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临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期待可能性
s达喇荣佛学院与s达县城正好是岔道的两端,任凯选择先去喇荣佛学院,准备看完天葬,再去县城。
自驾车是不让进的,只能停到外边的停车场。不过,总能看到特权车趾高气昂的进进出出。
如果不曾亲身走进s达喇荣五明佛学院,很难感受到信仰的力量究竟有多么的强大。说是一个小千世界,一点不为过。几个依次排列的山坳,从目光的尽头一路由红色的僧舍铺到脚下,好似一片红色的海洋,伴着四围绿色的群山与蓝天白云,置身其间,疑似来到佛国。
梵语的诵经声一刻都不间断,从四面八方传来,摄人心魂,使人暂时忘记世俗。
几人懒得挤公交,找了两辆当地黑车,直接拉到坛城上方。站在高处向下望去,发现僧舍虽然貌似杂乱,实则却俨然有序,信众俯首低眉,各有所求。
赵玫玫走近任凯,看着远处低声说道,“真想就在这里待下去,远离城嚣,远离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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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扑朔迷离
紧赶慢赶还是把天葬错过了。
路上的车实在是太多,侧面证明喜欢血腥是人的天性,无论男女。
赶到天葬台山下,看到有人已经下来了。拦住个小伙子问,回答比较幽默,基本是完了,就剩几只鸟在那啄呀啄的。
既然来了,能看几只鸟也不错,说不准,鸟吃不干净,还能近距离看看。
任凯有些累,就没去。李亚男也留下来作陪。其他人都去看剩下的秃鹫。他把驾驶座放平,车窗拉开点缝,躺着看手机。旁边女孩有样学样,还时不时用手撩泼一下他。
“嗡嗡”,手机开始震动,任凯下意识接通以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等待已久马颉的电话,一时间竟然有些忐忑不安。
电话那头不像上次那样安静,有些嘈杂,像是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
“从马颉死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你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声,就不要装神弄鬼。我明白,你可能有某种顾虑。不过,既然跳出来,恐怕怎么都要赌一把。”任凯瞟了一眼旁边的好奇宝宝,也没有刻意回避。
“马颉的死不是交通意外,是谋杀。”电话那头明显用了变音器,说完后迅速把手机挂断。
任凯有些茫然,没有理会旁边女孩探寻的眼神,迅速回拨过去,关机。他直挺挺躺下来,推敲其中的一些细节。
马颉出事的那天,任凯正好因为一桩涉黑非法拘禁在外地的看守所取证。得到噩耗的时间是下午4点多,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2个多小时。等他又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天已经黑了,到省人民医院后,人已经进了太平间。拉开放尸体的抽屉,脑袋已经没有了,脖子粗的有些变形,其他部位没有明显伤痕。
那天正好是西方的圣诞节,任凯的印象特别深。漫天的雪花整整飘了一夜。他和于东来也在太平间门口站了整整一夜。
马颉很早就是龙城公安局开发区分局治安大队的副队长,因为上边有些关系平时出手也大方,所以分管重大治安和公共场所。任凯和于东来在发迹前没少跟着马颉沾光。三人是高中同班,后来文理分班,马颉选择了理科,而任凯和于东来学了文,但这一点没有影响三人的感情。
马颉出事前,任凯已经跟郝平凡搭上线,也介绍马颉与**oss吃过几回饭,洗过几次澡。而且,马颉私底下也给局长烧过几次香,下了重注。路已经铺好,就等上边空出位子,好补缺。结果,却出了这个意外。
据开发区公安局的领导说,马颉是去临县参加一个警校同学的二婚宴。连假都没请,属于擅离职守,又是酒驾,开的还是警车,影响极坏。如果不是看郝平凡的面子,这个定性就不好办。最后还是郝平凡出面,以外出办案因公殉职定的性,可追悼会上的悼词念得含含糊糊。
私底下任凯和于东来喝酒时无意也聊起过,马颉对酒精有轻微的过敏。除非特别好的关系,就像跟任凯和老于这种,他一般不会喝酒,最多沾沾嘴。不过,两人很快又推翻了臆想,毕竟马颉穿的是警服,想要动警察,那的多大胆子况且他平时为人八面玲珑,干的也不是刑警,结不下死仇。所以,两人虽然有些许疑虑,不过,也没往深里想。
谁想到,时隔两年,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居然说是谋杀。是确有其事,还是有人混淆视听
“怎么了”李亚男探过身子轻轻问。
“我的一个朋友,关系很好的那种,两年前死了,刚才就是他的电话。”任凯看了看女孩,也轻轻的说道。
“你开玩笑吧。”女孩脸色一下白了,犹自强笑道。
“有人开玩笑,但不是我。”任凯说完看了一下女孩,发现女孩脸色大变,知道女孩想歪了,解释说道,“有人用他的电话打来的。”
“呼,吓我一跳。那有什么,也许他的号码早让别人用了。也许那个人打错了。”女孩风情的白了男人一眼,怪他没说清楚。
任凯笑了笑,没说话。他不想让女孩牵涉太深。
“说起这些,你这么狡猾的人,打这个电话怎么没躲出去”女孩笑吟吟的说道。
“我又没什么不见光的,躲什么躲。”男人笑了一下说。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天在车上接你老婆的电话,根本就是在试探我。”女孩狡狯的眨了眨眼睛。
“哦”男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女孩,“理由”
“你的户籍证明显示,早在一年前就跟你老婆离婚了。更主要的是,你那天的表演有些过了。”女孩笑了笑说道。
“呵呵,你真是个聪明孩子。不过,你如果假装不知道,就更聪明了。”任凯不以为意,一年前他预感风雨即来,开始布局退路,与老婆协商很久,瞒着所有人,协议离婚,目的是保全家小,免得受到波及。老婆跟随他多年,自然理解丈夫的用意。李亚男是警察,而且家庭明显不一般。要想知道这些,不要太简单。
“我要装不知道,你肯定离的我远远的。”女孩并不傻,知道男人忌讳什么。
男人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其实他们还是有不知道的,早在马颉在世的时候,由他亲自操刀,任凯老婆赵薇就以赵丽丽的户籍带着两个孩子移民多伦多了。办这事的知情人只有有数的几个,加之赵薇毕竟目标不大,没人盯着,所以这事神不知鬼不觉。赵薇早想让一家飞离是非。可任凯不敢,事情不解决,逃到哪也不得安稳。况且,妻儿老小,怎么能过不见天日的生活。
正想着,外边突然一阵风刮来,雨云迅速集结。不一会下起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四处飞溅,气势惊人。
李亚男的手机响了,是赵玫玫。让大雨截到半路了。任凯让李亚男到牧马人上去,自己开着普拉多去接人。
赵玫玫坐副驾驶,四个男人挤作一团在后边。与李亚男的牧马人碰了头,大家也懒得换车,直接开往s达县城。
s达的海拔就明显高了,植被也少,人还多,任凯到了酒店就有点头疼。登记好就回房间。照例不敢洗澡,浑身的味儿自己闻着都过分。
照顾到他的情况,刘姥姥跑到老薛房间,好让他能休息好。
晚上八点多,任凯被叫醒,说是叫醒,其实他根本没睡着,脑子糊里糊涂,越睡越难受。其他人都没事,就连俩女孩都活蹦乱跳的。
一行7人冒着雨找了个川菜馆子,随便吃了点。尽管已经吩咐少放辣子,可是吃起来仍然被辣的涕泪直流。俩女孩反倒是越吃越娇艳,让几个男人色授魂与。
任凯没胃口,强逼着自己喝了点白饭泡水。吃完饭,雨小了,大家在s达的金马广场周围转了转。本想唱唱本地特色的ktv,被俩女孩搞砸了。
回到酒店,各回各家。任凯嘴里难受,连刷了好几次牙才稍微觉得好了点。托着洗漱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好几天不洗,黏在一块像盖了个盖子、面色苍白、摘了眼镜的眼珠向外突出、满脸的络腮胡子,形象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想想自己现在的鸟样,有家不能回,下一步还不知道往哪迈,突然有些情绪化,眼泪一下没忍住掉了下来。
正在这揽镜自伤呢,李亚男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转脸就看到卫生间里男人的鸟样子,一下有些不习惯,假装没有看到,走过卫生间坐在另一张床上,还欲盖弥彰的说,“你不是上大号吧,快出来聊会。”
八、一目五先生
在去羊茸哈德的路上,途经观音桥镇。观音桥镇是通往阿坝、壤塘、甘孜州s达、q海、g肃等地的交通要道的城镇。因本地有座非常有名的观音庙,得名观音桥。这个镇子不大,却异常繁华,商铺排列俨然有序,货物像来自于某猫和某东,单凭口音已经无法辨认在这里发财的是哪里人了。
商铺占用后剩余的路并不宽,小心翼翼的驾车穿过街道,过了一座桥,眼前便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盘山路。这路坡度稍大,两女孩走到一半不敢再上,在错车的地方换小柴驾驶。任凯有些恐高,佝偻着身子,缩在普拉多的一角,脸色发白的透过车窗斜望着云雾深处。
观音庙有拉萨第二之称,始建于公元七世纪,传承25代,当得起历史悠久。建成以来,香火不断,朝拜者络绎不绝。可是这路设计的太不合理,上下的人多路窄,错车的地方又少,走走停停,等到了山顶的停车场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整个庙宇层次分明,下边一个极大的露台不时隐于云雾,露台正中有几段台阶直通高处金色穹顶,台阶两侧巨大的铜色经筒随轻风而转,信众与游人面色虔诚,低头呢喃祈福。
其他人都拾阶而上,唯有任凯因为恐高,缓慢行于后。小心的靠近露台边缘,手扶石柱,远处青山郁郁、细流涓涓映入眼帘,心中块垒莫名一松。
“你内心其实谁都不信任,多疑多虑而少言,必不长久。”身后传来赵玫玫柔弱的声音,他从来都没有被这女子的柔弱外表所迷惑,可听到她清脆悦耳的声音,还是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女孩子虽然一身户外装束,仍然风情万种,婷婷袅袅,仪态万方。边上几个年轻男子目光为之所摄,只是处于庄严境地,不敢轻易上前。
“呵呵,我不是诸葛亮,你也不是司马懿。”任凯向后稍微退了退,绕过女子,让自己远离露台边缘。
“呵呵,你怕我把你推下去”女孩凝眸轻笑,跑到男人身边,硬拉住他的胳膊往边缘走。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胸前的高耸蹭在男人肘部。
“呵呵,其实我挺好奇。年纪轻轻就是大学博导,前途不可限量,个人条件又如此优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为什么非要踩进来我估计,就连佟京生现在也后悔进这摊泥。你又是为什么”任凯不动声色的把女孩的手拿开,又向后走了走,同时张望了一下四周。
看到两人嬉笑拉扯,旁边几个男人面露不善,嫉妒的不要太明显。
“你既然挖出了我的前世今生,又狠狠的打了佟京生的脸,那不妨接着猜一猜,说不准我也学学那个小丫头,让你给骗了心去。”女孩并不退让,拿腔拿调的说完话就用左手小臂环住男人的右胳膊,然后用右手锁住,不着一点粉黛的俏脸上笑靥如花。
任凯心中一沉,看着近处的美娇娘,微微沉吟说道,“你直呼其名,算不上尊重。肯定不是隶属,那就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喽。为钱不像。为情更不可能。为仇可是你一个没出过校门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仇让你…”说着看看环在自己胳膊上的漂亮小手。
“呵呵,老师曾经说你有惊人的知识储备和检索能力,推理的效率和准确程度,达到福尔摩斯的程度。我听了还不服气,以为是她催牛,看来是我错了。”女孩盯着男人邋遢的面庞又缓缓接道,“皇甫老师代表多伦多大学来公安大学做访问学者,教授过我一学期的刑诉法概论。”
任凯没有说话,只是木然抬头,锐利的眼神盯着远处在云雾中穿行的一对飞鸟,飞鸟自由而不知,频频冲向地面,只为食虫而果腹。
皇甫秀秀比任凯大三届,却同岁,曾经教授他《西方刑法史》,算是他的老师。阴差阳错中,信奉独身的强势女状元一眼看中并不优秀的任凯,手段尽出把他拿下。这段莫名其妙的姻缘就连政法大学的副部级boss都惊得下巴脱臼,并于席间放言,断定必不能长久。果然,都是白羊座的两人,经历开始的蜜月期后,争执连连,最终因别人一句玩笑而产生误会,断然分手。女强人为此黯然出国,远走多伦多。传奇虽然出走,传说却留下来了,一届一届,薪火不断。
“我,黄埔秀秀立誓,今生与任凯恩断义绝,永不往来。”倔强的女强人在任凯的毕业典礼上,当着数千师生歇斯底里咆哮而呼。
近二十年过去了,起誓的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如昨。
岁月早已涤除昔日种种,唯余的些许遗憾只有在任凯独处的时候冒出来啃啮他心灵的深处,使他不敢回头张望。现在就连老婆赵薇也与秀秀成为闺中密友,可她仍然恪守当初誓言,不与男人见面,就连必要的通话也由助理完成。偶尔听人说起她回国,他也只能在心里遥祝伊人安好,终得幸福。
“秀秀,二十年过去了,如你所誓,我们终究是不得相见。如今你的学生跑过来和我打擂台。这棋我是让还是不让”任凯看着远处悠悠白云,心中喟然长叹。
“怎么想起老情人来了”赵玫玫觉察到男人心绪不稳,知道自己捅到了男人的肺管子,斜眼笑着说道。
“现在我自顾不暇,哪敢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我说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任凯从远处收回目光,拉开女孩的小臂,转身拾阶而上。
台阶两边写满祝福的玛尼堆,四处盛开的格桑花,远处高大威严的白塔,男人孤独蹒跚的背影。看着眼前的一幕,尽管戾气缠身,赵玫玫仍然心有怜惜,皇甫老师的眼光毕竟还是不俗,这男人确实能让人怦然心动,可惜自己…
上到石阶尽处,一个宽阔的平台现出来。三个硕大的香炉,青烟袅袅,信众低头俯身,祈祷心中所想成真。
二国栋正长跪于地,上身挺直,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看样子,好像跪了有段时间了。引得周围人略有诧异,不明所以。
任凯远远的看着他,若有所思。
“老东西,你刚才拉着玫玫的手干嘛呢你…你…”旁边跳出李亚男,活脱脱一个捉奸在床后的气急败坏。
“你相信我吗相信就别问。”任凯有些头疼,有心不解释,看到女孩澄澈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只得以攻为守。
“相信啊。”女孩不假思索,接着有些迟疑的说,“我只是不想事情太复杂。简单一些不好吗”
看着女孩单纯的近乎白痴的模样,男人心中一痛,眼前浮现十几年前的旧事,只不过,那个女孩选择了全然相反的另一种回答。人生若只如初见,也许并不是一种求而不得的遗憾,而是大悟之后的释然。该是放下的时候了,非常之时,全力一搏尚不敢保证胜负五五之数,哪还能因为早该消逝的莫名思绪轻言放水那可真是不知死活。
心有所思的任凯,轻轻拉起女孩的小手,又急忙放下,像极了懵懂的少年情窦初开后,欲语还休的纠结。
“噗嗤。”女孩娇声笑道,“老东西,面皮还挺薄。”说完,主动学赵玫玫的样子,伸手搂住男人的胳膊,偎依在男人身侧。尽管不疑其与闺蜜有恙,但终究是心有不平,不平则鸣。女孩单纯是有的,呆傻也是有的,可也是一个敢争、敢鸣的。
“咳咳。”男人终究是放不开,为父为友的心思是有,但进一步的想法那就是大逆不道,天地不容。
“我去看看小柴,你先四处看看。”男人轻轻挣脱女孩,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一起啊。”女孩哪里不清楚男人的想法,只是心中有所羁绊,不愿往深处琢磨。
男人心中一叹,假装没有听到,快步离开。女孩刚想去追,不防旁边人伸手一拉,是赵玫玫。她早在一旁,只是观望,没有上前。现在拉着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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