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的星空

    “唉，已经交到人家手上，无以为继的就放弃了。但还在自己手上的，当然得看紧一点。老实说，对于那笔基金的运用，有一些不好的传闻。不过看在那就是笔交到会长手上的保护费，所以才不去计较那些破事。只是没想到，就连我自己想要用，也会被这么刁难。既然如此，语言跟讲学的收入就很重要了。在学院能够收支平衡之前，这算是我们唯二的收入来源了，得要精打细算才行。”说到此，林突然转头一问

    “在妳今天的观察，有没有哪些贵族是适合拉拢他们成为学院的资助者”

    “资助者”对这样的名词有点陌生，但其实从字面上也不难理解。芬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后说“第一天接触的，很难界定说哪些人合适，哪些人不行。怎么，你对学院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点了点头，林说道“原本的想法中，假如是配合查理李察克基金的运作，有些事情也不好做得太过火。但假如全由自己来掌控，不需要经过那群人时，我想有一些事情可以来尝试看看。对那群孩子也很过意不去就是了，把他们当成实验品。”

    不理会对这样的言论有些排斥，甚至露出恐惧的两个女孩，芬露出了难得的兴奋表情，说“哦，你要开始进行人体改造了嘛。我也有一些想法”

    “停停我可没有那么邪恶的念头。妳那些想法，忘了最好。”制止开始胡思乱想的某巫妖，林加码转头朝着两个女孩解释道“我说的实验，不是把他们切下什么部分，替换动物或其他生物。也不是召唤恶魔或元素生物，改变他们身体结构什么的。妳们也不要想歪了。”

    不能重操旧业，手痒的某巫妖嘟起双唇，流露着不满。边说道“那你说，你是想要做甚么样的实验”

    “现在也就是个模糊的想法而已，详细的内容还得想一想才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战士教官
    就觉得有些不甘心，芬追问道“总有个大概的概念吧。”

    面对追问，林神神秘秘地说“一言以蔽之，就是四个字──军事教育。”

    “你是要把他们训练成士兵，而不是魔法师”

    “不不不，那样做就太浪费他们的天赋了。他们还是会走魔法师的道路，只是会比常人艰辛许多而已。但只要能够撑过去，是有好处的。”

    熟悉鬼岛那填鸭式教育的精华，以及服过两年的义务役，清楚地知道现代化的军队是怎么操练的。而要让一群人迅速成材，那无疑是一种快捷方式。

    代价是他们想要真正走向顶尖，会比迷地其他师徒制度下带出来的魔法师，还要困难一点，因为思维很容易受限于成长时期所灌输的僵化方法。但那又如何，总比他们现在处于被抛弃边缘的状况要好。只要再一步，他们将与魔法二字彻底无缘，甚至沦落到比原本的生活更惨的境地。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先找一些人手帮忙。想要管这么一群大孩子，而且可以预期，未来还会增加人数，多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够的。芬以及伊莱胡伯尔也都不适合，得要找一个真正的战士才行。

    第二天，是迷地的星期天，例假日。大部分行业都选在这一天休息，只有极少数才会在这一天也继续工作。像是餐馆、酒馆，和做皮肉生意的妓院。

    打发哈露米去学院，向那群孩子传达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林最主要想讲一句话，趁现在轻松的时候，多享受一下。接下来将会是地狱

    在卡雅的帮忙下，林又烘好了几锅咖啡，一方面也是因为褐肤黑发的女孩想学。哈露米那个坐不住的小丫头，大概也就学到怎么煮为止，烘焙是别指望她了。

    将冷却好的咖啡豆装上一袋，林就去拜访那位对自己很重要的贵人格林温大魔法师。

    不出所料，看在那袋咖啡的份上，大魔法师表现出异常的热情。看来之前拿到的咖啡，都被糟蹋得差不多了吧。

    寒暄一番，格林温大魔法师的夫人也展现一下近期所训练出来的手艺。林也只能说真不愧是贵族出身的女子，很快的就从煮咖啡这档子事中，琢磨出一些心得来。

    称赞了几句，点评了一下味道之后，这位贵妇人便识趣地离开了。事实上格林温的夫人，也很少见外客。林还是托了咖啡的福，才能见到这位贵妇人，也因此和格林温大魔法师的关系更亲近了一步。

    客厅里只留下主客二人，连伺候着的仆人也都离开了。毕竟这个家的主人是一位魔法师，而不是贵族，社交礼仪不完全适用。

    然而之前的客套也够多了，等到不相关的人一离开，两人的对话就直奔主题。格林温问道“崔普伍德阁下今天来拜访我，可不是为了喝这一杯咖啡的吧。”

    “的确有一件事情要拜托阁下。不会麻烦，就是借用一下您的人脉而已。”

    “哦，说说。”

    “您也知道我最近在忙着学院的事务，各种事情是百废待兴，到处都缺人手。所以想来请教阁下，有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战士能够介绍。”

    “战士不是魔法师。你确定吗”

    “是的，我没说错，是要聘请一位战士没错。而这个人的年纪大没有关系，甚至残废都不打紧，因为不需要他上战场跟人搏杀。但是要经验丰富，最好有带过兵、教过人的经验。学院会三餐和住宿，他可能得要和那群孩子住在一起，日夜生活着，当然也会有酬劳。主要就是教导那群孩子纪律，以及训练他们的体能，或许还会传授一些简单的战斗技巧。不过毕竟是要培养魔法师，所以还是会以魔法为主轴。”

    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林这样要求，其背后的用意是什么。不过格林温还是认真思索起，自己认识的战士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迷地战士的生态，跟魔法师不太一样。魔法师的危险程度，即使到了弥留之际，也是不容轻视的。但是战士们即使还拿得起武器，也会因为种种理由，而不再适合上战场了。可能是心态，可能是身体上的病痛，更有可能是长久累积下来的创伤，逼迫着战士们必须选择退休，或者死在战场上。

    能从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中生存下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一个好下场。主要的关键，就在于钱。

    在那种生死交锋的过程中，没有几个人可以存下一笔供退休使用的金钱，甚至没多少人觉得自己可以活到那种必须要退休的年纪。所以很自然地，大多数战士都是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真的到了无法上战场的年纪后，能有孩子的，就靠着孩子们的奉养；没有的，就靠朋友的接济。然后在这悲惨的生活中，结束这一生。

    不是没有人想要再找一份工作。但搏杀了大半辈子的他们，又会做些什么。大部分够幸运的人，能够回到家乡务农，这已经是最好的退休生活了。能有几人被称作老爷，住进城堡中。

    所以当林说出自己的条件后，格林温不要说人选，弄出一长串名单都不是问题。但假如要找一个可信任的，那名单上的大多数名字都得被划掉。最后，他给出了一个姓名“约翰古德曼。”

    “哦，这一位是”

    “也不瞒你说，他是追随我的战士中，还活着的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其实早几年，他就有向我辞退的意思，因为他的体能和反应，已经跟不上后来加入的人了。只是魔法师哪有轻易舍弃自己追随者的意思，何况年轻时的几场战事中，我被他救过的次数可不只一回两回。”格林温露出怀念的神色，说着。

    “这老家伙是一个落魄贵族的三子，很早就被赶出家族，在外自己讨生活。辗转来到西南半岛后，才成为我的追随者。曾有一个妻子，但他们唯一的儿子在年纪很小时生了一场大病，没能熬过来。之后他们夫妻就不再有孩子了，直到前几年，连他的妻子也离开人世。”对于这个老朋友的处境，格林温也感到惋惜。

    “这家伙也没存下多少钱，大多数都给了其他人的遗孀了。要是没了我的照顾，我还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隔天。就一个不偷不抢不知道说好话的古板家伙，我真怀疑他是怎么度过年轻时的岁月。不过假如只是要训练一群孩子的体能、简单的战斗技巧，他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他曾是我追随者中的队长，也不时随我接管战争状态下的军团事务。带兵跟经验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林听完格林温的描述，眼睛为之一亮，说道“您愿意让出这样的人才，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阁下别高兴得太早，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想办法说服，留下他的。至于那老家伙愿不愿意去帮你，这还是两说。我看，我就先把他找来，你们直接谈谈如何”

    “乐意至极。那就劳烦阁下了。”

    “不麻烦，他就住在这里。”

    林却是惊讶道“他没有自己的房子吗”

    格林温摇了摇铃，吩咐着进门的仆人后，才回过头说“那老家伙从自己的妻子死掉后，就说房子也没必要了，卖了拿钱，又去周济他以前的战友，或是被留下的遗孀。没有留半点东西在身边，所以我才不放心把他放离开。”

    “这可真是”林憋了半天，想该怎么形容这样的人，最后才无奈地笑说“一个特别的人。”

    “放心好了，这老家伙也就那张脸吓唬人而已，还是很好相处的。只是你得要习惯跟一个不怎么爱笑的人共事。”

    片刻，一个穿着看得出来是旧衣裳，但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发精壮老者来到客厅。他看起来仍旧是精神矍铄，不显老态。这样的人想要辞退担任一位大魔法师的追随者，可以想见格林温所派下的任务是多么的危险与困难。

    光是比年纪，林就不敢在这样的人面前拿翘。所以他起身致意，由格林温大魔法师为双方做介绍。坐定之后，当然是由主人大概说明客人的来意，并询问着这位老战士的意见。

    出乎意料的是，约翰古德曼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了。格林温却是有些郁闷地说“你这老东西，这么想离开就是了。”

    “有事情做，总好过留在你这边吃白食。再说会让你来找我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情。我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你好歹表现一下很舍不得我这个老朋友的模样，要不然舍不得我家的厨子也行。”

    “我们都是随时走了，也不让人意外的年纪，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眼看两个老头子的互相吐槽准备升华到另一个境界，林打断了他们，说道“两位的感情可真是好呀。不过我那边的工作，也不一定能符合古德曼先生的要求，搞不好最后他还是要回来的。所以两位留点余地，话不要说太满，好嘛。”



第一百七十九章 雷昂区的客人
    有人出面打圆场，两个老头总算停止了互相调侃。约翰古德曼看了林一眼，问道“那能请阁下说说，我要做的事情详细内容为何”

    沈吟了一会儿，林说道“这个有点难说明。这样吧，找个一天，请在天亮之前到学院，我先带头做过一回，您看过就会明白的。事情不难，就是有点繁琐，一时间难以尽述而已。”

    “我知道了，那就今天搬過去吧。”

    一名战士有着雷厉风行的态度，一时间还叫林有些难适应，因为这一点也不像是迷地人的个性。

    记得初来乍到的那会儿，当迷地有人说很快完成，指的是三天以内完成都算很快。得花一点时间，意思是一到两周都很正常。听到你有得等了时，当初谈的那件事一直到现在都没下文。

    所以当约翰古德曼说他立刻去收拾东西，马上要去学院报到时，林是震惊的。而有同样情绪的还有格林温大魔法师，不过他却是骂骂咧咧，对于某个他以为是好朋友的人，如此的无情与急不可耐地想走，是满腹委屈的。

    因为约翰古德曼收拾东西需要一点时间，林要在学院内整理出一间空房也需要时间，所以双方约定一声，便先分头行动了。林当然不忘向格林温大魔法师告一声罪。不过总归是送了一袋咖啡豆，虽然从他这里带走一个人，格林温也不至于冲着这个他欣赏的年轻人发脾气。心平气和地交代了几句后，便送了客。

    原本以为这难得的假日，可以放轻松一点。毕竟从第一回讲学开始，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逐一样，不停地忙碌与奔波。但昨天的一场败仗，却意外让他的心绪放了开，用不一样的角度来看待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本想今天稍微偷个懒，没想到事情还是一件一件来。

    没奈何，有事情就做咩。本着地球二十一世纪社畜的本能，把事情留着隔夜，不是某人的习惯。

    和卡雅两人抱着散步的心情，双双给自己加持了加速的魔法，一路上紧赶慢赶，终究是到了橙果伊顿学院。

    原以为是放假的时间，再加上天上慢慢飘起雪来，那群孩子肯定会像野放一样，到处撒欢。不过到了学院，才发觉自己又犯了以看待地球熊孩子的眼光，看待迷地这群有思想觉悟，力争上游的孩子们。

    大部分孩子都待在被规划为图书室的房间里头，研读着魔法入门的知识。因为藏书太过珍贵，所以要丰富一处图书室所需要的数量，光是收集就是个大问题。所以这处图书室，林只是借用论坛魔石设置了二十多个专属的座位，让这群孩子可以进入原大贤者之塔的论坛专区，阅读上面的资料，颇像地球的网络咖啡吧。

    那上头的东西，原本就是准备给哈露米和卡雅两个学徒，包含一到三环的学徒级魔法知识，以及一些林的运用心得与解释。

    关于前者的内容，其实就是查理李察克基金散布到各地的魔法入门。这群孩子今天能够来到五联城，对这些入门知识也早已熟稔于心。

    但关于后者，却是他们没有机会接触到的部分。所以从图书室设好之后，这群孩子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来此看这些资料，印证那些自学而成的魔法。

    而最重要的冥想室，从建立好之后，他们就很有自觉地排队使用。之所以没有人霸占着，林也暂时还不知道真的是这群人如此的友爱，还是说他们也了解待在冥想室内过长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每个人能够借助外物，加快自己冥想所累积的速度，其实是看天赋而且有限制的。会被送来这里的孩子，都不是那种可以待在冥想室中不出门，法力权能就像坐火箭一样蹭地往上升。

    反而过度待在冥想室内，会因为身体接受太多里头的熏香等物质，造成次一日正常时间的冥想效果大打折扣。

    总之这间学院即使还没正式上轨道，里头的人已经培养出一股良好的风气。值得赞赏，但还不够，林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这股笑容，让待在学院庭园中的两条大狗一看到，顿时背脊发凉，下一瞬间夹着尾巴，呜呜跑了。

    林的眼角看到，只觉得这两条狗的觉悟还没练出来。看来牠们松懈太久了，从回到五联城后就没什么操练，这也怪两个小饲主不负责任。虽然有生死搏杀，但在林看起来，这两条狗也得加餐，还是特别参。

    只是，那个先被派来的小丫头跑哪去了到处都看不到人影。

    林无奈，只能径直走向宿舍长室。那是商会管事纳吉妻子的一个好姊妹，丈夫曾是魔法师，在一次战斗中丧命。两人间没有孩子，她也不愿意再嫁。现在孤家寡人的她，同意担任宿舍长的职务，作为最主要照料这群孩子的母职。

    找她也是想商量一下，怎么给约翰古德曼腾一个房间出来，以及明天之后的安排。

    但在路过会客室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女孩们有说有笑的声音。卡雅听了耳熟，径自先走了进去。

    “啊，果然是妳，安玛莉。”卡雅还是那个平淡无波的语调，不过从内容听来，里头是一个熟人

    “啊，卡雅，好久不见。”“啊，卡雅，妳有收到我的讯息，老师有跟着来吗”

    “啊，安玛莉，妳成为正式魔法师了呀。真好。”卡雅如此说道。

    那陌生的女孩声音却是说道“放心吧，你们也是可以成为魔法师的。”同时还小声低语“毕竟妳们跟随了一个那么可怕的人。”

    另外三个声音，一个很陌生，另外两个当然就是哈露米和卡雅了。林后脚跟进了会客室，除了两个小丫头，一脸羡慕的表情看着另外一个年纪和她们相近，但小披肩上却是系着一条金穗线的人以外，长椅上还有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