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岐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诸夭之野
皿晔想起从小到大义父冯十九对他的教导,所有的教导只服务于一个目的,保护苏郁岐。
虽然他至今没有查明义父与苏郁岐什么渊源,但他倒也没想过要违背他的意愿。
尤其在与苏郁岐相处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渐渐由被动变成主动。
反正他暂时也没有别的必须去做的事情,那就安心留在这里,帮一帮这个孤独的挑着数座大山的小王爷。
何况……皿晔歪头瞧了苏郁岐一眼,唇角不由微微抿起。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少年,心里总是会浮起一点异样感觉。
皿晔分不清这感觉是什么,也没有勇气去分清——从小到大,这是第一件他没有勇气去做的事。
“你身体还不能久坐,还是去床上躺着吧。我饿了。清荷呢,让清荷给我备饭。”
苏郁岐心里的郁结得以解开,连带得心情也好了不少,说话也透着愉悦:“清荷。准备晚饭吧。”
外面有婢女答应了一声。
苏郁岐扶着皿晔,道:“走吧,上楼去。”
“好。”皿晔笑着答应,站起身来,任由苏郁岐扶着往楼上走去。苏郁岐边走边道:“昨晚回来晚了,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见过你那个属下尹成念了。”
皿晔的眉微微蹙起,“见她”
“她和孟七担忧你的伤,所以就在青石铺村等着我去呢。说起来,他们算准了我一定会去,果然也不是简单的人。”
皿晔声音骤然没了温度:“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孟七那里岂是她可以随便去的!看来,我是不该纵容她。”
“人家也是担心你嘛。”苏郁岐边说,边打量皿晔的神色。
皿晔的脸上却是隐隐薄怒,说话也带着怒气,“国有国法,
第六十一章 降职外调
“……”皿晔无语地瞟了一眼粥碗,和苏郁岐那张得意的脸。
清荷:“这会子又成赖皮小王爷了。奴婢不得不感叹,见了王爷本人,外面的所有关于王爷的传言就都不攻自破了。”
苏郁岐白她一眼:“有你这样对主子说话的吗早知道你这样呱噪,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
皿晔簌簌低笑,“你不就是看上她敢说敢做的性子了”
“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清荷噘嘴:“反正,奴婢就是只小猫小狗,主子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奴婢碍您的眼,现在就滚蛋,主子您什么时候需要奴婢了,就招呼一下奴婢的名字,奴婢必当第一时间赶过来。”
“这还上劲了。”苏郁岐白了一眼清荷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里却觉得有意思,这丫头敢说敢做还知趣,那日真是没有白捡她回来。
皿晔笑而不言,低头吃饭。
饭后苏郁岐给他换药,见伤口较之前日又见好,心里因为容长晋而生出的恼怒郁闷又驱散不少。
但事情总要解决,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容长晋走上歪路。戌时末,苏甲前来禀报,东庆王的归期已定,在五日之后,再加上路上行程所耗时间,回到昙城至少也是二十日之后的事情。
关于杲离的身近况,也已经有了回音。杲离已经六十有五,前些日子在任上生了病,如今已经卧床不起。
但关于杲稷的一些事,却甚是耐人寻味。
去搜集消息的人回来说,杲离的这个儿子杲稷出身不好,他的母亲是一个粗使的丫头,杲离在一次酒醉后强了她,她怀胎十月,在下人房里生下了杲稷。稷这个名字,还是她舂米的时候想到的。稷乃五谷之首,她唯一的希望,是她的儿子将来能吃得饱饭。
杲稷貌丑,性格孤僻,但脑子却极是聪明。他跟着母亲长到六岁,杲离终于发现了这个聪明的儿子,这才从下人房里把他接了出来,送进家学。
杲稷聪明,在家学里回回考第一,深得先生喜爱,但他性子太过孤僻,连先生都不甚喜爱他。他越发孤僻,十二岁上,竟自己去学了道,束起发髻,发誓一生向道,从此不娶。
杲稷十五岁,母亲因为终年辛苦,积劳成疾,终于不治,撒手人寰。杲稷悲伤不能自已,愤而离家,开始了流浪修道之路。
离家后的那几年,因为四处漂泊,鲜少有他的消息,因此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关于他那几年的行踪。杲稷二十三岁以后,突然出现在雨师讲道,并改名为余稷。他以其对道法独到的见解一举成名。
先皇帝十年,也就是杲稷二十四岁这一年,先皇帝将杲稷延请入宫,拜为国师。杲稷正式开启了他逆天的飞黄腾达之路。
苏郁岐听完之后,望着皿晔,征求他的意见:“玄临,你怎么看”
皿晔思忖了一瞬,道:“这些事除了说明余稷是毛民国的人,说明不了任何别的问题。那不知去向的八年,才是关键。”
“苏甲,你再让人仔细去查一查吧,尽量不要放过什么蛛丝马迹。”苏郁岐吩咐了一声,脑子里却仍在思考,顿了一下,蹙眉道:“我记得,毛民国的这一任皇帝是二十六年前登基的吧”
苏甲道:“不错。”
“余稷二十二年前入的宫,那时候他二十四岁。也就是说,余稷二十岁的时候,毛民这一任皇帝登基。”苏郁岐思忖着,“让人去查一下,毛民皇帝做太子的时候和余稷有没有什么交集。”
“是。”
皿晔忽然道:“不如,也让人查一查余稷和玄股国有什么交集。”
苏郁岐觉得诧异:“为什么会想到玄股国”
皿晔十分淡然:“就是忽然想到的,多查一查总没有坏处。”
苏郁岐并不认为皿晔是忽然想到的。狐疑地看了皿晔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苏甲:“那就按他说的去查吧。”
苏甲得了吩咐,出门去了,苏郁岐这厢又打量了皿晔两眼,皿晔坦然地躺在床上,偶尔回视两眼,好笑道:“这么看着我是干什么”
“就是觉得你好看呗。”苏郁岐胡乱诌了一句。
“你这话若是说给一个大姑娘听,大概人家会夸你会说话,可你说给我听……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啊”
“姑且一说,你就姑且一听。毕竟你也没有我好看。”
“……”
“算了,不和你扯了。我还有事要做,你躺着养伤,我去书房了。”
苏郁岐说完,果然披了件披风,出门下楼去了。脚步匆匆的,也没给皿晔反应的机会。
皿晔却听见楼下清荷的声音:“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瞧脸色发红,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奴婢去给您叫府医”
“忙你的吧。记得给公子打洗脸水送上去,我可能要忙到很晚。”
一声关门声响过之后,再不闻苏郁岐的声音。
令皿晔觉得莫名。
苏郁岐一忙就是一夜,将皿晔一个人扔在房中,皿晔自然不像那独守空房的凌王妃,还得日日盼着苏郁岐临幸,一个人看书到二更时分,便睡洗漱睡下了。
苏郁岐第二日和祁云湘陈垓碰头,一同去廷尉府,审理那一干涉案的官员。
眼下也是这件事最为要紧。余稷需要等到东庆王回来后
第六十二章 环环相扣
无论尹成念如何跪求,皿晔却一直冷着脸无动于衷,尹成念终于委屈得掉下泪来。
眼泪这种东西,不掉则已,一掉便难以再控制。
孟七到门口的时候,尹成念已经哭成个泪人。
“阁主,尹护法这是怎么了”孟七走进房间,蹙眉问了一句,顺势行礼:“见过阁主。”
尹成念见是孟七来了,慌乱地向他求助:“七哥,主子要把我调去江州,你快帮我求求主子,好不好我不要去江州,我只想留在主子身边。”
孟七眉头紧皱,看看尹成念,尹成念的形容委实可怜,她那样骄纵的女子,何曾有过这等形容心有不忍,但再看看阁主皿晔,皿晔的脸色冷漠似铁,是根本就不会听劝的神色。
孟七轻叹了一声,道:“成念,你先起来说话,这样跪着成何体统让底下的人怎么看阁主”
孟七的话直戳要害,尹成念从地上站起身来,抽抽搭搭地向皿晔认错:“主子,对不起,是属下考虑不周。属下不该行无状。”
皿晔依旧冷淡:“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收拾收拾,赶赴江州吧。”
“主子……您,您就一定要让属下去吗”
孟七瞥了尹成念一眼,委实不忍心,便问道:“阁主,一定要调她去江州吗”
“令出即行,你见过哪个当主帅的人朝令夕改的”
“那……可否让属下代她去”孟七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反正,以尹护法的能力,留在京中帮您也是可以胜任的。”
尹成念听见这话,心里一凉,心知已经不可能改变阁主的主意,抽泣了一声,叹道:“算了,还是我去吧。七哥已经入世,为免人起疑,此时不能离开京中。”瞧着皿晔俊逸却冷漠的脸,咬了咬嘴唇,眼圈儿里含着泪,“主子,您……您脸色瞧着不好,是不是伤还不好还是要先养好身体,不要总顾着别人,好歹,您也顾一顾自己。”
皿晔沉眉冷眼,没有作声,尹成念心碎难以自持,嘴里咬出血腥味来犹未所觉,瞧着皿晔,苍凉一笑,道:“主子您保重,属下告辞了。”
说完,踉跄走出房间。
夜明珠清幽的光映在皿晔的脸上,益发显得他的脸色清冷。孟七瞧着,不禁一叹,道:“阁主,其实,属下也不明白,为什么您宁肯呆在那阿岐王的身边,也不肯接受尹护法再怎么着,那阿岐王也是男子,您和他在一起……世俗礼法都难以容……”
“当然,属下不是质疑您,属下只是觉得,这样对尹护法也不公平。”
见皿晔仍旧无动于衷的样子,孟七又是深深一叹,道:“您既然无心,何不跟尹护法说明白这样把她调走,也不是办法,只能让她心中纠结积怨。”
皿晔沉默了良久,眉眼蹙得极深,透出深深无奈,半晌,才长吐一口气,道:“以后再说吧,眼下还有更棘手的事。”
“还是关于阿岐王的事吗”
“嗯。”
“阁主,属下斗胆,有句话要说给您听。您……诚然,属下承认,阿岐王是个值得结交值得敬佩的人,可是您总不能把时间都耗费在一个男人身上吧”
孟七说完,心里略有忐忑,面上尽量保持着平静,静默地望着皿晔,做好了被皿晔训斥一顿的准备。
连自己都觉得这话过分,他以为阁主今日或许会大发雷霆。皿晔却出乎他的意料,似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继续说自己的事:“裴山青的出使队伍快要回来了,你着人去绊住他,记住,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能让他瞧出来是有人故意拦他,也不要让其他人等发现。你可明白我说的其他人是什么人”
孟七大惊,脸色都有些变了,“属下明白。但是,阁主,您这是打算,为了阿岐王动用诛心阁吗诛心阁素来不与朝廷中人往来,这是建阁之初的阁训,也是您一贯坚持的立阁之本,您是要自己打破它吗”
皿晔眸色沉似古井水,看似无波无澜,却深得看不见底,过了一瞬,才道:“这是迟早的事。早晚都会发生,又拘什么早晚”
“可是,皿家的家训,您也不打算……”
孟七话未说完,就被皿晔厉声打断:“皿家是皿家,我是我,若是因为我姓皿就必须要遵守皿家家训,那这个姓氏我不要也罢!”
孟七从未见过这般疾言厉色的皿晔,一时竟懵住了。
皿晔冷眼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稍平和了些:“我以后不希望再听见皿家二字。”
孟七无奈地望着他,叹息一声:“阁主,
属下知道您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可您身上毕竟流着皿家人的血,您看,您连行事都带着皿家人的作风。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得了的。”
皿晔没有再生气,反而是压下心里的不适,冷静地道:“逃避又如何直面又如何本阁主向来没把皿家放在眼里,以前是,以后也是。孟七,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必要再争执。赶紧派人去执行任务吧。”
“好。我立刻派人去。”
“去的人一定要谨慎,如果苏郁岐的人去保驾护航,尽量不要和他的人对上,也不要让苏郁岐的人瞧出破绽来。”
孟七疑道:“这又是为什么您派人去,难道阿岐王不知道”
“苏郁岐的确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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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夜遇伏击
“好。”顿了一顿,孟七不无担忧地瞧着皿晔,“阁主,属下瞧着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伤还不好需不需要属下给您瞧瞧”
“不用了。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皿晔的眸子里终于还是露出一丝疲色,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孟七发现了。
孟七瞧着,欲言又止。
“成念收拾妥当没有你代我去送送她。”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尹成念素日爱带在身边的一个诛心使。
诛心阁共设有一十六位诛心使,地位在护法之下,仅次于四位护法,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头脑和身手并存。
这一位诛心使姓方名敬,因为能说会道,机敏聪慧,颇得尹成念的器重。
“什么事”孟七问道。
“尹护法让属下来跟阁主说一声,她走了,就不亲自来跟阁主告别了。她说……请阁主保重身体,有些人,在阁主的心里重过生命,可阁主在阁中众兄弟心中,一样重要。”
方敬聪敏,将原话里的阁主在尹成念心中同等重要,换成了在阁中众兄弟心目中。
皿晔稍稍顿了一下,脸上终于浮出点不忍的神色,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凉掉的茶,淡声道:“知道了。”
孟七深深看他一眼,叹了一声,“我去看看,她应该走不了多远,我去送送她,让她就这样一个人走,我心里不好受。”
皿晔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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