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步禅机
帐篷内毒物越聚越多,密密麻麻摞起几层,正向身边蔓延而来,黎歌心道今日定难幸免,与其被万毒蛰死,倒不如闯将出去,与几人拼死斗上一场,也算死的轰轰烈烈。
眼看一只蝎子已经爬上裤脚,黎歌正欲起身,忽见那蝎子竟然调头亡命而逃,撞起一阵毒浪翻腾。
黎歌正不明所以,但见几只靠近他的毒物均是如此这般而逃,仿佛自己成了毒物。
黎歌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乐得没有毒物来招惹自己,反而绕有兴趣地看着毒物争相交尾,彼此吞噬。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听关冲道:“好了好了,三妹且将这些东西赶走吧,即便有神仙藏在此处,只怕也该跳出来了。”
但听曲调略微一变,百万大军又复沙沙而退,眨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在地上留下不少尸体。
又听关冲抱怨道:“三妹如此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尽喜欢与这等丑陋之物为伍。”
花无颜怒道:“他们比你这丑驴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金鹏怒道:“你两闭嘴,莫要打扰了公子思考问题。”
完颜宗望沉默半晌,缓缓说道:“不论宗翰如何看我,我们都是为大金国出力,宗翰只是有些争强好胜罢了,并没有别的心思,我们女真人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三人齐声应诺,不再开口。
黎歌正焦急间,一个沙哑的声音自东边传来。
“传闻金国二太子光明磊落,英雄伟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听关冲喝道:“何方宵小,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沙哑的声音淡淡说道:“我自与你主人说话,哪里有你这奴才插嘴的份”
却听完颜宗望道:“我等虽有君臣之分,却无贵贱之别,你若有事便说,若只是来与我的属下斗嘴,恕不奉陪。”
那沙哑身影不屑道:“二太子收买人心的功夫尚在带兵打仗之上。
老夫约你来此,只为二太子下次攻宋献计而来。”
完颜宗望笑道:“我军新败,残军尚不及渡河,你便要劝我二次伐宋,可笑可笑。”
沙哑声音冷笑道:“不料二太子也是个鼠目寸光之人,老夫纵有贪天之计,如之奈何”
完颜宗望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
沙哑声音缓缓道:“老夫口气虽大,胆子却也不小,不知二太子准备何日再来伐宋”
“修整军备、补充兵源、筹备粮草,诸多事宜,少说也得三年五载,然后静观天时,以待时机。”
“三年五载吗我看二太子心中想的应该是三五个月吧。”
完颜宗望不置可否,笑道:“纵使是三五天又能如何,兵者,凶器也,不可轻动,若无端伐宋,于情于理均是不合,将士不肯用命,如之奈何”
那沙哑声音道:“兴兵自然不能行不义之兵,老夫倒是可以送你个天大的理由,到时候大金国的子民定然万般拥护,争相从军。”
完颜宗望口气略缓道:“愿闻其详。”
“二太子只需派萧仲恭与耶律余睹到汴京城里走一圈,随便安一个宋朝私通辽国余孽,企图颠覆大金国的罪名便可。”
完颜宗望沉默良久,缓缓道:“萧仲恭精通律法,耶律余睹专攻水利,虽为辽国旧臣,但对大金也是忠心耿耿,若为鱼饵,太过可惜了一些。”
沙哑声音笑道:“军国大事,岂能妇人之仁,萧仲恭执掌刑部,耶律余睹执掌工部,位高权重,若其有反心,自是举国震怒,人心可用。”
完颜宗望苦笑道:“即使师出有名也未必稳操胜券,种师道宝刀未老,不曾想大宋西军竟厉害如斯,战力之强,为我生平仅见。尚有些江湖中的草莽英雄,虽不能挡我大军,但日夜骚扰,让人不胜其烦。”
沙哑声音又道:“江湖莽汉,何足道哉,老夫翻手间便可在大宋江湖中挑起纷争,让他们无暇北顾。
种师道一介老朽,只需千两纹银,随便参他一本,保叫他立时解甲归田。”
完颜宗望见他胸有成竹,惊疑不定,探问道:“先生以为该当如何排兵布阵”
“老夫以为,当大体与今次相同,略微有些调换,依然由二太子帅东路大军,辅以完颜阇母等将,先取真定,沿临河、大名、德清、开德府一路南下;西路仍由完颜宗翰挂帅,但需辅之以完颜希尹,完颜娄室两位名将,先克太原,再沿雄州、中山、新乐、盟津、洛阳、郑州一路南下,再遣一员大将,镇守潼关,将勤王之师通通挡在关外,待你兄弟二人合围汴京城,大功告成。”
完颜宗望惊呼道:“阁下究竟何人,为何于金于宋,皆是了如指掌”
“二太子此问太过俗气,老夫是谁又打什么紧,且说说老夫此计胜算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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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少年犹知众生苦/太行再惹旧时怒
却说黎歌将岳飞支开,提着镔铁棍,一路望北而去,日落时分,已到黄河边上。
但见波涛汹涌,浊浪翻腾,隆隆如天雷滚地,浩浩似地龙翻身,浩荡处漫无边际,狭窄处一壶尽收,其雄伟壮观之处与长江又有不同。
黎歌循河东下三四个时辰方遇到一个打渔的老汉。任由黎歌苦苦哀求,老汉只不答应送他过河。
黎歌无奈之下,一棍砸断一颗矮树,老汉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将他送过黄河,调转船头,急速而去。
黎歌不明所以,只道老渔夫胆小如鼠,苦笑之下,埋头继续赶路。
沿途所见,尽是断壁残垣,十室九空,家家带孝,人人哀嚎,如后庄村一般的惨剧也不知上演了多少遍。
苟活下来的农夫埋掉亲人,一边抹泪一边抢种些应季的作物,更多的人却是被官府强征服役,忙着修葺城郭,以防金军去而复返。
黎歌心中难受,也不知道该去恨谁,便专捡山间小路而行,一边赶路,一边修习宁无奇留给他的玉环步,饿了便打些野味,困了便倒头就睡。
如此忽忽行了十来日,竟横跨相邢两州之地,来到真定府地界。
真定府作为大宋最北的治所,破损最为严重,数万民夫正被驱赶着凿石砌墙,挖河造桥,但闻喝声不止,哭声连天,令人闻之心酸。
黎歌心下凄然,潜过滹沱河,便进了燕云十六州的地境。
自有宋以来,燕云十六州被外邦所占,宋朝历代君王莫不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己任,奈何直至今日,依然在大金国的手中。
黎歌沿太行山脉又行两日,这一日行至五含山,但见山中百花斗艳、万木争春,空谷流泉,美不胜收,不由驻足细观,一时忘我。
正心旷神怡间,忽闻山外传来几声惨叫,似极为痛苦。
黎歌循着声音急掠而去,翻过一座小丘,便见道路之旁躺着几个家丁打扮的武师,尽皆身死。惨叫声不绝于耳,正从对面密林中传来。
黎歌轻提身法,悄悄跃上树梢,向下望去。
但见密林之中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看衣着,那男子当是富家公子,想来平日里定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只是此刻衣衫破裂,泪涕横流,躺在地上捂着心口凄凄哀嚎。
却见那女子身罩翠绿罗衫裙,脚踏连云小蛮靴,柳眉杏眼,琼鼻丹唇,此刻笑面如靥,无聊地摔着手中狗尾草,斜倚在树丫之上,好整以暇看着痛不欲生的华服公子。
黎歌见那华府公子的惨状极其熟悉,眉头一皱,按捺住好奇,隐在树冠之中,静静观看。
几息之后,许是疼痛缓缓散去,华服公子挣扎越来越弱,直至如一滩烂泥般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绿衣女子轻笑道:“郭公子,还要不要姑奶奶陪你睡觉了”
那郭公子显然无甚骨气,哭着说道:“郭从义有眼无珠,得罪了姑娘,但求姑娘将我当做一个屁放了,小人再也不敢招惹姑娘了。”
绿意女子噗嗤笑出了声。
“偏你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求情都这般恶心。”
那郭从义许是见她开心,称热打铁道:“对对对,郭从义猪狗不如,臭不可闻,若死在姑娘手中,没得脏了姑娘的玉手,实在不值得。”
绿衣女子似乎被他说中心思,皱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本姑娘确实不能动手杀你。”
郭从义只当自己已经小命得保,破涕为笑,挣扎着站起来道:“既如此,在下这便要回去了,姑娘不杀之恩,来日再报。”
绿衣女子促狭一笑,自语道:“还好我雪山派的冰魄神针杀人无形,却不需本姑娘亲自动手。”
那郭从义笑容一僵,面色又复惨白,抽抽搭搭便要哭将出来。
“雪山派的妖女,吃你爷爷一棍。”
黎歌听到这里,哪里还能忍得住,暴喝一声,跃下树梢,直奔绿衣女子而去,挥棍劈头盖脸朝那女子打去。
绿衣女子陡逢异变,向后一躺,顺势落在地上,诧异道:“哪里来的叫花子,敢管姑奶奶的闲事。”
黎歌懒得与她说话,一根镔铁棍舞得呼呼风响,只管往绿衣女子身上招呼,恨不得一棍将她砸死。
“原来是一头听不懂人话的蠢驴。”
绿衣女子气急之下,刷刷刷连刺三剑,竟也是不分先后,直指黎歌迎香、天池、冲门三穴,与阮语吟当日在后庄村所使招式竟一模一样。
黎歌心中怒火更炽,招招拼死,棍棍致命,竟也如裘日新一般以命搏命,全不顾自身安危。
那绿衣女子本与他功力相当,奈何他如此蛮不讲理,顿时缩手缩脚,落了下风。再斗两招,收剑跳出圈外。
“狗奴才,救个主子竟然如此拼命。”
黎歌怒道:“贼婆子,休说废话,今日少不得和你同归于尽。”
绿衣女子轻啐道:“谁要和你这狗奴才同归于尽,你的主子就在那边,姑奶奶恕不奉陪。”
说罢一提身形,往密林深处窜去。
黎歌哪里肯放她离去,也展开身法,急追而去。
奈何玉环步习练时日尚短,追了里许便失去她的行踪,一气之下,抬手将一颗矮树打断,坐在地上暗自生气。
忽闻背后声响,回头一望,却见那郭从义气喘如牛赶了上来,噗通坐在他身边,捂着肚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待他渐渐止住,黎歌皱眉问道:“你追来干什么”
郭从义笑道:“妖女武艺高强,加之狡猾如狐,我怕兄台一人斗她不过,有些不放心,便赶来帮忙。”
黎歌嗤笑道:“只怕你是不敢只身回家,又来寻我庇护吧。”
郭从义被他揭穿,也不觉得尴尬,仍然嬉皮笑脸道:“兄台莫要瞧不起人,你救我一命,我尚未答谢,怎能就此离开,不若兄台到府上盘桓两日,好叫我一谢救命之恩。”
黎歌自不愿与他为伍,白他一眼道:“你莫要高兴得太早,你中了那妖女的冰魄神针,每逢日落必然发作,一日疼似一日,直至搅碎心脉而亡。”
郭从义的小脸又复变的惨白,哭丧着脸道:“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还请壮士出手救我。”
黎歌一直未曾想明白自己身上的冰魄神针去了哪里,闻言心中一动,抓住他的手腕,内力徐徐逼入他体内,遍走七经八脉,却是毫无所获。
郭从义见他皱眉,哭丧着脸道:“兄台,可有办法”
黎歌思忖良久一把将他上衣扯掉。
郭从义大惊失色,就地一滚,远远躲开。
“兄台意欲何为,在下不好男风,还请高抬贵手。”
黎歌懒得与他解释,赶上一指将他点倒,伏在他胸前细察。
郭从义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委屈地瞪着黎歌,忍不住泪流满面。
黎歌气恼道:“你若再这般瞪我,小心我挖了你眼睛喂狗。”
郭从义无声长叹,缓缓闭上双眼。
黎歌方得了精神仔细查看,但见郭从义乳中穴上有一个毫不起眼的黑点,以手摸之,略有突起之感,他找到结症所在,心中一阵欣喜。
却见郭从义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不由心中烦躁,又一指将他穴道解开。
“我已找到冰魄神针,或有化解之法,你若再这般哭哭啼啼,我这便离去。”
郭从义又复破涕为笑道:“但凡兄台能救得在下性命,即使行一次苟且之事,也无.......。”
黎歌暗暗后悔解开他穴道,不待他说完,又一指将他点倒。
虽然这一次郭从义不再流泪,只是满眼希冀望着他,黎歌反而更觉别扭,干脆不去瞧他。
黎歌将他扶起坐好,右手覆在他后背心俞穴上,内力倾巢而出,逼入郭从义体内,左掌置于乳中穴上,内力逆推,形成吸力,借用郭从义前后两穴,运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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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同名不同人而其行异/同行不同心而生死分
却说郭从义拉着黎歌进了府衙,盥洗完毕后,觥筹交错,载歌载舞,好一番招待。席间一再嘱咐黎歌好好休息,明日赔他到城里游玩,黎歌无法只好答应下来。
待得一顿饭吃完,已是晚间时分,郭从义被父亲打发回屋早早休息。
黎歌闲来无聊,向管家讨了两尺布匹,回到房中准备亲自缝一个布袋,好将镔铁棍藏在里边,毕竟与自己打过照面的金军不在少数。
他自小缝缝补补的行当干过不少,但连裁带剪尚属第一次,直摆弄到半夜,眼看二尺上等布匹尽被剪碎,却依旧没有弄好。
黎歌闭目沉思良久,好容易想通了其中关窍,可惜已经没有布匹供他挥霍了。
黎歌推门而望,但见外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料诺达的一个府衙,竟连一盏亮着的灯都没有。
他有心出去寻人讨要布匹,但又怕惹出误会,暗叹一声,也只好作罢,和衣躺在床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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