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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我爱你,所以我想让你幸福。

    我想用你,所以我对你好一些,但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使用你。

    这其中的区别,就是墨家所言的“爱”这个字精髓,也是公仲连所说的“上”与“中”之间的区别。

    公仲连之意,是让赵侯用民,而假意爱民,反正民众很难分清爱和用的区别,若不是墨家整天在那絮叨爱和用的区别,只怕邯郸的民众现在还是和当年晋阳一样。

    既是论迹不论心,那么到底是爱还是用,这些细微的差别也很少有人能够察觉。

    公仲连作为赵国臣子中的“士人派”,本身与“宗族贵胄派”就有矛盾。

    国君想要集权,就需要用士人派来对抗宗族贵胄派。

    而士人派有能力,有贤才,但是缺乏封地基础,缺乏私兵,所以还需要拉动民众的力量作为军事力量,来对抗宗族贵胄。

    士人行政、庶民从军,这是公仲连为赵侯谋划的兼并天下之计。

    当然,若是将来士人不但可以行政,而且也有了强大的基层力量之后,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等同于新的一种贵族,那就需要再拉动别的力量来对抗他们,而现在,还早。

    赵侯沉默许久之后,想到公仲连的这番话,又想到自己的那些雄心,忽然问道:“您年纪大了。仲尼曰,五十而知天命。”

    “既说兼并天下、定天下于一……您可以谈谈天命吗”

    “武王何以得天下纣王何以失天下姜齐之祭祀缘何断绝晋室之兴衰又源于何”

    “我有兼并天下之心,对于天命,这是不能够不考虑的。”

    “如今墨家非命,却又有天志之说。那么,天命于天志,又该如何分别呢请您给我解惑。”

    当问出这番话的时候,公仲连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已经老了,时日无多,许多具体的事务赵侯已经不可能再指望自己,所以想要知晓那些最为“重要”而又最为“玄妙”的东西。

    这或许,将是自己和赵侯说的最后一番话,作为主持了烈侯时代改革的公仲连想说的很多。

    武王伐纣,商汤灭夏,乃至于天下诸侯的兴衰,到底是源于什么

    每个君主,都想找到其中的规律,每一个想要投效君主的士人都希望解决这个终极问题,从而一劳永逸。

    赵氏可以得天下吗

    赵氏会沦为晋室那样的悲惨局面吗

    天下若不为赵氏所得,又该被谁所得

    有天命吗

    是五德吗

    有鬼神吗

    有天志吗

    是注定的吗

    是可以更改的吗

    是有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赵为之赵(上)
    赵侯苦笑道:“你也知道墨家的一些学说。论及守城,确是从墨翟以降,墨家守城之术天下无双,这是无可指摘的。”

    “可是关于如何能够守住城邑,墨翟的一些言论,其实有些过于‘爱民’而无君。”

    “若依其所言,正是: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这一点算不上墨家守城的一些技术手段,但却是从墨翟时代开始墨家守城所要求君主必须做到的。只有做到这一点,墨家才可能会帮着守城,否则根本不可能帮着守城。

    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也就是三大与八项之中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与借东西要还。所有为了守城征集的一切,都必须按照平价打上借条,有主券之人书写出借据,等到守城之后归还。

    这一点,王公贵族不是不能接受,有时候只要能够守住城邑,他们可以接受很多的要求。

    但是,这其中折射出的所有权问题,则是一旦深思就会让王公贵族难以接受的。

    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换而言之,民众的东西是他们的私产,所以为了守城拿走民众的东西必须要偿还。这是违背分封建制的原则的,尤其是一些贵族看来,民众的东西为了守城这个理由,完全可以直接拿走,凭什么还要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既有主券书之,那么这就是借,借这个含义的背后,就是民众的所有权问题,再扩大一下就是:财产是不可侵犯与神圣的权利,除非合法认定的公共需要对它明白地提出要求,同时基于公正和预先补偿的条件,任何人的财产皆不可受到剥夺。

    如今墨家的学说一直都是围绕着适提出的一些想法进行实践的,原本墨子或许只是认为这样可以方便守城。

    但是现在墨子已经去世,适将墨子的一些言论借题发挥,围绕着“义”和“天志”来进行展开,使得这些做法背后的意义更为深邃。

    如《杂守》所言的——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扩展为这么做为什么是合于天志的、又是因为什么可以这样做。

    扩展之后,便是“除非人定公共需要,同时基于公正和预先补偿的条件”,才得以借用、甚至强制借用民众的一些财产。

    这里面公共需要也就是守城,而墨家守城又是“为义守城”,这个征调民众物资的条件,也正是基于墨家的义。

    这其中的内容,可能对于一些尚且混沌的民众而言只是仁政,可是对于那些能够觉察到天下波涛的人而言,则更加看重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天志”。

    公仲连对此有所耳闻,也知道墨家守城之术的一些细节,但他知道如果仅仅是“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只怕赵侯还不能够这样愤怒,以至于说出什么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类的话语。

    他见赵侯这样说,便先试探着说道:“君上,民众求利,按墨家的道义,若说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只要能够守住邯郸,倒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赵侯大笑道:“置平贾若真是置平贾,我哪里会说民众贪婪无厌呢”

    “这邯郸之民,竟是趁国之危,要放高利贷给我呢!”

    说完,将手中的书信送到了公仲连手中,说道:“你看看吧,这些民众再要求什么”

    公仲连接过书信草草略过,终于明白赵侯愤怒的原因是什么。

    这些书信,是赵侯为公子时候的中庶子再五拜访了胡非子请求胡非子出面帮助防守邯郸之后,胡非子开始集结民众,以民众“公共意志”的名义,给予赵侯的一封信。

    赵侯刚才说,若是置平贾,也就不会说民众贪婪无厌了。

    所谓置平贾,也就是一种无息贷款,即为:守城的时候,征集民众的一切粟米、马匹、薪柴、房屋等,皆按照市场价记录,将来按照平价偿还。

    这个放眼天下,已经算是惊世骇俗,贵族们多会觉得这不可思议:我用庶民的东西守城,居然还需要赔偿

    贵族用庶民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赔偿

    这是一个很高深的问题。

    高深到需要墨家那些加起来能有一尺厚的各种书籍来解释赔偿的合理性。

    这也是个很粗浅的问题。

    粗浅到民众不需要看墨家那些加起来有一尺厚的书籍的论证,只是单单说出这个观点便会得到无数的拥趸。

    这些惊世骇俗之言之外,如今邯郸的民众算得上是“变本加利”,利息的利。

    这时候放高利贷的很多,不少的贵族也转行从单纯地依靠地租收入,投身到放贷人的行当当中,后世的孟尝君是为其中的佼佼者。

    这一次邯郸民众的要求很多,而第一条也是大量以土地为生的邯郸民众的要求,便很有意思。

    书信上说,经过邯郸民众的集体共商,以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为之赵(中)
    赵侯急忙解释道:“难道您认为我是因为这些利钱而愤怒吗并不是啊。”

    “您见过河道决堤吗秋水灌注之时,河道两侧的堤坝,若是有一处如同蚂蚁洞穴一样的缺口,那么这个缺口就会随着河水的冲刷日益扩大,最终导致决口。”

    “现在,民众的这些要求,不过只是利钱,可这就像是河堤上的蚂蚁洞穴一样,看起来很小。然而时间一久,就会越来越大,直至决堤。”

    “我愤怒的,便是这道河堤上的洞穴可能导致的后果。难道您认为我只是愤怒于那个小小的蚂蚁洞穴吗”

    公仲连叹息道:“君上,时代变了。”

    “民皆求利,知道求利、敢于求利。这民众心中的河堤已经掘开了,只是在心中之外的表现上还只是个小小的蚂蚁洞穴。”

    “您已经堵不住了。”

    “昔年鲧治水,堵而不疏,以至于河流毁溢,天下受其害,尧令火正祝融杀之于羽山。”

    “其子大禹,堵不如疏,历二十年终治天下水患,被举为天子,舜帝让位于大禹,乃有传启之事,夏千年基业。”

    “您现在,要堵住的,是天下万民求利之心,这难道是可以做的吗我刚刚刚跟您说完,天下上下之策,有四种,难道您非要选择最下之策吗”

    “我已经劝谏过了,您做不到上下同义、上下同利,那么请做到上下交易,以下利谋上之欲,这才能够守住赵氏的基业!”

    “时代变了……君上,看看这天下吧,已经不再是当年了。您若是还不能够明白,我纵然死,又怎么能够安心呢”

    公仲连所看到的书信中,既有庶农的要求,也有百工的要求,还有商人的要求。

    除了这些实际的物质利益的要求,还有一部分的政治诉求,因为出于墨家的手笔所掌控和煽动的舆论,因此火候把握的很好,隐藏的很深,看上去未必不能答应,但是背后隐藏着陷阱——正如赵侯所言,就是河堤上的蚂蚁洞穴,看似很小,却会在日后日益扩大。

    庶农要求土地、百工要求平权和减赋、商人要求利润,这一切都是实际的物质利益。

    百工之人,愿意提供足够的革甲、兵器、器械,但是需要赵侯用钱去买,坚决反对不经过民众同意就直接征收超额军赋的事。

    商人愿意提供足够的金钱,支持公子章上位,但是这些钱不会直接给公子章,而是通过墨家做中间人进行交易,由墨家作为担保。

    墨家要求的,是今后高柳以北对草原贸易的垄断经营权,商人提供的这部分钱的利息,可以作为将来对北方草原垄断经营贸易的股份。

    人人都在趁火打劫,从墨家到商人、再到百工农夫,都在墨家的组织下开始有组织的“趁火打劫”。

    赵侯愤怒归愤怒,可是愤怒之余一旦清醒过来,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没有粮食、金钱、革甲兵器,自己的这场争位之战就很难获胜。

    现在的军队不再是以前了,不再是几百名上士下士,带着自己的战车和徒卒参战,战车的胜负决定了战役的胜负。更不是如同城濮之战、两棠之役那样几十辆精锐的战车投入战斗就能决定三军中一军的胜负。

    战争的烈度、规模,都比百年前提升了太多。

    火药、马镫和纪律军阵的出现,让平民组成的步兵崛起,让富裕自耕农组成的马镫起兵取代了战车,让炮兵取代了射士。

    再如以前一样拉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带着数百辆战车和千名士人精锐就想要主宰战斗胜负的结果……潡水之战、大梁之战、和援最之战,已经给出了震撼的答案。

    粮食、钱、兵器革甲,这一切都成为烈度日强、残酷日盛的战争所不可或缺、甚至可以决定胜负的基础。

    民众因此可以呗墨家劝说,借此“趁火打劫”。

    而墨家的趁火打劫,则有着更为强硬的后台和底蕴:

    邯郸城没有墨家,能不能守住西门豹和赵国贵族合兵的围攻,赵侯不敢赌。

    高柳那里防备草原那些处于更为落后的胡人的墨家北境义师,若是能够投入到赵国的公子之争,可以迅速控制代郡,攻城拔寨,瓦解赵国那些反叛贵族的势力。

    这两种底气之下,胡非子可以高坐邯郸,让中庶子连去五次最后逼得答应了墨家的条件才同意帮着守城。

    而现在,高柳之兵……名义上归属于赵国,可是墨家的军制之下,墨家的人不点头,高柳之兵不可能南下。这一点,赵侯很清楚,论讲道理讲不过墨家,而论对军队的控制,墨家在军中渗透的那些代表、委员等等,就算把高柳的屈将子杀死,那高柳的兵赵侯也还是调不动。

    仅仅是调不动,赵侯并没有太大的怨言,分封建制之下,赵侯所能控制的土地看上去是整个赵国,实际上也就是晋阳、邯郸、中牟等这几座直辖的城邑。

    不只是高柳调不动,别处的也一样,否则公子朝凭什么反叛

    现在赵侯想的,是一旦答应了民众这些事,等于是坏了规矩。

    墨家有墨家的规矩,如今天下诸侯有现在的规矩,这两个规矩完全不同。

    借了民众的粮食马匹要还,这是墨家的规矩。,

    拿走民众的粮食马匹不需要还,这是如今天下诸侯的规矩。

    这个规矩一旦打破,将来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会不会如同溃堤一样迅速扩大,从物质利益的诉求,变为政治诉求

    公仲连不是不明白赵侯的担心,但是他有自己的考量,于是再次说道:“君上,我说,唇亡齿寒与远交近攻,这是您需要不断变换的政策。我以为您现在明白了,可您现在似乎并没有明白。”

    “墨家之义,您不能用,祸乱天下,使得天下无礼而革新规矩。”

    “魏韩之兵,您不能不防,一旦公子朝上位,必割邯郸以贿魏,您也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为之赵(下)
    封君和国君自小所要接受的“统治术”曾经相同。

    一个合格的封君,需要精通阴谋、懂得养死士、学会站队、随时有一颗谋反之心、勾心斗角、合纵连横。不会阴谋的封君必然难以生存,其家族很快就会灭绝。

    原本各国的诸侯,也就是全国最大的封君,他们从小要学的就是和自己的叔伯兄弟们斗智斗勇、和国内的封君贵族们各谋利益、和国外的贵族们交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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