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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之不争不羡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砚池洗笔

    最后如他父兄般,战死疆场。

    战败并非将军无能,而是小人使诈。

    大军兵分三路进击,迫使辽军主力分散作战,此时再出其不意、乘敌不备,邵北城率先锋部队攻进了燕云城。

    百年割地之辱,大周的军队第一次打回了燕云城。

    押阵的四皇子身先士卒,随先锋军一起入城。

    按事先部署,先锋军入城后,后援军当全速支援。

    可那快则两日、慢则三日便应当到的援军,邵北城和先锋精锐在燕云城内支撑了五日也未能等到,反而辽军主力逐渐在燕云城回聚,穷途末路之际,将士们拼死把重伤的四皇子送出了燕云城。

    直到这个时候,援军才抜营朝燕云城进发。

    奸诈小人便是那统领援军的马监军。

    马监军是二皇子英王的舅父。

    他按兵不动,意在先借辽人之手折了四皇子与邵北城,再攻下燕云城,夺占不世军功。

    却贻误战机,待援军到燕云城下时,被集合完毕的辽军主力打得弃甲曳兵。

    大周蓄势百年才发起的的关乎国祚的大战,竟因为一个奸人这样落败。

    千古罪人马监军,食其肉、饮其血亦不足以泄百姓心头对他的恨,他却尤不悔改,被押解回京后待审时,攀诬乃是端王指使。

    关乎天家,那大案审了半年,最后,端王出狱,英王被贬为庶民。

    普通百姓都以为,马监军攀诬端王不过是死前的胡言乱语。

    后来,容钰做了十年天家媳妇,逐渐感到那公案并没有那样简单,但她天质愚钝,至今也想不明白真正的实情。

    是谁害了四皇子和邵北城

    是谁毁了大周的国运

    容钰对邵北城的愧疚,便是自佑宁北征落败、邵北城战死后所起。

    当时,许多百姓感念邵家最后一位战死的小将军没有儿孙,自发为他带起了孝。

    这举国同哀的时候,唯有泰宁侯府的草包三小姐,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高调地表达着她对六皇子的倾慕之情。

    花痴本就丢人,更何况是只顾一己私心、不顾家国大义的花痴。

    莫说大周的百姓,就是容钰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可,明知不对,明明于心有愧,她却仍不得不那般行事。

    因为,一年的孝期她等得起,六皇子却不会等她。

    六皇子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帝后为六皇子指婚时绝不会考虑她一个区区侯府小姐的心思。

    她想嫁六皇子,仅有六皇子自己相中她这一条路。

    所以,她只能带着对邵北城英魂的愧疚,受着世人的鄙夷唾骂,想法设法引起六皇子注意,因为行事无状,还差点被容衡送去尼姑庵思过。

    最后,峰回路转,她得偿所愿嫁入宁王府。

    却始终难以放下心底对邵北城的愧疚。

    怎能放下呢

    她一日在宁王府,就一日不会忘记她是如何成为宁王妃的。

    也就一日不会忘记,她的所作所为,是怎样地对不住那年纪轻轻便为国战死在西北的少年。

    十年不忘,耿耿于怀,终成心结。

    上辈子,容钰统共见过邵北城两回。

    一回是穆临渊带容华出京时,邵北城身带重孝前来送




第六章 穷病难医
    “小姑娘,临渊拿着婚书登你容府的门,你觉得他要的是什么”

    容钰想了想,看向邵北城答道:“小女愚钝,斗胆猜穆公子来容府为的是财。”

    穆临渊含笑看向容钰。

    这世上的东西他最不在意的便是钱财,她却说,他为的是财。

    他倒要听听她这样说的理由。

    容钰侧身看向穆临渊,语气笃定:“其实,小女不知道穆公子想要什么,但小女知道,容家有什么。”

    “京都半城勋贵、半城高官,泰宁侯府跻身其中、别无过人之处,唯独除了,家财颇丰。”

    “小女便猜,穆公子为的是容家的财。”

    “自然,穆公子品性高洁,求财非为一己之富贵……”

    容钰正色看向穆临渊:“穆公子为的,是天下患病的穷苦之人。”

    “穆家医者仁心,为人治病仅收微薄诊金,有时连诊金也不收……”

    “可即便如此,贫寒之人千千万,有很多人连那药钱也拿不出。”

    “非是死于无药可医,而是死于无钱买药,想来是这世上您最痛心之事。”

    非是死于无药可医,而是死于无钱买药……

    穆临渊神色大变。

    那的确是他最痛心之事。

    容钰看了看穆临渊的神色,心知自己所谋之事成功有望,她振奋精神、继续说道:“穷病难医……”

    “穆公子,容家有钱,沈家更有钱。”

    “容家非是背信弃义的人家,若小女今日说中了公子的心思,容家必定竭诚弥补公子。”

    穆临渊一时没有说话。

    容钰静静地看着他,面上虽镇定,心里其实颇为忐忑。

    她此时说的这番话听着大义凛然,实则全是私心。

    她不知道穆临渊真正的来意是什么,她不知道这一世穆临渊最终的造化如何……

    但她一定要把穆临渊留在京都。

    因为,她没有十足把握、必定能扭转容华前世的命运。

    所以,她必须留住穆临渊。

    如此,若她所谋之事不成,若容华再次自戕……

    有穆临渊在,容华才能活着。

    ……

    容钰耐心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穆临渊开口,他说:“好一个穷病难医……”

    “可,莫说容家,便是富如沈家,亦无力兼济天下……”

    “三小姐打算怎么做呢”

    开口问她,便说明有希望……

    容钰心里一松,笑道:“的确,容家、沈家都无力兼济天下。”

    “但,即便救不了芸芸众生,能多救几个人也是好的。”

    “穆公子,若您愿意,容家会在京都为您开家医馆,屋舍、伙计的资费全部由容家承担,药材由沈家按成本价提供,不收分文利钱。”

    “此外,沈家每年还额外资助这医馆白银千两,专用于救治那些连成本药也买不起的病患。”

    每年资助千两白银……

    穆临渊和宝瓶都惊诧地看向容钰。

    就连邵北城也微微动容。

    被这样三道灼人的目光盯着,容钰面上显得很是淡定。

    当然,若此时的她确然只是个八岁女童,必定不敢夸下“每年千两白银”这种海口……

    毕竟,设若风调雨顺,农户辛苦耕作一年,除去税银、佃银、家用,结余往往仅有区区几两银子;

    兵甲背井离乡,血战沙城,每年所得津贴仅几十两银子;

    学子十年寒窗,万幸进士及第、成为朝廷命官,一年的俸禄亦不过约百两银子。

    即便繁华富庶如京都、苏杭,年入能达白银千两的普通人家也甚是稀少。

    普天之下更多的是所谓贫者,比前面所说的人都俱要不如,只求温饱度日,常年身无分文。

    就连容钰自己,身为家境宽裕的泰宁侯府嫡出小姐,亦仅有每月十两月钱的进项。

    可她却开口就是,“白银千两”。

    这底气,是源于她上辈子对沈家的了解。

    有句话,叫财不外露。

    尽管行事低调、小心谨慎,可就是这样,说起当世富商巨贾,人人都会说其中必有苏州沈家。

    容钰不知道沈家究竟有多少钱。

    但她知道沈家填进容家多少钱。

    大沈氏当年带着巨额嫁妆嫁进容家,那嫁妆每年的收益在轻松支撑起泰宁侯府的开销之外还能结余颇多。

    后来,小沈氏作为填房嫁来,嫁妆虽不及大沈氏,却也是惊人的巨额。

    沈家是商贾,不愿张扬,容家亦不愿世人知悉沈氏夫人们究竟带了多少嫁妆入泰宁侯府,所以,尽管人人都能想到先后两位沈氏夫人的嫁妆必然异常丰厚,却并不清楚究竟有多丰厚。

    那些嫁妆……

    按大周律,有亲生子女的妇人身故后,其嫁妆归其亲生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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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处境
    宝瓶跟在容钰身后走出大杂院,主仆二人继续沿着来时脏污的小巷往回走。

    宝瓶仍是赤着脚,她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污水、蹦跳行走,一边问容钰:“小姐,这地方这样糟糕,您说咱们要不要禀明老爷、帮穆公子换个住处”

    听了宝瓶这声发问,容钰停住了脚步。

    此时她们已走到小巷中间,这巷子的地势里高外低,故而后半段路面上的污水更多。

    容钰静默地站着。

    帮穆临渊换住处

    自然是要换的。

    只是,上辈子是容滢帮穆临渊换了住处,容钰并没有抢别人福缘的想法。

    何况,此时她满心都是因上辈子的容华而生出的难受与气愤……

    最后,她漠然说:“他住在什么地方与我有什么关系”,继而坦然抬步踩进没过鞋面的污水里。

    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哪里还会在意这区区污水

    她不曾转身,便不曾看到在大宅院门口目送她身影远去的黑衣少年。

    他见她的裙角脏了,打算帮她一回。

    毕竟,容家大小姐与他家中的二哥订有婚约,他与这小姑娘也算得上亲戚。

    一个小姑娘罢了,虽然圆润了些,但他也提得动。

    可他刚走出来,就听到她那句漠然的,“他住在什么地方与我有什么关系”。

    若救命的恩情在她眼里亦不过如此,他又何必助她少走几步脏污的路。

    然后,他便看到那小姑娘坦然地踩进了污水里。

    她的身姿那样端庄,步伐那样从容,仿佛她不是个走在脏污小巷里的八岁女童,倒像是……

    像他幼年在宫里伴皇子们读书时偶尔见到的,走在光洁青砖道上的娘娘们。

    许多勋贵人家追捧宫里那套,她有那样的仪态,许是容家请了放出宫的年老嬷嬷教养家中的小姐。

    做好举止仪态不难,难的是在脏污的水里依然从容高雅。

    她那番“穷病难医”的说辞听着高尚,背后藏着的心思却未必:

    不过是,不愿让侯府小姐嫁给临渊,又恐世人诟病泰宁侯府心存门户之见、行背信弃义之事,便想出那以重金换婚书的法子。

    是怎样的环境和经历,让一个年仅八岁的女童长成这般模样……

    巷子里的人早已远去,邵北城转身走回大杂院。

    ……

    容钰与宝瓶一路紧赶慢赶,将将在晚饭前半个时辰回到府里。

    吴嬷嬷只当她是带着宝瓶出去玩耍,少不得边给她梳洗、更衣,边不轻不重地说上她几句。

    “恰今日下午锦瑟阁的掌柜来了府里,夫人与大小姐与那掌柜的议了一下午今年为府里的主子们订几身冬衣、何种样式,否则,大小姐必会发觉……”

    “中间夫人遣人来了两回说请您过去,想来是请您亲自去挑衣裳,奴才都囫囵给您应付过去了,先是说您午歇了,后来说的是您出门买纸笔去了,回头若是夫人与大小姐问起,可千万莫说漏嘴了……”

    容钰笑道:“说我出门买纸币……嬷嬷,她们必定不信的。”

    吴嬷嬷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就是府里人人都不信,奴才也要这么说,您是侯门小姐,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您的名声,也就关系着您将来的……”

    吴嬷嬷看着容钰一团孩子气的脸,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全,她委婉地感慨道:“我的小姐啊,如今府里也就只有您在这种时候还一门心思想着出门玩耍……”

    “虽然这回的事情与您不相干,可下回呢、再下回呢……”

    “小姐啊,您可快些懂事吧。”

    容钰心里一动。

    上辈子她幼时头脑简单,压根儿听不懂吴嬷嬷这些暗含深意的唠叨,往往假装听着、实则发呆。

    吴嬷嬷是在感慨,穆临渊带着婚书登了门,此时府里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会怎样收尾,故而人人都在为自己的私心谋划,唯独她一人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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