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临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期待可能性
白老全听了,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任凯与孔燕燕相伴来到天南省检察院门口。
孔燕燕挎着男人的胳膊,看看高耸的省高检大楼,面色不虞,说道,“让你陪我来,觉得为难”
任凯笑笑,说道,“这叫什么话哪有什么可为难的!”
女孩板着脸说,“你在害怕”
任凯强笑着说道,“我会害怕开玩笑!”
女孩娇嗔一声,把男人的胳膊举到眼前,说道,“不害怕你抖什么”
男人哈哈一笑,说道,“这天气真是,真是有点冷。呵呵,说来挺奇怪的,你穿的比我都少,也不见冷。唉,上年纪了。”
女孩见他耍无赖,笑着在胳膊上锤了几拳,骂道,“老家伙,就会睁着眼睛胡扯。”
任凯正要反驳,眼睛被强光一晃,他下意识的反身搂住女孩就倒在省高检门口的花坛里,压倒一片枯草。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仰面朝天被男人压在身下,她大吃一惊,急忙边推男人,边尖叫道,“你……大白天的想干嘛连住酒店的钱都要省”
话没说完,“呯呯呯”就是三声枪响。
接着一辆摩托车迅速离去,包裹严实的车手在看了一眼倒在花坛里的两人后,汇入车流中,消失不见。
当时正是中午11点半,下班高峰,人流车流密集的时候,枪声一响,立刻引起恐慌,大量男女呼啦一下全部向四面跑去。有几个女人边跑边喊,“杀人啦!杀人啦!”
场面变的不可控制。
孔燕燕在枪响后,脑子嗡的一下就木了,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顶,晕晕乎乎,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呼吸变的艰难起来,有点像初到藏区产生的高反。
之前,省高检七楼的办公室,温如玉正临窗而立,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大门口花坛边的两人。想想昨晚的疯狂,小嘴咬着下唇,俏丽的脸上满是胭脂红,煞是好看。
“死鬼,才分开几个小时,就憋不住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男人抱着女孩倒地,继而听到枪声。
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脑子里一直在喊,“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她用手扶着窗户,死盯着倒在花坛里的两人,半天不见动弹,眼泪立刻成串的往下落,随后哭着冲出办公室跑向电梯口。
越是着急越是出状况,电梯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在十楼就是不下来。女人流着泪大骂十楼的王八蛋,周围的男男女女见状躲得远远的,谁都不敢上前。要不是理智提醒她,电梯要比跑楼梯快,她早跑着下去了。
任凯在倒下不久,就觉得浑身一震,胳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象被大铁锤砸了一下似的。
他知道自己中枪了。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女儿,依然是四、五岁的模样,穿
八十一、冬至的饺子
今日冬至。
古人讲: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
丁建国靠墙半蹲着缩成一团,望着不远处的一只甲虫慢慢的爬行,消瘦的脸上满是讥讽。
在这个羁押室里看不到外边,天应该大亮了吧。从昨日自首后来到这里,不断的被提审,同样的话,说了几遍,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铁门响了一下,纪清河走了进来。
丁建国眼皮都没抬,依旧望着那个步履蹒跚的甲虫。
“丁建国,吃饭了。”纪清河蹲下来,把一盒饺子放在他的脚边。
他眼珠动了动,露齿一笑,拿起塑料饭盒,用手捻着慢慢的吃了起来。
“为什么”纪清河蹲在地上小声的问。
丁建国闻言,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鼓着腮帮子呆呆的看着他,慢慢的咀嚼嘴里的食物。
“没有人是傻子,更何况你的那套说辞连傻子都哄不了。放心,这里没有监控。大家相识一场,不想你糊里糊涂被人利用。”纪清河沉着脸说道。
“呵呵,既然大家都看出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都不戳破,只有你这个聪明人说出口”丁建国微笑着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臭毛病还没有改掉。就你是聪明人如果是真的聪明就不该来,更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你……,唉,你根本就不明白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邝聋子已经完了,可他不是一个人。那些所谓的黑道混混,我不担心。可他手里攥着多少官员的小辫子,有些东西真能要你的命。这次不是空口白牙的说你是我的线人,就能解决的。”纪清河长叹一声,沮丧的说道。
“有烟吗”丁建国接过已经点燃的烟卷,眯着眼睛深吸一口,说道,“警校一毕业,咱们就是两条道上跑的车了。记住,你是兵,我是贼!至于这条烂命,呵呵,我早厌烦了。”
“小兰呢她也是烂命一条也厌烦了”纪清河有些恼了,一屁股坐在丁建国旁边。
丁建国不做声了。
“是不是师爷”纪清河用肘子推了纪清河一下,问道。
丁建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喷了一口烟,说道,“不清楚。出面的是牛洪宇的人。有些事儿,不容我拒绝。”
纪清河欲言又止,满腹的牢骚化为一声叹息。
邝援朝正躲在离省政府不远的一个旧小区。站在窗口都能看到省政府门口站岗卫兵的脸。
“呵呵,不服不行啊。”年近古稀的邝聋子一夜之间腰都塌下来了,只是犹自强撑着。
冯三面无表情望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骡子盘腿坐在床上擦枪,满床都是枪的零件,他一一擦拭,再组装起来。
将军在吃面,好大的一碗,飘着一层油泼辣子,吃的热气腾腾,满面是汗。
“你打过对越反击战”骡子边收拾枪,边问。
“79年。兄弟,看你们也是行伍出身。无非是一身本事却饿着肚子,想寻个活法。我也不问你们的出处,之前的事情也统统抹去。从现在开始,每人五百万的安家费,跟着我走。怎么样”邝聋子摸了摸下巴,豪爽一笑。
骡子吸了口冷气,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冯三。
将军也停箸望
了过去。
只有冯三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位兄弟,既然在龙城道上走。肯定听过邝聋子的名声。说一言九鼎有些过了,不过食言而肥的事儿还真没有干过。怎么样考虑一下。”邝聋子知道冯三是头儿,见另外的两人有些意动,就急于说服他。
冯三看了看骡子跟将军,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你们难。可五百万真的够过一辈子吗这才几年,就忘记咱们怎么到的这了”说着说着声色俱厉起来。
骡子跟将军互相看了看,没有做声。
邝聋子静静的听着,直到他讲完才说道,“只要没问题,价钱可以商量。”
冯三看着他,笑着说道,“龙爷不愧是龙爷,都这个地步了,还在玩二桃杀三士的把戏,可惜这里没有公孙接。”
邝聋子笑道,“斗大的字,我连一箩筐都没有认下,哪里懂什么二桃,什么三士。任师爷费力把我弄来,不杀也不放,不会是想认亲爹吧。哈哈。”
冯三不动声色的把几张纸递过去。
邝聋子无所谓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手就开始抖了。
“这是你全家大小二十七口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遗漏”冯三看着邝聋子问道。
邝聋子原配早就过世了,又是个风流性子,女人没断过,儿子生了七个,女儿三个,孙子孙女又是十几个。有些连他都不记得叫什么了,这上面却列的清清楚楚。就连在国外的也没有拉下。
“祸不及妻儿。你们这么做不怕遭报应”龙爷这时侯不再是叱咤龙城的魁首,而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怕,所以我们也不想做这么绝。可是,有太多的人不想让龙爷活下去。没法子,只能请龙爷去大牢里走一遭。又怕龙爷进去被人利用乱说一通。为此,我们帮你把故事编圆活了,你好进去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有人接你出来。”骡子边用枪瞄着邝聋子,边说道。
“呵呵,不愧是黑师爷。唉,把剧本拿来吧。”邝援朝惨然一笑。
任凯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感觉整个人都掏空了,没有压力,没有顾虑。
刚睁开眼就看到李亚男坐在床脚的沙发里玩手机,想坐起来,谁知道胳膊一动,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李亚男急忙跑过来,嗔怪道,“一醒了就乱动。伤口又该崩裂了。”
任凯奇怪的说,“你怎么在这”
女孩大怒,“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男人呵呵一笑,说道,“你是专门来气我的吗你先回避一下,等我上趟厕所回来,接着让你气。”
女孩哼了一声,从床下拿出便壶递了过来。
男人
八十二、枪案之后
在天南省高检门外枪击案发生十八小时后,主犯邝援朝迫于强大的官方压力,在省政府门口自首。
自此,随着丁建国、邝援朝两名主犯的到案,枪击案全面告破。
鉴于主犯邝援朝年逾古稀,身体状况较差,在采取必要措施后,直接转到天南大医院羁押。
“菅队长,我是煤管局老李。听说邝聋子被抓了涉及到哪方面呵呵,这样,晚上一起聚聚。知道你是大忙人,不要推辞。就这样。见面再聊。”
“菅队长,于庆来,对发改委的老于,晚上聚聚好,随时等你电话。”
“姐夫,我是小毛。我们局长让我跟你沟通一下,晚上一起娱乐一下。好的。我在家里等你。”
……
菅刚的电话忙碌的如同客服热线,可他又不敢关机,这些人都是大神,平时想要见一面都要碰运气。
“小刚,你交朋友,我不反对。可要有取舍,有底线。唉,这次枪击案把邝援朝暴露出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坐卧不宁了。老百姓讲,弯拐棍打平地,打住就打住了,打不住就放过了。你要谨慎啊。”菅长江夹了筷子绿豆芽,放在碗里搅了搅,慢慢的说道。
“老头子,小刚好不容易有时间回来吃个饭,工作的事情就放一放,好吧。来,小刚,这是你最爱吃的芹菜馅儿饺子。多吃点。焦玉兰整天不知道瞎折腾什么,自己的老公也照顾不好,看你瘦的。唉。”菅长江的老婆金美萍开始唠叨了。
菅长江看了看老婆,没有说话。
菅刚看出父亲心里有事儿,十有**是下一步的去向定了。笑了笑,对母亲说道,“妈,去帮我炒个土豆丝,好久没吃了,怪馋的。”
金美萍呵呵一笑,边数落儿媳妇,边去炒菜。
“爸,是不是盘子定下来了”菅刚见母亲走远,低声说道。
菅长江慢慢的点了点头,说道,“省政府副秘书长,接鲁豫南的位子。”
“啊”菅刚大吃一惊,父亲五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期,眼见的折了上升的势头,仕途怕是就此打住了。
菅长江叹了口气,笑笑说道,“这样也好。不用再担心哪修路没钱,也不用操心哪的财政窟窿补不起来。更不用参加那些没完没了的酒宴。留待有用之身帮你带带孩子。”
菅刚分明听出了些许的不甘,些许的伤感。可只能假装高兴的劝道,“爸爸也不用在意。王江陵不也是从这个位子上升上去的况且,在这个时候,这个位子未尝不是一个稳妥的避风港。”
菅长江老于事故,哪还看不出儿子的安慰之辞。哈哈一笑,却也欣慰。
……
郝平原一身警服,站在李诚办公桌前,脸色有些晦暗,精神倒还不错。
“事情查清了,思想上就不要再有包袱。轻装上路,才能走的更远更快。你分管的工作,这段时间一直是我替你兼着,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自己的工作自己干,不要有抵触情绪,更不能打击报复。”李诚望着他,态度温和。
“是,局长。”郝平原笑容可掬。
“这几天大家都忙的四脚朝天,你也快点进入状态。先去省厅找赵洪厅长领任务,省高检门口的枪击案告破,只是个开头,后边还有更多的工作需要跟进。尤其是主犯邝援朝涉黑、涉枪、涉1毒、涉黄,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人手严重不足啊。”李诚感概说
道。
“是,是,一定。”郝平原摸不透老板的心思,含糊的表态。
“现在这项工作由菅刚负责,都是老熟人,你要主动弯下身子,多分担,多担当。我的意思,听明白了吗”李诚笑着说道。
“呵呵,局长大人。明白了。那我这就过去”聪明人一点就透,郝平原笑着说道。
“嗯,倒也不那么急。”李诚沉吟片刻,说道,“任凯在天南大医院,去看看吧。该讲的讲清楚。这个时候,我不是太方便过去。见到囡囡,让她注意点。”李诚笑眯眯的说。
该讲的讲清楚。不该讲的呢再听到见到囡囡如何如何,他就彻底明白了。
很多话,单独拿出来干巴巴的,在特殊的语境下,就丰富多了。
……
赵洪此刻也在琢磨王江陵的话。
王江陵并没有因为龙小年的倒台而忘形。几十年的老朋友,打断骨头连着筋。况且,谁又比谁干净多少也许就像湘莲讲的一样,只有门前的石头狮子是干净的。
“龙小年怕是万万没想到,他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会被一个老流氓揭开盖子。哈哈,他现在一定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坐在办公桌后的王江陵对一旁的赵洪笑道。
“呵呵,王书记说的是。不过,有人说,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您看……”赵洪躬着身子,先笑了笑,小心翼翼的说道。
“唉!这些人啊。我们几个老家伙拼了命的挡在前面,他们倒好。嘴尖皮厚腹中空。天南自此以后,怕是无人了。”王江陵怔怔的望着手中的镇纸,喃喃低语。
赵洪听了,有些尴尬,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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