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萌鬼来袭

    直到我听到少年的声音，“呐，你躲在这儿啊。”

    我抬起头就看到少年微微翘起嘴唇，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姑娘。

    姑娘很好看，穿着红色的衣服，她和少年的衣服除了颜色之外都差不多。

    我想起老婆婆的话，一个人在山里千万不要和漂亮女人说话。

    我想起可怕的妖怪，就猛然抱住少年，委屈道:“大哥哥，我遇到妖怪了，还有一只怪鸟，他们要吃我，好可怕……”

    那个红衣姑娘打着红色的油纸伞，听了这话吃吃的笑了。

    我偷偷看这个姑娘，很好看，好看的漂亮女人可能都是妖怪，于是我缩回脑袋，紧紧抱着少年。

    少年揉揉我的脑袋，道:“不要怕，她是罗素，是我朋友。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听了这话，我心中微微安心，这才又偷偷看了罗素一眼。

    罗素笑眯眯的望了我一眼，她的眼睛黑的毫无一丝杂质，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看到她盯着我，嫣红得近乎诡异的嘴唇缓慢地珉起，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口水，就像猎人捕猎到了一只肥硕美味的野兔。

    我吓得再次缩回少年的怀里。

    罗素意味深长的笑了，转身就走，举着艳红色的伞缓缓消失在夜色之后。

    少年牵着我，漫步在山林中。

    我问他:“那是什么怪物啊长得好像是方相啊。”

    少年的声音柔柔的，像是甜腻的棉花糖，“那不是方相，是方戹，它的样子有点像纸扎的方相，当它遇到人类时，会一边说自己很口渴，一边接近人类。它接近人类的目的是为了吃掉人类。”

    “好可怕。”我紧紧捏着他的手。

    少年笑了，清冷的说:“它一般会在墓地附近游荡，假装口渴只是为了靠近你，因为它速度很慢，不这样做，它就追不上你。遇见它时，最好捡地上的石头，但它靠近时，用石头砸它，它便会暂时停下来，你便可趁这个机会赶快逃。记住了吗”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记住了，我又问:“那那只怪鸟呢”

    少年缓缓望向我，脸上没什么表情，道:“那是罗刹鸟，一种喜欢吃人类眼睛的鸟类妖怪。据说它是阴气旺盛的地方产生的尸气化成的。样子像灰色的鹤，但长着白色的钩嘴和爪子。这种妖怪会变成美丽的女子样子隐藏在人类当中，寻找着合适的猎食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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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委屈我不哭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感觉到少年那冰冷的手指像是冰块一般，不轻不重的掐着我的脸。

    少年笑了，轻声细语:“阿颜真是个胆小的小姑娘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跑起来。

    我想回家，想回家。

    后面是少年哈哈大笑的声音。

    之后的几天，上课时我总是想起那个奇怪的少年。

    想起少年那双桃花色眼睛。

    我拿着小背篓的时候也想起那个少年，想起他帮我修小背篓的样子。

    我当时为什么要推开他。

    我是不是太奇怪了

    他其实对我很好的，帮我修小背篓，还和我玩。

    我放学晚了，去挑菜的时候总是能遇到那个少年。

    那天晚上少年给我一种恐惧的感觉，但后面几次他都给我很安心的感觉，如此一来，我和他就成了朋友。

    我会跟他说那个老婆婆和老爷爷生活在一起，他们儿女都离开了，我有时候就会去和他们一起玩，老婆婆会给我讲很多村子里流传下来的故事。

    我很喜欢老婆婆。

    老婆婆还给过我几个鸡蛋，她家的柿子熟了也会摘下几个给我。

    老爷爷有时候还会拉二胡给我听。

    少年总是笑着。

    上学时，何慧问我放学后去哪儿了，我说我去见大哥哥了。

    今天放学之后，何慧叫我带她去见我的那个大哥哥。

    我就带她去了，少年一般都会在林子里，只要我来，一般都会看到他。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少年没有出现。

    “骗子！说有什么大哥哥，什么都没有嘛！”何慧哼了一声。

    “有大哥哥的……”

    何慧捂着耳朵打断我的话，“烦死了，你总是这样，上次你还说东边山坡上有个老太太呢，还指给我们看，根本就没有！我妈说了，你是谎话精！”

    我四下寻找着少年，说:“我没说谎，上次哪儿真有一个老太太……”

    “谎话精！都是因为你，我才出来跟你找什么大哥哥，今天我作业你帮我做听到没有！”何慧掏出她的作业扔给我，我连忙接住。

    她这才笑着说:“记得明天做好交给我。”

    我拿着她的练习册，委屈的说:“我姐姐看到我写两份作业会骂我的。”上次帮何慧写，姐姐发现了，她就告诉爸爸妈妈，然后一家人都骂我没用，有帮人家做作业的时间不如多去挑点菜。

    何慧又是哼了一声，说:“那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写好，要是不帮我写起来，我就不和你玩了。”

    我是何慧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何慧是我唯一一个朋友，别的同学都不和我说话。

    说是朋友也不太准确。

    因为她老是叫我帮她做作业，帮她去小卖部买东西，还老是叫我请她吃零食。

    我不请她就生气，她生气就彻底不理我了，她就会和别的朋友玩了。

    为了请她吃东西，我拿出压岁钱，被父母发现之后又是一阵骂。

    何慧把她的作业交给我之后就走了。

    我不敢回家帮她做作业，就蹲在林子里，把大石头当做桌子帮她写作业。

    天色越来越晚，晚到字都看不清了，作业还差一点。

    要是有光就好了。

    我想起山上的妖怪，有点害怕，后面好像有风声，我那时像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猛然回头，这才发现只是风而已，我松了口气转过头，就看到少年坐在石头另一边，用手撑着头，歪着脑袋看我。

    “大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少年笑了笑，他把他的灯笼放在石头上，说:“刚刚才来，呐，帮朋友写作业啊”

    我不说话，



07 二胡
    只有晚上我才能见到少年，有一次我对少年说:“要不我天天和你一起玩吧”

    少年淡淡看了我一眼，嘴角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弧线，笑容有些诡谲，“可以啊，呐，愿意和我一起住在黑暗潮湿的古墓吗与棺材白骨一起生活，没有风，没有声音，看不到阳光。你愿意吗”

    “为什么看不到阳光吗”

    少年抬起眼，用那双淡粉色的眸子隔着暖暖的烛光望过来，他说:“因为我见到阳光就会消失啊。”

    “才不会呢！哪有人会见到阳光就消失呢”我不相信，我能见到阳光，我的同学也能见到阳光，人不会见到阳光就消失的！

    少年叹息一声，说:“可是我见到阳光真的会消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呐，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像人老了就会死，花开了就会败一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么，”少年望向我，问:“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永远看不到阳光吗”

    老师说过，有一些孩子很穷，没钱读书，不能上学，老师还说，有一些孩子更穷，穷到只能住在破庙破房子里。

    我没有想到少年穷到住在坟墓里。

    我摇摇头，不要，不要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什么棺材白骨，我不喜欢。

    少年讽刺的笑了，“呐，看吧，你不愿意。还说什么天天。”

    “不是的。”我烦躁起来，“我是真的很喜欢大哥哥你。”

    “你对我的喜欢和我对你的喜欢不一样。你是因为没人陪你玩，我陪你玩你才喜欢我的。”

    “……”

    后来，在学校里我就是孤身一人，不会和任何人玩，少年经常对我说朋友这种东西有没有无所谓，习惯没有朋友就好了。

    虽然在学校里没朋友，但我无比期待放学后可以去找少年。

    我会和少年说很多话，倾诉很多，比如说某一天我偷听到父母之间的谈话，意外得知我不是他们亲生小孩之后，我会委屈的去找少年，倾诉自己的难过之情。

    少年这时就会大笑起来，看着我的目光很奇怪，道:“真是可爱的小姑娘，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朋友，还有一双会给自己带来灾难的眼睛。”

    我破天荒的冲他吼道:“不许笑！”

    少年却笑的更加得意，连他手里的灯笼都摇曳起来，他说:“真是可爱的不得了，满脸的委屈绝望，眼圈红红的，却不哭出来，真是意外的可爱啊。”

    为什么总是这样，我第一次冲他发火了，“你会因为我倒霉而高兴，我讨厌你，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少年笑得很满意，他的手轻轻从我胳膊上滑到脖子上，我感觉我的脖子似乎被一个冷血动物缠住了，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知怎的，心脏又像是打鼓一样，咚咚咚……

    少年的眼睛像是一团粉色的火焰，在夜色中绽放，“可是，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啊，你不跟我玩了，就再也没人跟你玩了。呐，是不是”

    我不理他，甩开他的手坐下来，赌气道:“没人玩就没人玩，没人玩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之后，我很少去找少年玩，找的最多的是老婆婆。

    偶尔我会和老婆婆一起听老爷爷拉二胡。

    老爷爷的二胡很好听。

    老婆婆说以前老爷爷是村子里的教师，二胡拉的很绝，几个学者来找他，还说他是民间艺术家。

    那些学者想请老爷爷离开这里，但被老爷爷拒绝了，理由是他儿女不在，他要是再走了就没人陪老婆婆了。

    我不懂音律，只是觉得老爷爷的二胡很好听。

    老爷爷的二胡老掉牙了。琴把熏得发黑，黝黑发亮，琴筒开裂，用麻线扎着；那支马尾弓，又细又软，好像一用力就会断掉。我拉起来，那声音像锯木头一样难听，真如哭伤了的喉咙。可是要是老爷爷拉起来，那声音却低



08 庙会
    少年低头看我，轻笑了一声，“以前也是这么哄……你的那位唯一的朋友的吧”

    我愣住了，愣愣的看着他。

    少年摸摸我的脑袋，那双诡异的粉色眼睛俯视着我，笑着说:“呐，以后别拿那种人跟我比，不然我会生气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但我这时为了哄他还是使劲的点了点头。

    少年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真乖。”

    庙会那天傍晚我就去找少年了。

    少年在林子里依旧是老样子，穿着白色的长袖衣服，有点像是电视里的古人。

    他的白衣轻细如烟。

    我牵着他的手，仰着头问他:“有没有别的衣服啊，像我穿的这种衣服。”

    少年犹豫一下，沉思许久道:“呐，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吗”

    “不是的，我感觉穿这种衣服怪怪的。”

    少年笑了一下，说:“等我一下，我去拿别的衣服。”

    少年拿来的是一件中山装，灰色的，年头有点古旧，那套衣服杂乱的被少年抱来，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一堆破布呢。

    因为有点灰尘，所以我抖抖那件衣服，突然，一根骨头从衣服里咕噜咕噜滚出来。

    衣服里裹着一根骨头。

    少年有些好笑地看着那根骨头，他走过去，伸出那双苍白、病态的手拿起骨头，好奇的敲了敲。

    我在菜场见过棒子骨，见到那根骨头的第一反应就是熬得棒子骨，只是这棒子骨啃得太干净了，而且它的颜色有点发黄。

    我说:“快换衣服，不然赶不上了。”

    少年丢下骨头，像是雪花一样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接过衣服叫我转过去捂着眼睛，还说:“不许偷看哦！”

    我捂着眼睛赌气道:“谁会偷看你啊。”

    等我转过身来，我就看到穿着中山装英姿飒爽的少年，他一头浓密纤长的银发藏在帽子里。

    庙会是在晚上举行的。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比肩接踵，一个个面带微笑，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有人吆喝着卖大糖葫芦，风儿吹过，无数小风车哗哗哗开始转起来，捏面人的捏了个孙悟空；吹糖人的吹了一个猪八戒。各种玩具各式绢花各样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那扑鼻而来的香味，令人回味无穷。几个小孩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们父母的手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蜡烛、花灯大放光明，空中绳子上挂着五彩缤纷的灯笼与小风车，好看极了。

    少年也提着他那盏别具特色的灯笼，倒是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灯光恍惚。亦幻亦真。

    我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这是我攒了很久的压岁钱，请少年吃东西。

    我们一起吃豆汁。

    旧时，有穿戴体统者，如果坐在摊上吃灌肠或羊霜肠，就会被人耻笑，但在摊上喝豆汁则不足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