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桂堂青
见他没完没了起来,公玉少悄无声息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重重地踩了一下他的脚,咬牙切齿地说道:“正题!”
季尔朱闷哼一声,嘟了一下粉嫩粉嫩的小嘴唇,狠狠瞪了一眼兀自轻松的琉璃白,说道:“若不是你偷了画,我们早知道真相了,倒霉玩意儿!”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每天中午在用过午膳之后,就抱着一副古画坐在院子里。
刮风下雨了,就一张竹椅放在屋檐下;晴天烈日了,就一把纸伞坐在院子里。
等着,静静地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
自己没能等到,就让自己的儿子继续等,自己的儿子没等到,就让自己的孙子继续等,自己的孙子没等到,就让孙子的儿子继续等,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终于有一天,一个年轻人上门了。
季尔朱站在竹篱笆外,喇叭花绕了一圈又一圈,他一扭头就看见了院子里坐着一个老人,面容慈祥,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太深的痕迹。
正准备呼喊,那老人就已经看到他了,和蔼地一笑,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季尔朱微笑地点点头,轻轻推开门,在老人跟前站定,礼貌地鞠躬,实属一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
“老人家,请问您可知道镜无”季尔朱小心翼翼地发问,面带微笑,一手负背,一手置于腹前,挺直了胸膛,极尽谦恭之色。
老人家微微一笑,一双老眼之中尽显沧桑,浑浊的双眸中隐藏了太多东西。朝着季尔朱招了招手,季尔朱会意,稍稍弯下腰,把脸凑了过去。
老人家蠕动了一下嘴唇,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听
第二十一章 皇,如水回来了
公玉少站在没动,只是保持着惊愕的表情,眼睁睁看着琉璃白带着邪魅的笑容走向自己。
一只胳膊靠在公玉少的肩头,用雪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轻轻柔刮着他的面庞,轻声道:“少大人,你想不想知道,苏落落究竟是怎么死的本爷……可以免费告知哦!”
第五贺麟忙着研究画中那个人,突然间觉得原本印象中那个人的面容竟然有点想不清晰了,而且略微有点越来越模糊的趋势。此刻的他,根本就无暇顾及身边正在发生些什么。
季二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大的伤口,可他全身都在颤抖,面色苍白,身子尤其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季尔朱只好守着季二,也就没办法再伸出手去援助公玉少了。
轻轻握住琉璃白的胳膊,公玉少往旁边挪了一步,毫无征兆地松手,琉璃白就再无与自己的身体接触了,那让他恶心。
说实话,公玉少很想知道,他也知道琉璃白一定会告诉自己真相。但他也知道,真相始终是血淋淋,让人无法直视的。然而,他的心却告诉他,要知道,必须要知道!
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暴露于脸上,公玉少深呼吸一口气,瞄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第五贺麟,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再次受重伤似的,朝着琉璃白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少,洗耳恭听!”
貌似很满意公玉少的表情,看他神色肃穆、如临大敌的模样,琉璃白笑意盎然,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口中喃喃:“苏姑娘,死的可真惨呐!”
仅这一句,就让公玉少的心捏紧了。
他不知道,接下去琉璃白要说的话,如同凌迟!
他更不会知道,从琉璃白口中说出来的事情,第五贺麟早已知晓!
琉璃白随意的脱口而出,每一句话,都在公玉少的心上划上深深的一刀。结上的厚厚的痂,一片、一片、一片地被徒手剥开,公玉少的面色一点、一点、一点地苍白,双拳紧握,纤长的指甲在掌心抠出血印。在落落坟前剐碎的生命线,此刻,再次流出鲜红的液体。
“多么清新脱俗的一个姑娘,温柔贴心,善解人意,只怕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真可惜,红颜古来薄命,年纪轻轻便去了冥界。”琉璃白幽幽地说着。
他的声音很轻,可在这空荡荡的大厅中,却传的甚为响亮,甚至有直穿人心的功能,让公玉少不仅五脏六腑皆碎,而且此生都无法愈合!
此生最痛之事,并非看着自己被凌迟,而是当自己赶到,却只能看见心爱之人的冰冷身体。然,多年之后又从敌人口中闻听,不相见的那段岁月里,心爱之人竟过着如此卑劣无人性的生活!
这全世界
,唯有他,还在想着,她还活着,她并非过得不好。
原来,一切都只是谎言!
自欺欺人!
“知道吗是本爷……”琉璃白再次靠近面无血色的公玉少,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送她上路的。”
公玉少闻言一顿,再无法忍受,对准琉璃白的脸就挥出了一拳,他似乎早已知晓,轻巧躲开。公玉少才一扑空,就立马补上了一拳,琉璃白身形一闪,在他腰上摸了一把之后,便转眼出现在了距离公玉少十步远的柱子前,笑意盈盈。
他已经怒不可遏,抑郁胸中多时的洪水终于在此刻倾泻,淹没了心中无数村庄,夺取了村庄中无数人的性命,如洪水猛兽一般,过境之处,寸草不生!
此时的他,再不是那个冷静自处、安然面对一切的都指挥使了。
像他这样一拳一拳地挥着,浪费了身体大半力气,一心只想着扼杀面前这个始终微笑的男人的性命,却仍旧没法接近那个行动如风的男人。
为什么!
他与他,实力相当,可如今,为何无法近他的身!
当局者迷,一直在旁作围观状的季尔朱最清楚,公玉少已然入了心魔。当琉璃白口中说出“苏落落”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公玉少输了。
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她的衣服、她的玉簪、关于能想起她的一切,始终是他的弱点。
季尔朱曾经对他说过:“不要拿过去的记忆,来折磨现在的自己。”
“可有些事、有些人,忘不了,终究是忘不了,何必再去强迫自己所谓的忘记呢”公玉少如是说。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只是
第二十二章 无法形容的伤
那一夜,第五贺麟守在公玉少身边,望着那张面孔,睡梦中依旧皱着眉头,是在为过去的记忆所纠缠着吗
当即墨楼看到躺在床上的公玉少的时候,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公玉少刚进殿前司的时候,新人一枚也免不了被人欺负,可那些伤只要涂些金疮药就没事了,连疤都不会留下。
但,心病还需心药医,纵使即墨楼医术比华佗,也无可奈何。只能开一些安定静心的药方,希望公玉少能够好好地睡上一段时间,在睡眠中将一切了结。
三日之后,不吃不喝不睡的第五贺麟,双目通红,终于等到了苏醒的公玉少。见他醒来,第五贺麟就立刻扶起他,递上温热的茶水。
他不说话,证明他不敢面对。
第五贺麟将茶杯放下,将被褥给他掖好,说道:“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勉强再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说着便要起身,但手腕却一下被握住了,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嗓音,沙哑的让人有些心疼,他问道:“恨我吗”
缓缓扭头,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再次轻轻掖好,第五贺麟轻声道:“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恨呢”
“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等的。”第五贺麟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
说着,便不等公玉少说话,便快步走了出去。合上门,第五贺麟背靠着门框垂下了脑袋,紧紧闭上双眼,他从没想过原来当等到他苏醒,自己的心绪竟会如此混乱不堪。
亲自端着饭菜前来的即墨楼出现在了拐角处,那夜一收到公玉少晕厥的消息他就赶来了,一连几日没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公玉少现在很需要他,所以他赶到了,什么都没问。
听即墨楼说,季二是被琉璃白一掌震坏了五脏,但他并未施出全力,而且他还发现季二的手腕上有被刀割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被放血了,至少有两碗的量。但伤口却被包扎了起来,似乎并无杀他之心。
可,为什么不杀他
至今为止,季尔朱没想通,季二也不明白。
悄无声息地走到第五贺麟跟前,轻轻瞥了他一眼,即墨楼冷冷道:“睡觉去。”
第五贺麟愣了一下,双手捂脸,用力抹了几把。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冷漠男人的背影,突然间感觉其实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冷血的。经过窗户的时候,第五贺麟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屋里,见即墨楼正拿勺子一口一口喂着公玉少。
而屋里的公玉少刚吞下一口稀粥,便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即墨楼也不说话,兀自搭上他的脉,感觉脉象
虽还微弱,但至少平稳了,昨晚混乱的脉搏着实让即墨楼吓了一跳。
在公玉少的脑海中,真实和虚无纠缠在一起,缠绕着,他自己身处其中,就像是蚕蛹里的蚕,努力挣扎着想要突破,但蚕丝却勒紧了他的脖子,而且越来越紧,让他无法呼吸。
千年前,身为武尊的镜如水莫名出走,导致邻国进攻。天水国将士不堪奇袭,皆战败,百姓流离,身为一国之皇的镜无即便天生神力,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挡住千军万马。
最终,国破,家亡,皇崩。
但,敌军并未寻到他的尸首,一直大范围地搜索,直到那个强占了天水国的王殡天,贴在全国城墙上的通缉令都没有被撕下。【… …#最快更新】
殊不知,一个农夫在自家的菜园里发现了他,鲜血染红了一块菜地,蔬菜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命。
一身银白盔甲,胸前、背后乃至左肩上的护甲都碎裂了,盔甲上沾染的不仅仅只有敌人的血。
他伤重在床,一躺就是二十年。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拿筷吃饭、提脚行路都要人教。
农夫是一个隐士,一眼就认出了那身盔甲的主人是何许人也,只是沉默不说。当年为救他,身怀绝技的农夫不得不用他最宝贵的记忆来换取他的性命。
交换,总是要用等同价值的东西来换取想要的一切。
后来为了能有一天恢复记忆,农夫让隔壁屋的画者按照他的口述连夜画了一幅画,只为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人来寻他,并唤醒他沉眠的记忆。
苏醒之后的他,总是会问:“我是谁我从哪儿来”
不厌其
第一章 追杀者的来历
那位大人,是我这辈子都会效忠的。这世间,只有他,不会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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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新身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不过一些磕磕碰碰的皮外伤,稍微包扎一下上点金创药就可以了。
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客房里,望着某一个角落发着呆。看他被第五贺麟救回来的时候那副狼狈样,衣服破破烂烂,打了好几个补丁,一双老手粗糙地布满了老茧,指甲缝里藏在黑黑的泥,一脸的拉碴胡子,憔悴不堪,公玉少估计着他已经逃命奔波了很长时间了。
让丫鬟拿了一套干净衣裳和吃食端进去给他,顺便烧了热水让他把自己洗洗干净捯饬捯饬清爽了再出门。丫鬟抬水进去的时候,桌上的饭菜他都还没动过,不知道是不是给吓傻了。
听到丫鬟的回复,公玉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他,反正最近因为平定了义军,朝廷高兴得很,现下汴京城内外一片祥和热闹之氛围。暂时没有琉璃白和陈辽的打扰,公玉少水央小筑的生活别提有多安逸了。
云淡风轻的日子里,总是需要一点点小风小浪来充当调味剂的,所以老天爷把郑新送来了。
待公玉少推开客房房门的时候,郑新已经把自己拾掇干净了,正往腰上绑腰带呢。听到声响,回头见到公玉少,憨憨一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作恶多端的人,倒像极了村里乡下务农的平头老百姓。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玉少还未走上前,郑新说着就要跪下来。
公玉少一顿,忙上前扶住,笑笑道:“不用谢我,反正也不是我出手救的你,救你的人现在还在外边瞎晃悠呢!”
郑新起身,咧嘴笑了笑,问道:“请问公子,此处是哪里”
“汴京,本少的宅子里。”公玉少扶着他,缓缓走到桌边,推了推桌上的米粥,让他先填饱了肚子再担心别的事情。
郑新领会,也没说话,就这么一口一口吃着。可能真的是饿极了,满满一大碗的米粥下了肚,他还是觉得不够管饱,但也不好意思开口再要了。
公玉少就这么看着,心里想着他这般年纪的人都可以做公玉少的爹了,如今也不过五六十岁,却已经苍老得如同七八十岁了。只不过公玉少还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能隐约感觉到,郑新身上可能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终于吃完的时候,公玉少正想掏出干净帕子给他擦擦嘴,却见他直接就用袖子擦起了嘴角。尴尬地挑了一下眉毛,默默将帕子塞了回去。
“跟我说说吧,
是被什么人追杀的”公玉少柔着嗓音,问道。
郑新叹了口气,说道:“也怪我年轻时候不懂事,看人家寡妇长得好看就想娶人家,也没想过人家寡妇还有个儿子。不是亲生的,总觉得我抢了他的娘,他每次看我我都觉得他想要杀我,唉……”
“那么现在这个孩子在哪里”公玉少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的眼睛被他戳瞎之后,他娘想带着他逃,我不允,他娘就替他坐了牢,后来就死在牢里了,再后来我就没再见过这个孩子,本来我一个小铺子开得好好的,这几年突然有伙人天天来砸我的店,说要我还债,我想着,大概是这个孩子吧!”郑新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公玉少舔了舔嘴唇,想了会儿,随即朝门外喊了一声:“第五!”
迅速的一阵风刮过身边,公玉少身边就多了一个人,郑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滞了。
“什么事”第五贺麟爽朗喊道。
“我要去查一个人,叫什么来着公玉少突然想起还没问那个孩子的姓名,随即扭头问道。
郑新回神道:“莫有铭。”
公玉少皱了一下眉头,喃喃念道:“莫有铭莫有名谁家爹娘会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莫有铭,了解!”未等公玉少明白过来,回头的时候,第五贺麟已经没影了,只得讪讪道:“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那位是……”郑新指了指门外第五贺麟离去的方向,道。
公玉少笑了笑,回答道:“他就是救你的人,第五贺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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