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辩机

    罗静心搭着病人的脉搏道:“赶紧去休息，他的脉象已经平稳，就看他何时能醒了。”

    “嗯。”王邵困得不行，也懒得走动了，直接趴在一旁的案几上睡了起来，没几息就沉沉地睡去了。

    罗静心幽幽一叹，然后回到自己的营帐取了那兽毯过来，小心翼翼地给他披上，见他睡梦中还在嘟着嘴，嗤嗤一笑，出了帐门。

    罗静心这边一出帐门，就见程怀亮嚎着嗓子过来，嘴上不停道:“俺大哥呢，谁他娘的见俺大哥了，俺大哥呢……”喊着就朝这边过来。

    罗静心怕他吵到王邵休息，连忙上前低喝道:“程将军，这是伤兵大营，你这般大喊大叫会影响他人救治的。”

    程怀亮一捂嘴，然后呜呜呜了半天。

    罗静心道:“只需小声些即可，也无需捂嘴。”

    程怀亮这才如遭释放，大口大口吸着气，然后跺脚道:“俺听说俺大哥身中三箭，被送过来，人呢是不是……”程怀亮是真急了，说着话儿都能原地转三圈。

    罗静心赶紧安抚道:“哦，原来他是你大哥，师弟他亲自医治的，如今已经脱离了危险，好好静养几日便可转醒。”

    “俺去看看。”程怀亮说着就打算闯进去，却被罗静心拦住了，冷声道:“人已经救活了，你去不去都一样，师弟他还需要休息。”

    “哎。”程怀亮郁闷了一声，转头就走，然后忽然转身回来，不好意思道:“关心则乱，俺这儿也不是着急嘛，如今得知家兄平安就好，红衣大人请替我谢谢邵哥儿。”

    “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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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朝堂
    李世民揉着太阳穴，看着底下那群老货无奈道:“积石道总管侯君集来报之事，诸位爱卿也知道了吧，都说说吧。”

    “启禀圣上，臣以为此子罪大恶极，理应死罪也。”一个御史出列朗声道。

    “死罪”李世民看了那御史一眼，笑道:“呵呵，崔御史不会是因为那辩机和尚杀了你清河崔氏族人而夹带私怨吧！”

    崔御史赶紧拜服道:“老臣惶恐，臣身为御史自然应正义直言，岂能涉及私怨，老臣以为军法乃军中铁律，任何人不得背之，如有违者理当追责，此子身居军中要职，不以身作则反而擅杀医师屠戮同袍，试问军法何在，唐律何在”

    然后望了望诸位同僚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为何不速速处理却要在金銮殿上讨论，皇上，请恕臣愚昧，事情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何还不定罪”

    李世民又拿起一份奏报道:“可据六扇门密探回报，一个区区医师，却藐视上级，不尊上令，仗着是崔家族人在军中为非作歹，乃致军心动摇，才会被王邵砍头以证军法，这又该如何解释”

    崔御史哼哼道:“无凭无据，许是此子污蔑之词，老臣身为御史，只信证据与事实，事实是王医官刚到军营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擅杀下级，而目的，只是以此立威，好叫他能在军中站住脚罢了。”

    程咬金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就指着崔御史破口大骂:“我呸，好你个崔嘴碎，俺忍你很久了，什么叫莫须有的罪名，折子上可写的清清楚楚，俺老程戎马一生，待在军中几十载，军中上上下下皆知要听令行事，那崔医师不尊上令他就是死罪，该杀，死的好！”

    “你……你以为老夫不知道吗，要不是那王邵救了你家兔崽子，你会帮他说话”

    程咬金拍着胸口撒泼道:“对啊，俺老程今儿个就是要保他，你当如何你还想干架不成，来啊，俺让你两只手都成，要是打服俺程咬金，俺就把嘴闭上，那王邵随你处置。”

    “你……”崔御史老脸铁青，跟程混子干架，这纯粹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皆闭嘴！”李世民捂着头，看向了房玄龄，问道:“房爱卿以为呢”

    房玄龄出列道:“回皇上，臣以为此事可大可小，王邵年纪十六，恐怕在军中难以建立威望，崔御史之言并不无道理。”

    崔御史哼了一声，瞪了程咬金一眼，仿佛在说:“你看看，连房玄龄也帮着我说话，很明显理站在我这边。”

    “不过……”房玄龄一个转折。

    程咬金乐了，嘿嘿一声瞪了回去，似乎在回应:“老小子，你笑得太早了吧！”

    “不过什么”李世民追问道。

    “呵呵，不过军中之事，急事从权便宜行事也未尝不可，臣以为此事在无证据前，不能过早得下定论。”

    得，房玄龄这话等于没说，即没有支持又没有反对，打了一套太极又还给李世民了。

    “杜爱卿以为呢”李世民眯了眯眼睛，又瞄到了杜如晦，毕竟房谋杜断嘛。

    杜如晦出列道:“正如房兄所言，此事尚未查清楚之前不可急下定论，陛下手里的战报只是侯总官的一面之词，这其中就有失偏颇，难免会产生些误会。”

    崔御史歪着嘴哼哼道:“误会哼，人都死了还误会什么，臣肯请圣上，早下决定，定要将这害群之马除之，不然大军后勤堪忧，继而影响我唐军士气，而我唐军士气受挫，必然对讨伐吐谷浑之事有害而无一利啊，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很纠结，程咬金又想出来揍人，被周围的同僚给拉住了，只能嚷嚷道:“好你个崔嘴碎，你想为崔离报仇之心可真急切啊，他莫不是你私生子不成”

    “胡说八道，此乃正义真言。”崔御史吹胡子瞪眼道。

    正当李世民要呵斥群臣时，一位金吾卫匆匆进去大殿，跪拜道:“启禀皇上，刚收的八百里加急，是王医官的奏章。”

    李世民哈哈一笑:“瞧瞧，正主来申辩了，诸位也听听吧。”

    贵公公领了李世民的眼神示意，微微一躬身子，便下龙台去取奏章了。

    “小贵子，念！”李世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遵旨。”贵公公走到正中央，翻开王邵的奏章道:“下臣王邵越级上奏，自知有罪，甘愿受责，但微臣有一事不得不报……”

    贵公公一顿，然后看向了李世民，因为后面的事情真是大事，这宣读出来一定会引起朝堂震动，他不敢擅自做主。

    “看朕作甚，继续念。”李世民奇怪得



第五章 无忌斥子
    李世民坐回了龙椅，然后敲着手指道:“朕向来赏罚分明，王邵不走规章自作主张斩杀崔离此乃罪一，越级上报罪二，念在其查贪污有功，后又救治三千余大唐将士，功过相抵仍有盈余，朕就升他……”

    一直没发话的长孙无忌出列打断道:“陛下，此风万万不能开，若人人如此莽撞岂非动摇朝纲之根本，纵有千万缘由，王邵也理应向积石道总管侯君集汇报，由其定夺再上报于朝廷。”

    程咬金不悦道:“长孙无忌，你这是什么意思按你的说法这一级级上报，再由大理寺派人调查，这一来一回起码得个把月吧，个把月仗都打完了，还处理个屁，要俺老程说那小子做的对，像这样的败类就得抓到一个砍一个，依俺这暴脾气非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不可。”

    “好了好了，程知节，你给朕滚回位置去！”李世民摆手道。

    “这……老臣遵旨。”程咬金哼了一声钻回去了。

    “无忌的话也并无道理，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那该如何处置那小子呢”李世民歪着头道。

    长孙无忌笑道:“启禀皇上，王邵奏章之中并未提及自身之功劳，而是提及众医师之功，想来其自知心中有愧不敢邀功，既然已有悔过之心，老臣以为不如将其调回长安。”

    长孙无忌想了想，又道:“刚巧万年县县丞老迈，告老文书还在老臣那里，不若就将他调过去，为皇上牧一方百姓如何”

    李世民一愣，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摸着下巴道:“万年县，会不会远了些”

    房玄龄出列道:“启禀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准。”李世民笑呵呵道。

    “谢陛下，辩机小和尚还俗不久，又是高僧道岳之徒，佛门中人向来以慈悲为怀，许是此子嫉恶如仇一时冲动才未按规章办事，实不可过分追究。”

    李世民大点其头:“不错，这小子若没朕钦点还俗，大概还在吃斋念佛呢，朕觉可惜啊，岂会叫他朱玉蒙尘！”

    房玄龄继续道:“臣倒是有个法子，既然王邵对其功劳只字未提，不若再试他一试，将其调入李将军麾下听用，李将军毕竟是正面抗击吐谷浑大军的主力，死伤者定然众多。”

    见李世民点头，继续道:“若其果真有真才实学，必然在军中有所作为，到时候皇上奖赏也就名正言顺了，反之其确无半点功劳，那再追究其责惩罚于他，也能封住天下悠悠众口教人信服，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哈哈哈，玄龄此言正合朕意，对王邵奖惩那就暂且押后，先调其入李靖大营观其后效。”李世民一拍龙案决断道。

    “圣上英明！”

    ……

    长孙无忌低头不语，待开完朝会便匆匆上了马车赶回了家中。

    一进门就对管家怒道:“我来问你，长孙冲他人呢”

    “回老爷，冲少爷还未归，老奴听闻少爷好像是与至交好友去看雪景了。”

    “哼，看雪景，一群狐朋狗友，早晚会害了他，等他回来立刻叫他来祠堂，就说老夫在那儿等着他！”长孙无忌挥着衣袖走了。

    管家连忙招过仆人交代道:“你快去寻少爷回来，就说老爷在寻他而且很生气，都记下没。”

    跑腿的仆人连连点头，一溜烟儿往如燕楼跑去。

    说如燕楼内，长孙冲与平日好友聚在一起，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一群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开始无话不谈，好友蒙甲放下酒杯看着半醉的长孙冲叹道:“哎……”

    长孙冲摸了一把怀中佳人的丰胸，见那佳人娇嗔不已这才罢手，回头笑道:“呵呵，蒙兄为何叹气啊，今日可是来寻开心的，叹气可是煞风景啊，哈哈哈，当罚一杯！”

    “是是是，冲兄说的对，蒙自罚一杯。”咕咚一杯下肚，蒙甲又表现出愁眉不展之色。

    长孙冲疑惑:“嗝……蒙兄莫非遇上了难事，不必遮遮掩掩，说来听听，这长安城还没有本驸马办不到的事。”

    蒙甲心中偷笑，嘴上道:“算了算了，说来也不是大事，就是比较麻烦。”

    “说，不说就是不给本少面子！”长孙冲放下酒杯，香了另一位少女的脸蛋一口，调笑道:“小美人，你来说说，世上还有本少爷办不到的事吗”

    女子一通娇羞，奉承道:“长孙驸马办不到的事，怕是世间少有了吧。”

    “哈哈哈，就你嘴甜，来，爷赏的！”长孙冲掏出一锭金子塞进了其白花花的胸脯里。

    “谢爷打赏……”女子收了赏，更加卖力了，差点没扑进他怀里。

    “说说看。”长孙冲回头笑道。

    蒙甲这才缓缓道:“不瞒冲哥，今年战事一起，科举不是也推迟了嘛，我那几位赶考的好友可是愁得头发都白了，这钱也塞了，引荐之信却迟迟不曾下来，而且我听说科举试官圣上都还未敲定，所以天天上门造访，兄弟也是被他们纠缠，不胜其烦呐。”

    “嗝……你受了他们的钱”长孙冲打了个酒嗝道。

    “嘿嘿，收了点，要不然也没钱请冲兄到如燕楼来啊。”蒙甲不好意思道。

    “这事好办，你跟他们说



第六章 伏杀之始
    王邵正在吩咐给死去大唐将士火化收敛的时候，罗静心匆匆赶了过来，说是天使到了。

    王邵拉过几位医师交代一番后就跟着罗静心出营接敕去了。

    一通之乎者也后，王邵听明白了，原来是调他去西北大营继续任差。

    天使宣读完后就被侯君集派的人请去招待了，王邵则被勒令即刻启程。

    王邵倒是无所谓，转身就回自己营帐里开始默默打包东西，没一会儿罗静心掀开帐帘进来了，望着王邵忙碌的背影蹙眉道:“你……就没点意见”

    王邵打包的手一顿，扭过头笑道:“呵呵，该有什么意见，我没有意见，都是为大唐出力嘛。”

    “可你这边才刚安排妥当，上面就要立马将你调走，你难道没有半分怨言吗我是不信，若是我又怎能忍下这口气，你这一走怕是半点功劳都捞不到了，看看外面那些医师，不是赏钱就是赏地的，你真没意见”

    王邵扎紧包袱，认真看了罗静心一眼，说道:“曾经有个梳大背头的伟人说过一句话，我引用一下再告诉你，‘我是大唐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来这里不是因为皇帝命我来的，是为了那些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不惜牺牲抵抗侵略者的英雄们，我呢，能尽一份自己的微薄之力就很满足了。”

    罗静心楞了半晌，最后喃喃道:“你的心够大的！”

    “呵呵，这话怎么说”

    “你既然有这样的觉悟，那我也不用再多费口舌了，原本还以为你心有不满，想来劝劝你的。”罗静心展颜一笑。

    “谢了，对了，你的行李整完了”

    “是啊，哪像你这么墨迹，早就放到马鞍上了。”

    “好，那你稍等片刻，我这还得将那些救人的宝贝清洗一下。”

    等王邵收拾完出来，罗静心和王邵就对视了一眼。

    眼前的景象有些诡异，广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等王邵和罗静心一出来便齐齐跪了下来，这场面，三四千人齐齐跪拜，何其壮观！

    “诸位……程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王邵立马将包袱塞进了罗静心怀里，然后跑了几步将为首的程怀默给扶了起来。

    “俺老程这条命是王医官救的，这一拜王医官必须得受！”程怀默还打着绷带王邵不好强拽，只能任由他跪实了。

    程怀默语毕，他身边的程处亮也跪下了:“王贤弟，俺大哥的命是你救的，就等于救了俺的命，俺爹耳提命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以后你就是俺大哥，邵哥，请受小弟一拜！”

    “啊啊啊……”王邵一脸不知所措，自己才十六啊，要这么年长的小弟干什么。

    得，程家得力气估计也遗传下来了，王邵轻轻一扶居然也没扶起来。

    一位医师代表上来叩头道:“王医官，咱们都听说了，您今日就要调到西北大营，大伙这是在给你送行呢，这些将士们听了也非得过来，拦都拦不住，所以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