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晚金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边郡箭手
眼看着日头越升越高,更多的军兵变得焦躁起来,他们的眼神直勾勾的瞅着高俊,心想这半个时辰怎么这么漫长啊。
潘正是所有人里面军姿站得最标准的,按照高俊事先所说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放松,不断注意身体各种微小的状态,努力站的笔直。
尽管这里的人很多都是种田的老把式,但是站军姿的体力消耗还是让大家吃不消,等到高俊宣布半个时辰已到,所有人都立刻趴倒在地上,哀唤起来。
高俊下令所有人可以歇息半个时辰,军兵们有气无力的应了声,纷纷开始揉腿掐腰,但是教导队的人不能歇,还要继续训练。
所谓教导队,是高俊特意抽出来的一群人,以温敦杰十人队为基础,加入了周虎、郭延嗣等选拔出来的好苗子,共计三十人,高俊对这批人的训练抓得更紧。本来有几个十人长不愿意放自己手下的好兵给高俊,也被何志也连唬带吓的抢了过来,。
对于这群人的训练就要灵活很多了,大家都是有底子的人,身手个个不差,直接进行披甲模拟对抗,一共十人分成两个小组,穿上全身甲,使用训练的长木杆、盾牌进行对打。这么两组打完之后,全体三十人都要轮流发表意见,讨论刚才的得失。
一开始大家都不习惯这样的方式,大庭广众之下,评价别人打得怎么样,这样折别人面子的活,还真没人愿意干。但是高俊强迫所有人发言,何志也还要不时记录其中一些,称其为“科学训练”。
一说到自己的发言要被记录,大家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也不再有人虚与委蛇,尽可能的从自己所擅长的方面出发,讨论每一次战斗的得失。
队列训练上马之后,射箭、盾牌
第十章 身当恩遇恒轻敌(下)
铁木真在野狐岭之战解决掉纥石烈执中之后,并没有稍作歇息,而是率领全军马不停蹄的向金军主力追去。在浍河堡,完颜承裕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他将金军的兵力平均的分配在各个山头上,希望依靠险要的地势,遏制蒙古人的兵锋。但这也意味着,在各个山上的金军缺乏机动性,没有办法互相救援。
蒙古人占领了山谷,集中兵力,士兵们抛弃战马,徒步上山攻打完颜承裕的中军,当哲别率领数千人出现在完颜承裕后侧的时候,金军的中军终于抵挡不住了。分散在各个山头上的十五万金军眼睁睁的看见他们的最高指挥官被蒙军淹没,这彻底打消了他们继续作战的念头,金军崩溃了。蒙军一面追杀残兵,另一面重新集结了兵力,向东击溃了尚未和主力汇合的纥石烈鹤寿部。
完颜承裕在数十名骑兵的掩护下,从乱军当中逃得了性命,走小路退往宣德。
这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决定,从野狐岭退往浍河堡,又从浍河堡逃命到宣德,事实上绕了一个大弯子。完颜承裕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他判断蒙军下一步行动的目标是西京大同。即使和蒙古人作战了这么长时间,他依旧没有领悟对方的实力、目标和决心。
金朝人总以为和他们作战的对手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铁木真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新领袖。在战争中,新成立的大蒙古队表现出强烈的战斗意志、战术技能和战争决心,士兵们强硬决绝的贯彻着指挥者的意志,与之相比,金军则在一连串的懦弱、混乱和盲目当中葬送了自己。
浍河堡之战,十五万金军全军覆没。铁木真获得了北京路、西京路的大片土地,收罗了耶律阿海一批中原将领,缴获了大量军资,由他一手打造的名字叫做蒙古的战争机器,终于获得了充分的燃料,可以全马力运转起来了。
高俊看着眼前畏缩的老人,心里可谓五味杂陈。一方面,女真人的失败并不让人伤心,另一方面,蒙古人每进步一点,就让他的心更加沉重一些。
张翰好说歹说劝了半天,叫两个人把完颜承裕扶下去了,他转过身,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高俊。
“大夫,宣德州是守不住的,收罗溃兵之后就要退守居庸关。”
张翰点点头。“你立刻回到押剌百户,打点行李,组织收罗溃军,先退往德兴府,再撤退至居庸关、青白口一带。”
“得令。”高俊爽快的答应了,张翰把撤退的大致计划全部告诉高俊,可见对自己已经比较信任,毕竟,高俊的部队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还成建制存在的金军。
当天下午,押剌百户的营地喧嚣起来,骑手四散而出,搜罗附近的溃军,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已经找了将近六百人。
行省的残余部队、边铺、宣德州镇防军也参与了接受溃军,等到次日清晨,宣德州内已经有了五千多人。
溃军有的是浍河堡完颜承裕的部队,也有一些是在靠拢时被击溃的纥石烈鹤寿的部队,高俊查了一下,没有找到孙庭、乌古论老僧、阿速立马这些人。
第二天上午,行省传来命令:立刻开拔,退往青白口。
高俊点了点头,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迅速撤退至居庸关才是正确的行动,但是完颜承裕先是怯懦不敢作战,又在浍河堡三军尽墨,眼下又急吼吼的想要逃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高俊心里不生出一种厌恶感。
“那你觉得完颜承裕应该怎么办”何志也问。
“我们率领残兵后撤,他留在这里抵挡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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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穆王何事不重来(上)
“当时居高官、食厚禄者,不为无人,皆畏罪淟涊,曾不敢申一喙,画一策,以为社稷计。”
——尚书省掾李秉钧主张为海陵王时期死谏的太医祁宰追谥,有人以只有三品以上才能有谥号驳之,李秉钧如是回应
“郎君,我和蒲察郎君一起去吧,我会驾车。”郭延嗣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
“还是挑一个会赶车的贴军给他吧,我这里也缺人手,你不能走。”高俊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完毕,何志也把所有的文件档案全部整理归档,装在一个小木箱里,在上面落了一把小巧的铁锁。
高俊的四百多人马,连同收拢的六百溃兵已经整理成了一个简单的行军纵队,一节一节的开拔了。军官们骑着战马,正在维持秩序。
宣德州内浓烟滚滚,这是张翰听从了高俊的建议,放火焚毁带不走的军用物资。
能带走的全部带走,高俊又分来了几十辆马车、驴车,搬来了大量的盔甲、箭矢、粮食,军官们也都得到了战马,可以骑马指挥行军了。其他各支部队的指挥官也大抵如此,何志也仔细计算,在不拖累行军速度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多带物资。
然而还有大量的粮食带不走,只能用火烧毁,农民出生的军兵们,每扔进去一个火把,都是一阵心痛。
烧光了粮食,再烧其他补给的时候,有些军官突然想到干肉的味道要比粟米强的多了。于是那天,从宣德州走出来的数千名军兵们嘴里都在大嚼干肉。
完颜承裕、张翰带领主力笔直的向中都撤退,先经过德兴府,再到妫川县,撤退至居庸关。而高俊、何志也的一千多人没有随主力一起行动,而是按照张翰的命令,取道更偏西的矾山县,一面撤退,一面继续收拢溃兵,很有些为主力挡刀的意思。高俊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执行命令,一声令下,上千人以最快的速度向中都路进发。
当天晚上,金军前锋越过鸡鸣山的时候,蒙军觇骑靠近了宣德,此时城内火光冲天,金军撤走之后,百姓们纷纷冲进火场抢救粮食——这些粮食是从他们手里面一点点挤出来抠出来榨出来的,现在却被人一把火烧毁了。
第二天一早,约万人的蒙军前锋抵达宣德,把守城门的小吏忙不迭的开了门,宣德被蒙军占据,由于没有遭到抵抗,这座城市幸免于屠杀。
蒙军随即以此为据点扩大搜寻的范围,很快找到了金军主力的位置,但是蒙古人在连续的作战当中,也已经疲惫不堪,只能派出千余名尚有战斗力的部队前去追击。
此时由于新的溃军加入,完颜承裕手里已经有了近一万人,但是这并不足以应对蒙古骑士凌厉的进攻,在交战中,完颜承裕再一次的抛弃了部队,在少数骑兵的掩护下奔向居庸关去了。
金军再一次溃退,撤退的秩序荡然无存,张翰率领两千多名溃军撤退到德兴府,再一次烧毁官仓后,带上了德兴的大小官吏与守城军士奔往妫川县。
此时,妫川县城已经是人心惶惶,在馆驿里面的陆娘、小冷等人愁眉不展。
“陆娘,听说黑鞑人面兽心,吃人不眨眼,是吗”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陆娘急的不得了,但是却也不敢迈出半步。
“咱们现在还是奴籍,要是逃走被人查出来,可是要受罚的。”“要不然看看黑鞑什么样吧,人家如果收留咱们也行。”另外几个女子也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突然,墙外的街道上又爆发出一阵喧嚣声,小冷顾不得仪态了,赶忙趴上墙头,看到了街上血腥恐怖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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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穆王何事不重来(下)
高俊的行军速度很快,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就到了矾山县。
郭延嗣一马当先进了县城,县令早就已经不止踪迹,主簿、县丞也已经没了踪影,只有一位县尉还在忙里忙外,听说城外来了一千多军兵,这位县尉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这这这,小县供,供不起这许多兵啊。”
“无需劳烦县民,只求开城门,在城内签出一片空地,让我军驻扎于城内即可,粮草我军颇为充足。”
郭延嗣又鼓励似的拍了拍县尉的肩膀。“黑鞑马上就到,县民也随我们撤走吧。县令、县丞都跑了,唯有右厅(县尉的尊称)你恪尽职守,到时候一定会有分晓的。”
县尉听到这些放心了许多,连忙安排布置,虽说对方不要求粮草给养,但是备一点犒劳的果蔬菜肴还是没错处的。
当天晚上,天黑的时候,高俊所部已经全部入城并且接管了城防,军兵们在城头上站岗放哨,街上也有巡逻的军兵弹压秩序,高俊命令教导队严加巡逻,一方面防止歹人作乱,另一方面严查军兵扰民。
这是高俊第一次率军入城,自然是个宝贵经验,入城之前,就制定了约法三章
“一切行动听指挥、严禁入屋扰民、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考虑到金军的作战方式和习惯,高俊没有傻到把一切缴获要归公说出来,但在另一些方面,直接采取了一刀切政策,严禁军兵进入民居,左脚进去砍左脚,右脚进去砍右脚,全身进去砍头。至于“洗澡避女人、买东西要公平,和居民打交道要和气”,不存在的,根本就不会让军兵和居民多接触的。
高俊的命令确实足够“本土化”,军兵们听到之后,并没有什么新鲜感,看着他们满不在乎的面孔,高俊知道今天晚上一定能够抓到典型。果不其然,天还没黑呢,教导队就抓到了第一个人,此人在街上调戏女子。看到名字的时候,高俊差点儿气乐了,这人居然是邰乐。
邰乐三人一直跟着高俊行动,但是始终没有真正加入高俊的队伍,在撤退的时候也是混在刚刚收拢的溃军里,刚一进城,就老毛病发作了,被潘正抓了个正着。
潘正早就受够了邰乐的气,这次有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当场冲上去护住妹子,把邰乐放倒,就地饱以老拳。随后,邰乐三人被教导队捆起来,送到宿营处。
宿营的地方是城墙下面的一处空地,就在城门边上,高俊下令将邰乐痛打二十军棍,号枷示众。
执行军法的东西早就丢光了,从县公廨里面临时借来几个,潘正亲自上场,咬着牙痛打了二十军棍,打的邰乐嗷嗷叫,围观者莫不捧腹大笑。
打完之后,还在哼哼唧唧的邰乐被抬起来上枷,军兵们都被要求观看,高俊威风凛凛的下令:
“第一个违令的二十军棍,第二个一百军棍,第三个砍头。”
与此同时,教导队的成员都在右臂上绑了绿色的围巾,作为纪律监督的标志。潘正感觉很是骄傲,但又有点儿奇怪为什么偏偏要选绿色呢倒是高俊满意的审视教导队的标志,心想这个时候如果蓄一把山羊胡子,再穿上皮大衣就和谐了。
军兵私人的抢劫被禁止了,但是公事公办还在继续,
第十三章 单于已在金山西(上)
“禁烟祭先,土俗所宜;凡尔子孙,以此为恭。乃令乏祀,鬼哭阴风;惟予一人,致汝若此;痛恨填臆,其颡有泚。”
——野狐岭战败后,完颜永济所颁的军民祭文
“快!”高俊手心冒汗,催促军兵行进。
当天刚刚出发不久,蒙军觇骑和何志也的殿后部队相遇,由于辎重极为重要,所以何志也所率领的队伍额外得到了加强,大约有一半的教导队成员都在这里,剩下的军兵也都是押剌百户的军兵,还不至于被几个蒙古骑兵吓破了胆,而是跃马挺枪相迎。
但是交战的结果依旧极为令人震惊,蒙古骑兵轻轻松松的射杀了四个金军,记下了这支金军部队的旗号,毫发无伤的拍马离开了,消息传到高俊这里,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悸。
以这种战斗力对比的话,不到一百名蒙古人就能轻松的吃掉这一千名无组织的溃兵。
“各队加快速度,扔掉多余的粮食,我要在中午到达青白口。叫郭延嗣派人率先前往青白口联系,让那里的金军支援咱们。”
“不准抛弃百姓!”潘正打马传喻高俊的军令,不少军兵已经开始试图驱散百姓作为掩护了,一些强壮的男性也打算抛弃妻女。潘正大声喝止这些人,策马到县尉张成武面前。
“张右厅,公使们坚持一下,护卫百姓撤离。”
张成武脸色十分难看,几名公使仅仅维持行进的秩序就已经用尽全力,喉咙喊叫的嘶哑,仅凭意志力支撑。
“就算千难万难,一定要把这五千百姓带到青白口去。”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从队伍里跑出来,突然拜倒在潘正马前。
“潘郎君,姐妹们走不动了!”
潘正有点奇怪对方怎么认识自己,仔细一看,突然想了起来。“你是昨天……”
“小女子白卉,深谢郎君昨日搭救之恩,郎君,眼下只能步行,女子不比男子,已经走不动了。”这名女子正是昨日在矾山县被邰乐调戏的年轻姑娘。
张成武有点尴尬的上来解释:“此女子是我们矾山县绫绵局的绣头,带着一众绣工出来逃难的,绣工都是女人,大多也未成家,行走不便……”
潘正在马上大呼起来“所有军兵分担辎重,把马车腾出来给妇孺老人,尤其是要护卫住女子,她们是中国的根,谁敢丢下一名女子,就拿自己的脑袋来换!”
百姓们加快了速度,而军兵们却放缓了速度,这样一来,原本拖拖拉拉的百姓就走到了郭延嗣的前阵和高俊的中军之间,暂时不会被蒙军骑兵袭扰了。
就在这时,高俊身边的军兵提醒高俊,右边有个骑士靠近了。这几日的队列训练中,相当重要的一条就是严禁随意喧哗,这名士兵仅仅是轻轻触碰了高俊一下。
那名骑士疾驰而来,有些人已经举起了弓,但随即有人认出来,那名军兵是溃军中的一个,名叫纳兰普贤奴,是跟随蒲察阿虎去接陆娘、小冷她们的。此人现在背后插着一支箭,跑的非常痛苦。
“高,高郎君,西北五里处,蒙,蒙军,十多个……截住了,截住了蒲察郎君,快,快……”纳兰普贤奴一头栽下马来,再也唤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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