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管熠
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小林游说得完全没错。
名和利的鲜艳色块之下,爱、占有和恨,全部如同溪流上的落叶般一文不值。
但是很不巧,她就是能把他死死抓住。
“我们还是别谈生意了吧,游鱼小姐。”她走到落地窗边伸个懒腰,坐进设计成白色卵形的单人沙发里,“我倒是对您之前发给我的邮件很感兴趣。”
“什么邮件”女人挑起眉毛。
“关于‘渊洞’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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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还记得我的故事吗
远古时代的浪漫故事。
上回说到,我爱上了用圣枪把我钉在礁石上的年轻天使,以及我的种种怨言——我们继续讲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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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七.把猫儿送到我的怀里
对于苜蓿而言,这是十分平静的一周。
不过他的猫生病了——急性肠胃炎。因为克罗的病,苜蓿着急忙慌地东跑西跑,买药喂药,甚至请了三天的假待在家中照顾它。
尽管此前没有养猫的经验,以至于连抱猫的姿势都遭到宠物医院小哥的诟病,但他对它的爱还是相当充沛且外露(他自己并未发现)。以至于当他说“我需要请假”时,店家差点以为他家里是有什么人过世了。
因为待在家里的缘故,他把到货的《虚伪之眼》系列读了一遍。
当代作品读起来十分畅快,顺着笔触造就的涓涓流水一路往下,一本故事也就差不多看完了。
克罗咬着他的裤脚,他只好把它的软垫放到自己脚边上,让它躺在上面。
一般来说,猫咪与阅读其实是不可兼得的,不过克罗生病了,没有力气来打搅他。
它喵呜喵呜地说着“肚子痛,肚子痛”。
苜蓿摸摸它的脑袋。安慰是没什么用的,除了许诺病好后给它喂食鱼肉罐头之外,别无他法。
苜蓿接着翻阅《虚伪之眼》系列中的《诡梦之卷》。
苜蓿对这一卷中的故事挺感兴趣。
作者,蓝色鱼骨的自序也引起了他的兴趣。
序言中有这样一段:
因为母亲工作忙碌的缘故,我从小被寄养在外祖母家中,直到上小学高段,才被接到城市里生活。外祖母是一个拥有无限耐心的老婆婆,她的友善不仅是对我,也对所有的邻居和花草猫狗。
对我而言,生活平静,也拥有了足够多的爱。
但我却还是会在夜晚战栗着醒来。
儿时的噩梦,数量大约多到与青春少年们的春梦可以匹敌。这样说有点失礼吧,但我想,这种困扰与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刺激感,应该是相似的。
初中时母亲曾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那位医生告诉我们,或许是因为我在婴儿时期与母亲分隔,造成了安全感的缺失,才会频频被噩梦困扰。
一方面我认为他很温柔,给我吃的小饼干味道很好。一方面,我又并不相信他所说的那些理论猜测。当然了,初中生是不会相信任何大人的说辞的,反正我当初就是如此。
外祖母则把我抱在怀里,像抱着猫咪一样轻轻摇晃。
她告诉我,这些噩梦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减少。她说她从前也经历过无数的噩梦。她说,你的妈妈曾经也是会做噩梦的。
我问她,她梦到了什么,她说她梦到巨大的“眼睛”。
“看来噩梦也是会遗传的呀!”当时我十分惊讶。
至于我与祖母、母亲究竟梦到了什么,就请各位在本书中细细探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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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序言写得如此具有可读性,蓝色鱼骨的叙事技巧也就可见一斑了。
而关于所谓的“噩梦”,如果与书中所写的每个梦境真的都完全相符的话,苜蓿只得对这位畅销书作者怀抱充分的同情。
不过,要说关于巨大眼睛的梦的话,苜蓿似乎也曾经做过。
但或许恐怖的意象大抵相同,容易重复吧。
再说,童年对于苜蓿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了。
蓝色鱼骨借文中第一人称的主角如此写道:
醒来之时,我清楚知道那是梦境。可当我沉浸在睡梦中时,我从未质疑过那是虚假的妄臆。或许比起梦中所见,这才更加让我感到恐惧。
我梦到自己走在旷古的原野,一个永恒的黄昏里,我是为了祈祷、为了某个愿望而行走在这里。
不属于当代的风,如此寒冷,如此凛冽,它们席卷着死亡与尘土飒飒吹过原野。
我的心里恐惧,似乎因为死亡和灭绝在逼迫着我。
我的身体在流血,我即将逝去……
我的神!
我的神就在那里!
我的敌人要取我性命,而我的神则可以救我。
它们是天边的阴影,在我的背后发出可怕的呼啸,如同沙漠的风暴,笼盖住了日光,一寸寸压近我的影子……我是在逃命。
我的神!
全知全能的光影,洞悉世界的深渊!
遥远的地方燃烧着被太阳蒸煮着的空气,细细的黑色影子出现在那里,它们有着数条手臂、张开三对原始植物般的翅膀,它们围绕着那道“裂缝”跳舞,口中发出可怕的高歌。
我被催促着走向它们。我被迫了解到自己正是它们中的一员。
那么,紧紧追在我身后,将我吃掉了一半那些灰影,又是什么是敌人——是我们创造出来用以驱使,却最终将我们吞噬的怪物——
我想要像那些同伴一样张开背后可供飞翔的薄膜,却被剧痛控制,我已经残破不全了,我已经赶不上那首可怕的歌谣了,我徒劳地行走在空旷的原野上。
吾主,解救我!
我是您的眷属,吾主[——]
……
我行走在狭窄的巷道中,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皂石琢成的钉子,我的手心满是刮痕和浓稠的鲜血。煤油和酒精的气味刺痛我的鼻子,我没有穿鞋,我刚从什么地方逃出来。
我是在为吾主祷
章五十八.被遗忘之物的下落
晚些时候,盖瑞克奈恩来探望他——或者说探望孟买猫。
他带来了一个宠物零食礼包,以及一袋泡芙。
黑猫克罗很喜欢他,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可怜的小乖乖。”盖瑞弯腰把它抱起来,像抱婴儿似的抱在肌肉发达的手臂上。
“你怎么了”苜蓿问。
“嗯”
“看起来很累。对于你来说真难得。”
青年用一只手臂就能抱住猫,于是用另一只手挠挠后脑勺:“工作堆在一起了,为了监视嫌疑人好几晚没有睡。自己也有想要调查的事。”
“想要调查的事”
苜蓿把泡芙放在桌子上,打开袋子吃起来。
这是那种精致甜品店里会卖的大泡芙,一只只装在半透明的薄薄油纸袋里,表皮酥脆,奶油浓郁爽口。
“对了,那是小洁托我带给你的礼物。”
——小洁。古董店的女儿,sk市警视厅四级探员。
苜蓿脑袋里很快冒出少女骑着摩托车大喊大叫撞过来的那副场面。
他点点头:“代我谢谢小洁小姐。泡芙很好吃。不过,瑞伊,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啊不是不是。”
青年连脸都没有红,匆忙摆手,看样子他这边的确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是或许那个女孩有些喜欢他也说不定。毕竟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情……真是青春呀。
这么想着,苜蓿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叹气”盖瑞满脸无辜地申诉。苜蓿没有理他。
“医生说定时吃药就可以了,问题不大。一个周后再去做一次检查。”苜蓿走过去摸摸孟买猫漆黑油亮的皮毛,“所以不用担心。等克罗病好了,就给它喂你送来的零食包。”
“我以前不常生病吧”盖瑞低头看着那只小猫。
比之小猫,他小时候皮实得像头小熊。
“倒是,你真的没怎么生过病。有一年夏天你连吃了七八个甜筒冰淇淋,又在太阳底下曝晒,照样活蹦乱跳。”
“哈哈哈,那种事情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当然是我的印象更加深刻。毕竟我是个普通人。”
青年一边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黑猫,又说:“虽然苜蓿叔叔会把东西丢三落四,对待我们这些活着的小家伙却十分上心。”
这话似乎有些翻“人造人”旧账之嫌疑。
“听起来不像夸奖……”
但苜蓿还是有些难为情。
青年则因为十分坦率的缘故,从不会因为说出心里的想法而感觉别扭。
“真是不可思议呀,虽然因为肠胃生病臭烘烘的,”盖瑞把鼻尖抵在小猫的额头上,又抬起来,克罗伸出缩起指甲的爪子与他玩,“但还是很可爱。难怪连伊登都喜欢。”
“伊登是小女孩儿,怎么会不喜欢可爱的小动物。”
“倒也是。再说所有人都喜欢可爱的动物。”
“除了变态。”
“嗯……”作为警员的青年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因此回应地并不爽快,或许是让他回想起了最近在查探的案子,“变态也喜欢可爱的东西,只不过采取的表达方式不一样。”
真辛苦呀,这个工作。
苜蓿有些同情地拍拍青年结实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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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被称为“小洁”的女孩儿到白蝙蝠占卜屋来了。
她的左臂上打着石膏,用绷带系住,挂在脖子上。
“苜蓿先生!”另一只手热情地挥舞着。
“小洁小姐”
苜蓿大概露出了相当惊讶的表情。
女孩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左臂,解释道:“如您所见,我是在休假中。”
据她所言,是被挥舞着金属棍的罪犯打到了手臂,造成骨裂,所以在放假。
“前辈说我可以来这里玩,所以我就来啦。”因为是工伤,疼痛对她而言似乎不是什么值得苦恼的事,假期则让她开心。
女孩环绕这家颇具巫师风格的小小占卜店,眼光独到地在货架上来回挑选。不愧是古董店的女儿。她的眼睛盯在漂亮的木雕人偶上,品评着它的工艺。
过一会儿,她回过头:“对了,前辈把泡芙给您带过去了吗味道怎么样”
“嗯,味道很好。”
“我也是因为放了假,才有空去逛商场,”她像是在解释似的,脸上则满是少女的天真愉快,“第一次吃到那家甜品店的泡芙,真的觉
章五十九.无良玩家
隔周的周三,克劳蒂亚已经“有幸”能够亲眼见到那位“渊洞”组织的金字塔尖——至觉圣人。
“孩子,你是说,你愿意将自己完全奉献给‘渊洞’吗”
那天男人这样问她。
男人重新穿好外袍,一下就从被原始**支配的动物变回了希伯来古代哲人。克劳蒂亚打心眼里觉得好笑,但她只是红着眼睛与鼻尖,将手放在**的胸脯上,点了点头。
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当做了一件可供奉献的物品。
而物品是可以任意摆放的,不具备威胁的可能。于是她通过那个男人,被提拔成为可以参加高级聚会的“追随者”。
——想到这个组织是以这种粗糙贪婪的方式在运营,克劳蒂亚就不免对小林游和卡捷琳娜怀抱怜悯之情。当然,更多的想法则是意图在她们身上看看好戏。
这是周三的夜晚,她跟随在那个希伯来模样的男人身后,身穿灰黑色的外罩,通过电梯进入建筑物的最高层。
大厅里站着许多与她一样的男男女女。大家都在等待着“圣人”出场。
圣人莅临前,有一套十分古怪冗长的“觐见”流程,其中第一步是“晚餐会”。
众人会在长桌旁坐下,饮用透明的酒,吃下盘中无味的杂谷饭,并与两旁坐着的“兄弟姊妹”进行交流。
“等到‘晚餐会’结束后,你走进靠左的走廊,就能见到那位大人。我已与他说过你的愿望。”
男人凑在她的耳边这样说完后,就走了开去。
克劳蒂亚揉揉耳廓,把男人热而潮湿的气息揉掉。
她脸上那种温顺的神色也随着男人的视线移开而迅速消失。
随着七点到来,放在大厅中央的巨大时钟发出七声轰鸣。众人开始在七张长桌旁找寻座位。晚餐会不分座次,但也有些人应当是因为熟识而共同就坐。
克劳蒂亚在一片灰褐色的海洋里寻找自己的目标。
这间屋子光线不足、空气质量也不佳,攒动着的人影如同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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