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梦醒千年

    莱维直截了当地切入话题。

    别说现代社会可以用来记录东西的手段多不胜数，就算近卫老头真忘了莱维的电话号码，在麻帆良内可以问到的人随便一数就不下三四个。比如经常出入校长室的广域生活指导员隆道，比如其他跟莱维有过工作上接触的魔法老师，再比如跟谁都会好好相处、与她主人性格截然相反的茶茶丸。

    “等等……”

    电话那头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传真机。

    “嗯，一会有点小事，既然如此就不耽误时间，直接进正题吧。”

    到底是谁在耽误时间莱维对于这类行为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自己身边的少女里起码有一半都爱这样。

    “找依文其实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样，看上去一如既往地不尊敬老人家，估计你这边没什么严重到会让她察觉到的后遗症吧”

    原来是指那个魔法的事莱维倒是没想到连魔法师都有售后回访的服务呢。

    “我这边是什么问题，有劳您关心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没问题，这才不正常啊，明明是根本没验证过尚在构思中的魔法而已。”

    莱维听了这话差点吐血，虽说他早清楚这个魔法可能会导致自己的身体有未可知的变化，最近的确也偶尔隐隐有些记忆混乱的现象。不过有感觉那是恢复部分记忆的先兆所以莱维没有过多在意。结果听近卫这么一说，他突然生出想把他揪出来揍一顿的冲动。

    算了，尊老爱幼嘛。身为教师的莱维时常会对学生重复的论调自己好歹也该遵守下吧不过先前的敬语请容他收回，以后绝对不会再对这个老头使用了！

    “暂时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万一发觉身体有异常请立刻通知我。”

    不用他说莱维也会的，毕竟岛上单就魔法知识的层面来讲没人能跟这个老头相提并论，依文擅长的如何使用魔法给他人造成最大的伤害、阿尔跟隆道他们也大多如此，万一身体出了问题需要个魔法方面的医生，除了这个老头还真没其他更好的选择。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算算时间，依文也快该从浴室出来了。作为吸血鬼天生不习惯流水的女孩尽管每天会清洁身体，但也仅止于把身体清洁干净的程度，绝不会像其他少女那样单纯喜欢洗澡就在浴室里一呆半天。

    “其实是这样，前几天我通过麻帆良的大结界做例行校内观察，发现了一些情况。”

    就像学园都市周围砌着高大坚固的围墙，并有数不清的电子警卫时刻巡逻一样。麻帆良从表面上看是全开放式的校园风格，实际上由普通人无法看见也无法察觉的巨大魔法结界包围。这个结界除了限制外来者的能力发挥外，还能让近卫校长这样的人透过结界观察内部的情况，一旦发现入侵者或其他事故，就会立刻召集就近的魔法老师前往处理。就安全方面一点都不逊色于科技领先世界的学园都市。

    “什么情况”

    麻帆良内部若然出现了问题，莱维可不能当成笑话看着。虽说对这所学园的校长有些不满，但他与身边的人都寄居在这里，而且正是由于麻帆良的全方位保护，被封印了魔力时刻都有危险的依文才能像现在这样安全。

    “这个……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大略一看是不觉得有问题。但总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告诉我结界内部由于某种原因出现了不平衡的现象。仿佛有什么曾经存在的重要东西突然间消失导致的空洞感。”

    通篇听起来就像是做梦梦见的事当成了现实一样的话，莱维却不会真当成这个老头子的梦话，而且已经知道了对方特意找自己的原因。

    “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如果在麻帆良召开比武大会，莱维肯定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要是比较大家的天赋感知能力，他却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这正是近右卫门特意找他商量的原因。

    “你住的位置太靠近边缘，而且平常你也都抑制住了那种感知力吧再加上那种空洞感本来就微乎其微，事实我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确定是否真的有那种感觉的存在。”

    “这样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两天我会找时间把麻帆良全地区都搜索一遍。”

    “那就太感谢了，期待你的好……不，还是期待你没有发现最好。总觉得有股阴谋的味道，希望是我年纪大了容易胡思乱想吧。”

    近卫在电话那头自嘲地笑了笑，莱维在跟他互相道别后挂断了电话。

    “阴谋看来不单我一个人在杞人忧天啊。”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莱维很想问问他自己到底何时才能回到平静的生活中去。

    “电话打了没有别忘了，省得明天那个老头又到班上来烦我。”

    排除爱闹别扭的小毛病，依文的确是一名完美妻子。习惯了隐匿行动的吸血鬼却特意在走廊里弄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拧门把手到开门的动作也很慢，她分明是在用行动告诉莱维自己已经回来了。

    如此体谅自己的女人，莱维很庆幸能够遇上。

    “嗯，其实根本没什么事，近卫他说觉得麻帆良的大结界内有异常，可具体哪里异常又不知道。你老公我被人当警犬用了，那老头挂电话真快，连薪水都没谈。”

    “反正钱这种东西我们也没什么太需要的地方，不想理他就直接拒绝好了。麻帆良的魔法老师那么多，天天光给普通学生上课也不嫌浪费啊”

    莱维一下就听出了依文话里的意思。表面上是抱怨近卫老头，实际上在嫌自己最近太少时间陪她吧为什么只有这种时候莱维会特别敏锐呢，这个平常迟钝到让人无比怨念的家伙。

    “咱们家的开销的确不大，但这两天我刚好想买辆车，他这恰好就送上门来了，说实话还有点想感谢他的。”

    所谓的婉拒，莱维暂时还不想跟依文讨论有关不好的预感这种纯粹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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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春日，关于超的打扮，难道不想变化一下吗不是有那种看起来更像样的战斗服吗譬如迷彩服跟运动装之类的”

    一走进sos团习惯在周末集合的家庭餐厅，莱维就听见阿虚在做着无意义的努力。为什么没有意义光看春日挥舞着‘魔杖’的不屑样子就知道她不准备接受了。

    “一个电影剧本最重要的是什么还不清楚吗创意啊！创意！”

    春日张开双手做出仿佛要怀抱世界的夸张姿势以增加自己话语的分量。

    “想看运动服我身后的窗户望下去就有一堆，想找迷彩服随便打开电视等到战争片播放的时段就好。就算是那种闪亮亮轻飘飘的魔法少女装扮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顶多会问出‘为什么那么短的裙摆在战斗中却犹如铁壁般护住内。裤’这种无聊的下流问题而已。这时候我们的影片里出现穿着女服务生制服战斗的角色，才能令大家眼前一亮叫着‘哦——！’的纷纷冲进放映厅啊！创意就是用来抓住观众猎奇心态的重中之重，也就是概念，概念！”




九六、伊芙，那真的算别人的错吗？
    “是指她深信自己能拍得比其他导演好吗”

    虽说职务是摄影师，但莱维的工作仅仅是扛着摄影机不让它掉下来也不让它晃动罢了，分心闲聊并不会对这种简单的工作造成影响。

    “无聊的电影我看过很多啦，但从来不会有自己拍个更好的这样的想法，更加不可能真正去做。如果不是碰到春日，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接触到电影拍摄这种事情。”

    “那不是挺好么，年轻人有各种各样体验是好事儿，不管对以后的人生有没有帮助。你该感谢她才对。”

    “感谢嘛……”

    阿虚盯着在小屏幕里战战兢兢摆架势的超铃音。他其实不讨厌被春日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吧否则直接开口拒绝想必以那个女孩的倔强性格绝对不会勉强他。

    “铃音！抛开自我，把自己融入角色当中就好了！”

    挥舞着黄色扩音器的春日随意说出许多资深老演员都不一定做得到的要求。她真把超铃音当成本届金球奖影后候选人了么还是大热门那种。

    “都拍了些什么”

    被勒令不许再摆弄手机的结标也无聊地凑上来，她从摄影机屏幕里只看到穿着服务生制服手握双枪的少女跑来跑去，根本没法凭这些联想到半点跟剧情有关的东西。

    “我问她要过剧本了，结果她说写成文字怕不小心泄露内容。”

    阿虚耸耸肩，他根本不相信有人会来刺探这部学生们一时兴起的玩闹电影。

    “剧本这种东西，压根从一开始就没有吧”

    莱维认为春日不过是想到什么拍什么而已，所谓的计划在她脑袋里从来就没成型过。

    “接下来到有希跟铃音的战斗镜头。”

    坐在里众人不远的石凳上看书的外星人少女终于被点名了。只见有希穿着很可能是她本人特别喜欢的黑色长袍装束径直移动到摄影机镜头前，春日指定与超铃音距离三米的位置。

    “铃音，现在开始对有希射击，要毫不留情的那种！”

    “啊”

    跑了半天连头发都有些散开的女孩吓了一跳。

    “包装上有说不能拿着个对着人……”

    “不用在意那种小事！以你的技术肯定射不中的啦，就算碰巧有流弹飞过去，有希也肯定能躲开的。”

    春日对有希的身手表现出百分百的信心，就像她坚信自己能拍出比世界知名导演更优秀的电影一样，这种信心拿不出任何可资证明的东西。毕竟在sos团内，唯一还不了解所有成员真实身份的就只有这位团长大人了。有时候莱维想起这点，也会觉得她有点可怜，想要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不是没有产生过。但基于有希的要求在先，莱维不会做影响她任务的事情。

    “那个……”

    超铃音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其实在莱维眼里她半点犹豫都没有，心里肯定还觉得挺有趣吧

    “没关系，开枪吧。”

    转着春日为她准备的带星星天线，有希回答道。这次阿虚没法从莱维这偷窥两位可爱的少女了，他正站在另一边将春日不知从拿搞来的反光板高高举过头顶，莱维觉得星期一他说不定能在凛的办公桌上见到电影社的被盗窃物品清单。

    “唉，明明一男一女的主角是最适合的，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也当个幕后人员”

    看了两位演员的演出，结标好像愈发对演戏没有兴趣了。

    “哦哦！不错不错，就是这样！”

    春日大叫大嚷的声音盖过了结标的叹息。超铃音手中的模型枪子弹出乎意料地笔直朝着三米外的有希飞去，嗯，单纯出乎春日跟阿虚两人的意料。

    作为被攻击者的有希，没辜负春日对她的信心。手中的指挥棒做着极快的匀速移动，仿佛她一早就跟对方商量好该往哪个部位射击似地。所有bb弹都在撞上她手中指挥棒尖端的星星后掉落地面。两人的表现令春日跟阿虚都忘了一个更应该注意的问题——随便用胶水沾上的星星装饰怎么可能挡得住仿真模型枪的高速连射

    导演个人认为十分精彩的战斗场面从镜头这边看却非常单调。有希手中的‘魔杖’有如汽车前挡风玻璃处装置的雨刷，将连绵不绝的bb弹哗啦哗啦扫落到地上。一个射一个挡，除此之外战斗双方连脚步都不用稍微挪动一下，莱维心想自己的战斗若也能这么简单，那该有多幸福

    “好！停！”

    导演满意地用扩音器敲敲肩膀，很难理解春日到底满意这个镜头的哪一点。

    “只要认真演，你们完全能做到的嘛。”

    “她们到底做到什么了”

    “那么多废话你自己去演。”

    结标没好气地把又凑上来的阿虚顶了回去，她正为自己要参演如此奇葩的电影叫屈呢。阿虚的样子在她眼里就跟看热闹的讨厌群众没什么区别。

    “凉宫，台词怎么办”

    任由身后那对少男少女大眼瞪小眼，莱维在摄影机里回放的时候发现了个问题。

    “把我们说话的声音都录进去了，这样没法用吧”

    “没关系。”

    春日这回的语气不像信口开河。

    “本来就打算在编辑剪辑的阶段将声音全部消掉重录的。后期录音在电影电视剧里都很常见，考虑到还得加特殊音效跟bgm，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总算是有点导演的样子了，春日这番话觉得不对，应该说是难得地正确。需要在意的是剪辑工作到底由谁来进行。莱维隐约记得工作分配表上他跟阿虚的名字后头写了编辑，可要让两个根本没接触过这类工作的人现学现卖太不现实了吧好在莱维很快想起身边还有有希这个万能少女的存在，上次都能用台普通电脑当卫星监控，电影的后期制作估计难不倒她吧

    感觉到莱维投去的目光，有希很干脆地点了点头，难道连读心都学会了

    “休息结束。现在开始拍下一个画面，轮到有希的反击！有希，用你的魔法使劲攻击铃音吧！”

    魔法姑且当做有希来到这个星球的短短时间内已经连魔法师们的不传之秘都参透了，她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些人——尤其是春日的眼皮底下使出来好在大家都理解那位大导演所表达的意思，在跟莱维交换眼神后，有希开始进行用‘魔杖’当道具的默剧表演。

    “cut！”

    随着扩音器敲在手上的声音响起，今天的电影拍摄工作算是暂告一段落。春日对今天这堆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一人能看明白的镜头表现出了极高的满意度。

    “这里的鸽子如果全部都是白色就好了。”

    要说今天有什么不符合她心意的，唯独就是眼前这间神社了。神社离他们最初拍摄的森林公园不远，据阿虚说这里是小学生远足的必到之处。作为今天第二个外景地点，午饭到现在众人都没离开过神社的范围。

    “我到今天才知道，电影导演原来是个如此舒服的职业。”

    一边收拾在地上摊成一堆小山的道具，一边又开始了他标志性的抱怨。

    “光看她的确是挺舒服，不过其他导演的工作估计你是绝对不会想试着做做看的。”

    站着观赏两个大男人挥洒汗水的结标今天颇为无聊，身为主角之一的她竟然没有捞到任何镜头，不知道这算幸运还是不幸。但在阿虚询问后春日说这在电影拍摄中十分常见，为了配合大牌明星的档期，经常会先把一个人的戏份全拍完再拍下一个。

    “就算是这部片的导演我也不想做，让我指挥的话也根本不知道该拍什么，连剧本都没有，除了春日谁会干这种事”

    “呵呵，并不是哦。事实上的确有一个拍摄从不用剧本的导演，他可是曾经横扫各大影展的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