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梦醒千年

    刚才探查泉此方气息的时候，莱维就隐约觉得有点印象，听到提到凛，立刻想起中午在学生会办公室吃午餐的时候曾发现走廊里有个鬼鬼祟祟的人。不过因仰慕学生会长而偷听偷窥偷拍的男生女生确实抓到过几个，他当时只当也是凛的疯狂粉丝呢。

    “哇，果然瞒不过你，托雷。哈特涅特。”

    “托雷你认识那个家伙”

    伊芙一直在寻找的人的名字，竟然在一个普通转学生的嘴里听到，莱维猛地站起来。

    “不是托雷明明伊芙都在……啊！难道刚才的是‘金色之暗’！”

    泉此方犹自喃喃自语，惊讶的莱维往前跨出一步，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对待这名越来越神秘的女生。先抓住然后再威胁对方至今未曾表露敌意，何况还是二中的学生。

    “呃，莱维老师请不要激动，我绝对绝对没有对你们不利的意思，魔法超能力功夫之类我全都不会，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二年生啊！”

    终于发现莱维的表情不对劲，泉此方整个人缩在了沙发里，使她本来就比同龄人矮小的身子显得更袖珍，反而显得莱维像个欺压孩子的大恶人似地。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是具体情况再决定对你的处置，哼。”

    泉此方的样子，还真让莱维很难处置。但该弄清的事必须弄清，撂下一句狠话，他重新在沙发上做好，双手拖着下巴，整个铁面判官的造型。

    呼……

    这回轮到泉此方用深呼吸来平静心情了。想起来都后悔，她觉得自己太鲁莽了。一切都尚未确定，仅仅是自己的猜测就贸然上门，以她刚才装神弄鬼的样子，碰上个恶人被抓起来拷问的话……此方不敢再想，在脑海里整理好思绪，这回不是装的，像个乖乖好孩子似地把一切和盘托出。

    “其实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说完，此方偷偷看了眼莱维的表情，见他丝毫没有惊讶，才继续说下去。

    “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具体是怎么来到这里，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前一天还在家里睡觉，早上醒来就发觉整个世界都变了。父亲还是原来的父亲，家却换了一个家。学园岛什么的，从来就没听说过，却好像在这住了很久，连商店街不起眼的小店都能想起名字。这个世界的历史，文化和格局，就跟硬塞进脑子里一样。”

    莱维示意蓝发少女暂停，然后转身去厨房沏了杯茶，他刚想起自己没有尽到主人的义务。

    “谢谢。厨房吗……我走出房间，也是在厨房里，竟然见到了我的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没想到我还能亲眼见到她。当时的惊讶现在根本没法表达出来，母亲就像每天都在做的一样为我准备早餐和中午的便当。出门前对做梦似地我叮嘱新学校的地址和不要迟到。直到走出家门，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会是梦吗还是说我以前的记忆才是一场梦

    小个子女生端着茶杯，怔怔地盯着杯中还在微微晃动的绿茶，仿佛到现在她仍在迷茫地分辨何谓真实。

    “这个城市的许多东西，我都非常熟悉。并不是刚才说那些被塞进脑子里的记忆，而是原本就知道，一直都知道的。学园都市、麻帆良……”

    把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名叫泉此方的长发小个子女生像老头子似地呼了口气。

    “远坂凛、依文洁琳－安塔纳西亚－凯蒂－麦道威尔、络缲茶茶丸、伊芙或者是金色之暗、梦梦－贝莉雅－戴比路克……当然也许还有老师你。”

    是先前泉此方的装模作样起了作用还是有了长门有希和尤娜克劳德的例子在前少女说完后，没发现莱维有多惊讶的样子。她原本没想过要说这么多，毕竟是名从内到外都非常普通，不懂任何特殊能力的女高中生，在能力者面前保持低调是必要的，即使她带着目的而来。可多日来的遭遇对于她的年龄来说压力实在太大，连自己都未曾发现，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以至于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此方紧紧盯着莱维，确认他真的没有暴起伤人杀人灭口的冲动后，这才放心地把杯子里剩下的茶一口喝干。

    “说说你从哪知道依文她们的事吧。”

    异世界来客外星旅行者之类，包括自己在内，家里就住着几个，莱维对小个子女生的出身来历没多大兴趣，她从哪里认识依文等人，才是问题的重点。

    别说二中的学生，就算麻帆良学园里依文与茶茶丸的同班同学，都尚未有人完全掌握两人的真实身份，超铃音也许知道一些，毕竟她是茶茶丸的制造者，而她的助手叶加濑聪美，则是个纯粹的科技工作者，对小道消息估计是没什么兴趣。莱维可以肯定地说，学园岛上了解依文真实身份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个。泉此方是怎么知道的她知道多少是仅仅从麻帆良的学生名单之类上看到的全名，还是连依文身为吸血鬼真祖的事实都一清二楚应该是后者，他暗自猜测，因为至少从各类合法或非法手段得到的学园岛资料里，都不可能有关于伊芙的信息，更何况初临这个世界不久的银河公主。

    这回，换成被盯着的人换成了小个子女生自己，面对莱维的眼神，她原本就没打算继续隐瞒。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都已经出口了，坦诚才能换取信任，纵使年仅十六，此方也懂得这个道理。

    “我所在的世界，有着记载了你们事迹的各种文献。络缲茶茶丸是超铃音和叶加濑聪美制造的机器人、远坂凛除了高中生外还有魔术师的身份、梦梦－贝莉雅－戴比路克位列戴比路克王国继承人第三顺位、伊芙和金色之暗的变身能力来自毫微机械改造以及依文洁琳－安塔纳西亚－凯蒂－麦道威尔这个吸血鬼真祖被纳吉－史普林菲尔德封印了魔力，我说的没错吧这些都清清楚楚地记载在了书里，否则即使我是超级间谍什么的，应该也没法弄得那么清楚吧。”

    这个女孩，胆子真大。

    莱维的第一反应不算奇怪。茶茶丸和梦梦的身份属于说出去没人相信，即便相信也无所谓的事。伊芙的能力有需要保密，但她本人对此毫不在意。关键是此方所说关于依文的部分。单单吸血鬼还好，会有谁知道她是吸血鬼就找大蒜十字架来对付别看确实有人那么干过，可所谓的克制仅仅是辅助，本身能力欠缺的家伙，就算用大蒜把依文埋了也没太大作用。唯有依文被封印一事，是连莱维都不敢让外人知道的真正秘密！

    想想魔法世界对‘黑暗福音’的悬赏吧。那个悬赏至今仍未撤销，想要成名的和天生正义感超强的，从来就不乏将制裁邪恶吸血鬼当成人生目标的魔法师。如果被他们知道依文的情况以及住所……连莱维都动了把对面坐着的小个子女生留下的念头，要是换了心狠手辣的家伙，杀人灭口是十分正常的事吧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却没从此方的眼神里看到太多的恐惧，反而有股激动或者说兴奋的情绪。

    是因为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名人、类似偶遇演艺圈红人的心情吗莱维自作主张的把对方所说的‘文献’解释成历史传记或神话故事又或外星轶闻一类的东西，在他曾呆过一阵的组织里，有个名叫‘无限书库’地方，那里号称收藏了各个次元各个宇宙的几乎所有资料，他以为此方所在的世界，也有类似的设施呢。

    看来一会要找凛了。莱维是好人，纵然他干过杀手的行当，无可否认他还是个好人。杀人灭口下不了手，把她留下又有点麻烦，这种时候魔术或者魔法就能派上用场了。给她下个暗示，阻止对其他人说出依文的秘密。就这么办，正在莱维为自己的好主意欣喜的时候……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位置是楼上的某个房间。如果是家具之类的硬物，声音会比较清脆，就算裹上厚厚的被子，也比现在听到的要短促。依文睡相太差把自己踢下床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声音。

    “嗯”

    是因为突然听闻陌生人知道依文的封印而注意力涣散了仔细循着声音的轨迹，莱维这才发现楼上浓浓的魔力波动，仿佛透过厚实的外壳向外溢出。打起了来一想到小屋有被拆掉的可能，他立刻站起身来，在小个子女生诧异的目光中消失了，房子的男主人为了节省房子大修的开支，就这么把客人晾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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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依文和莱维家的客房都是相同的设计，不过现在这里的陈设，却跟其他几间显出区别来了。

    桌子上刚添置的显示器面朝上平躺着，旁边是散落的几台游戏主机，全是市面上最新的款式，还好没有掉到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应该在书桌旁的椅子不知为何躺在床上。和床相对的杂物柜，则转了九十度，挪到门口挡着，为房间这种空出一大块地方。而这块空出的地上，正画着莱维最近频繁接触的图案。

    魔法阵、术式阵或者咒刻，莱维不知道眼前这个确切的名称为何，但具体的效果，他已经能够猜到了。

    “辉夜，她是”

    法阵的中央，站着这间客房的现任主人，总以一身古代装束示人的东方少女，蓬莱山辉夜。用手拨开挡住脸庞的乌黑秀发，少女的姿态是那般的迷人，但莱维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身上，而是斜靠这书桌倒在一边的新‘客人’。

    和辉夜一样柔顺的长发是漂亮的紫色，少女的身体就跟她的秀发一般，修长和纤细。端正柔美的五官加上西装配短裙长袜的装扮，看上去给人有种教室里端坐课桌前的安静高中生形象。但脑袋上两个耷拉着的兔子耳朵却告诉别人，少女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那对耳朵一眼就能看出并非兔女郎常用的头饰。何况有谁会带着兔女郎头饰上学至少莱维的班上是绝对没有的。

    辉夜走到紫发少女身边蹲下，像是在欣赏她的纯真睡脸，对莱维说出了一个名字。

    “铃仙－优昙华院－稻羽。”

    “铃仙或者稻羽，这两个称呼随便你。不过别叫她优昙华院，那是她师父专用的哦，就算是兔子，偶尔也会生气呢。”

    辉夜挑起少女的漂亮紫发，用发梢在她的脸上轻触，像个恶作剧的小孩似地，对莱维说出算是介绍的话。

    “她是你召唤出来的”

    从铃仙的身上，莱维能够感觉到英灵特有的气息。英灵召唤出来的英灵，servant的servant他愈发对凛给他的圣杯战争相关资料没有信心了。也许以前的记载确实没错，但这次圣杯战争，明显脱离了常规，以后将会如何发展，恐怕再不能按照经验来加以判断。

    “嗯，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凝视轻抚紫发的手，辉夜仿佛还能看到已经完全愈合消失的伤口。每个英灵都是各自时代顶尖的人物，但每个英灵又并非全然相同。按照凛所给的历届圣杯战争史料所述，有的英灵是战场上出生入死、久经考验的战士，有的英灵是留下许多传说的强者，有的英灵甚至是神话中堪比神明王者。由此可见，英灵的强弱不是由职阶决定，而且他们本身的实力。实力越强的英灵，其传说则越为神奇。

    但英灵终究是以圣杯为依托，由魔术师召唤方得以现身的特殊存在，他们的能力，或多或少受到圣杯的影响，弱补强、强削弱，也算是为了造就某种程度上的公平竞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辉夜就意识到她的能力受到莫名的限制，原本能够做到的，现在无法做到，原本极为擅长的，现在出现了破绽，否则她又何必因被莱维识破隐身而耿耿于怀，进而多次向他挑战上次和lancer短暂的遭遇，又再提醒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她。

    也许是有点大意了。在lancer遁走，莱维和凛赶来之前，辉夜就开始反思自己身上的变化。单纯的能力被削弱还好说，可某些能力无法使出，这对将来的战斗极为不利。想想习惯的武器突然被告知禁止使用，那意味着擅长的作战方式都必须跟着改变。要改变这种多年养成，已经成了植入身体每个细胞，相当于条件反射般的战斗风格，岂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辉夜以英灵的身份降临，最初仅仅是为了兑现她跟另一个人的承诺，她完全不在意圣杯的归属。然而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应该尽力做到，她现在是凛的servant，和她订下了契约，那么就应当为她所在的一方获得胜利。

    在辉夜看来，己方拥有足够实力的人，却仅有莱维一个。不管凛有多么高的天赋，她终究年仅十六，伊芙则从先前对berserker的战斗中判断为实力欠缺。至于依文，辉夜和依文的看法相同，有几个英灵和master会傻呆呆地跟进别墅里去

    余下必须要解决的英灵，尚有四位，单靠莱维一个，又怎么足够。辉夜不明白依文为什么允许莱维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险，更不明白那个让她来到这里的女人为何从没要求自己保护莱维。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答应的要求，就必须尽力完成，过往的经历，使她把信守承诺当成为人的准则。于是察觉到前景堪忧的辉夜，通过特殊的方式与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管家联系上，并在两个世界合力，骗过圣杯，借用它的力量，将眼前的紫发少女召唤前来帮助。她通过触摸发动精细的探测术法，紫发少女的一切情况尽皆传入脑中。很好，辉夜确定她的管家没有选错，铃仙几乎完全不受圣杯的限制。由她和莱维联手，加上自己从旁协助，圣杯绝对能够到手！

    “七个英灵早就已经全召唤出来了吧那她算什么啊职阶呢”

    凛是远坂家的家




二四、兔子吃胡萝卜，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自己，这正是人类的智慧。”

    “智慧是这几天刚学到的吗满足你的满足真有那么容易得到吗”

    “没错，我也是最近才学会，人必须强迫自己满足，否则只会导致毁灭。见过一次地狱的人，自然懂得这些。”

    如果少年指的是死亡，那么自己其实比他更有资格说出听似看破世情的话。可惜长发的男孩说不出来。身高仅仅一百二十公分，现代社会物质极度丰富下催生的婴儿，成长六年就基本可以超过这可怜的高度，实际上他又岂止活了超过十个六年这种比较，对男孩来说，本就缺乏意义。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不再认为自己是那些终日为了无聊小事争执、进而引发战争的生物的同类。纵使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至今仍使用彼此建立交流的语言，但那已经是几乎快要遗忘的过去了。时间足以让人忘记许多可怕的事，只要时间足够，连死亡的感觉也会被忘却。

    子弹总在寻找怕死的士兵。讽刺的是，自认为从未考虑过死亡，没有寿命概念，本应永恒存在的男孩，却比自己的弟弟更早迎来终结。是因为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吗男孩这样问到。‘没关系，因为我是哥哥。’自己当时说的是这句话唯一的倾听者不在这里，想要求证也是徒劳。他抛开偶尔会困扰自己的思绪，目光望向出现门口，挡住了仅有阳光的身影。

    “回来了”

    “是。没有任何发现。”

    “是吗也对，估计都躲在那间该死的破屋子里吧。我要的资料呢”

    手上拿着一叠纸走进宽阔仓库的身影，借着破烂屋顶透过来的可怜光线，依稀辨认出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如海般蔚蓝的色调，背心加短裙，与其说是时尚，更像是舞台上展示自我风采的装扮，和破旧的废弃仓库格格不入。

    “依文洁琳……”

    少年接过少女递给他的资料，第一页的右上角，赫然是依文穿着麻帆良初等部校服的照片。没有表情的小女孩面孔和音乐露出的虎牙，还有苍白得近乎诡异的皮肤让少年绝对无法忘记。照片下面的表格里罗列出各种必须保密的资料，比如学习成绩，比如家庭住址，比如电话号码，再比如体检报告里的三围和体重数字，都一一详细记录着。看来应该是学校的档案之类，如果被依文知道此事，恐怕会让所有看过的人体验何谓吸血鬼的暴虐吧，虽说她的三围数字实在缺乏看点，就像凛所说一样，也就莱维这种特殊嗜好者能够那么热衷，不过那位学生会长兼大小姐见过依文的‘真身’后，兴许会改变她的看法。

    本应保密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少年的手上，显然是少女通过非正当途径获取的。离少年下命令至今，尚未过去多久，由此可见在和平的年代里，麻帆良的魔法师们变得越来越疲怠了。

    “吸血鬼……诅咒……封印”

    少年翻到后面几页，终于从一堆无聊的数字和评价中，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也是莱维他们最不希望别人找到的东西。

    “被封印了魔力的吸血鬼真祖，还能施展那种威力的魔法难道……”

    “一个生存了几百年的魔法师，即便难以自行破解封印，找到暂时抑制的方法还是有可能的。比如用某种诡计骗过遵循既定规则的封印，毕竟那只是以魔力加以固定的强制契约而已。人类最擅长的不就是谎言与欺骗么，她在成为吸血鬼之前，总归还是人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