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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御九秋
归一
作者:风御九秋
胸前神秘的金龙刺青,坟中诡异的人形尸骨,说着奇怪语言的濒死乞丐,上古石碑上的现代文字,所有这些都深深的困扰着吴中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第一章 保安本色
    六月,某日深夜,黄县高中传达室外。

    大哥,你就帮我去叫一下吧,我真有急事儿。女孩十**,模样清秀,一脸急切。

    保安看着电视并不回头,十一点了,宿舍关门了,要找人明天再来。

    女孩儿强捺焦急,继续恳求,大哥,不成啊,等明天就晚了,你行行好,帮忙喊一下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保安转过头来,笑噱的看着女孩儿。

    眼见保安笑的猥琐,女孩儿惊怯的看了那保安一眼,拎起地上的塑料袋,转身向西走去。

    保安探出头来,抻着脖子盯着那女孩的背影,眼神龌龊垂涎。

    就在保安收回头,将视线投向电视机不久,学校西墙外传来了女孩的喊声,吴中元,吴中元

    夜晚寂静,女孩喊声很大,声音传的很远。

    哎哎哎,深更半夜大喊大叫,有没有素质?保安听到动静,急切的拿了橡胶棍子跑出来驱赶,快滚,快滚。

    眼见保安赶来,女孩儿只能向西奔跑,与此同时继续高声呼喊,吴中元,家里出事儿了,你快出来。

    女孩儿跑,保安追。

    女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男人,没跑多远,保安就追上那女孩儿,借制止之机上下其手,别喊啦,影响学生休息

    放开我,你干什么?女孩儿羞怒,奋力挣扎。

    这种借职务之便行猥亵之事的机会可不常有,拉扯很快变成了摸拽。

    女孩子又急又气,挣扎之际喊的越发大声。

    几声呼喊过后,女孩停止了呼喊和挣扎,歪头向东看去。

    察觉有异,保安也随之转头,但刚刚转过头来,便发现一只拳头迎面而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封了面门,哎呀一声,捂脸跌倒。

    出手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不高,很是消瘦,打倒那保安之后也不理他,快步走到女孩面前,黄萍,出什么事儿了?

    还是破房子拆迁那事儿,黄萍抬手擦汗,你们两个总不回去签字儿,延误了人家的工期,搞度假村的那群人把你们给举报了。

    我们又没犯法,他们举报我们什么?吴中元问道。

    此时那挨了打的保安已经回过神来,眼见鼻血横流,气急败坏,一手捂脸,一手拿棍,冲上来想要打砸。

    不等他冲到近前,吴中元抬起右脚,将其再度踹倒,滚一边去。

    保安挨了打,流了血,没了力气,也不敢继续纠缠,狼狈爬起,往东躲去,便是怂了,嘴上也不老实,我知道你名字,你叫吴中元,你给我等着。

    靠,耍流氓你还有理了?少年嗤之以鼻,言罢回头看向黄萍,开发商举报我们什么?

    我要报警。保安自远处嚷嚷。

    吴中元也不理他,盯着黄萍等她说话。

    黄萍抬手擦汗,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知道你们的道士师父当年是土葬的,他们举报的是这事儿,傍晚出村时我看见挖掘机都拉到山脚了,我去问司机,他说是镇上派来的,天一亮就要上山把人挖出来火化。

    黄萍说完,吴中元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

    黄萍点了点头,那还有假,司机就是这说的,他们也发现你们一直不搬是因为你师父的坟在屋子旁边,这次是想来个锅底抽火,挖了坟,你们没了念想,也就搬了。

    吴中元抬头看了看天,随后冲黄萍说道,行,谢谢你了,你快回去吧,我回村看看。

    这么晚了,客车都停了,黄萍放下手里的塑料袋,自裤子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吴中元,这个给你,你打个车回去吧,一百多里,这钱可能不够,实在不成到了镇上你再走回去。

    不用,我有钱。吴中元摆了摆手,转身向南走去,走,我给你送到有路灯的地方。

    黄萍拿起塑料袋,快走几步跟上了吴中元,又将那一百块钱递向吴中元,你拿着吧。

    真不用。吴中元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学校,短暂的犹豫过后,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你不用请假吗?黄萍问道。

    这么晚了,找谁请去?吴中元摇了摇头。

    黄萍跟在后头,来时的路上我先给矿上打了个电话,你哥还在井下没上来,联系不上。

    他十二点下班,吴中元大步向前,到时候你再给他打电话,事情搞这么大,我怕我自己拦不住。

    好。黄萍答应。

    十二点路灯就灭了,你别在外面找公用电话,不安全,回厂里借别人手机给他打。吴中元叮嘱。

    好。黄萍又答应。

    你爸的病怎么样了?吴中元随口问道。

    老毛病了,还那样儿。黄萍回答。

    你那傻哥哥呢,最近闯祸没有?吴中元又问。

    黄萍情绪更加低落,那倒没有,不过前几天不知被谁给推到村西池塘里了,差点淹死,问他是谁干的,他也说不清,我爹怕他乱跑出事儿,把他给拴在磨盘上了。

    拴着总不是办法,吴中元摇了摇头,随即又问,对了,你跟我哥最近怎么样了?

    还那样儿,黄萍叹了口气,清明是读了高中的,我小学还没毕业,说话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他本来话就不多。吴中元违心宽慰,黄萍人长的漂亮,心也好,可惜家里穷,读书少,没文化,虽然很喜欢他的师兄林清明,林清明却始终看不上她。

    黄萍低着头,没说话。

    几分钟之后,到得路口,吴中元要继续往南走,黄萍要往东拐了。

    我这儿有煎饼,给你几张?黄萍抬起了拎在右手的塑料袋。

    不用,我不饿,你快回去吧。吴中元冲黄萍摆了摆手,迈开步子向南跑去。

    半个小时之后,吴中元到得城南,自路边坐了下来,他没钱,打不了车,只能蹭。

    等了不久,一辆运送渣土的货车自北面驶来,环视左右无人,吴中元快跑几步,纵身跃起,落到车上,自渣土堆上寻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这辆货车的车厢有三米多高,又在行驶当中,他做的事情普通人自然做不到,而他之所以能够做到是因为他会功夫,说到功夫,就得从师父说起,他的师父原本是个游方的道士,后来年纪大了,游不动了,就在黄家村落了脚。

    他今年十八,师兄林清明比他大三岁,二人都是师父晚年收养的孤儿,师父在世时,师徒三人一直住在村东的山岗上,那里有几间人民公社时留下的老房子,前身是一处扬水站,后来废弃了,被师父买下来做了住处。

    不过师父虽然是道士,却很少穿着道袍,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道士,平日行事也是非常的低调,师父有两门功夫,分别是硬气功和轻功,生前都倾囊传授给了他和师兄,这两门功夫跟世人了解的差不多,硬气功就是运气之后力气大,耐力强,至于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那是不能的。而轻功顾名思义就是身体轻盈,飞檐走壁,但凡事都是极限,便是将轻功练到极致,从十几层的楼上跳下来也得摔死。

    即便是学的功夫并不玄乎,师父也严厉告诫二人不得于人前随意显露,理由是随意显露功夫容易给自己招灾惹祸。

    除了这两门功夫,师父还会画符作法和堪舆风水,不过这些二人并没有得到传授,师兄弟二人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也曾经缠着师父求教,但师父就是不肯传授,问及缘由,只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学武强身也就罢了,封建迷信可绝不能学,一旦学了,是要被抓起来当做牛鬼蛇神游街批斗的。

    五年前,师父死了,临终前自己选好了坟地,就在房子东面不远处,师父生前一直遵纪守法,临终之前却做了一件不遵纪守法的事情,那就是明知道现在死后必须火葬,却偏偏暗中打造了棺材,千叮咛万嘱咐,让师兄弟二人为其秘密土葬,只道修道一辈子,怎么着也得留个全尸。

    搭车回返的途中,吴中元一路上想的都是这事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火葬是国家制度,每个公民都必须遵守,眼下这事儿已经败露了,被上头盯上了,胳膊肯定扭不过大腿。

    但师父对二人有养育之恩,老人家最后的心愿,无论如何也得帮他达成,可不能让师父死不瞑目。

    思前想后,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偷偷将师父改葬别处,惊棺动土虽然不敬,却也好过劈棺焚尸。

    中途,渣土车拐弯了,自路边等了十来分钟,又来一辆大货车,晚上赶路的大货车十个有九个都是超载的,跑不快,再跳上去,又搭一程。

    到得镇上已经是四点多了,无车可搭了,只能用跑的,五点左右回到村子,果然发现村东山下停着一辆挖掘机。

    环视左右无人,跳上车去,运气拧开油箱盖,自地上捧了几把沙子洒进去,重新拧上盖子。

    刚想走,忽然想起一事,又跳上车,用袖子擦那盖子,这大家伙万一坏了,维修可得不少钱,赔不起,可不能留下指纹。

    作罢这些,往山上去,本想进家的,想了想,还是算了,往屋后摘了几个杏子,往东面林子藏了起来。

    眼下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尽量拖延时间,等师兄回来



第二章 大金链子
    草地上有露,不能待,吴中元只能跳到树上去,藏身枝叶之后居高俯视,自这里能清楚的看到山下的情况。

    季节不到,杏子还没彻底成熟,不过还是熟悉的味道,这棵杏树是师父在世时栽下的,二十多年的老树了,打他记事儿开始,每年都会吃。

    睹物思人,难免伤怀,杏树还在,但种下杏树的师父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平心而论,他不太相信人死了之后有魂魄留下,因为跟随师父这十几年,他从来就没见过鬼魂。对于眼下发生的事情,师父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因为师父已经死了,不管他干什么师父都看不见了。

    不过就算师父看不见,他也暗下决心一定要保住师父的尸身,不为师父在天有灵感动欣慰,只为齐全孝道问心无愧。

    除了画符作法和堪舆风水这些师父口中的封建迷信,一些基本的生活技巧师父生前还是多有传授的,根据太阳星辰判定时间就是其中之一,前后误差不超过十分钟。

    六点半左右,山下有人来了,确切的说是有车来了,一共三辆车,前面是辆白色的丰田霸道大吉普,这种车在北方是工头儿和村长标配,后面是俩拉人的大面包。

    车一停,下来一群人,不是工人,是坏人,大清早的就光着个膀子,身上纹的花里胡哨,脖子上都戴着大金链子,真的假的不知道,总之是黄的。

    挖掘机司机也在车上,下车之后就去发动挖掘机,然后开着往山上来,后面跟着二十来个牛逼哄哄的大金链子,一步三晃,扭腰送胯,走的耀武扬威。

    眼见来了这么一群玩意儿,吴中元有点纳闷儿了,违反殡葬规定这事儿应该是镇上和民政部门管才对,怎么来了一群地痞流氓?

    现在还不到八点半,吃国家粮的都没上班,这群人肯定不是上头派来的,再说了,上头派人也应该是执法部门,不应该派混混过来,这伙人应该是开发商请来的。

    老房子所在的位置是山岗而不是山峰,地势并不很高,离山脚顶多两里地,挖掘机一直在往上爬,开了十来分钟也没趴窝。

    眼瞅着挖掘机越来越近,吴中元有点急了,这大家伙还真抗折腾,往油箱里灌了那么多沙子,竟然不坏。

    坏了,终于坏了,距房子三十几米时,大家伙终于开不动了。

    司机下来一通检查,很快发现油箱盖被拧坏了,油表显示油没少,不是偷油的,是有人故意破坏。

    领头的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个花衬衣,长的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眼见挖掘机开不动了,并不似大金链子一般骂爹骂娘,而是慢条斯理的拿出了手机,慢悠悠的打了个电话,让人再送一辆挖掘机过来。

    村里钱主任是咱的人,有他在,村里没人敢闹事儿,其中一个大金链子伸手指着北面的老房子,肯定是这家那两个野种干的。

    花衬衣闻言不悦皱眉,歪头看那说话的,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注意素质,什么野种啊,他们是老头儿收养的孤儿。

    花衬衣说完,大金链子满脸媚笑,连连点头,是是是,孙哥说的是,这事儿肯定是那俩孤儿干的。

    花衬衣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问过钱主任,这家那俩小子大的叫林清明,小的叫吴中元,这几年大的一直在邻县挖煤,挣钱供小的上高中,邻县煤炭离这儿有两百多里,县城离这儿有一百多里,咱们昨晚才把机器拖过来,就算有人给他俩报信,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

    是是是,还是孙哥英明。大金链子大拍马屁。

    行啦,别废话了,花衬衣手指北面的破屋子,房子破成这样,不用抓车也能拆掉,先过去推了,等机器来了,再把坟挖了。

    花衬衣说完,大金链子一声吆喝,领着众人就往破房子去。

    眼见地痞要动手拆房子,吴中元只能从树上下来,跑出了树林,你们干什么?

    眼见有人现身阻止,一群地痞纷纷回头,等花衬衣指示。

    花衬衣之前没见过吴中元,不认识他,见他出现,有些意外,呵呵着走了过来,你是谁呀?

    我是吴中元,我在县城读高中,听说有地痞流氓要来挖坟推屋,我回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吴中元看着花衬衣。

    养的,你骂谁?大金链子骂道。

    他妈的,你这是对号入座吗?花衬衣冲着大金链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滚一边去。

    大金链子尴尬的滚一边去了,花衬衣自手腕上撸下一串大佛珠子捻在手里,迈步上前,你是这家人?

    对,吴中元点了点头,你们是地痞流氓?

    花衬衣笑的很尴尬,当然不是了。

    那你们是民政局和镇上派来的执法人员吗?吴中元又问。

    呵呵呵呵。花衬衣干笑。

    你别笑啊,是不是吧?吴中元追问,不是执法人员,你们就没权力拆房子挖坟。

    呵呵,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说话有理有据的,花衬衣干笑道,不过我们跟镇上没关系,我们这是个人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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