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比纸薄最寂寥

    今天她跟宋昭阳约好了要一起去警局看当年父亲那件案子的卷宗，所以一下课便急不可耐的奔了出来。

    找了一会儿，她瞥见街对面的超市门口是宋昭阳正在朝自己的方向挥手。

    加快脚步迎了过去，她一分钟都不想耽误，抓起宋昭阳便往前走，“走吧！”

    “哎，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啦，不过你也不要这么着急吧资料就躺在局里又不会飞了！”宋昭阳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笑意。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知道我为了得到这个真相等了多久我从十岁开始就一直盼着能再跟我爸重逢，日思夜想，可到最后我等到的却是他已经死了的消息……宋昭阳，你肯这么帮我，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今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你的作业我全包了！考试我帮你打小抄！”

    “这个就不用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小蔓，你现在可是我女朋




第37章 陈年证词
    然而这一刻，所有的答案就摆在她面前，只需要她轻轻动动手指就能真的全部，可心中那一股莫名涌现的恐惧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在害怕，真正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害怕自己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会就此崩塌，害怕一旦得知真相，就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她忽然明白曲奈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了，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命运会逼你做出选择。

    如果真相真的跟慕席林脱不了干系，那她从今往后……再也无法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她抬起沉重的手，将密封的档案袋打开，从里面取出厚厚的一叠资料来，粗略的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关于十年前杀人案的庭审记录，还有一些父亲当年自首的证词。

    一页页的资料翻看下来，似乎处理这件杀人案的经过十分简单。

    被害人是一户姓刘的人家，据说家境还不错，跟集团有业务往来，但同时也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当时刘氏的总裁跟有一个牵扯数额过亿的合同案，为了保证合同的顺利进行，集团的总裁，也就是慕席林，把这起合同案交给了心腹应元去跟进处理。

    后来因为应元见利弃义，挪用私吞了用于合作的公款，导致工程进度被耽搁，为了推卸责任而把一切罪责推到了刘总身上，也因此埋下伏笔，被刘总把这件事情当作把柄，一再威胁应元做商业间谍，替自己盗取的机密资料。

    应元不堪重负，终于对刘总一家人痛下杀手，一家六口人，只有在外地读书的孩子逃过一劫。那时的应元主动报了警，还以目击证人的身份接受过警方的询问，犯罪现场也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他，可不知为什么，本来可以逍遥法外的应元最后选择了自首认罪。

    案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在应元准备去自首的前一天，他带着唯一的女儿应茶蔓去了上司慕席林的家里，把她交给对方替自己照顾，后来在监狱里，也因为态度积极良好，得到一再的减刑，从死缓变为无期，再到有期徒刑二十年，却没想到，最终会死在了监狱里。

    应茶蔓仔细看着手中关于杀人案的资料，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这些看似简单的档案记录，却让人感觉疑点重重。

    首先，资料里记载她父亲是挪用公款而被刘总威胁，而且那笔钱的数目还不小，可在她印象里，自己跟着父亲一直过着勤俭节约的苦日子，哪怕他进了工作之后家境相比以前稍微富裕了一些，可父亲都是拿着那些多余的钱去赞助贫困生了，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奢侈的生活……他挪用公司那么大一笔钱，是用在了什么地方呢

    还有，父亲当年并不是警方的首要怀疑对象，因为刘总在生意场上的作风并不好，树敌很多，仇家也多，那时候父亲根本没有犯罪嫌疑，他明明可以隐瞒一切的，却为什么要主动选择自首

    就算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杀人偿命，可他真的就这么放心把只有八岁的女儿交给别人照顾他挪用的可是的公款，还把女儿交给的负责人来照顾，就那样放心的走了，不担心年幼的她会出什么事么

    或许这些疑点，都是建立在她是他女儿的基础上，因为相信他的为人才会觉得可疑。不过在应茶蔓的心里，她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父亲真的会为了钱而违法犯罪，甚至杀死了人家五口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父亲的死因……档案上记载的是他在监狱里因为对受害人感到愧疚而选择了自杀赎罪……这不是无稽之谈么选择自首还在监狱里积极接受改造的父亲，临走前曾对她说过“乖乖听话等我回来”的父亲，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选择放弃一切一死了之

    她不相信！

    “宋昭阳，除了这些资料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比如说，我爸他有没有在监狱写过信之类的或者他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书”她将希望放在宋昭阳的身上。

    自己一直以来因为不被慕席林允许的缘故，而从没有机会去监狱探望



第38章 追查
    很快到了周末，应茶蔓如约跟宋昭阳见面。

    有宋昭阳带路，二人很快便打车来到了程思源所在医院，在医院大厅询问过程警官的病房之后，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越是快要接近真相，她应该越感到兴奋才对，可是此刻的她却愁眉不展，有些东西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口，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

    程思源的病房位置处于走廊尽头的角落，十分偏僻，二人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

    踏进病房，迎面扑来的浓郁药水味儿让人忍不住皱眉，放眼望去，病房里的陈设跟普通病房不太一样，空调电脑独立浴室，甚至还有一个按摩椅，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豪华得丝毫不像是在住院，而是在度假一般。

    正中央的柔软大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矮小，精神气很好，正全神贯注玩着手机游戏吃着葡萄，也没注意到两人走了进来。

    “您好，程警官是吗”宋昭阳敲了敲门，让里面的人能够注意到自己。

    程思源这才猛的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俩人，发下手机微微眯眼道，“啊，你们是什么人我不是说过了不接受任何人的探病吗”

    “程警官，很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应茶蔓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们是为了一件出自你手的案子而来，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问题生命问题我不知道！还有，不要叫我程警官了，我都已经不做警察好多年了，你们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赶紧回去吧！”

    他不耐烦的态度令人摸不着头脑，应茶蔓不愿意就此离开，大步走到他面前，真挚道，“程先生，我们不会耽误您太久，只是有些问题真的只有你才能给我们解答，麻烦你至少下听一听再说，无论如何，您曾经也是代表正义的警察啊！”

    程思源见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可我不保证我的答案能够让你满意。”

    应茶蔓点点头，“是这样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有一起你负责的杀人案，被害人是刘氏集团的一家五口，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叫应元……”

    她的话还未说完，程思源便十分警惕的眯起了眼睛，“等等，难道你是刘家那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年纪倒是差不多，不过……我记得他们家的孩子应该是个男孩才对啊……”

    “您还记得当年的这件案子那太好了，我不是刘家的孩子，我姓应，应元是我的父亲，他当年……”

    “什么你是应元的女儿”程思源突然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大声吼道，“你们走！我不知道什么杀人案，也不认识什么应元！你们赶紧滚出去！不然我就叫人了！”

    突如其来的变脸，让应茶蔓和宋昭阳都是一愣。

    她的眸色渐渐染上一抹阴郁，“程先生，我知道你是记得这件事的，当年这件案子可是轰动全国，你身为负责人员肯定也印象深刻，你既然记得刘家，记得我父亲，又为什么不肯面对我的问题你在害怕什么”

    “呵，我害怕什么你既然是应元的女儿，说不定跟你爸一样是个杀人犯！你是不是找我复仇来了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赶紧给我滚啊！”

    程思源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如同发了疯的精神病一样，蒙在被子里大吼大叫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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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有病
    “他……好像真的有什么病啊”宋昭阳似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应茶蔓眉头紧皱注视着病房大门，她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事情，能让程思源仅仅只是提起“慕席林”三个字就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病房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应小姐是吗程先生说有事想要跟你说，麻烦你进来一下。”

    “是……”她有些意外的跟了上去，“请问……程先生到底是什么病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这个……我们医院对病人的资料都是保密的，很抱歉不能够告诉你，不过程先生精神方面的确有些不稳定，不能受太大的刺激，我们刚给他打了镇定剂，应小姐一会儿见他的时候不要刺激到他就好了。”

    “我明白了……”

    两人回到病房，程思源此刻正精疲力尽的仰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与之前几乎判若两人。

    “程先生，人已经给你带来了，那你们慢慢聊，有什么事再随时叫我们。”护士微微侧身退了出去，顺便小心翼翼的把门带上。

    空气重归于宁静，应茶蔓转头看了程思源一样，缓缓走了过去，“程先生……很抱歉刚才刺激到你，听说你有话想要跟我说”

    程思源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与之前得知她身份时的惊恐眼神不一样，此刻的他，像极了做了错事被抓现行之后，充满愧疚跟忏悔的表情。

    “应小姐……你是应元的女儿，对吧”

    她点点头，“是的。”

    “你这次特地来找我，就是想问你父亲的那件案子”

    “没错，因为我了解到那件案子有许多疑点，我想彻底的弄清楚，听说当年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警官就是您，所以才冒昧找了过来。”

    程思源沉沉的叹了口气，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凄冷认命的绝望，仿佛自言自语道，“善恶有报，做过亏心事，报应迟早会来的……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

    应茶蔓听不懂他话里的寓意，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他开口跟自己解释。他既然说有话想告诉自己，就应该是关于父亲的案子才对。

    “应小姐，不瞒你说，你父亲应元的那起案子……的确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当年亲自负责调查这件案子，刚开始本来以为只是个纯粹的因利益纠纷起的杀人案，可当我渐渐了解到真相之后，才知道，这案子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只要我处理得稍微不得当，就有丢了性命的风险……”

    程思源靠在床头，断断续续的声音显得有些吃力，“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得到，身为一个警察，居然会因为调查案件而遭到生命威胁，居然会因为主持正义，而被人用全家人的安危来逼迫你掩盖真相……真是讽刺，所以在那件案子处理完之后，我就请求上级把我调离了警队，这就是我当初离职的原因，只是我没想到，我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甚至放弃了警察生涯，可那群人依旧不愿意放过我，他们把我安排住在这家医院里，说是照顾我，但其实，就是在监视我囚禁我！”

    “程先生……你的意思是，你当年调查我父亲的案子时，就有人威胁你隐瞒真相，而且那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放过你”冷冷的风从窗口灌进房间里，却抵不过她心底的寒意。

    程思源点点头，忽然充满期待的望向她，“应小姐……如果，如果我把当年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你，你可不可以带



第40章 顶罪？
    “顶……顶罪”她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顶罪这个词，她记得自己曾在某一处听过……对了，就是当初被绑架的时候，她被绑匪推下悬崖，而那个绑架她的匪徒，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父亲他……是被人当成了替罪羊，那么……

    “程先生，请你告诉我……那个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只是在她亲耳听到那个名字之前，她宁愿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误会，一切都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猜的不错，那个凶手……就是慕席林。是他杀了人，为逃避罪责推你父亲顶罪，找人施压威胁警方，也同样是他，在你父亲入狱之后，收买狱警人员毒杀了他。”

    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当答案真的如此残酷摆在她面前时，仍然一瞬间便夺去了她所有的理智，击溃了她全部的坚强，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

    “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已经十年了……十年啊！这十年里，我每天每夜都在受到良心的谴责，每天都活在煎熬痛苦当中！我痛恨当年的自己为什么要屈服于他的威胁而做了违背良心的事可是……可是我害怕啊，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程思源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自顾自的吼叫着哭喊着。

    仿佛在经历那么多年之后第一次把见不得人的秘密说出来，所有的情绪都失了控，一个中年男人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应茶蔓摇摇晃晃的身影跌倒在地，却浑然不知疼痛，曾清澈的双眼此刻失了神采，深深地绝望与痛苦如海啸吞没一切，死死的拽着她将她拖入地狱。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全部都是骗我的……”她唯一会做的就是不停的摇头，崩溃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嘀嘀咕咕。

    许久，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病床上痛哭流涕的中年男人，如同一只坏掉的提线木偶般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冲到他面前，用尽所有力气抓住他的领口拼命摇晃，“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不是被人威胁才说出这些话的”

    “你不是说你被人监控了是不是那些人强迫你说出这些话的是不是”

    “你收了他们多少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一遍又一遍不肯罢休的质问，她宛如疯子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应茶蔓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宋昭阳从病房里拉出来的，可偏偏她最想忘记的那些话，却如同魔咒一般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那个凶手，就是慕席林。”

    “是他杀了人，为逃避罪责推你父亲顶罪，找人施压威胁我们警方。”

    “也同样是他，在你父亲入狱之后，收买狱警人员毒杀了他。”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蔓……你没事吧”宋昭阳担忧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她几乎快要站不稳，还是靠他一路扶着才从医院走了出来，“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没事……”她微微摇头，顿了顿，侧头请求道，“宋昭阳，你送我回去吧……我现在好累，我想回去睡一觉……”

    “好，我去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