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管熠
“我赞同你的看法。”
克劳蒂亚耸耸肩。
“而且我不会像你这样做保守猜测,我赌她九成是个吸血鬼。”
依文觉得她说得很对,并且也没有什么非要和她开一盘赌局的必要,于是没再说话。
“今天的天气很适合吸血鬼外出,再加上她裸露在外的部分基本都上了妆——可是你看,她似乎不太舒服。或许是因为她太年轻了。”
锈城的阴天与生命树的叶影,无一不是良好的遮蔽。
克劳蒂亚想了想,又说:“或许只是因为弗里达那个老家伙太烦人。他拍出来的东西不错,可我不喜欢他。”
依文没有什么想要发表的意见。
克劳蒂亚却突然回过头看着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
他套着外套,而里面实际上只穿着白色丝绸缠绕而成的极少布料。
“弗里达的品味恰当,很适合把你拍成供人意淫的精灵王族;我是说,就算是在那些拿摄影艺术当低俗配菜的人眼里,你是个精灵王,而他们和她们只是小精灵而已。这组照片后期都要加上精灵耳的,这你知道吧”
“所以你是在夸奖弗里达先生。”
“哈哈,那当然。”
她低头看一眼奢侈品腕表:“还有五分钟,我想去和那个小吸血鬼聊聊天,你应该不会吃醋”
因为这是一句废话,所以她不强求依文做出什么反应。
克劳蒂亚舔舔嘴唇,朝休息棚里坐着的金发少女走过去。
每次走在一群模特中间时,个子娇小的克劳蒂亚不免感到自己像是行走在大人国里的小孩,不过她既然可以变得这么小巧,自然也可以变得高挑,所以这不能打击到她的嚣张气焰。再说,恶魔又怎么能没点恶劣气质。
事实上尽管她年纪轻轻(从证件上所写的出生年月来说),入行不久,但初次见到她的人总以为她已经是个混迹时尚界的顶尖经纪人——这正是气场强大的缘故。
“卡捷琳娜索罗金娜,”她走到那名少女面前,伸出手,“我听说您是游鱼小姐青眼相待的可人儿。对了,我叫做克劳蒂亚墨菲斯托。”
游鱼小姐是《伊娃之果》的创办人之一,如果说“时尚”由金钱和轮回不息的审美圈子组成,那么她就是一根金做的指针。当然这是比较漂亮文雅的说法,用难听些的说法,那就是她已经成为时尚圈的资本家。
不过,被她用手指点一点尽管是种荣幸,但因为点到的太多,所以成不成功仍然要看自己的造化。克劳蒂亚有些同情地看着这名年轻姑娘。
“您好,墨菲斯托小姐。”
漂亮的拉斯夫血统女孩儿伸手与她握一握。
她没有提到她的名字“墨菲斯托”的出处,所以克劳蒂亚觉得她不够有趣,把她划入了喜好范围内的“第四级”(事实上这是很随意的分级)。
“听说你是第一次和弗里达合作。”克劳蒂亚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可能不太适应他的工作方式。不过往后还会有很多更难相处的合作对象,所以亲爱的,你不必现在就觉得沮丧。”
少女抿起嘴角干涩地笑了笑。
这说明克劳蒂亚猜得没错。
于是克劳蒂亚挨近一些说话,几乎贴到她的耳朵边上。少女的耳朵很白,能够看见青蓝色的血管:“他是不是摸了你,然后问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去他的房间”
少女有些诧异地后退一些,几乎是瞪向这个奇怪的经纪人。
这当然又是肯定了的意思。
克劳蒂亚也把身子退开。她摊摊手:“你不会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听他说的做吧让我来告诉你——没必要。”
“……真的吗”
少女神情狐疑。看样子她具备基本的
章四十九.恶毒妇人
克劳蒂亚已经有些不耐烦。
工作时间太长,休息时间便会太短——厌恶工作这一点,对于以“怠惰”为美德的恶魔来说属于本能范畴,没什么理由,也很难纠正。
但这倒不是说她真会觉得讨厌。
她正好可以借机寻找摄影师弗里达,揪住他发泄一下情绪,取个乐子。
克劳蒂亚的视线很快停下来,停在远处围栏那儿的依文身上。同时她也在那里看到了约翰弗里达。
弗里达把自己的头发和胡子染成灰白色,不过实际上则还没有那么老。
平心而论他既不老也不丑,但克劳蒂亚不会因此原谅她站在依文安洁卡厄邓的身边,这就像鲜奶油上停了一只苍蝇。更何况苍蝇总会在鲜奶油上动手动脚的,绝不可能只打算停下来歇一歇。
至于做苍蝇的权利,那绝对只单单属于她。
这么想着,她朝那儿走过去。
依文靠在护栏上,因而已经看到她。背对里侧、面向生命树之外天空的弗里达则正与依文说话,并且是情绪激动地大说特说,因而完全没能留意到危机将至。
“你的魅力绝对还能以更加夺人眼球的方式——唔!”
克劳蒂亚踩上护栏底座,从背后伸手揪住男人的衬衫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来。
“克劳蒂亚”
“没错,是我。”
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在用可爱的方式发火。
可实际上,她真的揪得足够紧,以至于弗里达都有些呼吸不畅,而且感到自己随时可能被甩出围栏一头栽倒下去。他的脚尖堪堪点在地上,眼睛看到脚底摇晃的树枝。
如若从这个高速坠落,掉到地上时恐怕已经被树枝们分成无数肉块。
“你这个男女通吃的老混蛋!我无所谓你勾搭谁,但决不允许你让我的依文身上起了哪怕一个鸡皮疙瘩。”
按照某种意义上的“圈子地位”而言,克劳蒂亚墨菲斯托没有权利这样对约翰弗里达出言不逊。但因为她是以某种暧昧的身份来说,所以并不显得无礼。
“克劳蒂亚……我只是问他怎么不去那儿休息罢了。”男人手朝后伸,勉力去握女人过分有力的纤细腕子。她的皮肤细滑。
“所以呢,如果他说自己不累,你就要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了”
“不,我哪敢!”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德行。”
克劳蒂亚一边冷哼,一边将他放下来。
男人揉着被衣领掐红的喉咙:“你的力气可太大了,克劳蒂亚,虽然这很令人着迷。”
“快点儿去把你的工作做好。”克劳蒂亚用浅底皮鞋的鞋跟在他脚趾上轻轻碾一圈,“如果你能把这些工作快点结束,晚上我就去找你。”
“真的吗,克劳蒂亚”
她翻了一个白眼,这在弗里达看来也富有风情。
“按照惯例,要有白干和新鲜水果。”
“那当然。最近的葡萄和蜜瓜很好——我会在酒店定好果盘。你或许还想来点华夫饼和……”
“晚上九点。床和你都必须是干净的。”
“我一定会准备好。你只需要来就行。不过,你不会又要放我的鸽子吧”
她又冷哼一声,重重踩他一脚,走了开去。
-
她俯躺在男人白而厚的身体上,翘着腿,小腿来回摇晃,用银叉子吃蜜瓜块。
“怎么样,要把手铐解开吗”她一边咀嚼,吮吸着甜瓜破裂后流出的蜜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用……不用,再扣一会儿,再扣一会儿。”
“行吧。那我还要继续压着你”
“你觉得很累吗”
“不。”
“那你就压着……”
“可是你好热啊。”她把蜜瓜插起来,塞进男人嘴里,把他修剪整齐的胡须弄湿了,“而且黏糊糊的。”
“抱歉……”
她就笑了,低头把他胡须上的汁水舔掉。
她把床头的信息板拿起来玩,轻车熟路解了密码,开始玩水果对碰的小游戏。
男人沉重地呼吸着,享受着不应期的折磨。这是他的乐趣。
“你和依文平时住在se市吗”
他平复着呼吸,问道。
“对。不过我们刚在sk市也买了房子。还没装修好。对啦,你认识什么室内设计师可以推荐给我们吗”
“我认识挺多。到时候把他们的邮箱地址发给你。”
“谢谢
章五十.新兴教派
苜蓿侧头看向与他一样坐在喷泉边的女人时,稍微被吓了一跳。
她看上去比平时要失落,面色不好到像是正在生吞无数只苦味青蛙。
依旧是傍晚的公园,依旧是汩汩的喷泉和喧闹的放学孩童。
对于苜蓿而言是下班后的放松场所。
“蓝小姐,您最近身体不适吗”苜蓿开口问道。
这样问了之后,又担心对方会觉得他是在多管闲事。
好在女人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
相反,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于是开口说起话来,不再苦着脸发呆:“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sk市最近有一个叫做‘渊洞’的奇怪组织。也可能不是最近了,只不过我之前没有听说过。”
“嗯……‘渊洞’”
“深渊洞穴,似乎写出来是这样的。”
苜蓿摇摇头:“我不太了解。”
她叹了一口气:“听人说,似乎是个新兴起来的奇怪宗教。”
宗教啊……
苜蓿对宗教没有太多正面情感,毕竟他的先祖曾经遭受“狩猎”,不过因为他是个具有足够知识量的理性现代人,所以他也不认为拥有宗教信仰不对。
只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如若要说“新兴宗教”,只能让人想到邪教,而很难认为是什么真正可以当做精神支柱的良好体系。
“请问是,那个什么‘渊洞’组织打扰到您的生活了吗”
“准确来说,不是我——啊,倒不如说如果真是我去参加了一些宣教活动的话,我认为自己是绝对不会被迷惑的。”
“听您的意思,是您认识的人想要加入那个教派了”
她似乎十分忧虑,轻轻绞着手指:“是我认识多年的老友。她上次来找我玩的时候,和我谈起来,说她去听过了那个教派的宣讲,而且觉得很有趣。我原本以为园园不是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的人。”
“是所谓的……邪教吗”
蓝欣存摇摇头:“我不知道。”
“唔。”面对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苜蓿唯有含糊地点头。
“你看,她还发给我了他们的宣传视频。”
说着,女人把自己的通讯板朝苜蓿递过去,并点开一个视频。
傍晚的阳光透过喷泉影子打在图像上面。摇晃的水波底下,一个男人在屏幕上高声宣讲,他的背后是一派大好自然,森林、草原与大海不断转换。
男人的话大意不过是人们在世间如何如何受苦、心灵如何如何堕落,如果想要获得解救的话,就得通过什么“拥有圣匣”之圣人的引导,由此获得贯通宇宙的智慧,以及万全的安宁和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谓心想事成。
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用如此话术以操控人心的组织吗
苜蓿心里茫然。
话说回来视频宣讲又是什么毫不古典的宣传方式啊……真是莫名其妙,简直有些滑稽。
苜蓿活得够长,知道东西也够多,他可以从那段视频里找到无数“宗教构建”时的拙劣技巧甚至体系借鉴。
比如“圣匣”,这很明显是取自上神教《神圣经典》中的“空柜”:传说曾有过覆灭人类的瘟疫,曾是“空柜”接纳并给予了一切。切翁上神在空柜中,将他所有的一切放置其内,人伸手,虔诚者得到祝福,不诚者得到灾厄。
再说,如若真是获得了无垠智慧与全能大道,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贪恋所谓的荣华富贵这些自相矛盾的说辞,无疑出自庸俗市侩之人的谎言。不过……邪教这种组织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而建立起来的
关于这一点,苜蓿此前没有仔细思考过。
或许花一点儿时间来研究邪教人士,也会挺有意思(他走神一会儿,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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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一.中庸青年
自从那天,在公园喷泉边发表了“我要去参加线下集会”这一决意之后,她不再在傍晚时分到公园去闲逛了。至少,苜蓿没再见到过她。
算一算,似乎已经过去了一周多。
苜蓿是坐在占卜屋里发呆时,突然惊觉此事的:说不定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阵悚然之后,他又瘫回座椅上,用手支着头。
两人是标准的萍水之交,萍水之交的局限正是在于对彼此没有任何的约束与了解,这当然也是乐趣之一。
真是可惜了。
或许因为获得了别的乐趣,因而不打算再到公园里消磨时间,与像自己这样的古怪男人进行傍晚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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