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晚金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边郡箭手
高俊宽慰的点点头,僧虔显得极为高兴:“寿张县与押剌百户固若金汤,只要我军固守待援,山东各路兵马齐出,定能将黑鞑歼灭无遗。”
高俊没有反驳,让僧虔注意休息,明天继续巡视战场。
晚上,木栅上点起了篝火,巡逻的民兵监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高守约忍不住劝谏高俊。
“高校尉,子曰:‘不教民战,是谓弃之。’这些灾民没有训练,也没有武器,你却将他们驱赶到战场上,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呢”
“杀人的人不是我,他们在营地对面。”高俊指了指对面契丹军营的篝火。“黑鞑入口以来,杀我百姓,掠我子民,夺我田产,毁我城邑,百姓皆愿生啖其肉,你倒是问问这些灾民们是不是自愿走上战场的
不是高某非要和黑鞑过不去,黑鞑乱干天常,天下所逆,高某只不过是将有此意愿的人组织起来,捏成一团而已。”
高守约喟叹一声:“后生可畏啊。我听人说,高校尉前年八月才来到这里,当时只不过是个从九品亲管百户,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养士卒、灭寇盗、均田地、修水利,押剌百户好生兴旺。国朝有二百二十个千户,近两千个百
第十六章 同甘苦,共生死(下)
一队队军兵经过村庄和安置点,大踏步的向北走去,他们是去援助北寨的。
第二天开始,敌军开始对北寨进行了连绵不绝的强势进攻,契丹人像是海潮一样一波一波的涌向木栅,每一**浪拍碎在木栅之后,灾民们总会从前方拖回来几十具尸体,公使们用大车载走伤员,送到寿张县的医疗点,绣工们在那里紧急待命。
但是很多重伤的军兵只走到一半儿就撒手人寰,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绣工们和军兵大多已经熟识,而现在只能含着眼泪为兄弟们送行,红着眼睛把他们扔到墙外——下一波伤员很快又要来了。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高俊开始从其他防线抽调兵力,应付北寨的强攻。
军兵们排成一字纵队,穿过整个防御区,经过河流上的小桥,走过寿张城墙之下,军典指着城外的石碑告诉他们:
“看,何先生当初就是在那儿救了数万百姓。”
去年新开了无数的沟渠,灌溉了押剌百户的良田,如果不是因为该死的黑鞑入侵,也许今年冬天,水利工程就能覆盖整个寿张县,经过管学,孩子们在战火中依旧读书朗朗。
“孩子们,咱们一起出去,给军兵行礼。”杨铉以往一贯认为,读书的时候绝对不能分心,最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主动带着学生来到校舍之外,对过往的军兵鞠躬行礼。“如今全仰仗诸位了!”
“弟兄们,举枪!回礼!”百战余生的军兵们举起手中的枪,向一群年不及弱冠的孩子们回礼。“未来全仰仗诸位了!”
行军的路上早就插好了路标,经过的各管各社,乡官带着百姓们夹道欢迎,老太太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军兵的怀里塞东西。
一个老太太左手牵着自己的外孙子,右手拉着一名军兵:“我女婿去年死在野狐岭了,还抱着一块马蹄金呢,小伙子,你可一定要小心呐。”
经过安置点的时候,灾民们拿不出东西给军兵,但是也都强撑着来给他们送行。
“我有两个儿子,大的十岁,小的七岁,如果高指挥说一声,我们爷仨就跟着你们上战场!等孩子长大了,我也让他们当军兵。”
一名妇女牵着军兵的衣袖:“老人们都说好男不当兵,但高指挥的兵都是好男儿啊。”
军兵们默默无言,等到快要走上战场的时候,军官们才大声训话:
“看见没有过去的一年里,咱们河渠也开了,土地也种了,以往饿肚子的人也有了粮食,这是为啥因为有高郎君和何先生!看到河北来的人没有,为什么颠沛流离,因为他们没有像咱们这样的子弟兵啊!现在保卫家乡父老的重担就在咱们肩上,怎么办”
“杀!”军兵们高举长枪,大吼出声,这阵阵喊杀声如同闷雷一般,即使是在血与火的前线的高俊也隐约听到了。
今天,敌军一改昨日在两个点上纵队突破的战术,转而以大横队向前进攻,不再追求使用骑兵快速突破沟壕,抵达木栅下面,转而强调让所有人下马作战,利用横队,使高俊的防线每一丈都能感到压力。
原本的双龙出水变成了今日的泰山压顶,兵力不足、体力不足的军兵们渐渐感到了压力,防线出现了裂痕。别无办法的高俊只能从其他方向上不断调军兵过来,看得出来,北寨绝对是敌军进攻的重点方向。
从范有田的西潭抽调了两队,从李铭的大石村抽调了两队,又从路哲的心观寺抽调了四队,此外还有备用的灾民三千人,全部被高俊拆分填进了战线。
从敌军发动进攻的第一天开始,高俊就下令双份放粮,大家的体力还能支撑很久。
由于战术发生了变化,今天的伤亡也格外惨烈,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古和石抹尼昆就损失了四百多人,而高俊损失了军兵、民兵三百多,灾民近千。军兵和民兵还可以忍受得住这样的伤亡,但是灾民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高守约和邹乃济二人却出现在了人群当中,两个老头子手里拿着长木杆,腰里别着曳石,呼吁所有的灾民继
第十七章 星转斗,驾回龙(上)
第三天,也古和石抹尼昆的进攻依旧持续不断,他们把队伍列成长长的横排,甚至在某些地段已经突破了木栅,可是由于持续进攻的力量不足,高俊及时调遣蒲察勇的傔从队堵住了缺口,重新修复了防御工事。
傔从队现在虽然只有十六个人,但是个个身手不凡,放到战场上可以顶五十个人用,蒲察勇把一杆长柄陌刀耍的呼呼生风,常常一个人冲进敌阵,成排的削下人头。在他们的英勇奋战之下,敌军再一次后退下去。
“两列纵队出击虽然后劲强大,但是敌军也可以从容的集中兵力对付我们,甚至可以出兵击打我们的侧翼;横排冲击虽然给敌人更大的压力,但是不能击破敌军一点之后迅速扩大,只能不断加大压力,让敌人整体崩溃。”也古越发的苦恼:“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结合横排与纵队的优点呢”
在他对面的高俊是知道答案的,此时高俊最为发愁的是兵力不足,今天上午的激战当中,灾民遭遇了近千人的伤亡,士气低迷不堪再战,高俊知道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用于肉搏了,但是防线的兵力捉襟见肘,只能拿宝贵的军兵来填充。
“指挥,要不然从大石村那边调兵吧。”师靖劝说道,眼下高俊同其他几个屯兵点都调集来不少军兵,但是始终没有动用在大石村驻扎的李铭都。
“不行,李铭要守卫东潭,那里是全军的饮水所在,绝对不容有失。”
“敌人全在北面,紧急之间如何能进攻东潭,如果敌军果然分兵南下,咱们再把调来的援军调回去不就好了”
高俊指着木栅之外契丹人的军阵:“师靖,你看好,敌人这几日虽然猛攻,但从未动用四千人以上的兵力。你可知,石抹明安有上万人马,为何只动用四千人轮流攻城”
师靖考虑了一会儿,却又低声说:“可是黑鞑自从来到这里,一直在咱们眼皮底下,这几日也没见他们派人南下啊。”
“如果敌军来到的首夜就趁夜南下了呢”高俊叹了一口气。“师靖,你没有经历观州城下的那次夜袭,不知道石抹明安这人的厉害。”
纥石烈师靖没有继续说话,但是看得出来心里面很是憋闷,高俊知道他这是心疼军兵,在这些天的进攻里面,他的部队损失最大。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等到晚上的时候就把楼升换上去,你撤回寿张县。”
两个人没有继续再说话,因为敌军的下一轮进攻又开始了。
今天的敌军在西侧加厚兵力,把这里当作突破的重点,效果非常显著,这里的沟濠全部被填平,两名队正阵亡,军兵伤亡惨重。
高俊不得不紧急修筑第二道防线,在第一条防线身后20丈处,灾民再次开始修建鹿角、挖掘沟濠,已经没有足够的木料来修建木栅了,他们用挖出来的土堆积成土墙,往上面浇水冻住凝固。
此时,沟壕里面的军兵和民兵们还在奋力厮杀,木栅后面的民兵拿着弓箭和弩全速发射,而他们身后的灾民们,颤颤巍巍的挖掘工事,很多人没有了工具,只能用手挖,拿衣服兜着一兜兜泥土堆积成土墙。
高俊站在木栅后面,全神贯注的评判着局势,师靖抄起长枪,已经冲到了第一线。
黄昏时分,在刚刚赶到的楼升都支援下,纥石烈师靖的军兵离开了第一道防线的沟壕和木栅,全面后退到第二道防线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明安对儿子忽都华下令:“号令全军准备休息,二更
第十八章 星转斗,驾回龙(下)
“僧虔,我批准你用马,立即通知冯达、张大春,让他们各派两队支援李铭,伺机夺回东潭!”
“现在眼前还有不少敌军,不能撤走太多兵力,支援的军兵留下五队,剩下的跟我走。”
“命令陈秉彝立刻清点现有的食水,派遣民兵储藏积雪!”
高俊一道道发布命令,整个防御地域内的军兵都像工蜂一样舞动起来,把防御的重点从北寨转移向东潭。
对于明安而言,现在可真是好运连连,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敌军重要的水源地,看得出来敌军猝不及防,既然如此,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进一步的进攻。忽都华亲自打头阵,契丹硬军压上防线。
内侧的防线本来就不够牢固,而契丹军的进攻气势如虹,即便是各路支援赶到,也难以阻止敌军的突破,李铭左支右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数百名契丹骑兵突破了第二道防线的木栅,一鼓作气冲进了防御地域的内部。
“完了!”李铭悲怆地痛呼一声。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阵地上却又响起了令人意外的喊杀之声,一群灾民手中拿着从战死的军兵身上捡来的武器,勇敢的向后面的契丹骑兵发动了反冲击!
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但是胜在人数众多,而且令人吃惊的排起了横排,队列站得并不比军兵们差,面对全副武装的契丹铁骑,他们毫无惧色的迎上前去。
其他军兵也补了上来,防线的缺口被堵住了,敌人的骑兵再次被驱赶回木栅那里,仅仅大约漏进去一百余骑
秦宁正在率领他的队向东潭赶去,从河北回来之后,他从队副提拔为队正,但是整个人却变化了很多,更加沉默寡言,有事没事的时候总爱抚弄一个拨浪鼓。路经一个村庄的时候,秦宁突然发觉附近的烽火台点起了烟,这意味着有敌人在靠近,白色烟柱两道,表示敌军约为一百人。
“快,快到这个村子里面去。”秦宁立刻招呼士兵往里进,村子的社长出来相迎。
“在下是队正秦宁。”
“我是平八社的社正费大力,你叫我老费就行。”社正是个爽快人,但是有点唠叨。“我看不懂烽火台,这是有敌人要来的意思吗有多少人”
“一百名骑兵。”
“那可就糟了,我们村子里男女老少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人,你可要知道,我们社可是模范社,男子们不是去当军兵就是当民兵,婆娘们天天下地干活,男孩子们都去了管学,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秦宁嘴上问着,但是心里面却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正在查看村子的地势,幸运的是村民们在进村的道路上都修了简易的沟壕,这些沟壕原本的目的是排水,但是眼下也能起点作用。
“我们社当年括地括的惨啊,高郎君把社里被括的四百多亩地都还回来了,就凭这个,我们跟着高郎君上刀山下火海。”老费指了指村外面:“你看见那棵小白杨了吗,我说的是那棵,你抬头看一下,那叫消息树,敌人从哪个方向来,哪边的树就会倒下,这办法是何先生教给我们的。何先生也是个好人……”
当忽都华率领契丹骑兵靠近这个村子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棵树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面对的方向上出现了无数的军兵村民啊,箭矢如飞蝗一般射来,剩下的人拿着武器或者棍棒严阵以待。
这些人把家具都拿了出来,摆在道路上,骑兵没有办法一跃而过,忽都华连续兜了两个圈子,但是村子的正中央有一座小小的望台,有人在那里指挥军兵及时调换方向,始终牢牢的将自己堵在村外,忽都华不得不放弃。
从中午到
第十九章 波涛誓,山石铭(上)
当天晚上,何志也见到了高俊,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下令三倍给粮。”
高俊的脸色暗淡了一下。“这么说的话,咱们的粮食只能吃到二月初五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饿死!”何志也的胸剧烈起伏着,由于长期的饥饿,他已经很少有这么巨大的情绪波动。“高俊,我记得你当年说过一个词:代价。今天我也要用到这个词,咱们来到金朝已经一年多了,如果到现在还只能让几十万老百姓饿肚子的话,兵败身亡、千夫所指,也就是咱们的代价。我不能再让大家挨饿了,所以只留给你十五天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
有那么一瞬间,高俊的脸色急剧的变化了,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志也,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大家这么挨饿,高某人就不信,我不能给大家一条活路!”
第二天,高俊开始筹划用兵收复东潭,在这个方向上,现在已经集结了两个都的兵力,还有一万多灾民随时听用,
当初东潭被攻破的时候,有那么一群灾民居然敢对契丹骑兵发动逆击,这件事被李铭报告给了高俊,所有的军官都大为惊叹。
很快,这个灾民首领就得到了接见,此人姓程,名威孚,是个身形魁梧,浓眉大眼的擎天汉,尤其是两臂上肌肉的隆起,在这个普遍营养匮乏的年代绝对罕见。
“真是一条好汉!”高俊忍不住站了起来,夸赞此人。
“小人程威孚,是运河上的纤户。”那名大汉抱拳施礼,言语之间对高俊很是敬佩。“郎君不惜以身犯险,从运河两岸救出我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跟着高郎君就是干啊。”
“可惜这几日却让阁下饿肚子了。”
“嗨,这算什么。总不能为了胡子不要脑袋吧,我们在这里只是饿了几天肚子,要是黑鞑打进来,恐怕就要掉脑袋了。”程威孚很是识大体。
“此人可用。”高俊心说,纤户穷困、抱团、悍不畏死,是优良的兵源。
所以,当李铭因为丢失东潭的事情领军棍的时候,程威孚却成为了这一万多灾民的首领,直接听从高俊调遣。
为了收复动弹,高俊也做了不少准备,绞尽脑汁的从各处岌岌可危的防线里面抽调兵力,从灾民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征兵,终于凑足了两个正军都、三个民兵都、一万灾民的兵力,一月二十六日拂晓,发动了对东潭的进攻。
军兵以小方阵的形式发动了冲击,并且以这种队形来防止敌军骑兵的反击,在军兵和民兵的身后,则是成千上万名背着工具的灾民在疯狂的掘土挖坑,每前进一步就修筑一道沟濠。
在接连一天的推进之后,双方终于在东潭附近打成了僵持,考虑到兵力不足的问题,高俊在这时暂停了进攻,灾民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地加固加深工事,军兵们叫嚷着摆放拒马,民兵们依旧手持弓弩,死死地盯住对面,防止敌人的反扑。
这样的话,我军占有半个水潭,而敌军也有半个。高俊把所有能够机动的军兵全都集中起来,强弓硬弩一刻不歇,全都死死地盯住水潭对岸,防止敌军在水中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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