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梦醒千年

    保证，最后有希还十分人性化地点点头补充了这个词。既然如此，莱维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难得开口的有希都说到这样了，再出事就怪春原自己太愧对老天吧。某教师当然不会把这种典型缺责任的话说出来，很潇洒地大手一挥。

    “消除他刚才下课时间的记忆就可以了。”

    有希慢慢双膝着地跪在柔软的草丛中，无机质地双眼盯着一脸傻像跟睡熟了没两样的春原阳平。

    “……开始了”

    没有得到回答。尽管仿佛突然断电娃娃似地有希令人有些在意，莱维还是闭上了嘴。消除别人记忆的事从她嘴里听着十分简单，可对于这方面一无所知的莱维总觉得仅仅是复杂程度稍低而已。未免影响到有希的‘作业’，他连自身的魔力都谨慎地限制住不让其外溢，以免产生类似信号干扰那样的情况。超铃音的实验室里就屏蔽了所有外界信号，莱维觉得自己这么做起码不会有错。

    “……”

    有希的状态在十秒钟后有了变化。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那张不断开合的小嘴的确在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看上去有点像魔法师的咒文吟唱，只是有希双唇的速度实在太快，感觉如同在遥控器上按了三十二倍速快进一样超高速的颤动。莱维心想这是他所见过有希最长的持续发言了，短短几秒钟估算出的字数肯定能以五号字大小填满三页二五六零乘一六零零分辨率显示器的程度。

    紧接着，就在他数吟诵字数快要头晕眼花的时候，少女像突然按下开关似地闭上嘴，恢复了正常。

    “这就完了”

    身边的都是魔法师类人物居多，见惯了各种或美轮美奂或声势逼人效果的施法，莱维不敢肯定有希刚才是否仅仅算个前奏。但从对方静静回望自己的俏脸上看，却感觉有点完事收工期待称赞的隐晦表情。

    “嗯。”

    “好快……”

    除了这个，莱维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词适合表达他现在心里的诧异。没期待有希会像辉夜那样弄出宇宙战舰主炮似地玩意，可这反差着实有点过大了。见惯华丽反而不适应朴素，被某吸血鬼女孩知道会否骂他肤浅呢

    “下课时间较短，需要处理的资讯不多，且仅仅是单纯删除。”

    意思还是自己小看了她吗莱维只认为自己是有点惊讶罢了，他早就把有希当成跟神明同等的存在了，难道不是吗

    “谢谢，帮大忙了，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凛、哦，就是之前中午在楼顶碰到的那个女孩。”

    “不用。”

    有点高兴应该是有点高兴吧有希在得到感谢后在莱维动态视力极限里低了下头。

    “那么，是现在把他叫醒问问看，还是回学校再说”

    这回有希保持沉默，那意思大概是交给莱维决定，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稍微考虑了一下，莱维觉得与其在学校里叫醒春原结果发现效果不如预期，多添麻烦。不如在这搞清楚，有问题还能直接打晕他再来一遍或想别的办法。他绝不是信不过有希，只是凡事就怕万一嘛。

    “嗯，就在这吧。”

    说着，莱维就准备把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少年弄醒。反正为什么会上学时间出现在公园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骗骗超容易糊弄的笨蛋再简单不过了。

    “……要怎么弄醒他”

    发愁，把一个人打晕很容易，可要叫醒貌似就需要点技巧性了。再打一拳踢一脚暴力行为是否可以一再利用暂且不管，莱维的战斗经验虽然无比丰富，可他却从来很少理会战斗后的事情。杀手嘛，通俗说职业特征是管杀不管埋，更别提抓人回来审讯逼供之类。莱维从来都是到了地方大干一通然后转身回家，有没活口需要提审那是合作方的后续工作。他顶多在结果出来后多嘴问问罢了。

    “浇桶水”

    莱维想到了这个影视作品中惯用的桥段。但仔细考虑后，觉得今天天气有点凉，一桶水浇下去就算是身强体壮的男生也难免感冒。人就是这么奇怪，先前分明毫不犹豫地把人打晕，还在从未试验过的情况下就消除了别人的记忆，现在完事后反倒担心其身体健康这点相比较下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了。果然所谓的良心教师都是骗人的么

    “没有桶。”

    有希从客观现实角度提出她的意见。其实真要施行浇水唤醒计划，有没有桶并不重要，反正公园的池塘离这很近，直接把春原扔进去就行了。

    “有其他办法叫醒他吗”

    “通过输入资讯刺激脑电波的抵抗行为，可以达到你需要的效果。”

    又是脑子嘛，有希不愧是喜欢看书爱动脑筋的好孩子，打主意每次都离不开别人的脑袋。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多顾虑。反正要变白痴早已经白痴了，莱维抱着如此危险的心思，正要开口请有希再出手。一声大喝突然从身后的树丛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们在干什么！！！”

    糟糕，竟然被发现了。莱维这才发觉自己之前为了不干扰有希控制了体内能量，结果把感知也压到了最低。别说来人的气息，连脚步声到了这么近他都丝毫没听见！

    “我……”

     




九三、豪迈的有希与夏娜？
    “我不了解有机生命体的一些习惯，但战斗中大声喊叫会影响肌肉的协调性进而对动作连贯性造成副作用，同时增加力量在肢体间传递的损耗。”

    有希不愧是莱维鉴定的乖孩子，在夏娜的要求下开口说话了，可是……

    “协调性……连、连贯性……传递什么的……谁懂你在说什么啊！战斗就认真战斗，别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废话跟我开玩笑啊！”

    夏娜同样无愧于莱维给她的冲动轻率遇事不经大脑的评价，这种在有希而言已经算是十分浅显易懂的词句她完全没法理解。在稍微思索间手上的刀都不自觉慢了下来，很快发现这一点的夏娜立刻认定对方是故意说出无意义的难懂话语让自己分心。没错，这是对方的战术！

    “没有开玩笑。这是对你的建议。”

    “哼，我不会再上当了！”

    夏娜决定不再废话专心应战。虽说别人本来就没有废话，一切都是她自己引起的。任性娇蛮是萝莉的特权，在场没人会跟她计较。

    只是好心被当成了敌人的诡计，不过总是自称不懂有机生命体特有情感的有希，应该不会觉得委屈吧

    随着战况的激烈进行，以两名少女为中心的地带逐渐被愈发浓密的红色雾气填满。连在远处的莱维都能感觉到那片红雾的热度——火粉他莫名地想到了这个词。

    中午要去学校找悠二吃饭，不是想见到他，而是千草给自己准备拿出来在公园吃的便当被那个白痴搞错带去了学校。不去找他的话就吃不到美味的便当，所以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必须跟那个大笨蛋一块午餐……

    没时间了！

    轰地一声，炽热的火焰忽然在大太刀上燃起，靠近的绿草瞬间被蒸发掉所有水分变成了一片细细的灰尘。和绯红之焰同样耀眼的炎发与灼眼，其实一直隐约觉得事情没弄清楚的夏娜终于要用上全力了！

    可无奈的是，又有谁能猜到她之所以准备拼命的原因，仅仅是为了赶上跟名为坂井悠二的少年共进午餐到底该感叹美食的魅力，还是傲娇女孩不愿承认的某种情感的魔力呢

    燃烧的长刀擦身而过，依旧没碰到有希的身体，但刀身周围极高的热量却发挥了作用。薄薄的校服在设计投产时本就没考虑过防火隔热这类高端应用，在灼热的气息中，一股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随着不断闪避的动作，有希身上的校服宛如被腐蚀般渐渐变成飞散到空中的尘埃。

    “有希！”

    莱维的担忧溢于言表，他按在外套上的手，不知不觉间将枪口转向了正前方。现在还仅仅是烧掉了衣服，一旦他认为有希可能会被伤到，在这个位置立刻就能开枪阻止夏娜。他不担心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那位浑身包裹着火雾的女孩好像并没有战斗中观察四周情况的习惯。如此缺乏警惕性，莱维真好奇她是怎么从过往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卑鄙莱维不像伊芙，在他的杀手字典里，卑鄙这个词可从来都没被划归贬义那一栏。

    “跳来跳去跳来跳去的！下次被我抓住就不止是衣服！”

    一出手就毁掉了对手的上衣，夏娜的信心陡然增加了许多。不断追逐着挥出火雨，她早就忘了最初尽量减少对公园破坏才不全力战斗的打算。冲动易怒仿佛就是深刻在她骨髓里的基因，没人控制下的冷静能维持那么久才抛开已经算是值得夸耀的成绩了。只是若坂井悠二或赵云来到公园见到眼前植物全被碳化、连土地都干枯龟裂的一幕，能否心情愉悦地表扬始作俑者的女孩呢

    ‘对方的能量反应极为特殊，并非自然界中燃料与空气结合迅速转变为燃烧产物的化学过程，若继续被动闪避有令这具身体遭到损伤的可能性。请问在完成资讯解析前能是否应进行最低限度的主动反应以确保身体的完好。’不是耳畔，有希那缺乏起伏的清冷嗓音直接灌入莱维的大脑。这样倒好，减少了耳膜接受震动传递给大脑解析的步骤，反而几乎不用思考就弄明白了那堆基本没可能从正常人类口中听到的话。至于有希这次又是用了什么方法进行意念传讯，莱维早就放弃了多此一举地追根究底了。

    ‘当然！呃……有希，你能听到吗’大脑里的话想到一半，莱维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种通讯是单向还是双向。理论上应该是双向的吧他判断的根据其实毫无科学原理在里面，纯粹是对sos团的外星人少女不会犯错的信任。

    ‘可以。’果然，有希可不是梦梦那位总会弄出带有极大缺陷发明产品的姐姐啊。

    ‘尽你的能力去做吧，相信我，有危险一定会立刻帮你！’其实莱维更想说‘把她交给我’，可不知为何他硬是从有希那绝对不含任何感情波动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坚决。即便是人工生命，也会有倔强的时候吧。他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可笑，明明一直在否定‘被制造’这个概念的，不论是有希，还是家里的茶茶丸跟伊芙，和应该正被辉夜使唤着忙来忙去的兔女郎。

    ‘……了解。’莱维感觉到精神层面的沟通渠道被切断了，大概是需要全力对敌了他也跟着抖擞起精神，双眼紧紧盯着火焰中卖力剑舞的女孩。集中精神到了什么程度他好像到现在还没注意到有希的校服上衣已经快要完全消失这件平常会觉得十分尴尬地事。

    夏娜发现了对手的变化。说不出是什么变化，明明被自己追着四处闪避的少女眼神依旧跟没睡醒似地毫无气势，她就是有种对方也认真起来了的感觉。

    远距离操纵难道跟自己一样隐藏了实力吗旋身劈出一刀的瞬间，夏娜注意到远处最初被她砍倒的几棵大树凭空浮了起来。体型硕大有着不轻质量的木块仿佛被看不见的丝线拽上空中。夏娜曾在赵云的要求下记住了那个轻浮男人的资料，里面没提过他有远距离操纵物体的能力。那么应该就是正跟自己周旋的少女的招数了。可几根烂木头能有什么用论坚固程度还不如她手上那把小匕首，重量砸在普通人身上是会造成重伤甚至死亡，但对自己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

    身体宛如纸片般乘着大太刀刮起的劲风向后跳开十米，翩然落地的有希像个参加全校大会前等待入场的好学生般笔直站立着。但她这副作为教师早就见惯了的姿态，却令莱维差点失声。

    “唔！有……”

    两人一直战斗在自己的正前方，也不知有希是否存着保护自己跟地上的春原的心思，背对着两人的姿势基本就没怎么变过。这也正是莱维为什么放弃坚持让她自己决定的原因。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打斗，其中一方由始至终没把自己身后要守护的人暴露出来，这样还看不出哪一方比较强的大概除了满脑子将对手击倒其他什么都不想的夏娜没别人了。

    可是刚才那一下或许是为了配合浮空的几颗大树，有希后跳的方向相对莱维来说则是侧面。这样一来，原本还没太在意校服被烧问题的莱维，再目不斜视也没法无视少女身前的光景了。

    有希她一直是以这样的姿态在战斗吗莱维望着那由于身体落地冲力兀自微微颤动的双。丘，尽管尺寸跟少女的外表一般娇小，却也没可能让人毫不在意啊！不知为何，莱维突然有股夏娜是个女的还好，否则必须要把她杀掉的强烈意念。

    应该是出于保护自己学生的思想吧没错，肯定是那样。莱维连忙用力把头扭向半举大太刀有些戒备意味的夏娜。自己的工作是判断那个女孩的动向会否伤到有希，而不是偷窥少女不小心暴。露出来的春。光！

    话说回来，虽说娇小，有希的胸部却远比平常穿着校服时一马平川的样子要有料很多。尽快曾经说过，莱维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遍，有希大概属于穿衣服显瘦的类型……不对呀，明明腰根本就细得快要折断的样子。

    不对！夏娜，没错！自己盯着的是夏娜！莱维再次确认眼睛没不受控制地乱转，眼前的确是炎发灼眼的女孩没错。

    有希静静地站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给某个本来答应要守护她的男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她并非不懂得男女有别的初生儿，来到这个星球的第一天她就将所有牵涉到社会伦理以及法律的风俗习惯学习完毕。女性不能随便在男性面前露。出身体隐。私。部。位这件事她三年前就知道了。但偏偏她的思维与常人的区别很大一部分就在于对事件重要性的判断，普通女生或许即便生命面临威胁，依然会谨记保护自己的清白。有希在一般情况下也可能会做出类似选择，比如那边躺着的春原阳平如果睁开眼睛的话。

    现在的有希，判断为战斗中情况紧迫，且附近没有需要回避的人，所以才明明拥有修补衣服的基本能力，却任由失去上衣跟内。衣的身体暴露在某个男人的目光下。她是觉得就算修复了衣服，在对方的火焰下没多久又会被烧掉，与其这样不如等战斗结束后再说。如果让莱维知道自己被有希判定为无需介意清白被玷污的人，不知该高兴自己得到了外星人少女充分地信任，还是担心该怎么修正她与普通人偏离有点大的思维逻辑

    这时候贸然叫她注意衣着，会影响她的注意力吧莱维总算为自己找了个暂时不开口提醒有希的理由了……既然夏娜根本没发现的样子，贸然提起不会反而显得是自己思想太邪恶吗

    不管莱维在那边转着多么糟糕的念头，场中的交战双方的确都没在意过衣服这些她们看来完全跟战斗没关联的‘小事’，该称赞两位女生的豪迈不亚于男子吗

    有希周围空间剧烈地扭曲变形，并非莱维那样单纯穿越空间地应用方式。漂浮的树干、甚至连地上的杂草与碎石都高速颤动着仿佛被分解了般渐渐呈现出液态金属的样子。

    发现原本认为没威胁的木块草碎正慢慢凝结成锋锐的长矛，夏娜正准备主动出击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时，她面前的前进路线上突然莫名地发生了爆炸！

    “魔法！”

    不管魔法还是其他什么，总之不是自己熟悉的东西。夏娜紧急停下前冲的脚步，好险没傻乎乎撞到爆炸点上去。等她知道前路不通想要迂回前进，爆炸已经不再是局限于两人间的直线上，陆陆续续地在她周围出现。

    “不是魔法。”

    有希抬起的手指向被接连爆炸阻挡住了脚步的夏娜。

    “粉尘在爆炸极限范围内遇到热源所产生的化学反应。速度极快同时释放大量的热以形成高温与巨大压力。系统的能量转化为机械功以及光和热的辐射，具有很强的破坏力。”

    向敌人解释己方的攻击已经足够称得上天真了吧。不过有希嘴里讲述的是连莱维都听不大懂的知识，凭夏娜表现出来的智力，应该反而会因无法理解造成困扰吧粉尘爆炸这种事莱维在过往的战场上当然遇到过不少，可他最不习惯就是这种充满专业术语的讲解了。

    “粉尘什么的，不就是根本不用在意的灰尘吗！很强的破坏力别骗人了！”

    莱维终究还是小看夏娜了。她也许会因为无法理解的事情困扰，但那绝对不会发生在战斗之中。从不爱钻牛角尖的单细胞女孩，在战斗中她坚信只需要气势就足够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