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嵛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半斗
第四章 家贼难防
古清平离去后岳松涛独自一人缓步踱出门外,月朗星稀,月光将门外庭院照得雪白一片,好似一切阴谋不轨在这月光下都无处遁形。
站在天井月色中的岳松涛自语道:“虽然那件事知道的人已经不多,而且对外一直守口如瓶,即便是本门弟子也从不对他们提起,不过私下里我们几个老东西还是提起过几次的。如果是常伴我身边之人多多用心还是能寻得蛛丝马迹的。”
正在自言自语的岳松涛转身看着一直站在房门口的侍奉弟子道:“那么这个有心人会不会是你呢”
那名门前身背长剑低头肃手而立的侍奉弟子心中猛然一紧,顷刻间便恢复如常恭声道:“弟子费晋入门以来便在师父身边服侍多年,从不敢有违逆之心,更不敢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望师父明鉴。”
岳松涛叹息道:“我的弟子费晋自然是不敢也不会去做这些的,可是你怎么会是我的弟子呢”
那名自称‘费晋’的弟子听闻此言,心中大惊,强稳心神道:“师父说笑了,弟子不是费晋又会是谁呢。”
话音刚落‘费晋’身形暴起,跃起的同时右手在身后一抹长剑出鞘,眨眼间便来到岳松涛身前,一剑刺在胸前。这等速度绝不是昆嵛山一个记名的侍奉弟子该有的。只不过即便是速度极快,剑气森然的一剑也只是刺在了岳松涛胸前长袍上,如同被定在那里一般无法寸进。
费晋对自己一剑无法伤到这位朝夕相处,已经傲立在这世间巅峰的人物早已心知肚明,所以这一剑只不过是以进为退,为自己争取逃走的机会罢了。早在他一剑刺出的同时,右手已经松开剑柄,身体猛然向后跃起,脚尖在房檐一点拧身向着夜空激射而出。可就算是如此机关算尽仍然不能让他逃出生天,虽然岳松涛仍然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四周却有无形的压力向着空中的身影碾压过去。
身在空中的‘费晋’双手急急掐出十数个繁杂的法诀,一股浓烟腾然爆出,如夜枭般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看就要消失在夜空中的费晋忽然身形一滞,一截漆黑如墨的剑尖自他胸前透体而出。一个黑影在夜空中慢慢浮现,手中攥着那把刺穿‘费晋’身体的黑剑,黑影和黑剑融为一体看不清具体面貌,好似一开始就在那里等着‘费晋’自己撞上来。
‘费晋’双眼凸出,面目狰狞低头看着胸前那一截剑尖咧嘴笑了起来,却无声无息。黑影缓缓地拔出黑剑,任由‘费晋’摔落地面。就在此时,原本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费晋’却猛然转身自下而上,用那双已经凸起的眼珠盯着半空中的黑影,带着瘆人笑意的嘴张开吐出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字眼:“砰!”尸身炸裂开来,黑影首当其冲。
爆炸来得太过突然,又距离黑影极近,他大惊失色下想要躲避已经不可能,就在此时瞬间出现在他身后的岳松涛抓住他的衣领将其向后掷出,同时左手抬起大袖一挥,一道灵力化作屏障挡在身前。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泰礴峰,爆炸的闪光瞬间照亮了整片夜色。爆炸的同时一道青光爆射而出,瞬间冲出被先前的爆炸炸开缺口的昆嵛山护山阵法,在夜空中一闪而逝,岳松涛想要截下却已无能为力,只能虚空而立凝视夜空以天演之术推算亦无所得。
一道身影急掠而至,与岳松涛并肩而立,先前离去的古清平去而复返。古清平望向岳松涛:“元婴自爆是何人所为”
岳松涛摇头苦笑:“不知何方高人化作记名弟子潜伏在我身边,刚才他所引爆的并非元婴,而是一颗身外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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儡所修的假婴而已,逃走的是其寄身身外傀儡的一缕分魂。想来那缕分魂的主人是一位在炼魂与傀儡之道上有相当成就的高人,其境界或许比你我低不了多少,而且此人所修秘法相当诡异,刚才为兄以天演之术试图推演其来历去向却不得分毫,看来今后我昆嵛山要多加防范了。”
说话间昆嵛山各个主峰又有五道身影御空来到泰礡峰,岳松涛与古清平对其中三个身影行礼道:“周师叔,木师叔,水师叔。”
为首姓周的邋遢老头眼也不抬的对他二人问道:“你们两个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搞什么东西,弄得鸡飞狗跳的,害得我被你水师叔半夜从床上踹了下来。”
被他这一搅和,先前紧张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岳松涛和古清平几人相视苦笑。却见老头身边站着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身着青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妇伸手拧住他的耳朵:“为老不尊的东西,在小辈面前没个大小,是不是皮又痒了要不要老娘给你松松筋骨”
原来这几个人都是昆嵛山各峰当家之人,为首的周姓老头须发花白,胖脸小眼,看着邋遢滑稽,平日里大大咧咧却是着昆嵛山中明面上修为最高的那个人。
此时正拧着周通耳朵的美妇是昆嵛山上代掌教的亲妹水云烟,与周通乃是结发夫妻。
两人身边站着一个双手拢袖白衣白发面色和善的老人却是整个昆嵛山年纪最长的,叫做木森,是上代掌教的大师兄,也是站在他身边的灵秀峰峰主木青的父亲。
灵秀峰峰主木青,青丝高挽做飞天发髻,眉眼间依然风情万种云裳轻纱肃然而立。这位百年前修道界美貌堪称第一的美人,却为情所困,至今独身一人,虽然修为不算高绝可是医术丹道独步天下。
剩下那位与木青相伴而立,姿色不输的美妇却是翠屏山上萧文景的妻子,也是古清平大弟子萧玉的母亲,昔年封魔一战以一把烟罗伞将魔教四大长老困住一旬时光的烟罗仙子阮冬晴。
眼见周通夫妻二人厮闹,年龄最大的木成森视若无睹,另外的几个小辈都是苦笑不已。
面对周围几人投来询问的目光,岳松涛淡然道:“此间事情已经了结,也不是什么大事,诸位回去睡吧,三位师叔,二位师妹费心了。”
已经逃离魔掌的周通嚷道:“我就说没事吧你们非得要来看看,在咱们昆嵛山上,这两个小子面前还有什么大事不成走走走,都散了吧。”而后
第五章 祖师姓裴
时至深秋,昆嵛山的清晨山雾弥漫,秋虫渐歇,阵阵鸟鸣响彻幽谷。微凉的晨风中韩凤歌双手拖着腮帮盘膝坐在落云峰顶观海石上盯着眼前的茫茫云海等待日出。韩凤歌已经许久不曾到落云峰顶来看那云海日出了。
昨日师父已经告知他与陆大风二人今天便要正式收他们为徒并且传下昆嵛山入门修行之法,这让已经上山一年有余的韩凤歌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天还未亮韩凤歌便起了个大早,本想着拉师兄陆大风一起上峰顶,只是这时辰陆大风仍在房里酣睡未醒,无奈之下只好一人跑到这峰顶观海石上来迎接日出。
百无聊赖中,韩凤歌掏出挂在胸前贴身收藏的一枚平安符,这是当初年幼之时娘亲为他亲手缝制。如今娘亲与父亲已经不在,而自己的家和陪伴自己长大的一应物件已经在那一场变故中全部化作飞灰,这枚一直被自己贴身保存的平安符便成了他与童年回忆的唯一联系。所以每每有心事的时候韩凤歌都会拿出来端详,想念娘亲、父亲以及那些在自己脑海中曾经鲜活的全家老老小小。
正当韩凤歌手捧着平安符思绪乱飞之际,一阵秋风拂过,云海微澜,抬头极目远眺,东方天海交接之处红霞映照天边,一轮通红的朝阳已经探出半个身子。
起身将平安符贴身藏好,抛开满脑子的杂乱念头,韩凤歌迎着秋风面向朝阳舒展身躯。新的一天开始了,今天开始他就要踏上修行之路,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学成下山站在那座雄伟的宫城之中问一问曾经那些眼睁睁看着那场变故袖手旁观的大人物们到底是为什么
韩凤歌胡思乱想之时忽听得身后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转过头却看见气喘喘的陆大风站在观海石下对他喊道:“小六子,原来你偷偷跑到这里来了,我在山上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你的影子,累死我了。今天师父正式开庐传授我们修炼功法,你快下来,若是误了时辰,少不得又是一通责罚。”
韩凤歌抹了一把眼中泪水小心翼翼的顺着巨石滑下,拍拍衣袍上的泥土道:“师兄你睡得似猪一般,早间我醒来想要喊你一起来看日出却一直叫不醒,如今却又说我误了时辰,真的是脸皮厚如城墙啊。”
陆大风也是一脸尴尬道:“这不是昨天被师父他老人家一通训斥给吓得嘛,还有师父同意正式收我们为徒,这一来二去惊喜交加,昨夜自然是睡得不好,到了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早上这才晚起了些。哪里像你还有精神看什么劳什子日出,再说了师父还要罚我们去帮着灵秀峰的师姐们干农活,回头你帮我把灵秀峰的活计一并干了,也不罔师兄我对你真情一片。”
还是一个懵懂少年的韩凤歌顿时又被这一通不知所谓、没羞没臊的言语羞得满脸通红,无奈之下只好急急忙忙向山下跑去。
世间修道之人对收徒一事看得极重,更有甚者师徒情谊甚至重过子嗣亲情。
一方面修道有成者境界越是高深寿命越是悠长,而天地规则所限,寿命越长实力越强大者就越是难拥有子嗣后代。如世间蚊虫鼠蚁那般虽繁衍甚茂,却生命短暂卑微。而如虎豹猛兽,虽然掠食天下生灵,却一生不过数胎。如此这般世间万物方能生化克制繁衍不息。
另一方面,即便是拥有子嗣但修道天赋并非是能够完全遗传自父辈,很多大修士后代中难以挑出几个拥有修炼天赋的情况比比皆是。所以当一位大修士的子嗣当中的天赋不凡者都会被视若珍宝,悉心培养。而对那些并无修炼天赋的子孙后代往往不过许其一世富贵却不被重视,并非是修者薄情,实在是无法面对那种长者尚青春,子孙却老朽的情形。
修道之路漫漫,凡人一生长不过百年,两者相差甚远,所以漫长岁月能够陪伴自己身边的往往是一个优秀的弟子而非与自己有血脉之亲的儿子。
当然能收一个优秀的弟子是所有修士心头之重,世间有不少修士为了物色天资出色的传承之人不惜行遍天下。更曾有一位前辈修士破境无望,偶遇一修道天资惊才绝艳之少年,暗中传其入门道法,而后与之结为忘年之交共同游历天下百年,观其心性查其品质,最后才开诚布公将其收做道统传承之人倾囊相授,传为佳话。
可见修道之人对师徒的看重仅次于自己脚下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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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昆嵛山这等举世瞩目的大宗派在收徒一事上也是格外谨慎,每十年一次的大开山门,天下无数天资不凡者蜂拥而至以期望能够被选中录入山门,从此大道坦途仙道可期。可是每次经过层层甄选能够成为门下弟子的也不过寥寥无几。
现下可算得上是修行之风盛行的好年景,不过茫茫人海能够踏上修行一途的仍然凤毛麟角,毕竟修行不易,拥有修道天赋之人万中无一,而拥有天赋又有机会能够走上修行之路的少之又少。更有地处偏远的边陲小国,举国上下、倾国之力能够凑出的修士不过双手之数,修行一道何其难也。
泰礡峰大殿后的祖师堂内,祖师画像供奉堂上,其下供奉着历代掌教及先辈灵位。昆嵛山掌教岳松涛以及古清平分别站在堂前,各脉峰主分列堂下两侧,而各峰弟子则整齐地站在门外。正式收徒是件大事,如今尚在山中的各脉峰主、弟子尽皆到场,可见昆嵛山上下对此事的看重。
堂上闭目养神的岳松涛睁开双眼看看天色对古清平道:“师弟,吉时已到可以开始了。”古清平点点头朗声道:“大风、歌儿进来吧。”
此时已经站在祖师堂外等候多时有些紧张的韩凤歌与陆大风两人听到师父唤自己名字急忙快步走进堂中,跪在堂中昂首挺胸道:“师父!”
古清平含笑点头示意他二人不必紧张然后自堂上香案前拿起三柱香手指轻轻一捻。古清平双手捧着捻燃的三柱香对门外天地拜了三拜又转身对堂上供奉的祖师画像以及历代先祖拜了三拜,将手中香火插在香炉中朗声道:“弟子古清平,三百一十七代落云峰峰主,有记名弟子陆大风、韩凤歌,二人入山门一年有余,察其品行德才兼备,天资不凡,今日开庐欲将其二人正式收为门下第五、第六弟子,传其昆嵛道统,请祖师恩准。”
昆嵛山正式收徒有三问,一问天地,二问祖师,三问同门。这一问二问其实也不过是个过场形式,但天地、祖师有灵,若真是生出些异象,自然也是不得强行收徒的。更重要的是这最后一问,问同门。如果在场的师门长辈或者门下弟子真的觉得欲收之人品行有差且有真凭实据同样也是收不得的。
片刻功夫,堂上毫无异样,古清平又转身向堂中众人以及堂外的弟子们问道:“诸位可有异议”
堂中的众人都向古清平拱手道贺表示并无异议。
古清平见众人无异议这才转身对韩凤歌与陆大风道:“我昆嵛山有祖师传下六大戒律山规:一不得背叛师门,二不得犯上忤逆,三不得同门相残,四不得恃强凌弱,五不得结交恶类,六不得涂炭生灵。你二人可愿遵守门规入我山门”
韩凤歌二人齐声道:“弟子愿跟随师父左右,听从
第六章 藏器阁
秋日的昆嵛山罡风猎猎,远处的竹海依然青翠,身后的枫林红叶似火,脚下的灵韵湖在蒸腾的雾气中若隐若现,韩凤歌站在古清平身后探头探脑四处张望着脚下的景色。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飞在天上,可是从前只是坐在白鹤赛云的背上,如今被师父以法力带着御空飞行,心情却是不同,已经开始修习道法的韩凤歌感受着天地灵气如涓涓流水在身旁流动,对有朝一日自己能够独自御空远游满怀期待。身旁一起站在古清平身后的陆大风同样满眼异彩。
烟若流波,霞光旖旎,烟霞峰因此得名。
古清平带着陆大风韩凤歌两人御风缓缓而来,临近烟霞峰,大袖一挥,满天的烟波霞光无声无息向两旁退去,留出一条通道,三人穿过通道落向烟霞峰上。
烟霞峰山腰处有一座巨大的阁楼依山建在凸起的巨石上,阁楼匾额上烟霞阁三个大字金光熠熠。
烟霞阁乃是昆嵛山重地,内藏昆嵛山开宗数万年来所收录的珍奇功法,道术,这些全部都是历年来各位前辈先人游历天下所得,其中也不乏山昆嵛山历史上一些惊才绝艳的前辈高人编撰的修行功法或者道术秘法。烟霞阁除了收藏各种功法其内还藏有各式各样的法宝神兵,大多是历来先人坐化所遗留,还有便是历代弟子数万年来游历天下所得。
古清平三人落在烟霞阁前的山崖之时,早有阁中一位身穿灰袍的神色木讷的执事弟子在阁外等候。因烟霞阁中所藏乃是昆嵛山立派根本所以常年有修为不俗的弟子守护。虽然这些守护烟霞阁的执事弟子各个修为不俗可却全部都是烟霞峰峰主周通的记名弟子均未被其正式收录门墙。
其中原由涉及多年前一桩公案,当时周通门下两位亲传弟子因为一场变故流落在外,致使他心灰意冷,虽然将后来阁中弟子调教得修为不凡却无意收入门墙。所以虽然这些弟子没有正式弟子的身份却在昆嵛山地位超然,即便是各峰的亲传弟子见了他们也要行礼喊一声师叔。
三人在阁前站定,那位已经早早等候在那里的弟子上前行礼道:“古师兄,两位师侄可随我入阁,请师兄在阁外等候。”
烟霞阁中规矩只有掌教真人岳松涛、烟霞峰首座周通可随意出入,以及需要挑选功法兵刃的弟子可由执事弟子带入阁中之外旁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古清平点头道:“那就劳烦廉师弟了。”
那位姓廉的执事弟子点点头看向韩凤歌与陆大风二人道:“我叫廉刑,是烟霞阁中的执事,你二人随我来。”
韩凤歌二人忙行礼:“多谢廉师叔。”然后跟随着廉刑向后殿走去。
廉邢多年在烟霞峰苦修,与世隔绝很少下山,面上虽然冷漠可是心底里对于山上这些后辈弟子还是非常喜爱和关照的。看着他二人一脸的茫然便道:“世间修行之人各有自己的缘法,今日你二人前来烟霞阁挑选兵刃法宝也算是一桩机缘。要知道想在修行一途上行高就远,拥有一件适合自己的法宝兵刃是非常重要的,另外但凡世间不凡之器皆有其灵性,不止是你们挑选它们,同时它们也会甄选你们作为合适的主人,一切冥冥之中皆有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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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廉刑一番言语,韩、陆二人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廉刑微微一笑又道:“等下以二人进入阁内不要急着挑选,先沉下心来,细细感觉体悟一下阁中各种法宝的气息,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韩、陆二人心中明了:“多谢廉师叔教诲。”
两人随廉刑穿行在阁中,一座座高大的书架上陈列着昆嵛山数万年的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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