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岐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诸夭之野
况且,她也想不出有人假冒方子清的理由。
方子清想了想,才道:“那天是六月二十三。”又想了想,肯定地道:“对,是六月二十三。”
苏郁岐眸光凌厉地看着他,“你对日子记得这么清楚”
“王爷,怎能不记得清我全家上下,连一条狗都没有幸存,都被人杀了呀!”
方子清忽然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你先不要激动,你不说清楚,本王如何能帮你”
方子清的情绪却是仍旧不能控制,蜷缩下去,哭成一团。
这个样子,实在不能再审理下去,苏郁岐叹了一声,歪在了椅子里,道:“你什么时候心情稳定了,再继续往下说吧。”
方子清这一哭,就是小半个时辰,苏郁岐实在看不过眼,便劝道:“方子清,你今年也有十九了吧比本王还大一岁。本王的父母被人杀害的时候,本王刚出生,本王的生日就是父母的祭日,要说惨,并不比你好一些。可本王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上战场了,什么血流成河,什么尸骨堆山,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和尿泥的时候,本王就已经都见识过了。方子清,你必须学着坚强,你全家被血洗的仇,得由你自己亲手报,这才像个男人!”
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往常休说见男人哭,见女人哭都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又哪里会贴心地说这么一大堆劝说的话
坐在下首案几前的皿忌,不禁抬头瞧向苏郁岐。这个歪在椅子里、瘦削得不盈一握却脸孔冷肃得似阎王一般的少年王,难得有这样近情理的时候,原来,她也不是生来就这样的。想想她说的那些经历,皿忌便不由肃然起敬。
怪不得自家主子情愿跟这个少年过一辈子,也不想不去找一个姑娘结婚生子。
换成自己,若是有机会……想什么呢,呸,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只有主子那样文能定乾坤武能平天下却又无比低调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呢。
皿忌脑子在走神,那少年方子清也是被苏郁岐的话一震,讷讷地望着苏郁岐,连哭都忘了,半晌,含混地说道:“可……小人没那个能力。”
皿忌脑子回神,道:“你来报案,不就是为了报仇吗现在王爷在这里,还不赶紧把你知道的说清楚有王爷在,自然能帮你把这个仇报了!”
苏郁岐道:“你先平复一下情绪吧。一会儿本王再问。”
苏郁岐离座,往外走去,顺口道:“皿忌,你出来一下。”
皿忌不知她叫自己何事,心头却不知怎的,有些忐忑,跟到门口,苏郁岐偏头看向他,一脸沉肃地问道:“这个人是来衙门报案的吗”
“属下不敢撒谎,并非是来衙门报的案。”
“细细说与本王听。”
苏郁岐的目光太过凌厉,令皿忌不敢直视,低着头,连声音都有些小:“公子今日去调查决堤的案子,在城东一间破房子里发现了这个人,见他与那些方家相与口中描述的方子清有些相似,细问之下,竟然真的是方子清,就让我给带回来了。”
“让你给带回来他的人呢”
苏郁岐的眸光逼得皿忌将脑袋埋得愈低,只合将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公子遇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暂时被缠住了。”
苏郁岐深深看他一眼,未再着只言片语,扭身进了正堂。皿忌忙低头跟进去。
苏郁岐重新坐回到案前,看向堂下的方子清,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话了吗”
方子清抽抽搭搭,但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王爷,您问吧。”
“好。我问你,你可知道,六月二十三日的夜里,到你家里行凶的到底是什么人”
方子清被苏郁岐问得一怔。很显然,他没料到苏郁岐会这样问案。照理,她不是应该先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王爷,小人当时只听见杀人的声音,并没有见到是什么人在行凶,小人害怕,也没有敢出去看。”
苏郁岐的目光锋利得像刀一般,直直地盯着他,又问:“你当时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当时又是什么时辰”
“当……当时是半夜,小人因为睡不着,便去书房里看书了。”
“看的什么书”
“啊看……看的是一些商经买卖论,具体的,小人也记不大清了。王爷,这个,和案情有关吗”
苏郁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关,就是随口一问。”
“……”堂堂靖边王苏郁岐,到底有谱没有呀
“那么,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比如说,你们方家的仇人……或者,附近的山匪或者海寇。”
苏郁岐一时没正形,一时又正经得不得了。
方子清抹了一把眼泪,“王爷,我们方家世代为商,恪守以和为贵吃亏是福的祖训,怎么会有仇家呢您要说山匪和海寇,他们横不过是为了求财,也不至于血洗我全家吧”
“既无仇家,也不可能是山匪或者海寇,你又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难不成,是有人闲得无聊,跑到你家杀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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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宗正大人
方子清立时慌了,“王爷,您,您看错了吧菁菁与我从小情投意合,如果我们家没有出事,我们本来打算今年年底就完婚的。您……您一定是认错人了。而且,她也不可能骗您的玉佩的,她人是很好的。”
苏郁岐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直打量得他往后退,一双手都局促得无处安放,在胸前一直绞啊绞的。
“好人好人会去开窑子”
“啊您说什么”
“没说什么,继续画吧。”
苏郁岐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居家的软袍,还在系腰带的时候,皿晔打从外面回来了。
“回来了”她打了声招呼。
“嗯。你也刚回来”皿晔的墨蓝袍子上沾了些尘土,他解了袍子,放到一旁的衣物篮里,去衣架上拿了一件干净袍子往身上穿。
苏郁岐站在他身后,问道:“你这是去做什么了,弄得一身的泥土”
“去找人了。”
“谁”
苏郁岐难得对他盘根问底盘查,自己先就觉得难为情了,脸上表情不大自然。
“田焚。”
“田焚”苏郁岐很是惊讶。
“原一怕是不顶用,还是我亲自去的好。明日我再去找一找,说不定就给我找到了。”
“你认真的吗”苏郁岐瞪大了眼珠子。
皿晔表示:“自然是认真的。田焚现在已经是关键的存在了,不找到他,很多问题都成了死扣,解都解不开。”
苏郁岐打量他,“你不是说……你果然是认真的吗”你不是说,田焚很可能已经死了吗
“嗯,认真的。对了,外面那个傻子是谁呀我进来时见他在外面画圈圈呢。”
提起外面那位,苏郁岐便嗤笑了一声,“你不知道”
皿晔回过头来瞧着苏郁岐,眸光中很有些深意,“我应该知道吗”他挑了挑眉。
“切。”
苏郁岐没来由地又嗤笑了他一声,“饿了,洗手吃饭。”
她出去吩咐了一声厨娘摆饭,回来皿晔已经洗了手,端坐于桌前,等着摆饭。苏郁岐深深瞄了他一眼,“那是个唱戏的,戏演得特别好,我陪他演了一出,还是蛮过瘾的。”
苏郁岐想到自己今日陪那位爱画圈圈的朋友的对话,仍旧觉得气血往上冲。
皿晔抬眉瞧她,温声道:“早晓得瞒不过你,你知道就好,人是很可靠的,这个你放心。”
苏郁岐贴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那个人到底是谁我瞧着,有些眼熟呀。”
皿晔却卖起了关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或者,你自己想一想,猜一猜。”
“切,没那闲工夫,爱谁谁。”
苏郁岐在皿晔这里印证了自己的怀疑。那个方子清,根本就是假的。应该是皿晔找了他来诱捕田菁菁的。这倒是个好主意。
现在的问题是,方子清身上到底会不会藏有什么不得不杀之的秘密呢
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张大为先例,那次诱捕除了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头领意外死亡,其实也算是成功,今次算得上是故技重施了,就不知道两次都用一样的招数,会不会还能奏效。
一招鲜,吃遍天。
是验证这句话真伪的时候了。
苏郁岐吃完了饭,溜达到庭院里,远远地发现那“方子清”还蹲在假山下画着什么,她咧嘴叹了一句:“真是个神经病呀。”
皿晔在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问了一句:“说什么”
“唔,我说那个方子清吓成神经病了,不知道能不能想起点有用的。但愿他能想起点什么吧,不然,他家这个灭门惨案,还真是不好破案。”
既然是演戏,那就演到彻底吧。
她晓得在她的身边,一直都有眼线存在着,或许是细作,也或许是像皿铮皿忌那样隐身功夫好的人,在没有清除这些障碍之前,说什么话都得谨慎小心。
皿晔将她往臂弯里揽了揽,劝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就不要时时刻刻为这些事烦恼了。”
苏郁岐的目光还在那假扮方子清的人身上流连,心里老疑惑着在哪里见过那人,但因为那人是化过妆的,瞧不出本来的面貌,那就更无从记起了。
“嗯。”问题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方家灭门惨案,堤坝决堤案,无论哪一件案子,都足以惊动天下了。幸而她消息封锁得好,处理也算得当,不然,引起江山动荡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在院子里立了片刻,正说着话,远远地见林同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在院子里溜达,溜达着溜达着,便溜达到了假方子清的身旁。
“他这是要做什么想要打听案情”苏郁岐瞧着林同已经热乎地和假方子清聊上了,忍不住骂了一句娘。
“皇上身边新培养的这些人,若都是一些这样的货色,雨师的江山,可就真的堪忧了。”
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她敢说了。
皿晔将她往臂弯里紧了紧,算是无声的安慰。
他二人站的这个地方,是一座六角凉亭,凉亭的南侧西侧都有遮阳的竹帘子,此时竹帘半遮,两人都没有把帘子打起来,也正因如此,他们能看得见林同和假方子清,林同却看不见凉亭里的人。
可笑那林同边和假方子清说话,边还东张西望,看有没有人。
“走吧,过去听听这位林宗正有什么样的本事。”
苏郁岐和皿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苏家铁军
孟七总算是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已经有人痊愈了,可以跟着大家一起,暂时迁居到长于县的临时安置处,我就是来请示王爷您的意思的。”
“那就去吧。”苏郁岐很高兴,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一个能真正让她高兴起来的消息。
高兴了一阵之后,她方才想起来,孟七来帮她,实在是将生死都抛诸脑后。孟七一介江湖侠士,本不必这样舍生忘死。虽然他做这些一多半是因为皿晔,但她不能不承这个情。
忙道:“孟七,这回真是多亏了你。大恩不言谢,你的这份义举,我回朝之后就会上报给皇上,请皇上给你嘉奖。”
孟七摇着双手:“别别别,王爷,您可别这样。我一介草莽,最怵的就是登堂上殿,那些个繁文缛礼我都不懂,到时再有个差池,惹得殿上君颜不悦,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上一次给皇上治病之事,孟七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苏郁岐晓得对于他这样的江湖人来讲,上殿可未必是好事,便也没有强求,只说道:“你若不爱上殿,那也无妨,这笔恩情,记在我苏郁岐的头上,算我欠你的。”
孟七实在推脱不过,向皿晔投去求助的目光,皿晔却是淡淡一笑,道:“你就让她记着吧,不然她心里会过不去。”
“……”您两口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有默契度。
“既然疫病已经得到了控制,你就回来住吧,毕竟那里太艰苦,而且这里也需要你帮忙。”
自家的人自家疼,皿晔这个人虽然瞧着不那么好说话,对下属却是没得挑。譬如孟七,譬如尹成念。
说起尹成念,苏郁岐忽然就觉得,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了。
无论那位尹姑娘和她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纠葛,就大局而言,她为江州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江州的父母官为江州做的。她应该像感谢孟七一样感谢她。
想到这里,苏郁岐道:“你的那位尹姑娘呢最近都没有看见她,不如,也让她回来住吧。”
皿晔抬眼,深深看了苏郁岐一眼,语气变淡:“她就不必了。她原本在江州就有家,自然是住自己的家就好。”
苏郁岐惊讶:“原来尹姑娘竟然是江州人士”她立马又联想到了田焚,“那她应该对田焚很了解吧”
皿晔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有时候,一个人的联想能力太强,也是让人头疼。
“她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前些日子才把她调任到江州来的。所以,她连田焚的面都没有见过,更谈不上了解。”
“这就太遗憾了。”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她知道,皿晔又何须这样那样的发愁。
苏郁岐叹息了一声。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皿晔脸上,随口就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把尹姑娘调来江州她不是你的左膀右臂吗”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想,但问出来之后,方察觉不对劲,“等等,你说是前些天把她调来江州的”
皿晔立即打岔:“说她做什么你不是一向不喜她吗”
苏郁岐却较真了:“我不待见她是我的事,但如果你调她来江州是因为我,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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