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如嫔并不转身,只背对着星溪冷冷道,“我说听见公主哭了,你偏说没有……你这般顶撞,难道还不知罪么?”
星溪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垂下泪来,抬手左一个、右一下,打着自己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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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皇后诞下皇子的喜信儿,便连前朝和宫外都知道了。
大臣们纷纷向皇上呈递如意。
原本皇上已经多年不准大臣们呈递如意,以免靡费。大臣们之中也有传说,皇上不接如意,也有因为当年皇上尚未被明示为皇太子之时,和珅就已经抢先向皇上呈递过如意,用以向当时的十五阿哥透露立储之意,为的就是要抢下“拥立”的首功去。
皇上对和珅深恶痛绝,自是对和珅此举亲自下旨痛斥,故此大臣们遇到喜事就算还照常尝试向皇上呈递如意,却也都做好了被掷还回来的准备。
然则这一次,皇上却全都收了!非但没有掷还,反倒还给呈递如意的大臣们回赏如意!
这便可见皇上欢喜之盛,这是皇上登基十年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
皇上所有的欢喜都来自于皇后所出的四阿哥,所有的快乐也全都给了廿廿母子去。这叫如嫔与廿廿一个宫里住着,却仿佛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边缘。
皇上直到初九日晚上,忙完了之后这才过来看望如嫔和八公主来。
如嫔努力地微笑,只道,“……嫔妾多谢皇上。嫔妾一切都好,八公主更是一切无恙。皇上也忙了一整日了,便去看望皇后娘娘和四阿哥就是。”
皇帝听着笑笑,拍拍如嫔的手背,“难为你年轻,却这样懂事。”
“昨儿八公主下生,朕不是不来看望你们母女,是因为昨儿恰好是华妃奉移的日子。朕啊亲自到殡宫临奠,这便不便当日就来看望你们不是?”
皇帝说着叹了口气,“朕也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早产了,还就赶在华妃奉移的这个节骨眼儿上。”
皇帝说着摸摸八公主的额头,“小孩子眼睛净,朕也怕孩子惊吓。原本守月姥姥和大夫们就说,你早产是因惊吓而致,朕就怕这一来就更叫你们惊吓了。”
如嫔心下便又是一串惊雷滚过。
——她诞下八公主的前一日,原来正是华妃奉移么?
这么巧。
皇帝又摸摸八公主的头心儿,结果八公主“哇”地就哭起来了。如嫔一时心乱如麻,赶紧吩咐,“还愣着干什么,快抱着公主哄哄啊!”
皇帝也轻叹一声儿,“终究是早产了些儿,这便身子骨儿有些弱。你也别急,好好养着就是,几个月后就能养过来了。只是一宗,别惊吓着。”
如嫔忙道,“皇上千万别误会……八公主她,她怎么会被皇上您给吓着呢?她只是肚子饿了吧?”
皇帝点点头,“无妨。终究是小孩子,这会子喜怒哀乐便也都只会哭不是?”
他说着话,却有些走神,笑了笑。
——四阿哥却不哭,从下生就不大哭,尤其他去的时候儿,几乎就没哭过。
皇帝想着,这便站起身来,“朕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娘儿俩也都好好歇着。”
皇帝转身而去,如嫔死死攥紧了被角。
今儿皇上准满朝文武进献如意,皇上自己也从内库里回赏大臣们如意,这一来一回便几百柄都不够用,可是皇上却连一柄都没有赏给她和八公主……
也是,如意至贵,便只能是诞育阿哥才能得的,更何况是皇后所产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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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与如嫔都大满月之时,京中也已是阳春三月了。
京师虽在北地,比不得江南的春暖花开,然则也已然是暖意渐融了。
过完了大满月,六宫重又按例早晚前来请安。廿廿便也将后宫事务开始重新一点点接掌回来。
这日六宫人齐整,廿廿才道,“……有件事因我与如嫔诞育皇嗣,这便一直都没说开,今儿便也该叫姐妹们都知晓了。”
廿廿抬眸挨个看过众人,“李贵人,病卒。”
这个宫廷是我的 658、被遗忘的公主
658
原本阳春三月好时光,却如同被泼入一盆冰水来,整个殿内登时一片冷寂。
除了早已知道信儿的几位之外,其余人等都惊得满面煞白。
李贵人虽说年轻,心计手腕自然跟几位高位的比不了,可是在一众贵人当中,那也是颇为出挑的了。就凭她一进宫就装病,还将她自己服药的事儿牵扯到华妃身上去的事儿,贵人里头就没谁能比得上的。
可是就这么个有心眼儿、也狠得下心去的主儿,竟然就这么——突然之间,不声不响地,“嘎贝儿”就死啦?
廿廿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与众位姐妹一样,我得了信儿之后,也是吃了一惊,实在是有些意外。”
諴妃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来行了个半蹲礼,“……不是妾身等自作主张,有意欺瞒皇后娘娘。实在是那会子皇后娘娘身子为重。”
见諴妃起身来,淳嫔便也赶紧跟着起来了,就随在諴妃后头一起行礼谢罪。
諴妃和淳嫔这一起身来,那在座的就剩下吉嫔一个。吉嫔便忍不住清冷一笑,“哟,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
她随即瞄向廿廿去,廿廿并没对上吉嫔的眼神儿去,只是顺势看向月桂一眼。
吉嫔便明白了,不由得定睛看月桂一眼去。
——这便由于当日里月桂的坚持,倒将吉嫔从这事儿里给摘出去了。要不然这会子吉嫔也得跟着一起请罪呢。
廿廿含笑点头,伸过手去拉住了諴妃,“你们千万别这么说。我自然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再说当日是我将后宫事务托付给你们,叫你们代我受累去的,我如何又能反过来怪你们欺瞒我来了?”
諴妃反倒难过,当场便落了两滴泪去,“……终究,妾身们怎么都没想到李贵人竟然就因为这事儿,就这么走了。”
廿廿握握諴妃的手,便是够不着淳嫔,也同样用眼神安慰,“内务府大臣也据此给了我奏报,都说是李贵人据说与我那八哥儿的事儿有关……我当即就恼了去,当面摔了他们的奏本——与李贵人的性命相比,我那八哥儿又算什么去?”
廿廿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听者有心,但凡能听得懂的,全都倒抽一口冷气去。
——皇后娘娘当面摔奏本的,那是谁啊?那是素来以刑讼铁面无私著称的广兴啊!
廿廿素来极少在后宫众人面前发火,可是饶是如此,只要想想皇后娘娘对着那广兴都当面摔奏本的场面,叫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心下一紧,颇有些人人自危了去。
廿廿就仿佛并未曾感受到眼前气氛的变化,只缓缓道,“我那八哥儿已经老了,能活到今年,已然是个奇迹,想必那老伙计自己也都觉着够本儿了,便是走了,也没什么遗憾的。更何况,即便是李贵人与它的事儿有关,李贵人也都已经不在了……这样的一命抵一命,已经有些过分了去。”
“故此那八哥儿的事儿,我便也不希望有人再提起来,否则一来是惹我伤心,二来就是违抗我的谕旨,三来么……便是有心挑事儿了。若有人不肯安分,还存着这样的念想的话,我必定不容。”
六宫嫔妃听着,都赶忙起身行礼,齐声道,“妾身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廿廿点点头,又想了想道,“只是李贵人刚进宫一年,便这么去了,别说人家母家需要一个说法儿,就连咱们自己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看着身边儿这么个小妹妹就这么不在了……故此八哥儿的事儿不准再提,可是李贵人的事儿,姐妹们却可再议。”
“若有与李贵人住得近,又或者平素来往得多的姐妹们,觉着李贵人的事儿有异的,尽管来报我知。不管你是觉着李贵人罪有应得,你能曝出她证据的也好;又或者是你觉着她冤枉,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的,都尽管来报我就是。”
“我也答应姐妹们,只要来张口说话的,不管你说的最终是对了,还是错了,我都不计较。我便也学着皇上,广开言路就是。”
六宫嫔妃又都齐齐行礼,“谨遵皇后娘娘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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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散去,如嫔自然道儿最近。
可是她就这么两步路,待得回到自己配殿中,却也已是疲惫不堪,跌坐在坐炕上。
就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迢迢远路。
月桐忙迎上来——因月桐与皇后还存着那点子心结呢,故此但凡如嫔去皇后那边儿,月桐都不肯跟着去,只叫星溪去,她自己在配殿中等着如嫔回来就是。
“主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还是没养全呢,这便累着了?”月桐赶紧抽了一条大靠枕给如嫔斜倚着。
如嫔说口渴,将星溪给支出去倒茶。她这才凝着月桐,缓缓道,“姐姐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些年,必定是极为了解皇后娘娘的……今儿这事儿,我还得请姐姐帮我断断,皇后娘娘这又是什么意思?”
月桐听如嫔絮絮地将今儿的事儿说了,这便皱眉头道,“奴才也不敢托大,只敢说猜猜看——奴才琢磨着,皇后娘娘这话的意思,怕是对李贵人之死,心下颇有怀疑。”
如嫔登时面色大变,“……怀疑?”
月桐点头,“那李贵人刚进宫就是揣足了心眼儿进来的,年纪小却有心机,皇后娘娘原本并不大喜欢她——可是这会子皇后娘娘忽然又要为她做主了。那这便必定是皇后娘娘自己心下对李贵人之死的事儿,颇有些怀疑。只是皇后娘娘当时不知道信儿,如今知道也晚了这么久,故此皇后娘娘便这样安排了。”
如嫔深深皱眉,“皇后娘娘既知道已经隔了这么久了,时机便已经错过去了,未必能查的明白了,皇后娘娘何苦还要为这样一个她并不喜欢的小贵人去不撒手?”
月桐想想,轻叹口气,“……奴才猜,皇后娘娘其实不是为了李贵人而查,倒是为了皇后娘娘自己和四阿哥来查吧。毕竟八哥儿是皇后娘娘的,死也死在储秀宫里,这便透露出储秀宫里有隙可乘。”
“皇后娘娘心下必定恼恨了那有本事在她宫里算计人的人去……”
如嫔垂下头去,呆呆地不知道看向哪里。
月桐盯着如嫔看,不由得轻声唤,“主子,主子?”
如嫔连忙回神,却是满脸的苦笑,“皇后娘娘担心,我又何尝不担心呢?终究我现在也是跟着皇后娘娘一处住着,我的八公主也一样地身在险地吧?”
月桐不由得缓缓挑眉,“主子的意思是……?”
如嫔摇摇头,“现下我还没行册封礼,这个嫔位尚未名正言顺,故此我便是想什么都还有些早了。再等等,等我的册封礼完了,再做旁的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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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如嫔迟迟无法入睡。
她只紧紧闭着眼,可是眼前却都是皇后那看似宽和平静,实则却暗藏杀机的凝视。
耳边,回荡着的都是皇上旨意中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四阿哥系朕登极后,皇后诞生之子。臣工等抒忱展庆,理所当然……”
还有皇上为四阿哥所赐的名字——绵忻。
忻,是欣喜,是得意;更是心下积压久矣的阴霾被巨斧辟开,豁然重见开朗之意……这样的欢喜,带着石破天惊的意味,足见皇上心下的狂喜之盛。
她的八公主,她这一场十月怀胎,算是都白白辜负了。
“星溪啊……”她扬声呼唤。
星溪从外头进来,将隔扇门重又带严,轻声问,“主子有何吩咐?”
自从上回她叫星溪掌嘴之后,星溪便有些打怵,见了她也是怯怯的,有些儿比不上从前的亲近去了。
她在漆黑的夜色中,借着外头一点子星月之光,定定凝视着星溪。
“我知道你心下一直气不过,不明白我为何要让你掌嘴。”
星溪忙道,“奴才不敢……”
如嫔叹口气,“还能是什么呢,我那会子都是心下堵住了一口气,这便想起来你曾经说过的一句糊涂话——你说什么我生皇子,皇后生公主的话呢?后来想想,这话可有多蠢!”
星溪一怔,随即会意,赶忙跪倒请罪。
她不但说错了,而且正好儿给说反了!那时候儿的如嫔刚诞下公主来,能不心下烦乱么!
如嫔轻叹口气,伸手抚抚星溪的面颊,“我现在才问,自然是晚了——可是也请你原谅我。你总该明白,这一个月来我并不好过。”
星溪登时哽咽,用力点头,“奴才明白……”
如嫔抬眸望着窗外的夜空,“当年我阿玛病重的时候儿,我额娘也是才临盆不久。我额娘急火攻心,却还要受我哥哥嫂子的气……那一下子,我额娘都好悬没挺过来,结果一下子就回了奶去……”
“这般想来,我倒是比我额娘更坚强些的。这一个月来虽然不容易,可是我还是好好儿地挺过来了。”
如嫔收回目光来,落在星溪的脸上,“我心下明白,这都是你们的功劳。若没有你们陪伴着我,我在这一个月里早就完了。”
星溪忙道,“不会的!”
如嫔便又叹口气,“星溪啊,你说咱们是不是该离开储秀宫了?那咱们又该寻个什么由头,向皇后娘娘请求才好呢?”
星溪一怔,一时也被问住。
如嫔便和缓地道,“终究才满月,一切还不急。不过我还是要靠你们帮我记着这事儿,想办法早早搬出去单住才好。”
如嫔眼中闪出光芒来,“如今我是嫔位了,我能独居一宫,至少也能做主一宫了!若挪出储秀宫去,那你就是我那宫中的掌事儿女子了!”
这样的许诺,让星溪的心中也不由得火热了起来。
进宫为官女子,所能走到的最高的高度,便也不过如此了吧?
星溪忙道,“主子的心愿就是奴才的心愿,奴才便从今儿就留意着,瞧瞧有没有好法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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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皇上谒陵归来,又亲自主持科举殿试,钦定甲第。
紧接着皇上赴圜丘行常雩礼,忙完这些事便又安排着今年秋闲之时,亲诣盛京,拜谒祖陵之事。
皇上在旨意中明白说下:皇后及内廷妃嫔阿哥等,俱不必随往。
廿廿今年刚产子,自不便这么迢迢远路地折腾,况且皇上远行,一向需要她坐镇京中。皇上传旨下来,她自不惊讶。
倒是叫那些原本颇有些摩拳擦掌的失望了去——皇上不带着皇后去,便也后宫嫔妃谁都不带了。
不仅后宫嫔妃都不带着,便连皇子也不带着了。绵恺和绵忻都小,不便这般远行倒也罢了,可是还有那么大个儿的二阿哥绵宁在那明摆着呢,皇上竟然也不叫去了。
皇上这旨意,叫前朝后宫,尤其是后宫,颇为的惊异。
如嫔得了信儿,倒没有太大的震动。终究她跟皇后一样,都是刚生养完,自不便远行,更何况是往关外北边儿去。
她并不在意的另外一个缘故是,她更在乎皇上的另外一件事儿。
这回去谒陵,皇上特地去了五公主园寝赐奠。
——从前皇上这些年前去谒陵,都没特地去过公主的园寝赐奠。今年这算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因五公主在皇上登极之前已经夭折了,故此后宫上下的除了皇上潜邸的那几位老人儿之外,旁人压根儿就都没见过这位五公主去。故此皇上去不去五公主的园寝赐奠,对她们都没半点影响去,她们也并不关心。
只是如嫔却忍不住有些格外地留了神。
许是她自己个儿刚诞育了公主的缘故吧,便总觉得皇上早不去公主园寝赐奠,晚不去公主园寝赐奠,偏偏赶上今年这个时候儿去了,这当间儿怕总有些什么牵连似的。
她便头一回对这位五公主开始生出了些儿好奇来。
只是想要知道五公主的旧事,就只能去跟皇上潜邸里出来的老人儿打听。可是潜邸老人儿里头,如今除了皇后,就是諴妃和吉嫔,这几位都不是能随便打听的人。
如嫔便想到了荣常在去。
只是这会子荣常在跟安常在一起住景仁宫,上头有淳嫔压着,这个人便不是那么的容易见着。
这个宫廷是我的 659、皇后娘娘不会安那份儿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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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了八公主百天儿,因八公主和四阿哥合在一块儿办百日宴,故此各宫都来庆贺,如嫔这才得了机会正大光明地见荣常在。
在后宫里,贵人的数儿都最多,最不受重视;那比贵人还低的常在,就简直是后宫里早就被人遗忘的存在了。故此就算人家稍微有些头脸的,全都到皇后那边儿的正殿里,都先围着四阿哥乐呵去了,荣常在却没凑那个热闹,自己讪讪地先来了如嫔的配殿。
对于她这种皇上已经登极十年,她却依旧还在常在位分上的来说,她对皇宠,对于位分这些,早就知道便再怎么巴望,都已经注定离她越来越远了。就算能诞育一位公主,都可算是她今生今世的最高梦想去。
故此她站在八公主悠车前,盯着八公主看的时候儿,那眼睛里是当真有光的——那光是真的歆羡,是渴望,是喜欢。
便连她带来的两份儿百天儿礼,给四阿哥的略微有些敷衍,反倒是给八公主挑的礼是用了心的——她送给八公主的小衣裳,原本自然该是簇新的,可是如嫔却看得真真儿的,那每件小衣裳上全都有细细柔柔的褶皱。
唯有当额娘的才会细心去体会,这些褶皱不是来自材料的马虎,而反倒是荣常在在来之前是用手将这些衣料给细细搓过的,那些细细的小纹理才会对小儿的身子不造成任何的伤害去。
肯将新衣裳搓皱,不担心卖相不好看,反倒更用心小儿贴身穿着的感受的……便是这一份用心,如嫔心下也已经十分承情了。
“荣姐姐既喜欢八公主,那平素得了闲,便时常来看望吧。别看她现在还小,可是她心下也必定明白荣姐姐对她的喜欢的。”
听见如嫔这么说,荣常在自是高兴的,只是随机还是有些尴尬,笑笑道,“……就怕时常来,倒扰了如嫔娘娘您和八公主的清静。”
如嫔便笑了,她自然明白荣常在这是顾忌什么呢。
如嫔拉着荣常在的手一起坐下,“我和八公主又怕什么热闹呢?不过荣姐姐说的也有理,毕竟我和八公主现如今是跟随着皇后娘娘一起住着。我们娘俩儿自是喜欢热闹的,可是皇后娘娘那边儿的规矩却是严的,怕是叫荣姐姐也不自在呢。”
荣常在尴尬地笑,这话一时也轻易不敢接下来。
如嫔垂首笑笑,伸手去悠车里摸摸八公主的小脸蛋儿,“……我明白,在荣姐姐眼里,我与皇后娘娘是本家儿的姐妹。叫荣姐姐在我跟前说话,也颇有些不自在去。”
荣常在“嘿”了一声,“皇后娘娘对如嫔娘娘的爱护,后宫上下无人不知。如嫔娘娘遇喜之后,皇后娘娘破天荒将如嫔娘娘接进储秀宫中一同居住,这是后宫中从来没有的事儿。谁不明白,这都是因为如嫔娘娘跟皇后娘娘是本家儿姐妹的缘故呢?除了如嫔娘娘之外,宫中从来没有谁有过这样的荣幸去。”
如嫔“扑哧儿”一下儿笑出声儿来。
她心下明白,便因为这一事,皇后娘娘已是赚足了好名声去了。如今不管前朝后宫的,都知道皇后娘娘对她这个本家儿的妹子当真是疼惜照顾,她唯有感恩戴德,更是在外人面前不敢再说皇后半个不字儿去,不然她自己个儿的名声就毁了,她会被说成是忘恩负义之人去。
如嫔笑罢了,轻轻叹口气,“荣姐姐说得对,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们娘儿俩自是没齿难忘。”
“不过便也因为皇后娘娘对我这样好,我才更不愿叨扰她。我便想着等八公主再长大些,这便跟皇后娘娘请求,挪出储秀宫去呢。”
荣常在细细盯着如嫔瞧。
如嫔可当真没说皇后半个不字儿去,可是如嫔那面上、眼底的落寞,却也都尽数落在了她眼中去。
荣常在心下便忍不住冷笑了。钮祜禄氏所出的格格,果然都是这样儿不好惹,这会子如嫔晋位、生女之后,果然便也开始另有主意了。
——也得感谢这后宫里来来去去这么多的钮祜禄氏,才叫荣常在这样儿的宫里老人儿知道,钮祜禄氏所出的格格,当真要窝里斗起来,那才是会搅动整个前朝后宫的呢!
荣常在心里略有些数儿了,这便应承道:“待得如嫔娘娘带着八公主挪出去,另居别宫的话,那到时候儿我必定时常登门叨扰呢。到时候儿如嫔娘娘别烦我才好。”
如嫔登时欢喜,“瞧荣姐姐说的,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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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月桐进来更换了新茶。
荣常在瞧见月桐进来,都惊得赶紧站起来,“哟,怎么是桐姑娘亲自来给换茶啊……”
月桐径自换完了茶,笑笑便行礼退出去了。
荣常在小心地瞄着如嫔,幽幽道,“……我住景仁宫,如今宫里当家的是淳嫔。淳嫔是如何在那一批贵人里拔得头筹,并未有诞育皇嗣就能进封嫔位的,如嫔娘娘你跟着皇后居住这么久了,不至于还全都不明白吧?”
如嫔便眯了眼,“难道不是因为皇上的恩宠?后宫嫔妃晋位,总归都是从皇上那儿来的不是?”
荣常在便笑了,“……我倒觉着是因为淳嫔替皇后娘娘出力了。要不从前淳嫔明明铁了心追随华妃娘娘的,甚至不惜当面跟皇后娘娘争执,可是后来怎么忽然说掰就掰了,然后结局是华妃娘娘薨逝,而淳嫔却半点儿没受影响,后来反倒挪到我们景仁宫去,成了当家的来?”
如嫔故作惊讶,“嗄?竟然是这么回事么?”
荣常在便指指门外,示意方才走出去的月桐,“……她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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