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都是钮祜禄氏一家子,他就想不通皇后娘娘怎么会拿他这么不当亲人亏他当年还为了皇后娘娘能进宫为公主侍读,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求到和珅府上去了
不过也无妨,皇后娘娘既然不认他是亲人,他却也并非就没法子了这回可叫恭阿拉吃了个瘪,也算解了他心头的气去
再是皇后娘娘,却也不过只是个深宫妇人,跟后宫那些嫔妃们争一争,或者把着内务府的家事也就是了,这朝堂上的风云莫测,她那个小皇后哪儿是他的对手啊
如今环视整个步军统领衙门,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在这次这事儿中受到了波及,革职的革职,降级的降级,故此眼下个个儿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事儿倒帮了他大忙,叫他将整个步军统领衙门终于能扎扎实实地握在自己个儿的掌心里了从前这个衙门里的人,都仗着他们自己的品级也不低,还都是从前的老人儿,都不拿他这个后到的提督当回事儿。这回可好了,个个儿在他面前都知道要恭恭敬敬的了。
反正他自己其他的兼差也都没了,皇上不是叫他“专心”办理步军统领衙门的差事么,那他就一心只管好自己眼前这些人就好。
他得叫他们明白,这个衙门里的主事人,是他。不是什么国丈爷
得意之余,明安也没忘了将这好消息送到撷芳殿去。
如今这件事儿过后,他跟皇后之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那他在宫里的倚仗,也就唯有舒舒了。
舒舒得了这信儿,也自高兴,利用给她阿玛布彦达赉办周年的机会,频频叫四全出宫到她家去行礼,与明安之间时常通气儿。
明安这个曾经惯爱两边倒的族长,现如今终于彻底倒向了她一个人这边儿,牢牢地被她控制在掌心里了。
年底喜事颇多,在皇家来说,是三公主正式下嫁;在舒舒自家来说,是她弟弟锡敏承袭了她阿玛布彦达赉的一等子爵。
再者十一、十二月里在北海、瀛台等多处的大阅冰技,便是皇家内眷都同襄盛举,冬日虽冷,宫里却热闹腾腾。
因三公主的成婚礼,连舒舒这个当嫂子的也终于能被容许暂且放下她的孝,而一同来领宴了。
这日看冰技之时,趁着气氛热烈,皇帝也趁势宣旨:以土默特贝子玛呢巴达喇,为固伦额驸,赏双眼花翎,在御前行走。释其父已革贝子安置热河朋素克琳沁来京,赏三等台吉。
这便是四公主的好事儿也到了。
舒舒是四公主的亲嫂子,自是要最高兴的才是。她将四公主给摁到身边儿来,一时笑语不断。
四公主的眼底却倒映着殿外那汪明晃晃的冰面。
冰上大阅的兵丁们已是叠起罗汉来,一时之间掌声如雷。
舒舒倒侧过眼去,静静看一眼四公主,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总归是你的好日子要到了,你若自己都不高兴,难道还敢指望着旁人真心实意替你高兴去不成”
四公主哂然冷笑,回眸来凝着舒舒道,“所以嫂子心下也并非是当真替我高兴的不是”
舒舒轻叹口气,“高兴自是高兴的想必终能见你出嫁,皇额娘在天之灵也能放心了吧。”
四公主又是止不住地冷笑,“放心嫂子难道方才没听见么,汗阿玛说释其父来京这是怕别人不知道我那公爹获罪被圈在热河呢吧”
“至于我的额驸,土默特贝子他们家的爵位就是个小小的贝子便是他承袭了爵位,可是他阿玛还活着呢不是父死子袭,而是父获罪革了爵去。”
偏三公主刚刚下嫁,全天下都知道三额驸是郡王而她堂堂固伦公主,不过下嫁的是个贝子两下里活生生地比较,她又颜面何存
“好妹妹,事已如此,又不是一朝一夕了,你便只管多想那叫人高兴的去,别再顾着这些了”舒舒拉过四公主的手来轻轻拍着。
四公主却是指尖儿冰冷,“嫂子今日劝我这些,可是这几年哥哥和嫂子却是狠心你们只管将我一个人孤零零扔在后宫里,你们自己只管在撷芳殿里快活”
舒舒轻轻闭了闭眼,“怎么会呢都说长嫂比母,我这心下自是没一日能放下你去。当年皇额娘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何尝不是妹妹你”
“倒是妹妹你从未当真将我放在眼里过吧上回你来家,宁肯在外书房里等你哥哥,也不肯进来与我说说话。我便是有一万颗心,却也都有劲儿没处使啊。”
冷风从冰上刮来,惹起了四公主眼中的水雾。她吸了吸鼻子,竭力将那水雾眨去,“可你终究是钮祜禄氏我又如何知道你心下是什么样儿的”
舒舒静静垂眸,“我便是钮祜禄氏,那也是你哥哥自己要的。不然家里还有个沙济富察氏家的呢,怎地就我是嫡福晋,她是侧福晋了你便是不信谁,你难道还不信你哥哥自己的心意”
四公主缓缓闭上了眼。
“既是哥哥爱重于你,那我就也将哥哥托付给你我下嫁之后,宫中唯有哥哥孤零零一人。额娘不在了,舅舅也犯了过失指望不上,我若再走了,哥哥就当真是孤身一人了。”
舒舒幽幽摇头,“怎么会呢你哥哥身边儿,永远都有我啊。我自是凡事都替他想着。”
四公主缓缓攥紧指尖儿,“不能再让皇后生下孩子,一个绵恺已经够了,决不能再容她生下皇子来威胁到哥哥的地位去”
舒舒也是眯眼,“你说得对。她还年轻,若是再多生下几个皇子来,那你哥哥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四公主深深吸气,“她曾害过病,用过雷公藤”
舒舒也是一震。这件旧事发生在她进宫多年前,她也并不知底细,今日冷不丁听四公主说起,耳畔也是宛若雷鸣。
“可是,她既然用过雷公藤,怎么还会诞下三阿哥来”
四公主轻咬牙关,“她仗着年轻,身子的根基又好。可是如今她的年岁也慢慢儿大了,再者身在中宫之位,费神的事儿也开始多起来。那老毒根儿便是当年饶过了她,可是如今也终究会缠住她的。”
舒舒轻轻眯了眯眼。
“除了那老毒根儿之外,还得分她的宠,双管齐下才好。”四公主轻轻咬牙,“这事儿我瞧着华妃倒是可靠,嫂子便也华妃好好儿参详才好。”
舒舒微微皱眉,“不瞒你说,这事儿倒是不容易。”
宫里的新人是不少,可是皇上却压根儿就不用心,到如今也没个得宠的。况且,皇后还年轻着。
571、心念成结
“我汗阿玛不肯宠幸新人,自是因为她是皇后,而且她还年轻!”四公主咬牙道。
舒舒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若是个与皇上同龄的皇后,那此时也已经年过不惑,生育的年纪都过了,那皇上自然也“敬而远之”。偏这小皇后才二十多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那便还自然有生养的好机会去。
四公主霍地侧眸,凝视着舒舒。
坦白说四公主心下对这个嫂子也总有些不托底的。毕竟,这个嫂子也是个钮祜禄氏。故此有些话她还不愿与这个嫂子都说透了——这些话多是小时候儿的那些旧事,这嫂子嫁进宫来晚,对当年的许多事都不明白。
这世上的事,若不知来处,又如何去预见去处更何况当年的旧事里,藏着她额娘当年多少的规划,尽管时隔多年了,可是那些规划若重新拿出来,依旧件件都能成了现今这位皇后头上的紧箍咒!
可是如今时间不容得她犹豫了,她不出明年就得下嫁,那些话她若再不跟嫂子说,怕是就会失去时机了,那她额娘当年的心血便也都白费了。
“年轻是她的资本,可是嫂子可知道,年轻却也是她的软肋……”
舒舒便是一眯眼,“公主这话儿,我倒听不明白了。”
四公主缓缓转开眸子去,“当年她进宫时,虚岁七岁,实岁却才五岁。也就是说,我汗阿玛初见她的时候儿,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小丫头。我虽然无法推测我汗阿玛究竟是哪一年开始看上她的,可是嫂子也明白,我汗阿玛看上她必定是在她尚且年幼之时……”
舒舒听着,也不由得有些红了脸,轻轻咳嗽几声,却也还是缓缓点头,“是啊,想必从她十岁上下,刚开始长起来的时候儿,皇上就已经动了心了吧”
四公主轻轻咬牙,“……她是我汗阿玛看中了、从小儿养起来的人,我汗阿玛格外钟情些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嫂子可知道,偏就因为我汗阿玛遇见她的时候儿,她还小,故此我汗阿玛心下反倒始终存着一层忐忑的”
舒舒不由得侧过头去紧紧盯住四公主。
什么耳边的欢呼锣鼓声,什么精彩绝伦的冰技大阅,这一刻全都从她的世界里远远退了开去,她眼前耳中都是皇上的“忐忑”。
“公主细说。”
四公主咬了咬牙。这些事儿她自己个儿当年是不懂的,不过这些年随着年纪长大,便也越来越明白了,“……我汗阿玛在她面前,不甚自信。”
“我额娘说过,汗阿玛初见她时,她距离情窦初开都还远着,是汗阿玛对她先动了情;可是在她眼里,汗阿玛却是年长之人,甚至比她阿玛不过只年轻了七八岁而已,该是长辈,难为情郎。”
“额娘说过,当年阿玛便曾为此苦恼过不少日子,总担心是勉强了她,又担心等她自己长大了,真正情窦初开的那一刻,必定钟情的该是年轻的阿哥,而不该是阿玛这个年岁的人……”
舒舒忍住轻哂,“皇上是担心皇后娘娘的心,其实不在皇上身上。”
四公主便点头,“故此从当年那会子,阿玛便曾为她变成了个醋坛子,吃过十七叔的醋,也没少了介意绵九哥去……”
舒舒哼一声,“说来也是巧,无论十七王爷,还是绵偲阿哥,嫡福晋倒都是我们钮祜禄氏的一家人。”
四公主定定望住舒舒,“嫂子,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便是如今十七叔、绵九哥都是老黄历了,汗阿玛不再当回事,可是汗阿玛心底下这把子担心倒未必就根除了的……”
舒舒也是点头,“皇上年岁越长,皇后却反倒还是更年轻的话,皇上说不定这心底下的老病根儿便又发芽儿了。皇上担心自己老了,皇后的心便又不在了。”
四公主深吸一口气,“正是这个理儿!嫂子从此在宫里便盯紧皇后的储秀宫,但凡有年轻的阿哥接近,嫂子便都可借机再将我阿玛心底的担心重新给勾起来!”
舒舒皱眉,“年轻的阿哥……这倒有些难了。”
皇后自打嫁入宫中,言行都十分端庄,便连十七王爷和绵偲阿哥都不见了,她身边儿哪儿还有年轻的阿哥
除了……
舒舒赶紧打断自己的思绪,心下“呸”了自己几声儿:怎么又往那儿想!
四公主也是黯然地半垂眼帘,“是,嫂子说的对。我便住在翊坤宫里,跟她的储秀宫仅一墙之隔,这些年都没见着什么端倪去,更何况嫂子住在撷芳殿里,隔着又远。”
“不过,我想这话儿好歹说给嫂子去,嫂子尽管平日留心就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儿就能发现什么去呢!”
四公主左右瞧瞧,悄声道,“明年起,阿玛总要恢复木兰秋狝,还要谒陵……各种出巡之时,但凡有我阿玛将她给留在京中的机会,那嫂子就可多留些心眼儿去!”
“反正我阿玛到时候不在京里,若是能闹出些什么来,只要众口一词,她便也百口莫辩,由不得我阿玛不信!”
舒舒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四公主的手。
“四公主跟咱们二阿哥福晋坐在一块儿嘀咕好一阵子了,我倒好奇她们两位究竟在嘀咕什么呢”
廿廿因陪着婉贵太妃等几位在正殿,倒看不见公主和皇子福晋这边儿偏殿的情形。廿廿出来更衣,吉嫔便跟上来轻声禀告。
廿廿轻轻勾了勾唇角,“二阿哥福晋为她阿玛穿孝,好容易年底了能出来透透气儿,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吉嫔轻哼了声儿,“这会子倒是亲嫂子、亲小姑子了。四公主即将嫁入罪臣之家,心里的郁闷自不肯与咱们说,唯有人家亲嫂子才能听得。”
廿廿淡淡出神,“那孩子打小儿就不肯与咱们亲近……也是,她是孝淑皇后的嫡出,在她眼里,咱们不过都是皇上的侧室。”
吉嫔抿了抿手炉上的穗子,“我更是她额娘的奴才。”
廿廿由着月桂替她更衣,望着镜子问,“华妃呢”
廿廿做主叫四公主跟着华妃住去了,这会子四公主自然是应该跟着华妃一同行走的。
吉嫔摇摇头,“华妃先前来坐了一会子,就不耐寒风,这便回去了。我瞧着她气色是不好,冷风一吹,整张脸都跟金纸似的。”
廿廿点头,“既没有华妃跟着搅和着,那便由得她们小的两个嘀咕着,倒也无妨。”
吉嫔亲自走上来帮着月桂将廿廿的衣襟抻平了,不叫有褶皱,“你这衣裳的缎子用得薄了些,一坐自然打褶儿,该用厚的,才能沉得住这些冬日里的厚衣裳。”
廿廿含笑点头,“姐姐眼睛就是犀利,什么都瞒不住你。今明两年是两位公主下嫁,内务府缎库里存的丝缎我便忖着可着给二位公主陪送吧,我暂且用点儿薄的替替就是了。终归我多起来抻平也就是了,不打紧的。”
廿廿说着含笑眨眼道,“反正我是皇后,便是我一身的油渍麻花儿,却谁也不敢笑话我不是”
吉嫔叹口气,“亏你还将四公主也算在内了,我瞧着她从未有一日将你看做额娘吧”
廿廿倒笑,“她看不看的,无所谓。我既是皇后,那能叫她风风光光出嫁,那便也是我自己个儿的脸面。我不是为她,我为的是自己,为的是皇上,为的是咱们大清皇家的体统罢了。”
吉嫔便也点头,“也是。叫四公主赶紧下嫁了,这宫里便也安静了。要不然咱们还得分一瓣儿心去小心着她去。”
廿廿也是点头,“……这些年,辛苦諴妃姐姐了。”
吉嫔也是叹息,“咱们又何尝想如此呢谁让她是孝淑皇后的闺女,从小儿就受她额娘的熏陶,脾气秉性是越长越像她额娘了。每年她忌辰我都得烧两柱香,谢谢老天爷早早儿带她走了。若她还活着,我真不敢想这后宫会变成什么样儿,咱们又过的是何样的日子。”
廿廿故意做鬼脸,“谁说我就是个好相与的皇后呢这后宫里的规矩,我的手指头缝儿里可也是半点儿都不松。”
吉嫔轻啐一声,“我没忘了你是个狼家的格格!你自有你的手腕儿,可你不坑害人去不是!倒是你都是皇后了,却还有人敢在你头上动土……”
廿廿明白吉嫔说的是什么事儿。
“……在我头上动土不要紧,咱们有事儿说事儿就是。我心下当真难过的,倒是在我头上动土的人,偏偏是我钮祜禄氏的族人。我好歹从小儿就看透他们了,偏是我阿玛心善,总舍不得一巴掌扇回去。”
“多少回我也与二弟授意过,既然那明安可以借公事陷害我阿玛,我阿玛何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我阿玛都说算了,说是一家子人,反抗回去倒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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