也
第八章 无论你肯或不肯 我都选择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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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征辟做官是不大可能了,但是邀请元好问前来山东却得到了爽快的回复,虽然还要苦读备考,但是经不住高俊的苦苦相邀,元好问决定在山东走一遭。他本来就喜好到处交游,此次前往山东结识这个运河高俊,他也是颇为期待的,听说此人手下也有不少精兵悍将,而且常发些新奇议论,如此说来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何志也做好了文火慢熬的准备,既然人家不愿意做官,那就一点一点来,几个人在屋里面开始讨论当下的形势——金朝中后期开始向宋朝靠拢,对于文人颇为优容,这几个人就算谈一些敏感词也不会负什么责任,一说起南迁之后国家丧乱的景象,元好问也忍不住有些哽咽,河东这几年屡遭蒙军入侵,日后的北朝文宗家人已经星散流离。
趁着这个机会,何志也向元好问打探了不少金代文士的下落,元好问当然知道何志也是什么目的,如果能用这个机会帮一帮朋友,倒也是相当好的,他倒是介绍了几个人:张宇、房皞,以及陈赓、陈庾兄弟,都是河东名士。
元好问确实是当世大才,几个人谈性正浓的时候,窗外一阵风儿吹过,恰好吹落了几张稿纸,也是凑巧,其中一张轻轻飘飘的落在何志也脚下,他连忙捡起来递给元好问,目光落到纸上,却不由得有些疑惑。
“元先生,这写的是什么”
元好问笑笑接过:“这是朋友送来的作品,有关天元术的,世人多不识。”
“天元术这是什么”
“哈,是算学。”元好问呵呵一笑:“我这位朋友很喜欢算学,这次邮来的算稿很是有趣,我也常看看,有助于神思敏捷。”
看见何志也呆愣的样子,误以为此人并不喜欢上学,干脆岔开话题,另外说些有趣的东西:“我这位朋友致力于算学,尤其是算圆之大小距径,说要写一本《算圆法式》,我笑他这名字不好,满圆如镜,不知其大小,变幻莫测,以线数条以束之,执其末端,量其长短,昧昧推之而知镜大小,其法妙也,不如叫《测圆海镜》……”
一说到这四个字,何志也简直激动的跳起来:“这位先生在哪儿”
《测圆海镜》,中国古代平面几何著作,主要内容是勾股定理的再引申,尤其是将方程式与几何结合起来,构成了如今难倒无数初中生的平面几何问题。
高何二人怎会不知道数学的重要性,但是在根据地推广的数学与中国传统的算式简直不兼容,是一朵嫁接的花,高俊迫切想寻找一位真正的数学家帮忙。
关于这个时代的数学家,两个人想破脑袋也只想到了秦九韶,然而秦公现在还是放风筝玩溜溜球的年龄,如今竟然有这么一位算学才子在,何志也怎能不激动尤其是听到《测圆海镜》这个名字,何志也更是兴奋不已,虽然不了解,但是中学课本上提到过此书,由此可见,这本书必然也是一代经典。
元好问被激动的何志也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说:“此子名叫李冶,字仁卿,现在应该在荥阳。”
整理了一下姿态,何志也才对元好问道歉:“在下也爱好算学,刚才微微有些失态。”
随即,何志也又就算学的功用聊了起来,这次谈话可就是何志也主导了,说道兴致高处,元好问倒是有些质疑:“真能同时落地”
“当然。”
“重量相差十倍”
“元先生可愿意试试”何志也早有准备,这是中学的教育,本次来开封采办的——外形相同,但是重量相差十倍的铁球。
“本寺就有塔院,我们去佛塔那边。”元好问直接站了起来。
风铃阵阵,钟声渺渺,一众人进了塔院,与僧人说了此事,僧人也笑了起来:“施主说笑了,这一轻一重,怎么可能同时落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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