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城剑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孤鸿雪
听罢,呼哧喝刹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辛苦候老了,等他来了之后,所带金银的一半分给本派的兄弟们,另一半就散给这城里的穷苦人吧!”
“是”候星魁点头应诺,正欲转身离去,呼哧喝刹突然吩咐道:“对了,生死门之事,把段缺换下来吧,我亲自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他见血了!”
候星魁见平时和和气气的呼哧喝刹,一提到柳明旗就眼露凶光,又想出这些折磨人的法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气。可又听他安排,要将柳明旗所带之金银分一半给穷人,自己不占分毫,又可见他善心犹存,一时竟看不清他是佛还是魔,只道:“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再看他没有别的命令,只盯着手中丝绢,这才转身离去……
数日后,柳明旗的车队如期而至,此时暗影楼奢华的六层大楼,红灯高悬,礼乐齐飞。他掀开帘布看了看这样的盛况,心中颇为感慨,忽然回忆起去年林笑非与温静霜成亲之时,那时在太白山上群雄毕至,争相来贺,他真可谓是风光无限。
何曾想不过区区一年光景,自己竟成了这幅模样,体虚气弱,枯瘦如鬼!候星魁大步亲迎,虽然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但是当他看到柳明旗的模样,仍旧经不住吓了一跳,惊呼道:“柳老弟,这才数月不见,你……你如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柳明旗闻言,长叹一口气,偏头看了看暗影楼里,只见楼内虽有人员走动,却明显不多,不由得又感觉自己在候星魁心中的分量确实不轻,心下暗中庆幸片刻,却没说话。
候星魁见状,知他嫌弃人多口杂,连忙吩咐左右道:“安排厢房雅阁,周边多派守卫,不得打搅!”
“是”左右属下应声离去,不多时便安排了一间雅阁,将二人领了过去。柳明旗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咳咳……候兄有所不知,老弟年少时曾有一件憾事,一直郁结于心,最近不知为何突然涌上心头,故而夜间惊梦连连,任是什么安神静心的方子也无用,这才借此机会来求助老兄啊!”
候星魁听罢,假意笑道:“为兄却不知阁下所言,我这里又不是药庐医舍,怎么能解此梦魇”
柳明旗叹道:“候兄,既然我千里迢迢来到贵宝地,你就不要隐瞒了嘛,老弟若不是无计可施、走投无路,绝技不会下山来麻烦老兄的,来此便是为了贵楼那浮屠神丹!”
听见这话,候星魁霎时一惊,立时冷眼看向文四几人,显然怒色难掩;这时又听柳明旗说道:“老兄也不必怪罪他三人,我也不需你为难,贵楼的规矩我是懂得,我的所有家财全在方才的几个木箱中,还请老兄破例给卖我两枚,如何”
候星魁沉默良久,说道:“阁下既然知道我楼中规矩,便该清楚,这浮屠神丹乃是本门至宝,千斤万金也是不换的。莫说是我,便是新掌门也没这样的权力,不过我与阁下一见如故,却是可以以本门之门规,破例给阁下一个闯门取丹的机会!”
柳明旗心中微凉,略有些不满,本以为千斤想赠又好言相说,估计不虚闯关即可取丹,不想候星魁竟然如此迂腐不化。心中虽如此不满,却不敢说出,只得长叹一声拱手道:“罢了,也不难为老兄,便给我一个闯关夺丹的机会。但是你看我如今功力大减,气血虚弱,在那闯关长老处,还望老兄多加关照!”
候星魁仿佛斟酌片刻,猛地在点头点,道:“罢了,柳老弟放心,此时包在我身上!”
听见这话,柳明旗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只过一晚,待柳明旗调息一夜再也忍不住连连噩梦,此时便要求闯关。
候星魁无可奈何,便火速安排下去,至当日黄昏便将柳明旗领着下了地下室去,几人直走了半柱香时间也不知埋在地下多深,最后行至一处只有七八丈深的甬道口,说道:“柳老弟请看,这甬道便是我们暗影楼所称的生死之门,你别看这甬道普普通通,其实里面暗藏了许多致命的机关暗器,此外里面还有两位本派执事长老驻守,普通弟子若然闯关可谓是九死一生!”
柳明旗听了,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忙仔细查看,只见那甬道乃精钢所制,高有三丈,宽经五六丈,甬道内只有墙壁上几盏青灯闪着幽幽的泛黄的火光,整个甬道昏昏暗暗,“那我……”
候星魁笑道:“老弟放心,我已交代了下去,所有暗器机关均已关闭,绝技不会伤你分毫:只是这执事长老中有一位仇长老颇为固执,怕是要靠你自己了。”
接着有指着甬道尽头说道:“你瞧,那甬道尽头的蓝光闪烁之处,便有一枚浮屠神丹!”
柳明旗定金一看,果然在甬道尽头有一处微弱的烛火迎风摇曳,顿时喜上眉梢,却又听说有一位什么仇长老竟然不识时务,顽固不化,心中虽有些担忧,却只能咬说道:“好,且让老夫看看这暗影楼的生死之门,是如何的九死一生!”
说罢,锵的一声抽出宝剑,脚下一跺便冲入密室中。
刚入密室,柳明旗眼前突然一黑,这时只听一阵密密麻麻的机括声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仿佛立马就有一蓬又一蓬箭失从甬道的四面八方射来,柳明旗却不蠢,立马向前翻滚一圈,然而却只听机括声连连,却不见有暗器射出,顿时放心许多,只想果真如候星魁所说。正当此时,眼前一片剑光突然闪来,在这昏暗的甬道内,仿若流星一般速度极快,柳明旗心中一紧,忙提振精神,双腿微曲猛地跃起,向那剑光迎去。
柳明旗的剑法在当今武林的高手中,只属末流,虽然花言巧语让林笑非传授了周天剑法,奈何柳明旗天赋平平,内力微弱,只学了皮毛。他自然也是清楚,加上身体虚弱,断不能久战,故而一旦出剑便拼尽全力,绝无保留。
“当当当……”两剑相击,顿时火花四溅,精铁的碰撞声密集如鞭炮一般。两人映着火花憨斗,柳明旗看清那人容貌,对手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眼如铜铃,面色铁青,脸上几道剑痕甚是可怖,这模样愣是吓了柳明旗一跳。
两人剑招越打越快,起初柳明旗还能应付,但是气力衰弱内力微薄,不过片刻就慢慢处于下风,被逼的连连后退。柳明旗心中大惊,灵机一动,猛的提剑扫出将攻势挡开,继而突然纵身向后跳去,不过一丈远就后背靠在了精钢墙壁上,他一把抓起身旁的灯盏猛地向对方掷去,那花脸长老泰然自若,剑尖轻轻一挑,灯盏已被拨开,火光霎时熄灭,正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轻响,黑暗中好像一团什么物事炸开,那花脸长老顷刻间只感觉眼
第五十章:生当作人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八十里桃源,林浪夫穿了一件长长的旧黄衫站在桃花林中,轻声吟道。花期又至,漫山遍野的老树上又开满了桃花,微风拂过,落英缤纷,如云似雪,面前的潭水也映照的如女儿家的脸一样娇美……他心中颇有些感慨,又道:“可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百岁老树尚能开新花,小林先生比老僧晚生二十多年,修为已臻化境,何必如此感怀”
桃花林中,潭水边,有一楠木方桌,苦厄神僧坐在石凳上,手指轻敲桌面,就仿佛敲打在木鱼上,咚咚作响。沉默些许,苦厄神僧看着潭水旁一座青苔覆盖的石碑,突然问道:“听桃翁说,先生近日常来此地,莫非真如传言所说,这里曾是扶幽宫第一代宫主隐居之所”
林浪夫点点头,长袖轻轻一挥,忽然见那密林薄雾之中一道青影伴着幽光闪过,他手中已突然多了一口幽绿色的宝剑。
步法轻缓,剑随人动,却无一丝杂风多吹落一片桃花,扬起一粒尘土,原来竟然丝毫没动用内力。剑法越舞越快,乍一时,林浪夫轻轻一送,宝剑立时脱手向水潭旁那一块五六尺高的石碑射去,快若流星,只听呲的一声轻响,宝剑竟然直接没入石碑,只留下剑柄在外头。
宝剑没入,石碑轻轻一颤,便震掉了上面的些许青苔衰草,虽然岁月侵蚀,却依稀可见石碑上刻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妾未生,君已稀,虚度甲子两不期,休说长生曲!烟霏霏,雨凄凄,孤身女子无所依,太上忘情意!
情有终,意无穷,情短意浓,怎消人瘦花薨
无尽头,有尽头,无有尽头,何处是香丘是香丘,非香丘,是非香丘,揉碎桃花,寥落入清流!”
前半段用的是长相思的曲,后半段却是无有寻处,仿佛情之所至,随心而作,小词说尽哀怨,满篇情痴。看着这块青石碑,林浪夫轻声念道:“揉碎桃花入清流,正是她,薄——云——凉!”
苦厄神僧面露惊色,站起身来,看着那两行娟秀的小字,伸手拨开石碑上的几根湿漉漉的衰草,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刻痕,突然好似一根银针刺在指尖,脑中顿时飞星踏月,人物两忘,仿如身在世外,突然响声一声女子哀怨凄楚的嘶嚎,同时一道人影伴着哀嚎疯狂的舞剑……
不过几息,苦厄神雨突然收回手,头上已渗出许多冷汗,再问:“刚才剑圣施展的,莫非就是长春宫的秘剑——情丝柔”
林浪夫点点头,道:“当初我们出战聂云刹之时,诗凤眠得渔人之利,偷入桃源在此领悟了情丝柔剑意,又得了沉天小剑,之后传给她的徒儿游萱萱。当年的情丝柔,今日的小别孤剑,薄云凉与长春宫千丝万缕,但是到底有何关系,至今无人知晓!细致计算起来,当年薄云凉称雄武林之时,也正是长春宫销声匿迹隐姓埋名之时,虽然后来出了狂人拜惊仑,让我们知道了滴云观便是长春宫隐藏之所在,但是到底为何长春宫人要借此避祸,依旧一无所知!”
苦厄神僧看着那块石碑,沉默片刻,说道:“自逍遥二仙从昆仑太霄洞创立武学以来,纵观千年武林,将武学练至登峰照极之境,堪称能以一敌万的武林狂人,除阁下外只有五人;孟臣子、李师一、薄云凉、拜惊仑和聂云刹,这五人中的前两位分属天一剑窟和通古剑门,都堪称一时人杰;后三人虽相隔两百多年,却都与长春宫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莫非剑圣以为,找到这关系,或许就能悟出破解乱秦七煞刀的法门”
林浪夫答道:“确实,我们虽未见过薄云凉,但是却见过拜惊仑的剑法和聂云刹的刀法,这二人武学路数虽截然不同,但是仍旧给我一种仿佛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二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说着说着,林浪夫也坐下给自己和苦厄神僧都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当年我因你之助,虽然胜了他一招,定下在我有生之年,他不得踏足中原之约;可是终究你我都身受重伤,至今也未能痊愈;却不知他在弱水之滨苦练三十年,刀法是否远胜从前!”
“阿弥陀佛!”
苦厄神丹双手合十,看着眼前这片悠远静谧的桃林,问道:“不知小林先生,可还记得拜惊仑战死之时,嘴里吟的那首小词”
林浪夫听了此话,仿佛一桶冷水泼来,顿时醍醐灌顶,只听他说道:“刻骨民心,自然记得,他说‘不是爱风尘,不是念霓裳,缘来缘散终有定,无非前世孽障!忆又如何忆,忘亦不能忘,待的长春道花开,与君携手共赏!’莫非……”
林笑非与苦厄神僧相视一眼,同时转头看着那块潭水边的清石碑,石碑上的小词,这两首小词似乎互为应答。
苦厄神僧起身抚摸着石碑上的刻痕,说道:“方才贫僧看见薄云凉留下的这首小词,立刻便想起了拜惊仑施主临死之际在蚩崖山念得那一首!小林先生应该听说过长春宫有一门奇功,能使人容颜永驻……贫僧的二弟子缘明曾经见过拜惊仑之女,也就是今日的昆仑天骄顾惜颜姑娘,若只看她容貌,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已,但是你我都知道,她是三十七年前就被元清丰抱回了昆仑,按时间算,如今怎么也快四十了吧,你说这女子会不会是拜惊仑与薄云凉的骨血”
林浪夫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哈哈哈……没想到神僧也有如此风趣的一面!殊不知,便是拜惊仑有容颜永驻之法,可那位薄云凉,却是两百多年前的人物,只怕尸骨都已腐化成灰了,如何来的年轻女儿”
“哈哈”苦厄神僧抚摸着长须,笑道:“失算,失算!”
林浪夫又道:“如今堪称长春宫之后的,只有顾惜颜姑娘一人,只可惜她当时太过年幼,想必是不可能知晓内情的。便是知道一二,你我又有何面目去叫她相助么”
苦厄神僧面色微沉,道:“阿弥陀佛,缘也,命也,无非前世孽障!”
这时只见原本平静的潭中波澜起伏,林浪夫面色皱凝,大手一划,林中清风乍起,划过潭水,潭水瞬间一分为二,正好也将一片桃花的倒影一分为二,久久不合。
倒影从划断处慢慢荡开,揉碎了融在了水中,潭水中仿佛有一个人影盘坐,因为太深故而看不清容貌。然而正在此时却从潭水中发出一道声音来,“师傅,你们等的那个人还没来吗”
听见声音,林浪夫看了看被内力震荡的波澜起伏的潭水和又合二为一的倒影,慈祥的笑了笑,答道:“没有,不过快了!”
这时潭水中又响起了义渠邪的声音:“他会不会害怕,就不来了”
林浪夫沉吟片刻,与苦厄神僧对视一笑,说道:“不,他和你一样,虽然会害怕输,但是从来不怕挑战!”
潭中沉静了许久,水中的义渠邪突然睁开双眼,抬头看着潭水顶上的光华和林浪夫、苦厄神僧随波摇摆的影子,眉头一皱,运起内力道:“弟子想先去挑战他!”
潭水外传来了林浪夫的声音:“你不是他的对手!”
突然桃花潭中发出一声惊爆,水花溅起几丈高,原来义渠邪已经跃出潭水,落在了岸边,只见他单膝跪地,复求道:“正如师傅所言,弟子从不害怕挑战,求师傅成全!”
苦厄神僧赞赏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高徒年纪虽轻,剑法却妙,便是不能胜,只要白施主不下杀手,想必足以自保,何不让他出去试试!”
“哈哈”林浪夫听罢,大笑两声道:“好,带上千尺剑,不过你若是输了就亲自为他赶马车,请他来桃源!”
义渠邪忙站起身来,只见他身形瘦高,皮肤黝黑,鼻子比中原人略高,虽稚气未消,却重重点了点头:“遵命!”
随即蹬脚跃出,一把抽出插在石碑中的千尺剑,便施展轻功向桃源外掠去
……
麓岳山房,自从柳明旗下山之后,整个山房的仆人仿佛像是出狱的囚徒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神情悠然,步法轻快!
林笑非夫妇也算是度过了在麓岳山房一年多来,最安稳踏实的几个月,心中虽有些担心柳明旗的近况,好在总有书信传来,柳明旗在暗影楼一切安好,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又新结交了许多江湖中的英豪,虽数月未曾谋面,但言语之间喜色难掩,看来日子过得实在舒坦!
这一日,清晨的浓雾刚刚化去,林笑非练剑才只过一轮,大汗淋漓,衣衫尽湿,尚未来得及喝一口热茶,却见院门口的石阶上已站了一条熟悉的人影,静如山石,身似青松,似乎已经站了许久,看了许久。林笑非兀自一惊,轻声喊道:“师傅”
“剑法虽有长进,但你的觉察力却比以前迟缓了许多!”
莫承允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剑法未落,说明你毅力志气尚在;觉察力大不如前,可见心中不静,持剑不诚,你在忧虑些什么”
林笑非一时语竭,不知该说什么,这时温静霜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走入院中,一见莫承允突然造访,连忙见礼:“见过莫前辈!”
说罢,便将原本给林笑非的茶递了上去,莫承允接了过来,点点头,却只喝了一口便轻轻放下,温静霜本就聪慧,见他师徒有要事商议,便自觉退了回去。
莫承允坐在石凳上,看了看林笑非,问道:“你还责怪为师吗”
林笑非听罢,身子一颤,立马想起莫承允二十多年的教养之恩,二人名为师徒,实则情同父子,便摇了摇头,答道:“徒儿不敢!”
“你是不敢,不是不想!”莫承允笑了笑,又沉默几息才看着依旧朦朦胧胧的山房外,晨雾锁闭,层峦叠嶂,真是美如水墨的江山,说道:“白诺城已经发出了挑战,就在七日后,他要去八十几桃源挑战你剑圣师伯祖!”
“什么此话当真”
林笑非顿时脸色惊变,惊呼道;莫承允听了眉头微皱,林笑非这才垂头说道:“弟子鲁莽,师傅说了自然无虚言,只是弟子一时实在难以置信!”
莫承允说道:“按照他的轻功脚程,想必此时已经过了青州地界,再有数日便能抵达。当年你问为师的话,为师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之又慎,否则便是搭上我太白八百年基业,又怎能挡的住滔滔洪流!时过境迁,你我都非孑然一身,如今,想必你能体会些许难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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