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新世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下清泉
至有元一代,因为天灾频频,此时的山东诸路,山贼和流寇更是烽烟处处,此起彼伏。于海这一支主要是由生活无着的破产农户组成,相对来说纪律较好,虽不能杜绝危害百姓之事,但奸杀掳掠的事还是较少,特别是斥候队,在于志龙,赵石加入后,对斥候队的内部约束更是明显强于其他各部人马。
于志龙等挑选了一座较大的院落进入,主人不敢出言阻拒,只把家人拢在一起,缩在屋角落,战战兢兢得听凭这些不速之客的发落。
“老汉,莫要害怕!我们只是杀官造反,以前也是苦哈哈,我们是不会祸害老百姓的!”吴四德见站在一家人前面的一个头发全白了的老汉害怕的直哆嗦,首先对他安慰了一句。
那老汉将家人护在身后,两腿不禁微微发抖。吴四德眼尖,看见了,虽笑着安慰道,但吴四德嗓门大,话音震得老汉更是一抖,再加上吴四德长得人高马大,脸上还有不少络腮胡,形貌有些吓人,吴四德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竟吓得老汉险些瘫在地上。
于志龙进屋打量了一圈,这户人家家境相对较为殷实,老汉及身后妇孺等人的衣衫较为光鲜,多数穿着绸缎,家中摆设也是颇有几分价值,不是集市上那种回收甩卖的旧货,厅堂的地面全部铺着青砖。看起来虽不是大户,也是个富庶之家。
老汉身后十余人人多是妇孺,壮年男子竟一个也无,有两个童子,看模样还不足十岁。
于志龙顺手搬过来一张高背椅子,放于老汉身边,牵着老汉的手,请他坐下,自己也在旁摆了张椅子,一同坐下,然后和颜悦色地问道:“敢问老丈高寿”
老汉害怕,本不敢坐,但于志龙手劲大,见拗不过于志龙,勉强颤颤微微地挨着椅子坐下,听得问话,赶紧站起回道:“不敢,再虚度三年可称古稀。”
“哦,老丈可真是高寿!”于志龙心里一算,这老人已经是六十七岁了,在这个时代算的上是寿星了。这老汉鹤发童颜,精气神尚好,单从外表看最多也是刚刚是花甲之年。
“那请问老丈名讳”
“不敢,不敢,小老上朱下贵,字海容。”
于志龙仔细打量这一家人,不似田间劳作之民,室内陈设也几分书香意境。
“老丈,现日暮西山,我们路经贵地,不请自来,打扰了。今日只是在此歇息,明日即走,老丈无需害怕。贵舍一家只要暂时居住一屋即可。家中若有米粮、菜蔬、果品之类,劳烦端上来,我们这里有些银两,愿与你购些,另外还要借你家锅灶一用。”于志龙温颜道。
自领队以来,于志龙开始注意行军的军纪等方面,尽可能不过多的扰民,要求使用民宅的物品后应原物归还,一路上不许劫掠犯奸,只是自己实在是太穷,没有多少钱财,现在全队的银两多已耗尽,于兰给自己备用的元钞和银两也被于志龙拿出来使用,现在只有些碎银了。
其实,天下各路烽烟四起,盗贼从生,这些大小造反势力初始时因不敌官军围剿,到处流窜作战,也无根基之念,沿途多是找大户豪绅暴力追索,或是劫掠官府库藏,平民百姓也往往被殃及池鱼。流寇过后,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人家比比皆是。只有谋略深沉的才智之士在发展之后才开始逐渐注意占据州县,约束部属,以做立足之基。但是那些小股乱匪,山贼之流则根本对此不予考虑。
于志龙细语温颜地与朱贵闲谈了好一会,中间让其家人都回到后院的厢房中,不允许外出,可在后院随意活动。朱贵渐渐发现这个年轻人是这支队伍的头领,对部下约束较严,没有什么严重的扰民、害民之举,一颗担忧的心也就放下了。在与于志龙的攀谈中朱贵安排家中老妇端出尚有的一些干果等请于志龙、赵石、吴四德等人品尝,庭院里自有人去汲水饮马,喂食草料。
过了一阵,煮熟的饭菜终于上桌,于志龙命分出一份,让吴四德端给后院,让朱贵的家人一起饮食,只是留下朱贵一起在前面正厅中吃饭。
时间长了,朱贵的惊恐之情基本上解去,但是眉眼间仍有忧色,于志龙见其仍未放心,觉得似乎还有隐情,问
第十五章 东行2
于志龙虽说已经确定了东进的策略,但是究竟何处可以立足还未有明确的想法,初步打算是寻得一个有山有肥田的地方立足,初期不要靠近要道,最好远离济南和益都,避开大运河,距离张士诚,刘福通远一些也无所谓。
现在张士诚那里正在战得如火如荼,自己只有脑袋进水了才会过去投奔张士诚。在于志龙印象里,张士诚后期似乎晚节不保,投了鞑子,而且四处攻伐同类,最终也没有好下场。
夜色渐浓,于志龙与朱贵聊了许久,见其面有乏色,宽慰了他几句,遂允其至后院歇息。于志龙又与赵石两人在村内转了一圈,巡查了各处的哨位。自于海受袭而亡后,于志龙吸取了教训,严格了夜间的哨警,甚至还采取了明哨和暗哨的方式。当于志龙提出暗哨的设想时,赵石、吴四德、钱正、纪献诚等均不易理解,自他们行军以来,一般多设哨位就是提高警惕等级了,再设置暗哨总觉多余。
暗哨的设置非常有讲究,如何借助地形设置隐蔽哨位,人员如何隐蔽和示警,如何换班等都是于志龙一人提出安排,大家听于志龙娓娓道来,都颇觉新鲜,既然于志龙坚持设置暗哨,大家也就作罢了。
两人巡查完毕归来,在朱贵家的厢房里和衣倒床就睡了。于志龙因身体乏累,眼睛一闭很快就梦周公了。自独立领军后,于志龙的头部竟然不再有明显的疼痛,这几日的睡眠终于正常,白日虽然疲劳,但精神劲好,做起事来思路也清晰得多。
卯时已过,突然钱秀才推门急乎乎得闯进来,推醒了于志龙,报告道:“于小哥,村前的哨兵抓到两个偷偷摸进村的人,我见他们可疑,就把他们带过来,现在就跪在院中,你去看看吧。”
于志龙与赵石赶紧起来,揉揉睡眼,穿上鞋走到院井里。
只见两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双手被紧紧反缚住,低头跪在院中青砖地上,一个身材魁梧,赤脚,衣衫最为破烂,难以蔽体,在身体裸露处可以看到部分未愈合的多道鞭痕和醒目的伤疤,此人年方三十余岁,面容消瘦。另一个年幼,只有十余岁,不及弱冠。人不仅清瘦,而且脸色有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双眼无神,身体微微发抖,看起来正在发烧,倒是病的不轻。
钱正低声道:“这个大汉很有几分力气和功夫,他们鬼鬼祟祟的偷偷进村,避过了明哨,却被暗哨发觉,当时暗哨因不知他们的身份,趁他们偷偷摸进屋找吃的时,联系了几个周围的弟兄围上去,把他们堵在屋里绑了。若不是那个少年体弱,先制住他做了人质,一时还真拿不住这个大汉。”
借着火把,于志龙仔细打量这两人,两人神色黯然,默不作声,少年有病,神智似乎有些不清,但知道现在祸福难料,情急间偶尔偷偷瞥同伴一眼。
“你们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为什么偷偷进村”于志龙发问。
跪着的大汉抬起头来,目视了一圈周围的几个站立汉子,打量着于志龙、赵石几人的身份。在这夜色深重的夜晚,于志龙他们不着盔甲,没有官衣,言谈举止粗鲁不拘,又执刀佩剑的,怎么看都不似官军,更像是土匪之流。自己二人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运道委实是背!土匪的行径自己也曾听说,遇到来路不明之人,若不能取信他,粗线条的做法是直接埋了了事。可惜身边的这个孩子,此次带他进村倒是害了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问你话呢!哑巴啦”身后的押解人员用力踢了大汉一脚,本想踹他倒地,不料大汉身子板硬,腰背使力,只是上身晃了晃,却没有倒,反倒是踢人者不曾注意,自己被反馈之力震的后退了两步。此人本想在头领面前露脸,这一下出丑脸上不禁变色,羞恼之下,解下佩刀,举起刀鞘就要击打大汉的后脑。
赵石拦住他,见大汉没有其他动作,对于志龙示意了一下,于志龙指着少年对钱正道:“给他松绑,舀一瓢水给他。”
钱正应了一声,几人动手解开了少年的绳索,有人取来一瓢水递给少年,少年急急地接过来几口就饮完大半,然后双手捧着水瓢凑到大汉嘴边,给大汉喂了余下的水。
那大汉见少年被松了绑,饮水后精神稍稍好转,面色有所转霁,看向于志龙等人的目光不再是漠然无神了。
于志龙见他双手厚茧,大手大脚,不仅衣衫破烂不能敝体,而且赤脚,两脚似乎是因为行路,脚上也有不少伤痕。
“我们本是河南汴梁人氏,去年被鞑子掳掠成了驱口,遣至前面二十里的石场采石,当时随我们一起自汴梁遣发来此的有千二余人,现在一年了,只余下不足千人。”
“我本是汴梁陈桥镇打铁营生,名叫穆春,乡邻称我穆铁柱。这个少年是镇里一书舍主的幼子,名方学,前几日他发起高烧,监工却不管不顾得继续要求干活,大家被激起怒气,与之讨情不准,反被当众鞭打了十几人,有一人直接被活活打死。我们哥几个合计终归难逃一死,于是我们六个人趁着夜色,解了撩拷,偷偷跑出来。”
“只是我们道路不熟,其余几人路上被采石场的看守逮住,只剩下我俩。方小弟高烧不退,我们又饥饿难耐,今夜在山林里实在熬不住,见到这个村子,怕有元兵或村丁,白日不敢进村,就想夜间进村寻点吃的。”
叫穆春的汉子断断续续的说着,看神色似没有做伪。于志龙遂命亦解其缚,众人围站在周围,赵石双手垂下,立于大汉身侧,吴四德则挺着配刀立在于志龙身后。“你说你们是汴梁人氏,那里还是朝廷辖地,既是良民,又怎么被官府执走,成了驱口”于志龙问道。
“不敢瞒诸位,我们的确是汴梁人氏,前些年韩山林、刘福通起事,曾率军攻打过汴梁,因最终汴梁城不可得遂挟裹城外民户而去。后来官军在路上打败了韩、刘,我们就又被官军俘获,那些官军根本不听我们解释,当场就被发配做了驱口,我们这一支被遣往鲁地,来到这里釆石。”
于志龙让一手下进屋取出毯子给方学少年披上,沉吟片刻,道:“你也莫用话语试探,实话告诉你,我们不是官军,也不是义军,更不是山贼土匪。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破落出身的穷苦人,现在也是杀官造反的同类!”
“看你身体彪悍,身体上有多处刀伤,箭伤,而且面有杀伐厉色,想必战场厮杀经历颇多,死于你手下的官军不少了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讲出来!”
那汉子没料到于志龙快言快语,一下子看出自己久经战阵。自己刚开始摸不透这些人的来历,只见他们挎刀配剑,杀气逼人,不似普通的官军或盗匪,不敢深谈自己的经历。刚才被执,一直低头暗觑,后来借着身边火把的亮光,在陈述中细细观察于志龙等人,发觉与自己的之辈相仿,于志龙开口,他登时信了七八成。
“我们是自愿入的伙,倒不是被挟裹。”穆春终于承认。
“这些年生计艰难,河南一地多有卖儿卖女,本来庄稼收成就不好,但官府、雇主丝毫不降息赋,丝绢,百姓无法,只得暂借印子钱度日,可是这利滾利,只会越
第十六章 采石场 1
午时正中,马峪。
一座座山峦上,树林、巨石间或密布,一条可并行两辆大车的黄土路蜿蜒直通到群山之中。为了保证路面坚实耐用,路面上还撒布了一层粒径不均的碎石子,从整条路面上交错印着深浅不一的车辙来看,这条道路往复的车辆负重可是不轻。
山峦深处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时传来石块自坡上滚落的翻动声,呵斥声、皮鞭的鞭笞声和惨叫声,若是有人顺着山道进来,就可见到在这群山之间有一个山谷,谷底错落搭建着二十几个大小窝棚和一些木板房,自窝棚区沿着开凿的山道继续向山里再行七八里,就可以看到成百上千人如蝼蚁般东一群,西一群的分布在谷底和山坡上。
这些人多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大部分或赤脚,或脚穿草鞋。他们动作僵硬,手中拿着铁钎,铁锤,粗木棍等在巨石间采石。还有一些人利用绳索、原木,撬棍等将一块块采得的大小石块努力运往山底,按照类别和大小集中放置,自有一些人在这些石块上进行简单地劈凿、打磨,制成石材。山坡上另一些人在搬运柴薪,他们将柴薪堆积在巨石上,点燃火头,待石头被烧得滚烫后,再用水快速浇在上面,只听呲的一声,滚滚白雾腾然而起,巨石上就霍然出现了一些裂缝或直接分裂成数块较小的石块。
令人惊讶的是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还带着手镣脚铐,动作之间用力更是艰难。周围巡视的监工明显对他们的态度最为恶劣,不时地将皮鞭招呼到他们的身上,这些被鞭打之人只能任皮鞭兜头落下,紧咬牙关苦挨。有的人实在是受不了疼痛,也只是轻声哼哼,这些反应反倒更加激起了监工的火爆脾气,下手的鞭子更重了。
终于一阵梆子声响起,这是全体歇息吃午饭的讯号,各处干活的人们纷纷机械一般的放下手中的活,拿着劳作工具,东倒西歪的尽可能快的赶到谷底,按照事先分配好的编组,在工头的吆喝下,依次排队领碗取食。劳累了半天,大家早就腹内饥饿难耐,有的腹鸣如鼓,口内咽着不多的唾液,饿狼一般盯着大桶里的稀粥。
人多粥少,排在后面的人只怕碗里的基本是清水了。
这是一处采石场,这里的监工基本上是由各家大户的家奴共同负责,石料的收益按照各家出驱口人数的多少来分配,本地县治自然也有入股分红,所以临朐县衙派了许多差役在此协助监管。监工们在阴影里监督呵斥了半天,也是感到疲乏口干,自有专人给他们送来菜蔬和肉食。就在旁边的凉棚下,几十个监工喝着城里酒肆沽来的美酒慢饮慢食,只留下几个人暂时看管着这些驱口。
“妈拉个巴子,今个日头可真够毒的,这一上午老子这水就喝了三水囊,看日头,这两天是凉快不了了!”一个袒胸露腹的黑脸大汉一进来就感叹道。
“潘哥也莫要抱怨这日头,上个月的活儿就已经延误了工期,倘若这个月仍然不能到月底完工,只怕在各家老爷那里谁也不好过!到时就不仅仅是日头的事了。”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接口道。
“日他姥姥!城里的老爷们只知道催、催、催,最好让他们来看看这些送来的驱口,一个个的像是干活的样吗”黑脸的潘姓汉子嚷道。
“潘哥莫恼,大家合计合计,这个月怎样才能完工才好,要不然大家伙儿不仅这个月的利钱少了不说,只怕各家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你有什么好法子说出来听听。”座下诸人边吃边嚷嚷。
“要我说,这几日大家不妨给这些驱口们的吃食多添一些,有了力气才好干活吗!那个田家哥哥,莫要心疼高粱面,不妨在每个锅里添上半斗。另外让他们早起半个时辰,多干点活不就都回来了吗”尖嘴汉子一边往嘴里塞着牛肉,一边含含糊糊的接着道,“还有啊,潘哥,告诉大家以后不要下太重的手,你们把他们打残了,打伤了,不能出工干活,最后苦得不还是我们吗!”
“也是,最近潘哥的火气可有些大啊!这个月已经死了十九个了,要是继续下去,干活的越来越少,实在不是个事啊!我说潘哥,最近是不是在天香园里不尽兴啊,究竟是哪房的姑娘没有伺候好我们潘大爷啊”另一个喝酒的黄脸汉子大声吆喝道,惹来一片笑骂声。
“你个孙子!敢看爷的笑话!上次不过是打赌输了一次,让你小子拔了小凤英的头筹,你若有胆,过两日咱家再与你上天香园斗一斗”潘哥瞪起一双牛眼,冲着这个黄脸汉子嚷道。
“斗就斗,各家兄弟正好在此做个见证,谁输了赖账就是个大王八!”众人一起起哄,都说这顿花酒是少不了了。
一个瘦猴般的人对着外面伺候的几个驱口道:“给县里的老爷们准备的酒食可送去了”几个在外面站立伺候的人赶紧陪着笑脸回道:“不敢劳爷费心,小的已经令人将酒食送了过去,每桌四大盆一汤,两荤两素管够!照爷的吩咐,还送了两桶枣酒。”
“何必对那些县老爷们如此费心!他们只不过是在这里打杂,这些县老爷们就知道月底分利钱,每次发生劳力逃跑闹事时,他们有我们这么上心吗想月底分红利还得靠我们,靠我们!”一个尖嘴汉子突然激动地大声嚷道。
“好了,他们能干什么事大家都明白,但这天下永远是官家的腰杆最硬。就是咱家的大老爷不也是看着县里,府里大人的脸面吗人家就是参个干股,毕竟这里是临朐治所之地,强龙不压地头蛇吗!”刚才那个黄脸汉子一边抿着小酒一边慢慢道。
“哎,说起你家大老爷,听说最近与大都的不知哪家贵人攀上了关系,就连益都路的将军见着你家老爷现在也是客客气气的”潘哥使劲咽下嘴里一块鸡腿肉,突然问起黄
第十七章 采石场 2
衙差和家奴们吃饱喝足后,令人敲响锣,催促苦力放下饭碗,赶紧开工。家奴们纷纷起身呵斥各队劳力,对那些动作迟缓的就是一顿皮鞭。现在工期紧,每日多干半个时辰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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