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岐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诸夭之野
江州地处滨海,又有岚江在城边经过,气候潮湿,她这些日子在江州便发现,城中根本没有预备水龙队,也没有任何灭火设施,像这样的火势,单凭人力汲水灭火,根本就不可能灭掉。
苏郁岐眉心紧蹙,再次命令在不远处指挥的苏甲:“赶紧疏散周边的群众,让他们不要再试图保护带不走的财产了!”
苏甲领命去了。苏郁岐飞身上了高处的屋脊,眺望整个火场,人群极乱,纵火作乱的人夹杂在其中,很多都已经分不清楚,能分清的只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手上拿着刀剑匕首,在人群里横冲直撞,遇到阻碍,更不惜杀害。
苏郁岐站在高处,瞧得清楚,对于那些夹杂在群众里意图借机逃走的人,以她的火眼金睛,自然比兵卒们要辨得清楚,她飞身跃下屋脊,在一个弓箭手的手中拿过来一张弓和一壶箭,转身又飞跃上屋脊,对准那些意图逃跑的人,张弓搭箭,一箭一个,皆是射在大腿上。
每一箭的力道都极重,射穿了中箭之人的大腿,令他们连行走都不能!
她箭无虚发,顷刻间已有二十余人中箭。
箭壶里的箭很快就用完,她俯下身去,揭下屋顶上的两片瓦,以内力震碎成数块,当成是箭,朝着那些人打将出去,一块瓦一个人倒下,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够将人击晕。
嘈杂沸腾的声音里,忽然一声孩童的啼哭入耳,苏郁岐循着声音望去,终于在一片火海里看见了发出声音的人。
那是两个孩童,一大一小,大的女娃也不过十一二岁,小的只有五六岁,两个人蜷缩在一间已经烧了一半的房屋里,那屋子房梁都已经烧得塌陷,眼看整间屋子都要烧起来,苏郁岐来不及多想,施展轻功就朝着那间屋子飞掠过去。
然而,她刚要冲进火海之时,却被人从后面扯住,她急于救人,看也没看来人,挥掌就打了过来。
来人躲避不开,硬接下这一掌,苏郁岐这才看清,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是本该在回京途中的祁云湘!
“云湘一会儿再跟你说,我要先救人!”苏郁岐心里虽十分惊讶祁云湘的出现,但来不及多想,推开他,又要往火海里冲。
“我来。”祁云湘一把将她扯回,先她一步,纵身跳入已然整个都烧着了的房屋里。
“云湘!”苏郁岐厉声嘶吼了一声,待要也往里冲,却被赶过来的苏甲给拉住。
“放开我!云湘在里面!”
苏郁岐奋力挣扎,苏甲却将她的手腕攥得死死的,“云湘王爷会没事的!”
“你!”苏郁岐急得咬牙,“你放开我!”
她奋力挣扎,一急之下,一跺脚,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弹了出来,她抬手一接,握在了手中,朝着苏甲的胳膊刺去,苏甲却是一动不动,死命扯着她的胳膊,她匕首都已经触到苏甲的皮肤,苏甲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苏郁岐无奈,只能收回了匕首,气怒地瞪着他:“你究竟想怎样!”
祁云湘跃入火海之后,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柔声安慰:“不要怕,叔叔带你们出去。”
火势极猛,火舌已经舔着了整间屋子,将他们的出路完全堵死了。苏郁岐瞧得着急,怒道:“你放开我!看不见他们被困住了吗我不进去,我帮他把火舌拨开!”
苏甲将信将疑,但也不敢再阻拦,苏郁岐忙运起内力,强大的内力从手心吐出,将拦在祁云湘面前的火舌暂时一分为二,祁云湘瞅着这个时机,从分开的那一线空隙里一跃而出。
苏郁岐接住他手上的孩子,粗略检查一下,见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吓坏了,一个劲的在颤抖,将他们交给苏甲,忙又去看祁云湘,关切地问道:“你没有事吧”
祁云湘拍灭了袖子上的一点火苗,摇摇头,“没事。”
苏郁岐松了一口气,嗔怪地看着他,“你做什么谁让你强出头了烧着你怎么办”
祁云湘握住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才反问道:“烧着你怎么办”他一向没有正形,这种时候,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派头,还带着一点点质问的口气。
苏
第一百零九章 春风几度
大火直烧了半夜又一整天。安置完所有受灾的百姓,该捉拿归案的捉拿归案了,该杀的也杀了,直到晚间戌时,才算清理完现场。
苏郁岐和皿晔以及新来的祁云湘一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府衙,苏郁岐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草草吃了口饭,就歪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倒是皿晔替她招呼祁云湘,帮他安排住处,同他介绍这里的情况。
诚然,哪些情况该介绍,哪些情况不该介绍,皿晔拿捏得很清楚。
但祁云湘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皿晔介绍了大略的情况,忽然问:“云湘王爷是累了,不想听了吗那在下就不说了,云湘王爷早些休息吧。”
祁云湘望着皿晔,眼神闪过一些探究,“你……不怪我打伤了你”
皿晔面色冷淡,话语也冷淡:“云湘王爷何出此话”
祁云湘道:“我倒没有想到,你能为阿岐、为百姓做到如此地步。之前怀疑你,还打伤了你,对不起。”
皿晔淡声道:“云湘王爷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轻松将旧怨化解”眼眸里终究多了一丝轻蔑,清清楚楚地释放给祁云湘,未加丝毫掩饰。
祁云湘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或者,你想怎么样呢再和我打一场才能出这一口气”
皿晔凉声一笑,“要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出来,等我想出来再说吧。在那之前,你做你该做的,我做我该做的,我们不必为那件事有什么芥蒂。”
祁云湘点头:“好,大丈夫恩怨分明,皿晔,当真是我小瞧了你。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我等着你。”
皿晔眸光凉意幽幽,语气亦凉,道:“云湘王爷还是早点休息吧,既然来了江州,就好好帮小王爷料理一下江州事宜。她这些日子,已经累得很了。”
“我来自然是为了她。也为了雨师社稷。”祁云湘硬话软说,不着痕迹地怼了回去。
皿晔凉凉地瞥了他一瞬,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床上的苏郁岐睡得一塌糊涂,凝脂一般的脸上,竟睡出了两朵红晕。
皿晔坐在床沿,愣愣地瞧着。
这世道总是这样,喜欢给人开玩笑,喜欢制造一些阴差阳错的小意外,而正因为有了意外,才有了故事。
他意外得来的这个剽悍的妻子,现在看上去竟是不胜娇柔,也是给人意外之喜。
皿晔俯下身去,略有迟疑,怕扰醒了她,但还是吻在了她红润如樱桃一般的嘴唇上。
凉而柔,腻而软。
皿晔不是浅尝辄止,反而是更深地吻了下去。
苏郁岐猛然睁开眼睛,愣愣地望着皿晔近在咫尺的脸,但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却是……皿晔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吗
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她的性别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渴望——她其实心底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疑惑,他不渴望,是不是因为他不够爱她
但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种种疑问。现下这种境况,每日里都是在死亡的边缘挣扎,每日里看着那么多的人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如何还能生出别的心思
若有,那他简直无异于禽兽。
但今天……苏郁岐愣怔地想着,皿晔却在她的耳边厢低声道:“苏郁岐,我等不及了,今夜就想要你。”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好听得不得了。
苏郁岐张了张嘴,听见牙齿打架的声音,却没有听见自己发出任何赞同或反对的声音。
皿晔也没有等她的回答,唇吻在她身上流连,修长手指挑开她衣襟盘扣,动作其实没有以前和她玩笑斗气时那样利落,甚而还有些颤抖。
“我……还是我来吧。”
苏郁岐终于开口,一出声,声音暗哑得连自己也吓了一跳。脸色绯红得似红海棠一般。
她其实也没有比皿晔强多少,手指同样在轻颤。
皿晔低眉瞧着她,眉眼嘴角都有掩饰不住的柔柔笑意,“还是我来吧。”
苏郁岐半天也没解开自己的扣子,尴尬得都想找个地缝钻了,脸颊愈发地红了。
两人对着襟扣奋战了半晌,皿晔皿阁主终于耐不住,掌心吐出内力,在苏郁岐的衣裳上轻轻拂过,被撕扯了半天没撕扯开的衣裳,碎裂成片片白梨花,皿晔手一挥,梨花瓣瓣飘落在地上。
苏郁岐一愣再愣。想她苏郁岐,叱咤战场若许年,又叱咤朝堂若许年,以十八岁之稚龄,站在了太多人八十岁也难以企及的高度上,最大的行事作风,便是干净利落,粗暴野蛮。但若要论及床帷之事,皿晔他,实在比她想象中还要野蛮粗暴。
这栋房子之外,依然充斥着腥风血雨,依然充斥着死亡的浓黑色气息,但这栋房子里,一夜春风几度,桃花灼灼开。
次日倦起,但还是拖着疲惫又盈满喜悦的身体早早爬了起来。苏郁岐束好了墨发,戴上墨玉的发簪,推门出去,眼角余光瞥见皿忌的身影在墙角处一闪,似在故意避着她,她叫住了他:“皿忌回来!”
皿忌一脸的尬笑,
第一百一十章 条分缕析
安陈王陈垓其人,一向做人低调,性子也是那种温和豁达的,做事却是无比周全谨慎的。
朝中这所有的臣工当中,能同时得苏郁岐和祁云湘信服的,也只有他了。
祁云湘搬出了陈垓,苏郁岐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很多事你在京中一样可以做,没有必要亲自来江州趟这趟浑水。”
祁云湘没有言语,拿起一卷案卷,随手翻看。
苏郁岐讨了个没趣,横了他一眼,话不投机,半句也多,她将话题岔到正事上来:“校场已经关了太多的人,都是聚众闹事的人,云湘王爷既然不想走,就请去审一审那些人,该如何处置,尽快处置,好给士兵们腾地方休息。”
祁云湘答应得很干脆:“好。”
随着“好”字落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苏郁岐迷惑不解地看着他走出门去,偏头问皿晔:“他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他了吗”
皿晔凉凉笑了一声,“谁知道呢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云湘王爷的心思,又何尝不难猜呢”
“咳,虽然他曾经打伤过你,可你说这话也太重了些。拿女人比他……咳咳,得亏他没听见,这话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说。”
“我已经听见了。”
苏郁岐的话音未落,便听见门口祁云湘凉寒的声音传来。
苏郁岐尴尬地瞧着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倒是皿晔面色如常,一点也没有背后道人短长被抓包的自觉。
祁云湘道:“你们以后背后嚼舌根也避讳着些人,毕竟两个大男人,又不是两个妇道人家,让人听去了,还以为你们有特殊嗜好。”
苏郁岐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发作不得,毕竟错先在自己,只能没好气地道:“你回来做什么的”
“拿东西。”
祁云湘说话也没好气,走回到她案前,从一堆文书里,翻出数卷关于闹事之人的卷宗,抱在臂弯里,冷冷哼了一声,嘴角跳出一抹邪魅的笑,“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这回真的走了。”
苏郁岐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盯了半天,“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皿晔淡淡地:“云湘王爷不是说了吗,背后嚼人舌根是妇道人家干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苏郁岐疑惑地瞧着皿晔,忽然就恍悟了,“怪不得我觉得你昨晚回去就不对劲,今天也是阴阳怪气的。”
皿晔抬眉瞟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挪回到了案卷上,漫不经心道:“昨夜的事和他没有关系。没道理我进了你们苏府,担着个男王妃的名头,却名不符实。”
还是语气不对。但苏郁岐也没有再纠结。心里已经下了定论,两个人谁也瞧不上谁,祁云湘就一直瞧不上皿晔,皿晔也因为上次被打伤的事耿耿于怀呢。
这些琐事虽然恼人,但眼下也没有时间去烦恼,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去做呢。
“对了,你说要调查决堤案的,有眉目了吗”
苏郁岐相问的口气不善,摆明是在故意找碴。皿晔一副无辜状,无言地望向苏郁岐——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最难摸透,他以前只觉得眼前这位除了长了一副女人的躯壳,别无像女人之处,今日才算领教到,女人就是女人,无论多么像男人的性格,无论扮了多少年男人,她内心依然还是女人。
“已经查出一些眉目来了。”皿晔从一堆卷宗里,扒拉出来一叠薄薄的卷宗,递给苏郁岐,道:“以熊芷的武功,有人要想闷死他,无疑十分难。除非那个人的武功极高,高到……至少要你这么高吧。”
苏郁岐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这算什么比方”
“我是在夸你武功高。”
“……”
苏郁岐白了他一眼,好笑道:“你继续往下说吧。神经病。”
见她笑了,皿晔这才正色道:“所以,我后来又去检验了一遍熊芷的尸体,在他的尸体上,我发现了一种迷药。”
苏郁岐将那本薄薄的卷宗打开,搭眼一瞧,上面只有两个字:魂茔。
“魂茔”苏郁岐疑惑道,“这就是那种迷药”
皿晔点点头,“魂茔,一种来自于毛民国的能迷惑人心智的药。茔么,就是坟墓的意思,魂茔,灵魂的坟茔。”
“听着怪唬人的。”
“听着很唬人,其厉害程度却是吓人。”
“连你都说吓人,那不得了。”
皿晔凉凉一笑,“中了这种药的人,是没办法醒过来的。它会给人营造出一种极美妙的梦境,让人沉浸在梦境里,再也不愿意醒过来。”
苏郁岐不相信,疑道:“就算是能为人营造出一种极美妙的梦境,可,就没有心志极其坚定的人,摆脱它制造的梦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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