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新世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下清泉
众人一看,正是吴四德。
原斥候队里性子最为火爆,好争勇斗狠的就是吴四德、黄二、马如龙三人。因为其作战强横,向不轻易服人,在队里只有赵石可以驱使,现在自然听从于志龙的命令。
“刀枪无眼,万一有伤,反倒不美,再说大家同场较技,何必非要动用兵器!”赵石皱眉不允。“更何况明百户已经与黄二一战,车轮战非我等可取。”
“我老吴怎会占明兄弟的便宜,明兄弟尽可歇息喝酒,待气力恢复再战!”吴四德不以为意,“再说既是军中较技,不比兵器,岂不令人笑话”
赵石转头看向上首的于志龙,于志龙略一思索,知道自己将明雄擢为军中百户,并参与编制军法,操练各部,手下这些将领对明雄这个新人自是不服气,今日吴四德和黄二来挑战,未尝不是其他诸将的心思,或许就是他们撺掇这二人出头过来较量。
这三人此来不过是适逢其会,见着明雄恰巧在此,才邀战而已。
于志龙看向明雄,明雄知晓他心意,上前笑禀道:“难得这位吴兄弟兴致,明某敢不从命!”昨夜吴四德与于志龙一起冲杀救得明雄,两人当时已经识得。
“双方较量兵器,总是难免损伤,实非我军之福,来人,取两个棍棒来,以其代之!”于志龙一发话,亲卫自堂后取出两根水火棍,这可是衙差堂上行刑的器具。水火棍长约齐眉,棍的一半涂红色,一半涂黑色。红为火之色,黑为水之色,取不容私情之意。
明雄与吴四德人手一根,两人持之,相对戒备。
棍为百兵之首,作为近战搏斗兵器,自古有“棍扫一大片”的说法。论分类,棍有木制和金属制两种。
木棍有齐眉棍、三节棍、二节棍等。金属制的棍有铁头棍、浑铁棍、浑铜棍等。还有铁制的带齿带钩棍,如爪子棍、狼牙棒、钩棒等。各朝各代无论是军中武术还是民间武艺,都对棍尤为重视。
古有“三分棍法七分枪”之说。善眉棍者谓:“棍长不过眉,身步要相随,虎口对虎口,上下任番飞”。
因为元廷对民间兵器和刀具管制极严,民间善武者多习棍法,以棍相较已是常事。这水火棍的长度与齐眉棍相仿,用之正相宜。
两人对圆,对峙了不到半柱香,同时抢进身,只听得乒乒乓乓过手数十招。吴四德是半路出家的军汉,一身蛮力尽情挥舞,这棍子耍得是虎虎生风,连劈带砸,间或杂有直捅;明雄则是缠、绕、拨、拦、撩,他身法灵活,进退倏忽,一旦架住对手的攻势,不时抽空子反击,将吴四德逼得不得不回棍格挡,一时间两人斗的精彩,看得众人是大看眼界。
明雄边斗边思,他毕竟昨日受刑,身有暗伤,表面的血痂反倒是轻伤了,后又与官军战了许久,为了尽量护住手下的安危,明雄多是顶在最前面,所消耗的体力自然最多。今日白日又一直照顾爱妻,并没有时间歇息,如今再先后与黄二、吴四德交手,时间一长,明雄隐隐开始觉得有些吃力。这也是他以缠、封、撩为主的原因。
吴四德只是急恼,自己是听闻明雄深得于志龙看重,心内不服,才有叫高下之意,黄二上场输下去,若是自己再输,在老弟们面前委实不好看,只是他勇则勇矣,技巧上还是不如明雄娴熟,无论他如何强攻,都被明雄一一化解。
心内一急,手上难免失了章法,明雄觑出其破绽,手中水火棍如蟒蛇扑食而上,压住吴四德捅来的一棍,急速连缠,将来棍挑高,自己跳步前出,旋身自下反撩,正扫在吴四德的胯间,吴四德啊的一声,失了重心,这就要歪倒。
他心中大急,急回棍支撑,明雄得势不饶人,水火棍再次横扫,就势将吴四德点地木棍扫倒,吴四德啊呀倒向地面,他眼看就要接触地面,不得不弃了棍,身子翻挺数圈,两手支地。
吴四德还想抬头,
第七十五章 问策1
赵石见于志龙脸色不豫,解释道:“今日主要商定了各家头领缴获的分配,改日待城内彻底安定后开放城门,俘虏之事尚未禀告。”
吴四德接着道:“大人临行前定要将俘虏交予大当家决断,这便宜大头肯定是花落人家了。岂不可惜!”
“可惜当初孙兴兄弟和罗成兄弟血战,差点送了性命!”钱正有些怪调插话道。
罗成一见谈到自己身上,赶紧站起禀道:“属下尽力杀敌乃是本分,绝不敢有非分之想。还望大人明察!”他也算是昨夜捡回来一条命,因为占有地利,伤亡相对来说比孙兴少多了。
“罗百户浴血奋战,不争不怨,当是我部英雄,可不似某些人计较。”于志龙赞他一句,暗指某人。
吴四德听了脸色微红,他仗着与于志龙熟稔,大声道:“大人,俺可是为咱的家底精打细算,实无私心,就是种庄稼不也是盼着多些收成不是俺若是有一点点为自己的念头,天打五雷轰啊!”
赵石、黄二等人听了,噗嗤一笑,这吴四德也是有趣,大家都知其好占个便宜,只要是入了眼的,总是想着法子弄到自己手里。这一路行来,就属他的战马最膘健,全身盔甲最齐备,后来做了百户,其手下的士卒也最为高大健壮,所持兵器最锋利。
因为于志龙将缴获的统计和分配事项多是交由方学负责,这几次战后缴获分配吴四德可是没少来烦方学。方学却不过吴四德死皮白赖,他后来也知吴四德秉性,只要不是要求太过,还是尽量优先照顾他。若不是于志龙时不时问询分配情况,只怕好东西都是先被吴四德挑走了!
现在吴四德当众说这话,众人纷纷嗤笑。
黄二坐在旁边笑骂:“行了,老吴,你那点心思就不要在大人面前卖弄了,也就是俺们不与你计较,换了麻脸来,还不得和你争个脸红!”
麻脸马如龙一向不服吴四德,两人都是心眼活泛,好留下好东西塞进自己包裹的人。马如龙现在就在城外营地驻守,没有一同进城,否则,首先反驳之人必是马如龙了。
“俺老吴有眼光,你们怪的谁来!再说俺也不是强抢,还不是你们手不济,每次输与俺!”吴四德常常与众人做赌,他心眼多,眼光倒是不弱,屡屡得手。马如龙就输与他多次,两人由此更是冷眼。同在斥候队时,为了防止两人斗气误事,赵石就干脆将他们分列两组,自己也省得心烦。
钱正接着道:“怪哉,为何你每次做赌常赢不败我看你的骰子八成有鬼!”
“胡说!那骰子不是被你们前几日当众劈开了吗可有机关自己技艺不精需怪不得别人!”吴四德的脸更红了,“纪大个当时可是见证,秀才你可是还欠着我一副骰子!这入了城也是到时候该还了”
这吴四德最恨别人谈论他两件事,一是畏战,二是打赌作弊。
孙兴见场面有些尴尬,眼珠一转,赶紧岔开话题,有些遗憾道:“这么多俘虏交给刘大当家的,未免可惜,大人,还不如全部补入我们自己呢!实在要分,给其他头领分一些也就罢了。”带兵的将领自然都希望手下的士卒越多越好,尤其这些俘虏还是受过训练的汉军。
“夺城之战大家都出了力,刘大当家的做主是应有之义。”于志龙低头沉思一会儿道:“不过这次可先从中取五十人补入我部,余者转交给刘大当家的吧。”
于志龙先取五十人,是因为他自己也有些私心,自己出了这么大的力,不给自己留点,倘若全部交割给刘正风,真有可能最后落不了多少。下午向刘正风禀告了几件事,并没有取得多少预期收获,特别是刘正风对治理地方明显兴趣不大。
于志龙本来还想着提出将这些俘虏移交给他,见众头领已是嚷着和庆功酒了,最后也失了兴趣。回来后连续发生这几件事,他虽是一边旁观,心内还是不禁琢磨各部事宜的处理。
吴四德嚷嚷道精打细算,触动了于志龙心底想法,即便自己照顾大局也不能忽视自己内部诸将的诉求。他终于下定决心先挑出五十俘虏士卒后,再将其余士卒移交。这样毕竟大头还是给了刘正风,想必他也可以接受了。吴四德等支棱着耳朵,听得明白,原来他们到来前于志龙是在谈论这次俘虏分配之事。
钱正先瞥了眼赵石,见其根本没有出声的意思,抢先附和孙兴道:“孙兄弟说的是,这次既然是我部出力最多,怎的俘虏还要将大头留给他人循旧例即可!”这次俘虏多是当地汉军,整体素质明显强于驱口等人,钱正等自然希望将他们优先补充给自己,即使一时不能实现,将其暂归入补充营也好啊。
对于进城后如何行事,于志龙已经与赵石私下交换过意见。目前自己的部众近两千,几乎全是新卒和降俘,无论是战技还是作战的意志、忠诚度都应加以提高,至于多点少点俘虏补充反倒是不急了,索性自己先挑选部分后,其余大部转交给刘正风分配,以免其他头领对自己猜疑。
赵石回道:“我部新建,就是选拔数量足够合适的百户、牌子头都是
第七十六章 问策2
“说的甚么混话!我等与元廷不共戴天,不杀尽元贼决不罢休!”座下钱正、黄二、吴四德等怒斥谢林,罗成、明雄等沉默不语。
“蒙元凶残,荼毒中原,汉家子民所受欺凌不知凡几,再提与蒙元一家的混帐话,休怪我翻脸无情!”赵石缓缓道。
谢林脸色顿时发白,不敢再言,低头不语。
于志龙见诸将神态,微微一笑,温言问道:“听你刚才一席话,似乎还有未尽之言,诸将言语粗鄙,彼等曾深受元廷荼毒,一时激愤之言,谢县尹无需放在心上,小子是真心求教,还请直言相教。”说完令人奉上香茗。
谢林见于志龙并未恼,定了定神,慢慢说道:“大人曾言有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不知当真否”
“当真如何不当真又如何”于志龙反问。
“不当真,谢某自当按照大人吩咐,做好要求的一应之事,大人尽力顾全谢某,对外声称是将谢某家人为质,逼迫谢某行事,谢某感激不尽,只是若事不谐,其后蒙元朝廷追究,谢某固然是难逃一死,但家眷或可侥幸不死,观当今世道,能有如此结果已是万幸!”
“若是当真,大人所为乃是旷世伟业,前路艰险,胜负难料。当今蒙元势大,君若一路刚猛前行,未来不知要经历几多风云诡谲,胜负变幻,谢某实不知能有几多胜算”
于志龙未料到这谢林能有这一番话,自己虽然已经立志推翻蒙元朝廷,但是在很多下属和士卒心里,估计以为不过是一句口号而已,只有赵石、吴四德、钱正、纪献诚、方学等少数头领相信自己的志向,这谢林能从自己的寥寥话语中隐隐看出自己的真正意图,问询直指人心,倒是难得。
“若是当真,计将安出”于志龙来了兴趣。
“大人志向高远,实非小人可以揣测,不过历来成就大事者建军伍,治民政,屯田教化倒是屡见不鲜!”谢林沉吟一会儿缓言以对。
明雄听到不禁眼光闪烁,想不到这旧友不仅干练通达,对此亦是有所心得,若说他从未对现今天下大势没有考虑,明雄可是不信。
“当夜我观县库帐册和实物,已知此地县尹治政之才,今日听得先生所言,才明白先生绝非池中物,请先生上座!”于志龙忙让人在身旁摆上座位,站起来,亲自请谢林上座,位于方学之上。
谢林大惊,自称蒙元故吏,俘虏之身,安敢如此放肆。于志龙再三相请,道: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等都是官府眼里的贼寇,低贱野蛮还不如市井贼盗之流,有何高低贵贱之说。若说贵贱,只怕在座的拍马也赶不上县尹。谢林却不过,勉强侧身座下。
谢林今日已暗中令属下差役打探于志龙等人的来路,虽然不能直接从赵石等人那里知晓底细,但是那些看守的士卒们很多则是大嘴巴,聊起于志龙的前事自然是知无不言。
差役们以前多是走街串巷,与各色人等接触过,与这些直肠子的士卒攀谈,不需费心思,往往三言两语就套出许多话来。差役将探查的消息报与谢林,谢林惊诧莫明。想不到这个年青人竟有如此大的气魄。那明雄一向恃才自傲,虽对元廷早有怨意,但最后能下定决心,揭竿而起,想必也是受其折服才入了伙。
当今天下烽火汹汹,此起彼伏,谢林虽是偏居一隅的元廷小吏,但是从各地的官府邸报中敏锐地嗅到时局风向的变化。特别是前些年芝麻李等竟然占据了大城徐州,今时张士诚又占了高邮,可见元廷势运颓衰,早已不复当年开国之雄。
谢林本是汉官,已是不惑之年,想要在元廷仕途上再近一步已不太可能,他更不是甘于死国的愚忠之臣,面对渐乱的时局,也是常思今后退路。于志龙夜夺县城,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思前想后,何不放手一搏,另谋他途这谢林既然早有了心思,自然开始琢磨于志龙的所做所言,细细品味于志龙的言行,越想越觉得此人不是等闲之辈,冲锋陷阵不是自己所长,但自己在地方治理上有心得,现在于志龙身边应是最缺政务干练之人,若从此入手,或可被其看重。
事情的发展确如谢林所想,于志龙的确分外重视自己的意见。他却不知于志龙其实早有此类设想,只是一直忙于军务,无心于细节盘算,赵石、钱正、方学只有一些简单模糊的思路,却没有什么具体可行的办法;至于吴四德、马如龙、黄二、穆春等人都是直脑筋,问之无用;罗成、明雄因是新附之人,现在还不敢自由表达心意,所以于志龙私下甚是苦恼。
如今听了谢林之言,于志龙颇有知己之感,大感兴趣下,高位以待谢林,也有千金买马骨之意。在言语称呼上直接改为了先生二字。
“先生金玉之言令我茅塞顿开,还请先生细细解说。”
“谢某惶恐,实当不得先生!”谢林赶紧站起施礼婉拒,“谢某不过虚耗十数年光阴习得圣人书,后迷醉于权贵之念,忘却祖宗教诲,甘为蒙元小吏,供贼驱使。今幸蒙大人青眼,恕小人死罪,终归正途,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亦难报大人恩典之万一,今后惟愿为大人牵马坠蹬。先生之名,万万不敢受!敢请大人收回此称谓!”
“也罢,既如此,你且安心暂代此县的县尹一职吧。今后还需仰仗你之事多多,望你竭心尽虑,多建功业。”于志龙见谢林如此乖巧,在诸将面前不敢托大,主动落低姿态,不禁对其智慧暗自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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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问策3
“我军原本多是乱世小民,迫于生计无着落,不得不铤而走险,做了杀官造反的行当,我既以恢复汉家江山为己任,自然要救民于水火。我曾听闻这些匠户等一入藉,若非元帝或朝廷特旨批准,则世代难以脱藉,且身为藉户不得应试跻于仕流;局﹑院的各级官吏﹐又往往巧立名目,蚕食匠户﹐以供自身衣膳等诸项用度,盘剥极深。这些匠户往往除了官府发给的盐粮和偶尔赏赐的衣物之外﹐也没有其它收入,工匠中怠工、逃亡之事屡禁不绝。若论生存之恶劣,世人几无可比!”于志龙叹道。
“我观世上之人,无论劳力或劳心者,都是以安家立世为根本,最低限度也要一家苟活于世,其次或衣食无忧,或富贵逼人。诉求不得,人心自然思变。变不通,则或怠工,或逃逸,既如此,今后我军所据之地均取消各类匠户入籍之事,选择何业为生,任其自行决断。各人劳役应有所得,不设司局专管。军户之事乃蒙元旧制,今观之,成效寥寥,反倒是将家中男丁拘于一地,既不能专心田耕之生产,也没有系统严谨的军事训练。遇到战事临时抽调,往往还得自备兵器、战马和铠甲等物,此等人员上了战场也是炮灰,徒耗钱饷。今一并将其废了吧。”
“嗯,炮灰是何物听大人意思似乎就是战场上无用之人,喻之为炮灰,一炮响起,飞灰烟灭,倒是贴切!”谢林等第一次听得炮灰之名,他心思活络,猜的不离十。至于吴四德、黄二、孙兴等完全不解,钱正、明雄等过了一会儿才琢磨明白。
“另外,将那些奴户全部脱藉,改为民户,亦允许其有自由选择谋生的之权,允许其有读书、进入仕途的权利,其劳之得除了应纳税赋,顶替劳役外,皆归其自己所有,任其支配,征纳比例似乎不应超出总额的三成,具体多少还需仔细斟酌,以不增加民众生活困苦为前提。今后我军所据之地将不再允许任何奴藉的存在。我军若要役使,应付给役夫相应的报酬。此事干系颇大,先生可会后与方学再斟酌一二,润色文字,待我再报至刘大头领首肯后,明日就发放告示,通告全城。”
“取消奴籍、匠籍,还其自由之身,乃大善之策!小的放胆进言,彼辈之人多家境困苦,几无可立世容身之资,大人仁厚,泽被世人,是否还要给之以财物或田亩,使其可自食其力,存家立世”谢林见于志龙说的高兴,插话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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