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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诸夭之野

    天快亮了,放眼四望,除了滚滚泥石流,还是滚滚泥石流。这处境,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了,谈何去找苏郁岐。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脚底下的树顺流直下,越往前,越随着滔滔洪水翻滚,皿晔忽然意识到,这是朝着岚江深处去了,不能再随着这棵树往前走。

    洪水之中有的是木头树木之类的杂物,皿晔将那人在腋下夹紧,借着晨光辨了辨方向,纵身提气,脚底下借着那些杂物落脚,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奔。

    洪水肆虐,他的身影瞧起来便如江上一只鹭鸟,十分渺小,但也十分凌厉。一连几十个起落之后,他的力气却也是消耗得极甚,腋下还夹着一个人,身上还有着伤。眼望四周,却依旧望不着边际。

    猛然间,却见洪水中一艘船,正朝着自己这边飘过来。细看之下,船头立的那个人,却是闫方。

    皿晔两个起落,落在船头,闫方一阵狂喜:“公子!”

    皿晔将腋下那个早已经吓得瘫软的人搁在船板上,喘了一口气,打量闫方一身的泥水,蹙眉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一身泥水,是落水了吗”

    闫方一脸的羞愧:“咳,别提了,我担心公子,就追了上去,可惜我的轻功没有公子的厉害,追到一半,就落水了,幸得咱们的船也被泥石流带到了这里,我这才得救。”

    皿晔点点头,放眼看看四周,天渐渐亮了,眼前的处境瞧得清清楚楚。汪洋一眼望不到边际,暗流漩涡汹涌,水中尽是腐尸乱木。

    按照接到的消息,从第一日暴雨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日,岚江决堤则是在六日前,因为中间不时有降雨,再加上附近州府官员不作为,这洪水就没有得到过有效控制,不要说走兽,便是鱼虾蟹类,也都死的不计其数。

    人的死尸也是无以计数。

    但一番折腾之后,皿晔反倒是镇定下来。

    他眉心蹙得极深,片刻之后,心里便已有了决定,但这个决定对自己来说,太过理智,也太过残忍,他几乎是咬着牙道:“现在这种状况,若是苏郁岐还活着,自会有相见的时候,若是他已经遇难,我找到他也不过是一具尸体。不知还有多少人困在洪水之中,所以,现在首要的是,找困在洪水里的活人。当然,如果你们怕了,可以选择在下一个安全的地方下船。”

    “我们自然是追随公子的!”

    皿晔早料到闫方会这么说,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他打一开始也没有下什么强硬的命令让他们离开。

    “好。那现在,咱们先确认一下方向,在岚江的外围展开搜索。”

    “可眼

    下没有什么参照物能供咱们辨别出方向呀。”闫方为难道。

    “这倒也不至于。我问你,岚江的流向是怎样的”

    闫方一点即透,惊喜道:“岚江是自南往北流的,看水流便可辨出方向!这么简单的问题我竟然给想复杂了!”

    皿晔道:“咱们来的方向是在江东,现在不能再随着水流走了,应该还往东走,掉转船头吧。”

    急流之下,掉转船头极是不易,皿晔仍旧是以内力为助力,帮闫方将船头掉向东方。

    沿途逢有遇到高地,皿晔皆会上去查探一番,确定没有人才会继续往前走,有人自然就会将人救到船上。




第七十二章 欲念难平
    闫方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这样笨拙的办法了。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办法,并不能说动自己主子,心里越发焦灼害怕。

    皿晔却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们先行一步,我在这里等江州分支的其他兄弟,大家分头行事。你若是觉得领导不了其他兄弟,那就退位让贤吧。”

    闫方一噎,无言以对,只能道:“属下遵旨。”不敢再问皿晔的打算。

    其实闫方料错了皿晔。自皿晔决定了回头的那一刻起,他便从冲动返回了理智。苏郁岐在他心里固然重要,而且是最重要,但未必最重要的事一定要去做。

    这世上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有些事情却未必要亲自去做。这可能就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真正含义吧。皿晔已经不会为了苏郁岐冲动,对他来说,这样的冲动,一次就够了。

    江州分支的人很快就赶到了这里,一起拜见过阁主皿晔,虽然是在这种状况下见阁主让人很无奈,但因为是平生第一次,都显得极其激动。

    皿晔命道:“你们随闫诛心使去下游,救人第一,整治河道堤坝在其次,路上都注意安全。”

    现下也不是叙衷情的时候,江州分支的人马跟随闫方,冒雨出发了。

    皿晔并没有问起江州分支现在的领头人尹成念。可能心底里对她的愧疚在作祟吧,皿晔其实没有勇气去知道尹成念的状况,是生是死,还是怎样,他害怕去知道。

    皿晔没有想过能很快就见到尹成念,茫茫人间,生死难卜,苏郁岐如是,尹成念又何尝不是。

    但闫方带着人刚离开不久,皿晔正打算再入岚江,尹成念便到了。

    尹成念狼狈不堪,蓬头垢面,一身泥浆,跑得气喘吁吁地闯进了庭院。

    她大概一辈子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见到皿晔的那一刻,尹成念慌乱地理了理头发和衣裳,但衣裳上全是泥浆,理也没有用,她眸子里透出点泄气,但还是被激动掩盖。

    “主子,是您吗您来了您终于来了!”说着,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但好在有雨水为掩饰,皿晔并没有瞧出来她哭了。

    皿晔心头为尹成念揪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脸色却是一如既往地温淡,语气也温淡如常:“你没事就好。”

    尹成念早已经习惯了皿晔的温淡,并不以为意。她内心里其实以为皿晔终究是放心不下她,所以来了。

    “嗯,我没事。”她重重点了点头。

    “先去把湿衣服换一下吧。里面卧室有主人没带走的衣服。”

    “嗯。”一股暖流流进胸腔,尹成念满心欢喜地答应着,又满含着小心翼翼:“主子,我很快的,您稍等一下。”

    尹成念很快换好了衣裳,虽然只是普通妇人的衣裳,但还算整洁,还就着雨水洗了把脸,把蓬乱的头发理了理,满面欢喜地回到皿晔面前,清凌凌唤了一声:“主子。”

    皿晔却似没有看见她的变化,依旧是表情温淡疏离,“你先把这边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尹成念急于想和皿晔说点叙旧思念的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况且面对皿晔那张千年淡漠的脸,她委实也不敢说什么。皿晔的话让她觉得心头一松,却又莫名觉得遗憾,脸上惊喜与遗憾参半,只化作淡淡的口气:“我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开始下雨,起初我们都没有料到这雨会越下越大,越下越久,直到第三天上,岚江决堤,洪水开始肆虐。我命阁中众兄弟帮临江居住的百姓赶紧搬离江边,到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兄弟们都四散分离,损失还不能计算。”

    说到后面,语调渐渐生悲,她噗通一声跪倒,低声道:“主子,是我目光短浅料事不周,才导致今日的后果,您罚我吧。”

    皿晔轻叹了一声,并没有责备她,“你起来说话。”

    尹成念站了起来,头埋得却低。

    皿晔道:“说一说江州的状况吧。”他原本的意思也是问江州的状况,至于诛心阁江州分支的状况,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大体情况了,只是尹成念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一直在说诛心阁的事。

    “哦,好。”尹成念懵了一下,才道:“其实,在第二天暴雨未停的时候,我就去找了江州府,劝他赶紧组织人加固岚江堤坝,同时撤离岚江两岸的居民,但江州府没有听劝,将我的话当成疯言疯语。我只好自己去组织人。”

    说到这里,尹成念深吸

    了一口气,目光里透出点悲凉,“都说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已经是这样了,更何况是漠不相关的人。江州分支有兄弟一百零二人,这点人,能干的事情其实不多。我不得已去沿江游说百姓帮助筑堤固坝,但他们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是收拾包裹逃之夭夭,一整天,联络了不过十余人而已。我只好让兄弟们分作两股人马,一股去查看堤坝,防止大江决堤,一股去帮助沿江百姓撤离。”

    “那现在状况如何”皿晔问道。

    “沿江百姓撤离了十之五六,有近一半的人没有能够及时撤离,堤坝决口之时,这些人都被困洪水之中,很多都被洪水冲走,命丧黄泉,剩下来的人,只能往就近的山上



第七十三章 化险为夷
    用这种兄妹的戏码相劝,未免俗套,但皿晔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说辞来规劝尹成念。

    但人一旦着魔,非是她自己愿意走出来,任何规劝的话都会无济于事。尹成念便是已经着魔到这样的地步。

    皿晔的冷语规劝,非但没有能劝到她,反倒让她对苏郁岐心生怨念。

    她对苏郁岐的怨念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苏郁岐抢了她喜欢的男人不说,还毁了这个男人一生的名誉,让她如何能释怀

    她不能明白,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却喜欢用自己的观点去约束别人。这大概也是因为她从小被皿晔惯着,在诛心阁地位甚高,便养成了自视甚高的习性。

    皿晔的话直戳她心里的痛点,她立时炸毛:“我们不是什么兄妹!我也不要做什么兄妹!既然主子您已经挑明,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喜欢主子,不比您喜欢苏郁岐少,让我放弃您,除非您能放弃苏郁岐!”

    皿晔实在没想到她会拿这样的话来将他的军,一时竟不知拿什么话来搪塞,只能道:“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纠结这个问题。还有那么多人挣扎在生死关头,你若是愿意帮忙,那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你若是不愿意,今日起就离开诛心阁,我也不拦你。”

    皿晔说完,举步走入雨中,再不回头。

    尹成念冲着雨幕嘶吼道:“您说什么我都会照做,但我是不会让苏郁岐拖累您的!”

    皿晔已经出了院门,没有回她半个字。

    苏郁岐找不到,尹成念的江州分支受损极重,也指望不上,救人是第一位的,旁的事都必须要先放一放。

    旁的事,无非是苏郁岐。待洪水退去,百姓得救,无论苏郁岐是死是活,他想,随着去便是。英雄气短,短在了情之一字上,也无奈何。

    但现在要如何去救人,是个问题。单凭一己之力,冒险下水,能救几人还是要去找江州府衙的人,让他们组织人起来。想到这里,便往江州府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滚滚洪流之中,苏郁岐载着山坡上救下来的几个人,刚离开不久,山就滑坡,浸透了水的泥石就山崩地裂地涌入江中,声如闷雷轰隆,苏郁岐听见声音,心知不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划舟,但终究因为洪流太过迅疾,人力难以胜天,泥石流眼看着就要吞没舟子,苏郁岐终究没有办法,只能顺手抓起离得最近的两个人,弃舟飞奔。

    可这是洪水之中,毕竟不是陆地,纵然有许多的山石可以作为着力点,但也有找不到着力点的时候,苏郁岐手上抓了两个人,很快便气力不支,掉在了水里。

    饶是如此,苏郁岐也紧抓着那二人,没有放开。被洪水冲得飘了有一刻钟,才被一栋冲入水中的木屋子拦挡了一下,苏郁岐借着这一挡之机,再次一跃而起,朝着水流的横向掠去。

    幸运的是,几个起落之后,竟看见了洪水的边缘,出现了村落房屋。

    苏郁岐一颗心终于放下,猛提一口气,朝着那村落掠过去。几个起落之后,终于看见地皮,苏郁岐累得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那两人方才在水里灌了数口水,差点就呛死,但此时比苏郁岐倒更有些活气,吐出几口脏水之后,庆幸着自己捡回一条命,思及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的人,忙去推苏郁岐,“王爷,您怎么样”

    “还活着。”苏郁岐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但实在没有力气再动弹半分。

    身底下是半泥半水的泥浆子,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黏在身上十分难受,那两人挣扎着爬将起来,试着搀扶苏郁岐,他两人却也是饿了几日,又灌了一肚子水,没什么力气,半天也没有把苏郁岐搀扶起来。

    最后还是苏郁岐自己缓了半天,自己爬了起来,踉跄着走了几步,到底是坚持不住,扶着一堵墙站住,哇哇吐出来几口污水,又缓了片刻,才朝着身旁那两人招了招手,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去看看这村子里还有没有人家”

    村子不大,两人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回来告诉苏郁岐:“王爷,村子里的人都逃难去了,空无一人。”

    苏郁岐原本想找一户人家歇歇脚,缓一缓气力,听完两人的话才觉醒是自己着相了,苦笑道:“我脑子懵了。先随便找户人家歇歇吧。”

    两人扶着苏郁岐,就近找了户人家进去,苏郁岐实在累了,一连数日的日夜兼程,再加上过度消耗内力,已经精疲力竭,身体沾着床,就瘫成了一团烂泥。

    那两人好心要帮苏郁岐宽去身上又湿又脏的衣裳,失去力气的苏郁岐猛然就坐了起来,怒斥道:“你们想做什么”

    那两人吓了一跳,懵然地嗫嚅:“王……王爷,我们就是想帮您把脏衣服脱了,穿着这个太难受了。”

    “不用了,你们也休息一下吧。”苏郁岐重又瘫倒回去,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那两人尚自懵着,苏郁岐已经闭上双眼,迷糊似睡了过去。两人无法,也不敢再造次,只能各自找了床铺,养养精神。

    苏郁岐睡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忽听窗外有簌簌之声,挣扎着睁开眼,虽然身上仍旧疲倦不堪,但总算可以动弹了。爬将起来,看看天色已经亮了,推开窗,就见窗沿上站了一只灰色的鹞子,浑身已经湿透,正瑟瑟发着抖。

    不同于人们寻常使用的信鸽,苏府传讯的工具是



第七十四章 江州知州
    二十里路,虽然大雨瓢泼,道路泥泞难行,但苏郁岐脚程极快,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江州府衙。

    府衙的门前全是积水,有及膝深,大门敞开着,迈步进门,里面空无一人。

    “有人吗”

    “有没有人”

    苏郁岐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渺无回音。看来,江州的知州大人不在衙门里。

    也是,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呆在积满水的衙门里。他要么应该在抗洪的前线,要么应该在逃命的前线。

    苏郁岐想,他最好是在抗洪的前线,否则,他这个知州的下场,就非常好看了。

    苏郁岐找遍府衙,终于找到一个人,这人是府衙里一个看门的,上了些年纪,被留在府衙看门。

    “你们江州知州呢”苏郁岐开门见山地问他。

    苏郁岐三人一身的泥水,早就已经狼狈不堪,那看门的人上上下下打量,表示不大清楚三人的身份:“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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