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梦醒千年

    “永别了，下三滥。”

    拇指拉起击锤，他不清楚昏迷的垣根能否听到这些话。

    “嘛，这样总比被善人干掉要好是吧我们勉强还算是同类。”

    食指抵住扳机。要结束了，没有善意，没有奇迹，一方通行贯彻靠自己行动来改变未来的作风。他把枪口指向敌人的头，而不是有可能存活下来的胸腹或其他部位。

    距离一切结束，这座都市暂归和平还差一步。

    “住手，一方通行！”

    把周围的嘈杂全都压下去的喊声从密密麻麻的人墙之中传出。品味差到不可思议的绿色运动服，没有化妆的脸，既是学校教师也是义务维持治安的警备员，那是一方通行在学园都市内少数熟悉的人。

    黄泉川爱穗径直朝着十字路口中央走去，围观的人群大概是因为一直期待着的英雄降临，所以主动让开一条道路，这某种程度上十分讽刺的情况，现在看来确实件好事，得以让黄泉川在一方通行扣下扳机前走到他的身边。

    没有枪支、没有电击器、也没有警棍，围观人群看着黄泉川的眼神，其实更像是惊讶一个笨蛋怎么感赤手空拳接近暴走的能力者。

    黄泉川自己也了解所处的危险。长期作为警备员奋战在最前线的她，远比那些仅在电视里见过导演编排好的杀人镜头的围观者清楚。

    “一方通行，放下枪。”

    黄泉川好歹是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从人群中走出的短短瞬间她已经想好了无数说辞，在让少年明白他不应就此堕入黑暗之前，必须先让他把手上的武器放下。可是事态的复杂程度却令她准备要做的努力全都白费，她忘记了现在的一方通行需要靠脖子上项圈才能使用超能力甚至控制自己的身体。将项圈切换了模式后的他就跟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扳机扣到一半，再加上一点点突如其来的刺激，就像黄泉川喊出的那句话。

    砰！

    摇晃着的枪口溅出火星，子弹在所有人毫无准备地情况下射出。虽然一方通行的手同样没有准备而被后坐力弹起，太近的距离却不足以让子弹偏离轨道避开垣根趴在地上的脑袋。

    就在所有人准备大声惊呼命案真的在眼前发生时，手枪的子弹狠狠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呼，真险啊，还好你那把枪的弹速一般，没使用学园都市最新制品真是太感谢了。”

    原本应该陪着铃仙闲逛的莱维站在离一方通行几米的地方，垣根帝督正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躺在地上。这时候需要关心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不是莱维救女孩子总用抱，这回为什么直接用拖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是……”

    一般人面对突然来捣乱的家伙大多是这个没多大意义的反应，知道了是谁又有什么用呢反正总不会是来帮忙的朋友吧，一方通行当然不会遵循这么大众化的套路，所以问出这句话的是黄泉川。

    身为警备员却因自己的鲁莽反倒令少年意外开枪，黄泉川自责的同时，非常感谢将垣根救走的那个男人。但话才说到一半，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法继续开口了。

    重物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包括黄泉川在内，四周围观的围观者无一例外全部在一瞬间倒下。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简直就跟所有人都同时抵挡不住睡意直接入梦一样。

    除了在发觉子弹的目的地没有垣根帝督后第一时间将项圈切换成能力使用状态的一方通行。

    “空间移动能力者刚才是两次几乎没有间隙的连续移动，第二次还带着那个下三滥，看起来你比结标要强一些。不过……”

    “不过什么”

    虽然知道对方应该不是想跟自己玩问答游戏，莱维还是决定主动配合一下，有些事情仍需要时间，比如他的同伴正在做的。

    “你的年龄要说是大学生也还大了些，高能力者没可能智商低到要留级……学院都市什么时候开始培养非学生能力者了”

    噗，清楚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以便做好准备，莱维还是忍不住笑了。

    “学园都市有没有非学生能力者我不知道，但能使用特殊能力的人并不是学园都市才有，以你的身份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

    “魔法又是那种一点都不科学的东西啊。”

    “嗯……就算是魔法吧，话说回来，你不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莱维指了指倒了一地的围观人群。

    “嘁，多余，他们既然现在没死，那就说明你没玩大。屠。杀的意思，我还有什么必要担心何况是些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的麻烦家伙。”

    一方通行那双因缺乏色素而接近红色的眼睛由始至终盯着面前的男人，他是学园都市的第一位没错，可第一位并非意味着无敌，能够给他造成麻烦的人还是存在的，比如防不胜防的空间移动的高能力者。

    “那就好，既然是跟你没关系的麻烦人，你不介意我对他们做些减少麻烦的事儿吧铃仙，可以么”

    “没问题，莱维大人，很简单呢。”

    俏丽的兔女郎从倒地的人群之后走出，这一地‘尸体’，就是她使用幻术的结果。铃仙的幻术源自于她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但对象只是没什么妖力的一般人，即使非直视的情况下也能瞬间让几百人睡着。她紧接着要做的就是莱维交给她的第二项任务——消除这些人一小时内的记忆。

    她跟莱维几分钟之前其实就已经来到了现场，因黄泉川的出现，莱维想着说不定能靠她就解决事件，谁知道竟然发生了擦枪走火这种一点都不严肃的状况。急忙冲出去救人的他，在状况发生前就让准备让铃仙消除这些目击者的记忆了。

    学园都市好歹是个法治社会，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区玩凶杀，无论如何都会惹出一些麻烦吧还没完事就开始为对方着想，可见莱维的教师病有多么严重，只要是学生年龄的孩子他就很难狠下心，以至于让泉此方的现任兄长去找间桐慎二，也不过是偶然想起而已。

    “别紧张，我的同伴只是去把那些人关于这件事的记忆清除，否则你也会有麻烦吧”

    “多管闲事……让女生叫自己‘大人’，果然物以类聚，跟你脚底下那个家伙一样地下三滥。”

    “唉，我也不想啊，谁让她就是那么死心眼，说过好几次都不肯改，我已经放弃了……”

    莱维用手揉着太阳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顺便问一句，你准备好了”

    “哈哈哈！”

    好像听到什么大笑话似地，一方通行甩开前额掉下来遮住眼睛的白发。

    “没想到你不但是个下三滥，还是个自大狂还真是跟‘第二位’一模一样啊！看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竟然还说给我时间准备难道刚才不是应该你偷偷想逃跑的方法吗白痴！”

    “呼，我都说了，我不是学园都市的能力者，你们那个排名对我没有意义。对于你我的确是有一些了解，能力是矢量操纵，能够把一切接触到皮肤的已知矢量改变方向，理论上核武器也没办法伤到你，我说得没错吧一方通行。”

    对方嘴里不断蹦出难听的词，莱维却一点也不在意。他好像跟班上的问题生聊天似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伊芙从学园都市内部网络里得到的资料，把关于一方通行的部分又看了一遍。

    “你了解得很清楚，但那又怎么样你脚底下那个下三滥比你知道得还要多，可他现在已经快死了。”

    一方通行没有主动进攻，虽然他准备完毕，方才战斗中弄得有些混乱的演算已经调整好了，但若真像对方说那样能够把目击者的记忆都消除，那么对自己也的确是件好事。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的，莱维却是一点都没有面对强敌的感觉。并非否认对方的实力，从垣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就足以判断对方的强大。

    一方通行的强大跟莱维有什么关系

    他是来救人的，没听说救护车抵达现场还得先把罪犯制服吧那是别人的工作，莱维只要把人带走就行了，单论逃跑的速度，除了结标跟黑子还有几个能力者可以看到他的背影对于速度有绝对的自信，莱维是自豪的，他没有对自己的想法有任何羞愧，真的。

    何况，一方通行的能力在别人眼里或许无敌，莱维却还有点想试试呢。

    “接触到皮肤，就能够在计算能力的范围内操纵各种已知力的‘方向’，垣根应该就是抓住了‘已知力’这一点吧他用这个方法没错，只是终究还是差点，失败了。换了我的话，就会这样。”

    呲，一方通行皱了皱眉，他有点惊讶地抬起手。右手食指指尖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根头发。银色的头发，跟自己的很像，他却知道那不是自己‘长’出来的。

    “怎么样应该不疼吧跟验血那一下差不多。”

    莱维连武器都没用，就轻易伤到了学园都市的最强，对此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若垣根也能像他一样，想必不会败得如此之惨。

    “多数人都有弱点，显然你还属于这多数人中的一个。垣根会差点被你杀死是因为他没能在好好利用你弱点的同时掩盖自己的弱点，这没什么。终究还是学生啊，你们。”

    莱维脚尖一挑，一块石子落到他的手里。

    “实力很重要，可经验也不能忽略哦。你们只是有能力的学生，而我是专业的。少年啊，今天就这样，别追上来，否则一会你的体内就会‘长’出这块石头了。”

    俯下身，手按在垣根的背上，莱维从一方通行面前消失。他出现在点头示意成功消除所有目击者记忆的铃仙身边，然后再次消失。毫无间隙的连续移动，眨眼间他已经不在这个学区。

    “嘁，这算是什么放过我这种所谓的‘善意’真是让人恶心！”

    一方通行手里的拐杖笃的一声砸在地上。他从来都知道高等级的空间移动能力者有威胁到自己的可能，但那仅仅是可能。从学园都市的资料中，还有任何一个空间移动能力者的演算速度可以超过他的反应速度，所以即便是结标也无能为力。

    “根本不用演算也不用像那些魔法师一样做咏唱之类的准备，这他妈的也太犯规了吧有趣，非常有趣啊！”

    在倒地的人群中间，白发少年怒极的狂笑中，似乎隐约透着一种解脱。看来他愤怒的原因里，并不包括没有把挑衅的垣根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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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客车a318仅能容纳百名乘客，机身长度约为三十一米，在国际性的大机场内停放是会被衬托成袖珍玩具的中短程小型客机。在学园岛中央区的机场内，确实以类似的小型客机为主。

    道理非常简单，岛内几乎都是学生，会发生类似动物大规模迁徙状况的时间固定在一年的三个长假，其中尤以暑假为最。每当暑假开始的那几天，中央区机场停机坪上的这些小型客机就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a380那个级别的空中载客能手。但现在正处在暑假跟寒假之间，平日少数来岛内的客人用a318这个级别的飞机就已经绰绰有余，无论是从经济还是环保方便考虑都非常合适，就算是学园都市那种财大气粗又爱炫耀发达科技的地方，也不会没事把飞机弄得巨大然后空出许多空间。

    “各位同学，本年度的秋季休学旅行正是开始，希望各位能在这一趟五天四夜的旅行中留下美好的回忆……”

    带着眼镜身着职业套装的女老师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断。初中生大多尚未完全褪去小学时期的稚气，像要让她们在集体旅行中保持良好的纪律基本不大可能，站在客舱最前头的女老师也没有强求，而是静静等着学生们发泄完一开始的新鲜感，反正航行的时间虽不长却也不短，时间上来说非常地充裕。

    “这帮小鬼还真有精神呀，在机场等了大半天，我都快要累死了，她们竟然还能发出这么大的音量。”

    “主人，那是因为她们年轻，你已经老了。”

    坐在最后排的依文表情一滞，虽然是自己先用了‘小鬼’这个从主观上拉开年龄层的称呼，可但凡是女人，有谁爱听‘老’这个词儿呢即使是外表保持永恒不变的吸血鬼真祖。

    “茶茶丸，你错了，要说老的话，这里有更适合这个词的人，对我应该用成熟比较合适。”

    毫不掩饰地把目光瞥向自己身旁坐着的辉夜，依文从种种迹象中得出结论，这位平常总爱以古代装束示人的少女生命中度过的岁月很可能比自己还要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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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这大概是报应吧，你们说呢？少女们？
    在厚厚的驾驶舱门前停下，依文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根装有魔法药剂的试管。

    自从某飞机撞大楼事件后，不少航空公司在飞机上加装了驾驶舱内层地门锁装置。该装置锁上时，只有驾驶员从门内才可将其打开，以防止飞行时的非法闯入事件。学园岛上有学园都市这个比某国更惹宗教界仇恨的存在，自然不得不考虑航空安全问题，尤其是前段时间世界各地的大规模示威活动，岛内现在要求只要是来往的航班，都必须配备这种装置。

    再技术高超的窃贼也没法打开够不到的锁，不过这对依文没有影响。只见她拔掉试管口的软木塞，把里头的魔法药剂一洒，驾驶舱门立刻像欢迎入内似地打开。

    “大家好，显示油量的仪表是哪一个”

    刚才除了开锁外，依文还附加了一个常用于审问类似自白剂效果的魔法，所以驾驶舱内的人没对她的贸然闯入做出反应，而是乖乖地指向密密麻麻仪表中的某一个。

    “……嗯，ok，你们继续吧，bye”

    用简单的幻术让油量显示看上去趋近正常，依文离开驾驶舱顺便带上门。那帮女孩子貌似还没对绿色两栖类生物做出最终判决，依文对此毫无兴趣，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静静地拿起辉夜放在膝盖上的psp.“当小偷如此地理直气壮，难道你是惯犯”

    看似闭着双眼聚精会神，辉夜还是发现了依文的小动作。想想也对，要是连这都被瞒过，莱维怎么可能放心让她陪同这次旅行虽然还没到目的地她就已经失手一次，因对魔法的不熟悉而让人放掉了飞机的油还顺利逃脱……

    “嘁，安心当你的发电机，我看你包里有好几块备用电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依文不管不顾地打开辉夜的随身小包，在里头那一堆umd里翻找有什么自己喜欢的游戏，不过没等她找到，手里的psp突然被人一把夺走。

    “……”

    茶茶丸沉默的眼神有一种魔力，会令人下意识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相同的道理在长门有希身上也适用，这是莱维总结出的经验。

    “主人，为了防止对方发现飞机没有按照预定迫降而采取远程攻击，希望你能把魔法屏障范围扩大以做警戒跟防御。”

    “为什么是我，你是不是搞错了主人这个词的含义”

    “我的机能有可能会跟飞机互相干扰，造成……”

    “好啦好啦好啦！我做、我做！行了吧！”

    像个小孩子耍赖似地手脚胡乱挥舞，依文不管这个行为有多么地可爱，气呼呼地鼓着双腮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堆魔法药剂。

    接下来的航行没有遇到其他意外，飞机顺利地降落在机场跑道上。中途遇到青蛙骚乱，但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那可以算是一种娱乐调剂，全班的学生都对这次的空中旅程十分满意。这里头却不包括两位辛苦了半天的魔法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