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岐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诸夭之野
苏郁岐走到床前,看向皿晔,看见他胸口处刚刚结痂的伤口又破裂开,比上次瞧着还严重些,伤口仍有鲜血涌出来,楚大夫正用棉布擦拭伤口的血。
苏郁岐偏头看了一眼祁云湘,冷声问道:“你干的”
祁云湘撇开眼,“嗯。我没想到他有旧伤。”
苏郁岐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在床前俯下身来,下意识地握住了皿晔的手,问楚大夫:“怎么样了”
楚大夫道:“公子爷是外伤加上内伤,又出了很多血,今晚怕是醒不过来的。”看苏郁岐脸色疲倦中又带着几分焦灼,忙又改口:“不过,王爷您放心,只要悉心养伤,会恢复的。”
&
第六十六章 断绝关系
苏郁岐松了一口气,但心疼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好,那麻烦你好好给他治疗,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嗯。药材倒不是问题,无须什么珍稀药材,我那里都有,王爷只需差一个妥当的人去拿就可。”
苏郁岐忙命清荷:“方才是谁去的青石铺,还叫他去一趟,你也陪着一同前去,照孟先生的方子去取药。”
孟七到案前,提笔蘸墨,写了药方,递给清荷,道:“找我的书童,他会把药给你的。”
“是。”清荷接了药方,急匆匆去了。
苏郁岐心里却是蓦然明了。王府里有自己的药房,什么样的珍稀药材都有些珍藏,孟七却弃而不用,只能说明,他笃定那些药材这里是没有的。
单纯内伤的话,苏王府还是有珍药可以一用的,不至于要连夜跑一趟青石铺,所以,还是上次的外伤有问题。
想到这里,苏郁岐叹息了一声,道:“我原本以为,玄临对自己的伤应该很清楚,他说没有问题,我便以为没有问题。谁知道他竟骗我。早知道前次的伤那么严重,我应该早点让你过来的。”
孟七一眼看穿苏郁岐的心思,解释道:“上次的伤,其实也是我给配的药,只要每日按时换药,就没有问题的。坏就坏在,公子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就动用内力。要知道,余毒还没有清除完全,动用内力便是激发毒素。我琢磨着,上次的药也用的差不多了,所以才让人连夜去拿的。”
苏郁岐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岐王爷切记,伤未完全好之前,断不可再让他动用内力。”
“嗯,我记住了。”苏郁岐点点头。
孟七重新给皿晔清理了伤口,又给他身体输入有些内力,稳固他的内息,直到清荷拿了药回来,他才算忙完,给皿晔敷上药,仔细包扎好,又将需要内服的药给了清荷,嘱咐她:“这些拿去煎了,和普通草药一样的法子煎就可以了,煎三遍,复混在一起,等他醒了拿给他喝,一日两副药。”
“是,孟先生。”清荷答应着,接了药,去煎药了。
瞧瞧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大亮了。苏郁岐一夜未眠,神思早已倦怠,不过是硬撑着罢了,孟七劝道:“岐王爷歇息吧,公子的伤已经包扎好,睡一阵子就能醒过来,这里有我照顾着就好。”
“你也忙了大半夜了,还是我照顾他吧。你先去休息。”苏郁岐在床沿坐下,没有要走的打算,“府里有客房,让清荷带你去。这些天我有公务在身,不能全天呆在这里照顾他,所以,要劳烦你在府里住几日了。”顿了一顿,轻声道:“别人我不放心。”
孟七道:“我可以在府上住几日,所以,有我在,王爷您就放心去休息吧。”
“横竖我去书房也睡不着,就在这里休憩片刻吧,一会儿还要去廷尉府办案。”
“呃……”孟七还在惊愕中,苏郁岐已经小心翼翼爬上了床,将瘦削的身子蜷缩在床里边,拉了点被子角盖在身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孟七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当年苏郁岐征战沙场的时候,很多时候,连一个遮风挡雨的帐篷都没有,都是和士兵们挤在一起取暖。如今虽然上殿做了大官,有些习性却还是不能改,譬如这不拘小节的性子。
苏郁岐很快便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孟七拖了张椅子,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坐下,眸光落在床上睡着的两个人身上。
他蓦然觉得,抛去性别不看,这实应算得上是一对璧人。
然而,现实却不容无视。以苏郁岐的身份地位,以及苏郁岐的身世,不可能真的只和一个男人将就到老。苏家要传宗接代,要子嗣繁衍,要开枝散叶,这些皿晔是不会做的。
那……皿晔会不会接受苏郁岐有别的女人
诚然,苏郁岐现在也有一位妃子储在蕴秀堂,但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他很清楚。她不可能伴随苏郁岐终生,也不可能为苏家生下一儿半女。
这种情况下,皿晔不在乎她的存在很正常,但将来若是有了别的心爱的女人呢皿晔也能这样不在乎吗
孟七想不出来。
他向来清高自傲的主子,在情感上会这样委屈自己吗
孟七觉得,应该不会吧。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可是现在,他已经够委屈自己的了。名声坏了不说,还要将隐秘多年的诛心阁为苏郁岐驱使。为什么能够这样委屈自己难道,他真的已经爱上了这个当朝的小王爷
孟七想来,十分心惊。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可如果不是这样,如何能解释他主子最近的所作所为
苏郁岐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便猛然坐了起来,看看身边依然在昏睡的皿晔,伸手摸了摸他略有薄汗的额头,没有发热,看他脸色也好了许多,心里略松了一口气,爬将起来,又小心翼翼从床里边爬出来,穿上靴子。
孟七温然一笑:“岐王爷何不多睡一会儿”
“我最近身上耽着很多公务,睡不起。今日要麻烦你照顾他一日,如果他醒了,就差人到廷尉府告诉我一声。”
“岐王爷放心吧。”
苏郁岐匆匆理了理衣裳,下楼去洗漱了。
第六十七章 三王会审
“神经病。”苏郁岐白了祁云湘一眼,站起身来,避开祁云湘咄咄逼人的目光,“我去提人。”
苏郁岐起身出门,往牢狱的方向走了。
“云湘,怎么回事”
苏郁岐走后,陈垓问了一句。
祁云湘坐回到自己的案前,自嘲一笑,“没什么。昨天去城外办案,遇到了匆匆而回的皿晔,我就问他干什么去了,三言两语不合,我们就动了手,谁知道他早先受过伤,我哪里晓得下手重了些,就把他打伤了。苏郁岐护内,这不和我闹绝交呢么”
“这么简单”陈垓审视地凝着祁云湘,“阿岐可不是爱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他更生气的事吧”
“我就说王兄你总向着他说话,您还不承认。为什么您不认为是阿岐被皿晔迷得五迷三道失了理性呢王兄,我确实不知道皿晔之前受过伤,不然,我能和他动手”
“这个我信,不过,你说路上偶遇……云湘,我猜不是那么回事吧”
祁云湘终究受不住陈垓审视的目光,认怂投降:“唉,得得得,我承认,我是看见他出城了,心里纳闷,所以就跟了一段,但是跟丢了,我就更好奇了,所以,就在城郊那片灌木林里等着他。本来吧,我也不是要动手的,就是想和他好好聊聊,谁知我们三句话不和,就没忍得住动起手来了。”
“你呀。好心办坏事。我倒是要劝你一句,虽然阿岐和皿晔的关系不合乎常理,但人家总归是一家人了,所以,他们的家事,你还是少管。先管好你自己的家事吧,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两房媳妇,给老祁家开枝散叶了。”
“王兄,您比我爹娘还关心这件事。我爹吧,一心向佛,二心向他那些男宠,我娘呢,就差削发为尼了,他们都不管这件事,还不如您关心我呢。”
说起这些闹心的事来,祁云湘满脸的不在乎,但心里到底在不在乎,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你是成年人了,又是当朝的宰辅,还是祁王府的当家人,没有人为你打算,你也该自己替自己打算打算。你看阿岐,从小就无父无母的,一切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不说,还得替他那些旁支兄弟姐妹们打算,还要防着他们的明争暗斗。”
祁云湘冷笑:“他倒是会为自己打算,娶个男人回家。”
“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你说,是不是阿岐从小缺乏父爱母爱,导致他……不太正常”陈垓忽然探究似地看着祁云湘。
祁云湘尚未回答,便听见门外苏郁岐清冷的声音:“王兄什么时候也学会背后道人短长了”
随着声音落地,苏郁岐走进门来,身后有两名兵勇押着程前之走进来,将程前之往地上一推,在他的腿弯处狠狠一踢,程前之被迫噗通跪倒。
苏郁岐落座,不看陈垓带着讪笑的脸色,冷声道:“程前之,作为大谏,你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
“谏文武百官之过失,言黎民百姓之疾苦。”
“那你知道,如何判断文武百官的过失么”
“以法度为衡,以人心为量。”
“程大谏,人心可未必是公道的。你要知道,公道这种东西,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每个人心里的公道,并不是统一的。你以人心为量,怕是会失衡吧”
程前之一怔,但随即面容激动地道:“我知道,我上疏弹劾大司马,不过是以蝼蚁之微搏大象之巨,大司马您动一动手指,就能碾死下官。您也不必和下官辩论什么法度人心了,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冲我来就是!”
苏郁岐面无表情地瞧着他,语气极淡:“你以为,你这样就是英雄了那你要置看重你的人于何地”顿了一顿,“他可是在你身上寄予厚望,十分倚重你的。你死了,落个敢于直言犯谏的名声,却教你身后的人如何自处”
陈垓和祁云湘都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能听苏郁岐一个人喋喋不休。
苏郁岐素来不是这样爱多话的人,过往审案的时候,苏郁岐更喜欢直截了当的方式,有时候甚至不惜刑讯,像这种废话连篇的审案,极少出现。
程前之被苏郁岐说得一愣一愣的。
苏郁岐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作为一个谏官,也是一清二楚。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翻云覆雨,手段狠辣。这已经是公认的对苏郁岐的评价。
“愚蠢的废物。你应该想一想如何保住命,好继续替你的主子遮风挡雨,甚至拼命。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也不是你自己的,你可以选择为自己而死,也可以选择为主子而死。
今日你若是打算慷慨赴死,只能说你是为你自己。程前之,你可要想好了,本王可以成全你。”
程前之狐疑道:“我弹劾你,你还能饶过我”
“那要看你是为什么弹劾我。”
若是因为皇上,自然可以放他一马,暂观后效;若不是,那就只能又心狠手辣一回了。
“私生活不检点、滥杀、结党、霸权,这还不够弹劾你的吗”
“作为一个谏官,你敢于直言这一点倒是合格的,但你查明真相了吗”
“真相就摆在面前,还用查吗”
“即便是亲眼见到的
第六十八章 吐露心声
陈垓陷入一阵沉思之中。他打量着祁云湘,良久,才慢慢悠悠道:“云湘。”
“嗯”祁云湘抬头看向他。
“我倒觉得,你也不大正常。你对阿岐……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
祁云湘蹙起眉来,一脸的疑惑,“王兄,你也觉得,我管他管得太多”
“我敢发誓,他的老婆都没有你管得多。”
“切,他那老婆,娶回去就是当摆设的,就他那脾气,谁敢管他”祁云湘摇摇头,便开始低头看案卷,看了一会儿,忽然又道:“说起来,他那个王妃,叫凌子七的,似乎是被他关禁闭关了好久了。”
“嗯,我听他说了。据说是为了争宠,给阿岐下了下三滥的药。唉,阿岐那样精明的人,当初怎么会识人不明,娶了那样一个女子回去。”
陈垓叹息着摇头。
祁云湘哼笑了一声,“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也有可能,那不过是他的障眼法,为了掩饰他的不正常。”
“他那个性格,需要掩饰什么吗”
“也是。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是有所顾忌,也就不会把皿晔给光明正大娶回去了。”顿了一顿,又道:“唉,反正,我觉得要么是他不正常,要么他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垓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是警告,半是提醒:“我提醒你一句,他可是你竹马到大的兄弟,有些话会害了他的,你慎重点说。”
祁云湘还在气头上,本欲反驳回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理智最终占了上风,深吸了一口气,改口道:“知道了。”
“可是,王兄,你真的觉得我管得太多吗我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对他的吗”半晌,祁云湘又问。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们都没有成家,可现在他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也很快就会有家室的。云湘,你们都长大了。”
祁云湘咒骂了一句什么,声音压得很低,说得又模糊,陈垓没有听清楚。但陈垓也没有追问什么。后来,祁云湘又道:“烦死了。”
见祁云湘的情绪也不好,陈垓没有再继续审案,整理了一些案卷,便道:“你也一夜没睡吧回去休息吧,案子明日再审。”
祁云湘早困倦得眼皮打架,听陈垓如此说,笑道:“还是王兄你体贴人。一起走吧。”
“我整理一下案卷,你先走吧。”
“王兄你不走,我怎么好意思自己离开”
“去你的吧,还有你不好意思做的事”
“嘿嘿。那好,我先走了。王兄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别忙得太晚。”
祁云湘夹了一摞案卷在腋下,溜溜达达出了廷尉府,门口遇见了廷尉章霆章大人,吩咐了一句:“牢房里的人都看好了,没有本王或者另两位王爷的令,不许与外界接触。”
那位章大人恭恭敬敬答应了一声,他才离开。
苏郁岐回到府里,皿晔还没有醒过来,孟七还守在皿晔床前,苏郁岐同他打了声招呼,便爬到床上开始补眠。
孟七识趣地出了房间,并给两人带上了房门。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