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管熠
“怎么了你还是害怕游鱼小姐,害怕她告诉你的那些规则吗”
“不,不是。”卡捷琳娜摇摇头,她的脑海里出现一片银灰色的鳞片图形,以及青年金属似的嗓音,“只是……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帮他找出某样‘证据’。我觉得至少应该先做到。”
“有趣……”克劳蒂亚挑起眉毛,“是什么呢我想我乐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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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与周三集会截然不同的欢宴。
周三的集会属于核心集团之外
章六十五.“异教”之论
“克劳恩。”
他掀开被子,看到躺在里头一动不动的恶魔。
克劳蒂亚的犄角、尾巴和山羊腿全部大大咧咧呈现着,她把漆黑锐利的坚硬指甲抵在牙齿之间,发出“咔哧咔哧”的摩擦声响。
“你是否应该告诉我你最近究竟在做什么”依文问道。
恶魔停下咬指甲的动作,依然一动不动,只是把眼睛转向同居者。
“抱歉,我的确有点儿消极怠工。因为我没有一直黏在你身边,依文你终于感到寂寞了吗”她一本正经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话,“快,过来让我抱你。”
男人沿着床边坐下来。
“你在为了什么事情烦恼。克劳恩,你有很久不曾如此。”
“哈……不啊,怎么会有值得我烦恼的事不不,也不对,应该说,烦恼也是娱乐之一,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喜欢自寻烦恼吗”
“如果你的烦恼是假装成没有任何权能的人类,去和其他人类吵架打闹,我自然不会担心你。”
“怎么了,你认为我不是在那样做”克劳蒂亚翻身坐起来,用手支起脑袋看着他。
“很明显,这次与以前不同。”
“依文,你要理解,我也只是一个恶魔,对吧”她真诚地与他对视,“恶魔是一种愚蠢的、不理性的、没有道理可言的物种。我当然也需要经过思考才能接着做事啦——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我们都不是上神。”
“对呀,所以……”
“所以如果你不说,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真想知道的话也可以用类似跟踪的手段调查我,你们天使怎么就从来不知道变通咳,抱歉,当我没说话。”克劳蒂亚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抵住。
“我要你说。告诉我你最近在做什么。”
天使的目光就是世间最威严的法官的目光,如同散发着圣光的金秤。
“嗯……”
恶魔鲜红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转几圈。
试着蒙混过关,还是说实话如何蒙混过关,又如何说实话
最后她选择说一句实话:“我不想失去你,依文,我害怕你会有机会离开我。”
至于这句话是否可能产生更多误会——
恶魔是从来不在意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的。
“克劳恩。你知道我不会。”
“可是机会……你知道,零点零零零零几的概率也是概率。”
“我的上神已经不在了,我又能与谁一同离开”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那一个神。”克劳蒂亚皱着眉,笑着摇摇头,“你知道的,切翁只管辖希尔维大陆而已,在那之前、在那之后,在这片大陆之外,还有无数神明。他们或许也在寻找‘归乡’的方法,直至如今仍然如此。”
天使舒展的眉宇如同天穹,此时随着她的话语渐渐压低下去。
“你结交了异教神”
克劳蒂亚意识到自己又在踩踏雷区,于是噤声不语。
“是什么神,在人世间的名字是什么”
天使若是展开羽翼,此时一定已经将那些羽毛如同铁片般立起,聚满锐利的刀光。
天使肯定是愿意发起“圣战”的,在关于上神的事情上,他们每一个都差不多是一点就着,是一群可爱的追随者——想象着这幅光景,克劳蒂亚一面在心里无故苦笑,一面默默服软。
她垂下眼睛,轻柔地抿起嘴角。
“我还没弄清楚呢,依文。而且,我又不会信仰什么神,既然当初没有信仰切翁,现在也就不会信仰别的。”
但恶魔并非没有信仰。
-
“圣者,我渴望见到真正的渊洞之眼。”她趴在身穿白衣的男人的怀里,轻声说,“您说那儿有另一个宇宙;我听一些净心者大人们说,他们曾得到您的恩赐,亲眼见过。”
男人大概还不到四十岁,但蓄须,因而显得年纪不小。
 
章六十六.“违规”清单
男人站起身,绕到宽大的床帏之后去了。
克劳蒂亚仍跪在地上。
她几乎快要期待到笑出来了,倒是与她给自己的人设十分相符——尽管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心态而想要发笑。
她听到锁钥结构发出的齿轮转动声,轮轴挪移声,然后男人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圆筒形状的匣子。
那只匣子被男人捧在双手间,圆形口大约是成年男子拳头大小,长则差不多是宽的两倍。外壳似乎是漆成黑色的木质。看着很像是用来放笔的笔筒,只不过有盖。
克劳蒂亚的确嗅到了些微的魔力,从那个匣子里头隐隐渗透出来。
她微微坐直身子。
男人在床上盘腿坐下,捧着匣子的双手搭在脚腕处。
“过来。”他说。
克劳蒂亚兴奋地膝行朝前,舌头在口腔内转一圈,吞咽下分泌出的唾液。她甚至差点要吐出自己鲜红细长的蛇舌,舔舐嘴唇——恶魔的**总是牵连在一起,所有刺激最终都能牵扯出食欲和。
男人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
“作为吾主的仆人之一,我们是兄弟姊妹,我现在要将吾主的智慧借给你。闭上眼睛。”
克劳蒂亚依言合起双目。
男人喃喃念诵起了连克劳蒂亚都完全不曾听过的语言,从胸腔深处发出犹如雨林般水分充沛的抑扬顿挫之声;如果那是真实存在着语言,可以称之为古老的沼泽泡沫、森林浓雾,是原始过去的回响。
大段大段的吟咏后,男人才缓缓将手从她的额前挪开。
接着,男人似乎是将手指上一处结痂的伤口弄破了,因为克劳蒂亚闻到了血腥味。随后,他将那只匣子的盖子掀起来……
“你已经可以睁开——”
克劳蒂亚的唇角翘起,睫毛扇动,然后在她撑开双眼的刹那间——
嘭!
巨响骤然打破了屋中的寂静,把男人洪亮嗓音所起的回声也爽快截断。
男人猛地将匣子关上。
克劳蒂亚睁开眼时什么都没有看见,瞬间气得恨不能抓耳挠腮、大发火气。不过,事情似乎是朝着更加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那被称作圣人的男人此时将匣子用力握住,同时转向巨大声响的来源方向。
原来是房间大门被外力撞了开来。
门口处站着一个打扮入时的英俊青年。他的水洗牛仔裤版型很漂亮。
青年举起手挥了挥,尴尬笑着说:“打扰了”
房内氤氲的香薰很快被屋外吹进来的秋风吹散,时间和空间都回归到了二十六世纪的现代化都市中。
青年似乎并不打算把这扇门再关上。
两相对峙,好一会儿后,男人冷冷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
背光而立的青年似乎笑了笑。他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同时长长叹气。
随着密布的脚步声响起,在青年背后出现了一排高大的人墙,几乎将透进窗子的光线全部遮挡住。
站在青年身后的,是身穿深色西服的高大男子所组成的队伍。
他们神情严肃,井然有序。
这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组织都能建立起来的团体。
而由此也可知,他们是如何顺利爬上这座塔,并用蛮力打开了这扇门。
“先生与这位……小姐,打扰了,我是这片盛岚井的保护人,或者说,新任保护人。”青年自我介绍道,“‘飓雷’成员『灰鳄』。”
飓雷——
克劳蒂亚眯起眼睛。
她当然有听说过这个组织,也知道他们在sk市的东北部拥有地盘。
白袍男人显然也清楚这些。在听到“飓雷”的名号后,他的神情立刻就变了,变成一种介于软弱畏惧与强撑起来的强硬之间的复杂神色。
或许如若克劳蒂亚墨菲斯托不在场,他会有更加真实的反应。
但因为他把克劳蒂亚当做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因而不得不保持威严。
青年转动头部。他发觉屋内的白
章六十七.吞噬之匣
“第三,非法。这点无需多说。要知道,就连提供的小酒吧都得向飓雷报备,而你们却没有那样做。这显然违规。”
青年以正派记者似的风度点数完毕后,说:“综上所述,渊洞需要交付飓雷二百五十四万零三千希尔维因尔币,款项包括违规补偿和朝前算三个月的累积月费。”
这简直是狮子开大口,猖狂到惊人。
渊洞的领袖——白袍男人,张开嘴,又说不出话。
“怎么了,不愿意吗”青年歪了歪脑袋,“但你们没有选择权。接下来短期内会有人全天候监督你们,刚才所说的钱请在一周内准备好。如果您想逃——嗯,先生,您想吗”
见男人仍然不说话,青年接着道:
“飓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方法则有很多,就单单以白色面上的方法而言,都有不下三种。至于……”
青年笑了笑。
“至于你们如果真要逃走,到其他集团地盘里,继续这样进行邪教活动,其他集团也会收费,甚至可能比我们还要高。这一点你们应该要知道。”
所谓“渊洞”,在青年所属的暴力集团面前简直如同小孩子过家家酒。
而圣人此刻也已全无威严可言。
克劳蒂亚忍不住笑出声。
-
青年与他手下的西服男子们离开后,克劳蒂亚好整以暇,等待“圣人”的怒火降临。
青年临走前,将房门贴心地再次关上。只不过门锁已经被撞坏了,因此现在被风鼓动着发出扑腾声响,有些滑稽。
——尴尬的场面。
男人在自尊心上所受到的损害,具象化出来大概已经可与氢弹蘑菇媲美。克劳蒂亚都不觉感到同情。
果然,男人走过来,一把揪住她的丝绸裙子领口,将娇小的女人从椅子上提起来。
“滚出去!”
她连一点儿声响都不发,随他推搡。
她被男人拖着领子朝前走,一把推出去撞到门板,发出沉闷的钝响。她伸手推开门想要走,却又被猛地拽住头发朝后拉回几步,跌倒在地上。
“难道是你……”
男人咬着牙:“难道是你和刚才那些人……”
事实上,确实是她把自己找到的药品交给了卡捷琳娜索罗金娜,而很显然,女孩儿把那些东西又转交给了方才造访的灰色青年。
男人蹲下身,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提起来。
“你加入‘渊洞’还不到一个月!你是处心积虑地想要往上爬,是不是你是要来破坏我的事业——你是个骗子,是个妓女。你根本不是吾主的仆从!”
出乎她的意料,男人算得上反应灵敏、脑袋聪明。
克劳蒂亚笑了笑,她的脸上沾着灰尘,但没有血。
男人眼神凶恶、茫然地看着她。
她在他眼里成为一个可恶的谜题。
“我要惩罚你……我要惩罚你……”他喃喃自语,松开拳头里的发丝,站立起来,“我不能让像你这样卑贱的魔鬼好过……”
克劳蒂亚趴在地毯上哈哈大笑。
她转身看向他,期待他或许会拿出鞭子、刀或者甚至是枪。那样的话,到时候吃惊的就是男人而不是她了。
然而男人并不是去拿那些东西。
男人站起来,走回床边,从床榻上捧起那只黑色的圆筒匣子。
他盯着那只匣子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大踏步朝克劳蒂亚走来,扯起她的一条手臂,同时顶开那只黑匣的盖子。
“你要做什么”
男人不回答,只是用力拽着她的手腕。克劳蒂亚下意识挣扎了几下,但没有决定好是否应该使出自己真正的力量。然而男人则全然没有片刻犹豫,他以像是要将女人的手臂撕扯而下的可怕蛮力,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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