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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青铜穗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李存睿道。

    “这用谁教吗?我自己不明白吗?你就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有点道理。”李存睿道,“所以你今儿请我吃饭,是为了跟我化解世仇?”

    “你意下如何?”靖王循循善诱,“你我二人作为双方家族里最有脸面也最有本事的人,是不是该那什么不合理的家规啊,祖训啊什么的都给废除了?”

    李存睿嘴角一勾,拉长脸:“你爷爷害死了我爷爷,现在你跟我说要我废除祖训?

    “即便你说的要防止敌人钻空子有道理,可你我两家防范对方的只有不通婚这一条,除非是敌人把两家儿女绑在一起,不然还能钻什么空子?

    “受害的是我们李家,我们家不提出废除,你提什么提?”

    靖王噎住。

    ……

    吃完饭回府,靖王脱了袍子直接坐在了榻上。

    初霁看他一脸丧气,问道:“跟太师谈得怎么样了?”

    “那个倔驴,好说歹说就是油盐不进,当然是谈得不怎么样!”靖王没好气。初霁笑了:“太师怎么说的?”

    “我跟他说这节骨眼儿上两家得和睦共处,他跟我说什么?他说除非把两家儿女绑在一起,否则坏不了事!

    “还老跟我提什么我爷爷害死了他爷爷,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说气人不气人?那儿女绑在一起这话他都说出来了,他还要脸不要脸?”

    初霁拢手:“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左右县君还小,还有时间。”

    靖王心里窝囊,“小是小,但他们俩青梅竹马过来,这事还不是得迟早定下来么!

    “少年人心不定,你瞅瞅他平日那德行,什么时候把人放眼里过?万一又在外面被别人招惹上了呢?

    “万一他对蓝姐儿不好,李家饶不了我就不说了,那人家蓝姐儿不也吃亏吗?

    “就算这些都不会,可万一他李存睿悄没声儿地先把她给许了出去,到时候衡哥儿又上哪儿哭去?”

    初霁点点头:“我看太师在李家还是很有份量的,他们文人跟咱们不同,应该说只要太师和郡主这一关过了,李家那边应该问题不会很大。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太师和郡主这一关究竟能不能过。”

    靖王沉气,又想起李存睿,灌了碗茶骂道:“个犟驴子!”

    ……

    李夫人等到李存睿回府,吸吸鼻子说道,“这是跟谁喝酒去了?”

    “跟晏崇瑛!”

    李存睿由着她脱了外袍,在椅子上坐下,李夫人瞧着他口气不对:“就你们俩么?”

    “可不是么。”李存睿道,“这家伙找我说什么家仇,真是没事找事儿!”

    拿着他袍子正要往里屋走的李夫人停步看过来,“他怎么说的?”

    李存睿便把原话告诉她了。

    李夫人眉目微顿,看了眼他,把袍子递给银簪,“那你是不答应?”

    “我可犯不着为了他跟家里人撕破脸!

    李夫人端着茶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李存睿伸手道:“你不是给我的么?怎么倒自己喝起来了?”

    李夫人顿了下,回神递给他。

    ……

    原先说好绸缎铺子李南风一份,何瑜一份,李挚与晏衡各一份,如今李挚和晏衡的股全都到了李南风手上,结果她成了最大的东家。

    于是索性把铺子里给她的这份账目也交给了裴寂负责收取核对,也省得他总觉得自己钱拿的太多,从而觉得她有不单纯的目的。

    裴寂全部揽下,又花时间去铺子里了解账目。

    李南风对他的帮扶目的很明确,先满足他日常生计无忧,然后在自然条件下拓展他的人脉圈子。拓展的头一步,当然是让他的才学得到认可,然后获得有益的指点。

    但这个人很机敏,李南风为免他多想生疑,不愿操之过急,因此近来并没有提到他的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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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名贵的花
    【】(iishu),

    由于李南风没有刻意瞒着,且裴寂去往铺子里几回,很快何瑜知道李南风请了个这么好学的管事,再之后,李挚就也问起她来了。

    “听说你请了个不错的管事?竟然还是个举人?你胆子大了,敢这么乱来!”

    李南风道:“我也有爵位,跟裴寂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不妥?”

    李挚看她半日,说道:“倒没什么格外不妥,不过你这花和花篮是哪里来的?”他指着她院里的牡丹,又指着她屋里的花篮,郑重道:“我觉得你近来格外蹊跷,时常红光满面,脚下生风,很是可疑。

    “那是你疑心生暗鬼。”

    李挚眯眼看了她良久:“其实你要是有情况也不用藏着掖着,我是很开明的,父亲也不是那等只看中家世出身的俗人。

    “只要是人品靠得住,能像咱们这般疼你爱你,能让你不受委屈,他哪怕是穷点,我们也不是不会考虑的。

    “毕竟,有资格能当上我们太师府的女婿,我们总有办法扶持起来。”

    李南风道:“你近来是不是才子佳人的戏看太多了?”

    “难道不是?”李挚指着牡丹,“有这番雅意的,总不可能会是阿檀?”

    李南风定定看他片刻,翻了个白眼:“阿檀就不能送?”

    “能送,但如果是独独送给你就不能送。”

    “为什么?”

    “我对那小子印象不好。”

    “你这是偏见!”

    “那当时是谁要死要活,宁愿冒着母亲的打也闹着要去掐死他的?”

    李南风回不上话来。

    李挚拿扇子敲敲桌子:“跟你说正经的,你身份杵在这儿,多少人想办法凑上来,你别没心没肺地让人钻了空子。

    “他若是个好的,你可以带给我见见,若是个想攀龙附凤的,趁早打发走,知道吗?”

    李南风睨他:“知道了。”

    李挚这显然是把牡丹当成裴寂送的了,他也不想想裴寂哪里能弄得到这么名贵的花?

    但因为这田庄不能让人知晓,为免裴寂说漏嘴,隔日她去找他叮嘱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拾掇一盆泛着碧色的睡莲。

    “这莲可不常见,你哪来的这个?”

    李南风也忍不住蹲下来。

    “早些日子我去会馆,会馆的小厮在拾缀花草,扔了这么一株睡莲出来,我瞧着挺特别,就拿回来养了,当时蔫蔫的,没想到,不过几日工夫,它竟有了这番形态。”

    裴寂话里也透着不可思议。“我也算是见过不少莲种,竟没见过这等,县君可认识?”

    “哦,”抚花的李南风道:“是碧台莲。宫里养过几株。”

    这莲花拿瓦钵养着,虽然粗朴,但又与莲之品性相得益彰,且花开得甚妙,很是雅致。

    “原来是深宫之物。”裴寂道,“怪道与我这院落格格不入。”

    “那也未必。它能活下来,就说明是合适的。并没有什么物种只配呆在哪里的说法,但凡能活下去,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牡丹种在大路边,只要土壤和光照够好,它不也能开花么。”

    裴寂忽而侧首:“那它就不再配‘国色天香’四字。”

    “活下来是基本要务,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没有谁的命是贱到可以随意抛弃的。这花要是拘泥安置之地,它岂不只有等死?死了又如何繁衍?

    “固然不甘妥协也让人敬佩,但那也只不过是另外一种选择不是么?在我看来,并不见得就真清高。”

    裴寂定睛半晌,收回目光看向莲花:“你出身如此高贵,竟然也这么想。”

    “世间事,原本就是这个道理,只是每个人看法不同,所以选择不同。”

    裴寂怔然半响,扬唇笑了:“喝茶么?”

    李南风顿了下,道,“不了。”

    有时候李南风会觉得裴寂并不怎么在意身份差距,至少在她面前他极少显露出他这个身份面对权贵时该有的谨小慎微,甚至在晏衡面前也不曾有。

    若说他是自恃有着举人身份,却也不见有一朝得志后扬眉吐气般的表露,譬如此时的问话,就犹为明显。

    当然这也绝算不上是不尊敬她,相反,还让人觉得他的态度很自然,很淡泊,有一股莫名的对自己认定的事物保持坚定态度的气质。

    想到他也曾是官户子弟出身,李南风便只好归功于他从小良好的教养。

    把田庄的事嘱咐他不要外传之后她便走了。

    李舒归宁之后,跟高贻约好吃饭的日子也就来了。

    高贻来接她时,她到了门口左看右看:“袁镇今儿没来?”

    “那得问阿檀,他为什么没能来。”

    李南风耸肩,上了轿舆。

    地方是高贻选的,到了之后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坑了她一把,选了城里贵胄们最爱去的四挑的包间也是最好的临街的这间。

    “只是吃个饭,其实在太师府,我让厨子好好做几道拿手菜招待表哥也是可以的。”

    这钱花的李南风着实心疼。

    就没见过兄妹出来吃饭让妹妹付账的,兴许他娶不到媳妇儿的原因里,也包括抠门儿这一条。

    “我不让你花点钱,你怎么会对我的事上心?”

    听听,居然还理直气壮。

    也行吧,他排行比她高,爵位也比她高,这京师又算是她的地盘,她也不吝大方一回。

    李南风招店家来点菜。然后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倒是给我个准话。”

    “当然是又漂亮又贤慧性格又好的。”

    李南风瞅他:“放眼京师,满大街都是这样的闺秀。要不我随便给你捞一个?”

    “那就特别点的,”高贻手指头磕着桌子,“你看着办。”

    李南风能被他气死,她看着办?她是他娘吗?她能看着办?

    刚想怼他两句,见他扭头看着窗下,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也跟着看了下去。

    窗下大街上人流如织,由于靠近湖堤,排着许多卖纸鸢的摊子。“你莫不是想玩纸鸢?”她问道。

    高贻未置可否,眼望着窗下喝了半盏茶,他忽转过脸来:“你想玩儿?走,陪你去。”

    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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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奇怪表哥
    【】(iishu),

    李南风觉得高贻今日有些莫名其妙,出门没带袁缜已经让人疑惑,再专挑了这家贵的店来“讹”她,还有他的心不在焉,都透着他不对劲。

    随着他到了楼下纸鸢摊子前,看到琳琅满目的彩绘,她顺手挑了一只问他:“你今儿是不是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高贻眼望着手里的大眼鹰,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时不时扫一眼街头:“怕你闷着,特地来陪陪你。”

    “你这是像来陪我的样子吗?”

    李南风忍不住了,吃饭她掏钱,问他找媳妇儿什么要求他还爱搭不理。

    她挑了只凤凰,还有一只白骨精,正要问他哪个更扎实,头刚抬起,他却忽然把大眼鹰往她手里一塞,然后留下句“等着”,拔腿朝着街头去了!

    “表哥!高贻!”

    李南风被这阵仗弄懵了,下意识追上去,追了一段到了人少处才看出来他在尾随前方一个穿青衣的人,但她哪里够他的腿脚快?稍一停顿就不见了他人影。

    想到他的侍卫都酒楼里,怕他出事,便连忙让杨琦带几个人先追!

    方才她就觉得他不对劲,此刻更觉诧异了,他应该在京师没有什么别的熟人,怎么会突然之间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她追了半条街,路人渐少,怕他回来找不着,也不敢再走了,随找了条胡同先站下来。

    高贻尾随前方的青衣人进了胡同,胡同不算很窄,两边都是民居,唯有两条三尺宽的小巷子在其中,但人影早就不见了,两条巷子,包括他所站之处都已经看不到踪迹。

    “殿下!”

    侍卫追了上来,他也没有反应,只怔怔望着这片地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一条黄丝络。

    ……

    青衣人穿过小巷,来到门前种了一小片茉莉花的小楼前。此时花开正盛,他信步进去,看了眼小院里还种着的一大片蔷薇,不急不忙地走进屋里。

    空气里有着甜腻的脂粉香,前院店堂此时还安静着,但仍有丝竹之声隐约入耳。

    “将军。”

    厢房里喝茶的两人闻声都微微侧首。

    左首的锦衣人扬唇:“余将军看来是有所收获。”

    余沁微笑颌首,取下肩上包袱:“幸不辱命。崔哲手上十一本卷宗,现已数得手。”

    锦衣人接了包袱打开,翻开一本看了看,而后递向对面。等到把余下十本部翻遍,他才抬眼道:“果然有余将军出手,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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