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梦醒千年

    “这么说来好像也的确是个挺幸运的小子。”

    莱维没觉得有什么太不好意思的。不过他的注意力也已经不在那个上条当麻的事情上了。他话题一转，指着跟那个博物馆隔着一条马路，站在警车正对面探头探脑的一群人对伊芙说:“你看看那群人里是不是有个家伙好像鬼鬼祟祟的”

    “马路对面那些”

    伊芙稍微伸了伸脖子，探出头去朝那边望去。她见到一群稀稀拉拉站着的人。那群人里男男女女都有，看上去都比较年轻，但观察了一阵也没发现他们互相之间像是认识的样子。那些人之所以都站在那个位置，估计也只是因为那里正对着博物馆的大门，虽然中间停着警车，但区区几辆车的高度自然挡不住视线。他们在那里能看到博物馆门口进进出出的警察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从看热闹的角度，那应该属于‘vip坐席’了。

    “对，就是正对着博物馆大门的马路对面。”

    伊芙继续观察着那群人。

    普通的家庭主妇，手里拎着的袋子里装着些肉类和蔬菜的样子；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右手提着个淋湿了的公文包，看上去像是刚从附近的地铁站出来，上地铁之前所在的地方正好下过雨；推着婴儿车的家庭主妇，婴儿车里有个睡着了的孩子，估计是吃过饭出门散步的样子……

    过去伊芙虽然当杀手的那段时间一直比较顺风顺水。但毕竟在这一行干了多年，一些简单的职业技能也多多少少积累出一些。

    以伊芙的眼光判断，除了推婴儿车的家庭主妇以及两个带着小狗出门散步的小学生姐弟外，那群围观的人都有可能是伪装成那样前来打探消息的‘间谍’。

    只不过如果要说谁最可疑的话……

    “是那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上班族吗”

    伊芙说的正是那个公文包上还湿漉漉的男人。除了公文包之外，他的袖子和裤子也有淋湿了的痕迹，唯独头发还好，看样子应该是走在路上突然下雨，举起公文包挡雨然后急忙跑到地铁站才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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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说的就是那个家伙。”

    莱维觉得有问题的正是那个头发有些泛蓝色的年轻人。

    “那个人……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尽管伊芙指出莱维怀疑的人，可是她其实也只是以自己的经验一




九八六、来来来，来上课了
    “袖箍”

    听字面上的意思，伊芙觉得大概是指一种可以箍住袖子的东西。可是具体那样的东西是干什么用，又是什么样子的，伊芙她就不清楚了。

    “这两种东西呀，那个袖扣，可以算是一种装饰品。因为男人一般不适合戴太多首饰，尤其是那些上流阶层的人，他们更讲究品位、讲究身份，就算是名贵的首饰，戴着也觉得不庄重、不够正式。”

    伊芙想了想，好像的确没见过这个地球上那些地位比较高、年纪又比较大的男人佩戴项链、耳环之类的东西的，更别说其他花里胡哨的首饰。

    当然了，伊芙也知道莱维说的是那一类的人。她联想到的就是电视里在新闻中经常能见到的那些各个国家的政治人物、还有一些也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富豪之类。

    至于同样经常能在电视里见到的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名人，也就是那些同样很有钱，好像也很有地位、更加受到人们追捧的明星，倒是经常怎么特别就怎么打扮，绝对没有莱维所说的那种忌讳。

    只不过即便是让人觉得这不懂那不懂的伊芙，也很清楚那些看似更受到一般人追捧的明星偶像，他们的地位根本没办法和那些本来就是他们幕后之人的富豪相比，更别说那些掌握着比金钱更强大的权力的人。

    伊芙过去当杀手的时候接受的委托里，最常见的就是以那些富豪、政治家为目标的。一开始仍然是个非常单纯小女孩的她，也只以为那些平时看上去就恶行恶相的黑帮恶霸才是最坏的人。但后来逐渐接触的委托多了，她才发现有时候那些表面上慈眉善目的好人，反而隐藏着更深更重的罪恶。

    “虽然戴首饰之类的不庄重，但男人中也总有希望能打扮一下自己的人。那么除了大家都一样的整齐穿戴之外，那些人就只能在身上一些不太显眼、让人看着不觉得奇怪的地方动脑筋。”

    “就像扣子之类的”

    伊芙明白莱维的意思了。

    “扣子、领带、还有领带夹等等。这些东西以前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可能本身都有它们自己的作用。但到现在那些原本的作用已经不重要，也没人去管它。这些东西现在存在的意义就是那些讲究严肃庄重的有地位有品位的男人的装饰品。就像你在商店里见过的那些卖的比车、比房子还贵的手表一样。买它们的人根本不会在意那些手表里应用的技术能让手表走时多准确，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不会让人说闲话的装饰品。真正在意手表精准不精准的人，直接去买那些电子表就好了，机械的东西再怎么巧夺天工，也不可能跟电子控制的东西比精确。”

    伊芙边听边点头。她当然记得莱维带她去过的商场里，曾经见到过的那些标价全是一长串数字的天价手表。当时莱维也给她讲解过那些手表里所应用的技术有多厉害。伊芙她承认用纯粹的机械结构就能设计出对抗地心引力的机构很是巧思秒想。可是仅仅是为了让一个手表每天更准确不到一秒钟，却要花那么大的功夫和多那么多的钱，对于一个体内有着最先进科技结晶的少女而言，那些显然都是很无意义的浪费。

    现在听莱维这么解释，伊芙总算明



九八七、愉悦是很简单的
    伊芙这回倒是很快就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虽然也是不明白那些人的心态，但她经常陪着家里其他人一块看电视，也发现了地球上尤其是西方国家的一些成年男性，好像对短袖、短裤这类的打扮有些抗拒。尤其是刚才莱维所说的有一点社会地位的人，一般都不会穿短袖的衬衫，即使再怎么不方便，天气再热，他们宁愿把袖子挽起来也不会选择短袖的款式。

    伊芙把这理解为一种工作上的‘需要’，就像有些以前的杀手同行。明明他们穿戴打扮很不适合活动、很不适合战斗，却仍然要将自己打扮成别人印象中的‘杀手的形象’。其实就连伊芙自己以前总是穿着的那一身战斗服，也未尝不是参考她见过的一些同行的打扮的特征，再结合了她自己的喜好设计出来的。

    这种道理……大概就像学生和一些别的工作的从业者所必须穿着的‘制服’一样伊芙曾经仔细观察过她在外面遇到的各色人类。她早就发现貌似同一个职业的从业者，总会有些类似的地方能让细心的人一眼就看出来。

    当这些人走在一起。即使他们身上没有穿着像学生和空姐、警察等整齐划一的显眼的制服，伊芙也能看出来那些人是同一个工作上的同事，而不是各自从事不同工作的朋友。

    “对那些人来说，他们戴袖箍是为了方便，是有确实的需要的。但还有一些人，他们戴袖箍就像刚才我跟你说的那种理由一样，还是单纯的为了装饰。”

    “戴在外套里面根本看不见的东西，怎么装饰”

    虽然对这些事情其实没什么兴趣，但伊芙听到这儿还是有点好奇的。毕竟穿在里面，别人根本看不见的东西究竟怎么起到装饰作用她一点都不懂。尽管道理并不一样，但就看伊芙能问出这话，也说明她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吧明明是没有男友，根本不可能让人看见自己里面穿着什么，却仍然很在意并很喜欢挑选内衣裤的女生哪里少见了像御坂美琴那种穿着安全裤还担心自己最喜欢幼稚内衣的事被别人发现，伊芙恐怕也是完全理解不了她那种心思的吧

    既然怕被看到，那不要买那种不就好了吗反正穿在里面不说别人，就连自己都看不见。如果御坂美琴把她自己的烦恼拿去求助伊芙，得到的估计百分百像这样的毫无帮助的回答。

    “我不是说过嘛，有些装饰并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使用者自己能感到满足。”

    莱维把外套重新穿好，好像刚才那下让他有点冻着了似地，紧紧抱着伊芙胳膊在她身上还蹭来蹭去的。以前依文就吐槽过莱维把她当抱枕，估计伊芙再过一段时间也会发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不单纯的心思’。

    “不过那个袖箍的作用，倒还真是能给别人看到的。”

    莱维在女孩身上蹭了一阵，又抬起自己的胳膊说。

    “对于那些特别讲究着装打扮的绅士来说，他们就连衬衫的袖子要露出外套几厘米这种事都是很在意的。”

    “袖子露出来几厘米”

    伊芙看着莱维的手腕，他里面穿着的白衬衫的袖子比外套的袖子稍微长一点，露出在了外面。

    “具体是两厘米还是多少我



九八八、所以幻想乡里都是有钱人？
    都不说什么来到了地球之后。就是以往在宇宙中各处奔波的时候，伊芙也照样会上网，也会经常浏览一下各个主流媒体上刊登的一些值得关注的消息。就像学校里的同学们都觉得好像除了看书之外就什么都不会干的长门有希，其实回到家也经常使用莱维给她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尽管就连莱维都不知道有希经常用电脑是在做些什么。

    “就是炫耀自己多有钱的意思。”

    莱维拿出手机随便在一个社交软件里搜索了一下，就出现了几个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用户，在跟广大网友们‘分享’自己度过周末的方式。那里头有明显是在游艇上拍的照片，还有看起来像是海边的私人别墅的内景，以及最常见的在奢侈品商店里疯狂购物和坐在一顿饭人均就超过许多人月收入甚至年收入的高档餐厅里的照片。

    “也不是只有有钱人喜欢炫耀。”

    伊芙看着那些照片，意外的说出来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有钱人炫耀自己的钱、觉得自己很厉害的家伙炫耀自己的实力。在比自己厉害的人面前不吭声，却去找不如自己的人炫耀。这样的人在哪里都很常见。”

    伊芙继续说到。

    想想她过去是个杀手，而且也偶尔会到那些专门提供给杀手的类似‘公会’、‘委托中心’一类的地方，也就不觉得她说出这样的看法有多值得奇怪了。

    即便杀手不是佣兵也不是赏金猎人。杀手往往比那些给人感觉‘差不多’的佣兵和赏金猎人之流更低调更阴沉。然而实际上一个群体只要人多了，自然就什么类型的都不会少。

    除非是有着严格管理的单一的组织，那些个人赚个人的钱养活自己的杀手，又何必非得像旁人想象的那样，即使是‘工作之余’也非得做出一副沉默寡言的存在感稀薄的样子

    事实上爱到那些公会之类的地方去的人，除了极少数像伊芙这种纯粹是因为没有别的人帮忙，只能自己去接委托的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性格外向、喜欢凑热闹的让人看了一点都不像杀手的人。

    伊芙在那种地方肯定是见到过各种各样的情景，其中自然也不乏同行之间彼此的炫耀攀比。

    “确实不少人都是喜欢炫耀的，或者说多数人是喜欢跟人比较更准确一些。”

    莱维附和道。

    “喜欢跟人比较，希望自己比别人好，希望被人认识到自己比别人好的地方。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才让那么多人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变得比别人更好。”

    攀比、炫耀。在莱维看来都不算是什么纯粹的坏事。他从来不会像一些同事那样严厉的批评禁止自己学生的这些行为。他觉得只要控制好学生的心态，即使是在学校里炫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其他条件，也可以是对其他‘被炫耀’的学生的一种鞭策和促进。

    毕竟**是让人类进步的重要因素，而跟别人比较的**，也同样是一种迫使人努力的力量。许许多多的人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在拥有了看起来足够满足自己需



九八九、伊芙，看出来了吧？
    “而即使是也有炫耀的方法，可是相比现在，古时候能让人炫耀的东西却比现在少多了。”

    伊芙看着莱维手机里的那些照片，若有所思的跟着点头。

    “以前的人想炫耀一下除了珠宝首饰、工艺品、艺术品之外，就没有太多能显摆自己身份地位财富的东西。哪像现在，你有豪车，我可以买游艇和私人飞机。你去欧洲甚至南极北极旅游，我还能坐着火箭到太空去转一圈。”

    虽然伊芙过去一直是生活在‘大宇宙时代’的环境里，但也并不是没去过一些科技相对落后，根本还没达到能够进入宇宙技术水平的星球上去。她听莱维说着也想起了一些那种星球上的人大致的生活状态。即使那些星球上生活的未必是地球人概念中的‘人类’，但是不得不承认莱维说的那番话很对。只要是智慧生命，还真的大多都有着相似的思维模式和需求**。

    “没太多新奇的东西可以炫耀、可以讲究，那么那些人就只能在已有的东西的细节上下功夫。就像现在明明已经是机械化朝着人工智能生产的方向发展了，很多高端奢侈品领域的东西却都还反过来讲究‘落后’的手工制作。”

    不管再怎么强调‘人的能力’，起码在精细化的工作中，多么熟练掌握技巧的一般人类都是无法跟电脑精确控制的机器相媲美的。莱维是不相信熟练工作几十年的普通人，就能剪裁出比高精度加工机器更精美‘精确’的皮具。更不相信手工雕琢的珠宝首饰能比机器雕刻出来的更巧夺天工。

    “就连汽车这些纯粹的机械产品，到了一定层次也都开始讲究手工制作。明明那些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工人再怎么也不可能比机器做的更好，可是就因为手工制作比机器更难、更费时间，这就成了一个可以‘合理’的提高价格，让那些有钱人可以‘合理’的以更高的价格买到，方便他们‘合理’的炫耀自己的财富。”

    “更差的东西卖的更贵，却还让买了的人觉得更值得”

    伊芙有点理解不了这种思路，歪着脑袋很是困惑。

    “跟你说的意思上差不多，但那些买了的人觉得值不值得，本身也不是因为买到的东西的质量。而是因为那些东西是手工做的，他们买的就是别人的手艺、别人的劳动，还有更花时间更麻烦不能让更多人拥有的这个概念。这些才是那些产品的真正价值。”

    伊芙摇摇头，好像还是听了有点明白又还不是太懂似地。好在这种事她本来也没多大兴趣，自然不会纠结着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否则莱维这个好为人师却并不是各方面都有真材实料的家伙，就得暴露出他其实还只是个英语老师的底子了。

    “所以是因为以前的人没有那么多新奇的东西，所以他们才特别在意一些根本没什么意义的细节。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虽然没有意义，但是可以让他们跟其他人变得‘不一样’，对吗”

    莱维不算是个好老师，但伊芙的确是个好学生。

    学校里别的老师都觉得要是单独教导像伊芙和长门有希这种总是不吭声的学生会很累。但莱维却知道有希是不爱吭声，伊芙其实跟她不是一个‘等级’。



九九零、伊芙什么都听说过
    可是事实上在任何一个星球、任何一个世界里都有着太多没办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来帮助司法机关定罪，又或者现行法律根本无法有效惩罚的犯罪行为。

    更别说那些警察甚至军队都没能力逮捕的罪犯逍遥法外继续为所欲为的情况。这种时候除了寄希望于莱维这样的杀手，又能有别的哪些更好的办法

    就像地球上那些曾经嚣张横行，就连国家军队都不怕的毒枭和黑帮教父。他们当中一些甚至根本就是身处国家的地下统治者。在这种情况下指望公正的法律审判，恐怕还不如找一尊神像祈求上天降下神罚来的有效。

    莱维不敢说自己接过的委托的目标全都是恶贯满盈死不足惜的恶棍。但起码都是犯下过严重罪行的确凿无疑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