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当年舒舒的阿玛布彦达赉和她最大的倚仗明安公爷相继死去,她便如被人砍断了手脚一般。而布彦达赉死得有些突然,明安更是先削爵,再发配,后客死异乡,总有些凄惨。”
“以舒舒的性子,她必定绝不愿相信这就是命数,她反倒要猜疑是有人要算计她去。而那几年我与她之间龃龉不断,她未必不会将这两个仇都记在我这儿。而以她如今的处境,自然够不着我,这便有可能将算盘打在了我二弟那边。”
“毕竟在銮仪卫里,布彦达赉曾经经营多年,如今内里尚且有不少管事的职官,是布彦达赉当年的旧部下。”
星楼身在阿哥所儿里,对外头的事儿没什么机会知道。倘若阿哥爷从未提及的话,那她就当真是半个字儿都别想知道。故此她这会子也是头一回知道和世泰和黄马褂的事儿,她都惊得两拳攥得登紧。
“……奴才母家根基浅,不知銮仪卫中事。但是却也巧在明公之妻恰是奴才母家亲戚,故此奴才虽说在銮仪卫中事上不能为主子效劳,但是好歹,若在明公之妻那边儿,奴才还是略知一二的。”
“哦?”廿廿凝着星楼的眼睛。
星楼叹口气,“奴才身份低微,会亲不易,但是多亏皇上恩典,奴才倒也还能每个月得与家人见上一面。”
星楼的身份虽说是内务府旗下的官女子,但是她阿玛和兄长都是为官之人,故此她会亲的机会自容易些。
“……奴才听家里人偶然提及过,说明公之妻这些年依旧耿耿于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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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缓缓抬眸。
明安之妻的想法儿,她倒也明白。毕竟明安从前是那么煊赫的一等果毅公,那明安之妻就是当朝一品公夫人,身份仅在内廷主位和宗室福晋之下了。可是后来随着明安削爵,最后客死异乡,那明安之妻便也跟着什么都没有了。
况且明安本是前一等果毅公丰升额的承继之子罢了,丰升额是对国有功之人,故此皇上褫夺的只是明安自己的爵位,对人家丰升额全无影响。故此丰升额的遗孀,依旧还是一等公夫人,在家中也仍旧享有一等公身后该得的尊飨去。
可是明安之妻,既要作为儿媳妇留在府中伺候老夫人,又全然没有了自己的尊荣,只能仰视着高高在上的老夫人——更别说,压根儿就不是亲生母子了,那老夫人能将这位儿媳妇当回事才怪。
明安之妻的处境既艰难,又无力改天,一个妇道人家到最后唯有变成满心的怨气。这股子怨气总要寻个冤有头债有主去,若这时候儿有人适当的撺掇,便难免不记恨到廿廿这儿来。
——一个生活全然没了指望的怨妇,哪里分得清什么轻重,自然是敢连中宫国母都记恨的。
廿廿点点头,“多亏你这句话,倒叫我心下多个想法儿了。”
布彦达赉死后,皇上因记着布彦达赉从前的得力,故此将布彦达赉生前的差事几乎都交给了明安去。若说布彦达赉在銮仪卫中是树大根深的,那么这股子人脉便也同样可能为明安所用。
廿廿轻按星楼的肩头,“你出来的光景也不短了,难保你家里那几个不瞪着眼儿盯着呢。你且先回去,凡事多小心些儿。”
星楼抬眸望住廿廿,有些欲言又止。
廿廿点头,“好孩子,你说就是。”
星楼小心地吸口气,“奴才方才所说,终究也只是听说。奴才想说,倘若万一此事有可能与明公之妻有关的话,奴才还跟主子求一个恩典,姑且念在她是个寡妇,什么都没有了的情面上……求主子万万留她一条命在。”
廿廿都未犹豫,便笑了,“傻孩子,我何时与你说过,我今儿找你来是要问旁人的事儿的?我终究问的,都是舒舒罢了。”
“这件事我只想知道是否与舒舒有关,倘若能坐实了是她的主意,那么旁人,不管是谁,都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我要追究的,从来都是那个背后的主谋之人罢了,不与旁人相干就是。”
廿廿说着,也是忍不住自己叹息了一声儿,“更何况,明安之妻不仅仅是你的亲戚,便是明安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他们夫妻终究还是我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族人;况且还有丰升额的老福晋需要她来奉养……明安有罪,丰升额却是我大清的功臣,便是为了这些,我又何至于当真为难了她去?”
星楼这才松了口气,忙向廿廿行礼谢恩,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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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楼走后,廿廿又跟月桂要香器。
月桂心下有些不安。虽说宫中调香治香都是日常寻常之事,只是这几年不知不觉中,主子倒是越发渐渐地在心烦的时候儿,才要亲自弄香了去。
尤其是,当事情与二阿哥联系到一块儿的时候儿。
月桂自己去取香器,可还是悄声嘱咐月柳,叫她去瞧瞧諴妃、吉嫔几位那边儿,谁闲着呢,便请过来陪主子说会儿话,排遣排遣才是。
廿廿刚将承托香料的贝母片烧热了,正待添香,吉嫔就不等通传,已是自己掀帘子走了进来。
“……哟,怎么要拈香不到佛堂去,皇后娘娘连这两步道儿都懒得走啦?看样子,从今后皇后娘娘这寝殿,也要改成佛堂了不是?”
礼佛乃是虔诚之事,宫里这么大地方儿,没的随便在寝殿里就供佛了,故此各宫都在正殿前殿暖阁里郑重地单设佛堂,供该宫中居住的嫔妃们拈香之用。旁的宫里规矩都是如此严谨,皇后的正宫里就更应该如此,吉嫔抓住的就是这个话把儿。
叫吉嫔这么一说,廿廿心下那股子香烟一般的惆怅,便都聚不成形儿了,瞬间就散了开去。
“谁说我是礼佛呢?我这不过是普通弄香罢了,顶多是想熏一熏我这屋子,可没用藏香和线香去。”
吉嫔走过来,却故意往廿廿心口窝上瞅了一眼,“我瞧着,皇后娘娘还是在侍弄你自己个儿心底下的那尊佛吧?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佛也不仅仅是喜乐一相,若侍弄不好了,一样狰狞怖人。”
吉嫔说得含蓄,什么都没露出来,却偏是这样的话反倒能一下儿就戳中了廿廿的心事去。
佛也是人,人也成佛,明明在心中小心翼翼的,供着他、捧着他的,可是总是料不到,纵然万般小心之后,这佛还是一样能露出凶相来。
“姐姐快过来坐。”有了吉嫔的相伴,廿廿便将香器撂在了一边,专拉着吉嫔的手,过一旁坐炕上去说话儿。
吉嫔是汉姓人,喝不惯奶茶,廿廿特为的要了清茶。茶端上来,吉嫔一边用碗盖儿刮着浮上的茶叶,一边瞟着廿廿看,“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或者说我天生就是好事儿的人。方才我在外头遛弯儿呢,可巧瞧见了一个人从你宫里出去。”
“虽说戴了风帽,可惜我这眼睛毒,故此还是瞧出来就是那位曾经在你身边儿,如今不在你身边儿了的……”
这个宫廷是我的 693、悄悄儿观察
693
廿廿不由得莞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去。亏姐姐还用那些个字眼儿来说自己,这倒叫我更愧得慌了。”
吉嫔便乐,“我可不在乎。总归我又不是中宫,要顾着中宫的体面;我更没诞育过皇子皇女的,不用担心教坏了孩子们去。”
廿廿瞟她,“听听,这就要撂挑子了,那我是曾经将绵恺托付给谁人来着?”
吉嫔自知理亏,便也笑了起来,“终究是皇后娘娘您啊,所托非人啦。如今咱们三阿哥这自在的性子,都是从我手儿里学起来的。”
廿廿当年将绵恺托付给吉嫔,自是看重吉嫔出自书香门第,吉嫔的学问是后宫嫔妃之中的翘楚。只是可惜,便是有吉嫔亲自盯着,绵恺也还是没改他那性子去。
这倒也不是吉嫔看得不严,终究宫里的规矩都明摆着呢,皇子进学之后,就得搬到阿哥所去居住了,不能再跟随母妃们一同居住,吉嫔也有鞭长难及的时候儿。
再说了,就连廿廿这个当本生额娘的,也没能将绵恺的性子给扳回来不是?
“哪里是姐姐的过?这本来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知道绵恺这孩子随了谁,难不成是随了十七爷去不成?”
吉嫔也是大笑,“十七爷跟皇上是一母所出,那咱们三阿哥随了十七爷去,倒也没岔儿。总归这都是一条藤上的瓜,他随了哪根枝杈去罢了。”
廿廿回想往事,也不由得无奈地轻笑。许是当年与十七爷的瓜葛颇深,甚至都有人误会了她与十七爷的关系去,那绵恺的性子像了十七爷去,或许这也是对当年那一份往事的印迹吧。
廿廿缓缓收起了笑去,两手叠了叠,“绵恺的性子,咱们这当额娘的最为清楚,可是偏偏却有人硬生生地猜忌了我去,总是经营出一股子我要推绵恺争储位的传言来,叫我心下既无奈,又气恼。”
吉嫔便也正色起来,凝住廿廿的眼睛,“……所谓有抑才有扬,便是射箭还得先立个靶子呢,那些人若不这么编排咱们三阿哥去,又怎么能叫他们自己的正主儿显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儿来啊?”
“不管是储位,还是将来的大位,说白了最要紧争取的都是人心。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唯有先将人心攥在手里,才有争夺的把握。故此啊,他们编排咱们三阿哥,为的都是要为他们的正主儿去揽人心呢!”
吉嫔说着看了廿廿一眼,“甚或,这都不是那些当奴才的主张,倒更可能是那个正主儿自己编排、筹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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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前,每当吉嫔将话中的矛头指向绵宁的时候儿,廿廿往往都会出言替绵宁解释两句,或者也就是一笑而过了,并不肯当真往心里去。
终究,这些年的情分不是假的。
吉嫔话语中的停顿,缘故也是这个,她总要顾虑着廿廿的感受去。
可是今儿,廿廿却默默地听着,未曾出声儿。
吉嫔心下便是一叹,“……所以,今儿皇后娘娘才唤了那位来吧?”
“我原本心下存着的事儿,还是我二弟去年那场黄马褂的事儿。故此我叫星楼来,实则还是要问舒舒。因这几年舒舒有些过于安静了,倒叫我不放心。再者毕竟布彦达赉当年在銮仪卫里留下了不少根基,故此若是舒舒设法将对我的怨恨报复在和世泰身上,倒是有可能的。”
“五魁他们从外围探听来的消息,是舒舒未曾与外界有过联络;我不放心,这才又叫星楼来问,可是星楼也是如此说……”
廿廿蹙了蹙眉,“若当真舒舒如今被看得这样紧,那这件事或许就当真与舒舒的干系不大。可若不是舒舒的话,这宫中能将手伸进銮仪卫去、且对我心怀怨怼的人,还有谁呢?”
吉嫔自无顾虑,便直截了当冷笑一声道,“若不是二阿哥福晋,那就自然是二阿哥本人喽!”
廿廿抬眸,无声地看吉嫔一眼。
吉嫔便叹口气,“我知道,你心下必定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你终究是当局者迷,倒是我这个旁观者清啊。我跟二阿哥之间可没什么情分去,故此他的所作所为在我这儿,反倒是黑白分明。”
廿廿深深吸口气,“从星楼的话里,还引到了明安之妻的可能去。我且叫他们先查着明安之妻去,若当真就连明安之妻都与此时无关的话……”
廿廿将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若连明安之妻都与此事无关的话,那她便当真没法儿不想到绵宁身上去了。
绵宁他,当真已然心思城府深沉若斯,从现在——哦不,从许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防备着她和绵恺去了么?
吉嫔幽幽抬眸,“你纵然是中宫国母,可是你终究是女人,总要拘囿在这深宫之中,不便外出,也终归不便随便就传召外人进宫来。可二阿哥不一样,他是皇子,他可自由出入前朝,所到之处与任何人说话儿,在旁人眼里都没什么不妥,故此他若想拉拢人脉,又或者要安排什么,与皇后娘娘你比起来,自然是更为的易如反掌了。”
吉嫔说着抬眸望了望窗外,“这宫墙啊,真是高,便是任凭皇后娘娘你有万般聪明,却也只能闭门造车不是?而他在外面无论安排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瞒过皇后娘娘您的耳目去。终究,咱们这些女人家光凭自己个儿啊,是做不到手眼通天的啊。”
廿廿有一会子没说话,也跟随吉嫔的目光,转头去望窗外的高墙。
良久,她方缓缓道,“姐姐,便是咱们的话说到此处,即便此事当真是二阿哥办的,我心下更多的是失望,倒还不怎么记恨他去。”
“毕竟他是皇子,古往今来几千年,但凡生为皇子,就没有能从这一场争储大战之中幸免的。他更是元皇后所出的嫡子,曾经在长长的十几年间,都是皇上唯一的子嗣,想来他心下必定早就存了这样的体认,这便也多年来都要以未来储君的身份来要求自己。”
“故此他若是因为绵恺的出生而心下生出隔阂来,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我能体谅他去……只是一宗,我终究要看他下手的力度去,当真只是想坏我母子的名声而已,还是也曾出过什么阴狠的算计去。”
“倘若是后者,倘若他真的生过想要加害绵恺性命的想法儿,那我才不容他!”
吉嫔侧眸静静凝视着廿廿,“……二阿哥何德何能,竟然能遇上你这样一位继母去?这世间的继母,哪儿有能善待继子到这个份儿上的?”
“更何况,当年孝淑皇后又是如何待你的?若是换了我,就凭孝淑皇后当年的所作所为,我也早就不搭理那二阿哥去了!”
廿廿轻轻摇头,“我不仅仅是为了他,若只是我与他这些年的母子情分,实则是抵不过我的绵恺、绵忻两个孩子更金贵去的。”
廿廿抬眸望了望天际,“我是为了皇上,为了先帝爷……我啊,若不是这一生有幸得遇先帝爷和皇上,我哪里有如今的中宫之贵去?我可能依旧还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一个全不受待见的女孩儿,这辈子的前程也无非是嫁个闲散宗室子弟罢了——人家有爵位的宗室子弟,都看不上我们家这样儿连个世职都没有的去。”
“人活这一辈子,不该忘了来处,更不能辜负贵人去。当年先帝爷宾天之际,我曾在他老人家面前,对天发誓……”
吉嫔便也叹了口气,“也是,二阿哥毕竟是先帝爷的嫡长孙,若以血脉而论,他倒是应该活着。”
廿廿伸手握了握吉嫔的手,“多谢姐姐能过来陪我说说话儿,有姐姐陪着,我这会子心下也畅快许多了。”
她心里这些干系到绵宁的话,满后宫里也唯有与吉嫔来说说。若是旁人,倘若有半点不小心,这便是一场宫廷横祸啊。
吉嫔凝着廿廿的眼睛,“不管怎么着,绵恺终究是从小儿跟着我的,我便最容不得有人给绵恺使绊子去!我要绵恺安安稳稳地成婚,若有人在这会子还给绵恺挖坑的话,我可没有皇后娘娘你的好性儿,我也没跟先帝爷发过誓,我只管我自己,故此倘若有人存了那个心思的话,甭管是谁,我必定都以牙还牙给咬回来!”
廿廿点点头,“我明白。多谢姐姐如此爱护绵恺。”
“倒是受姐姐的话的启发,叫我多想了一层去——咱们是女人,不能不身居这深宫之中,对于前朝的一切所知总归有限。可是,皇上却并非如此。”
“倘若二阿哥当真可能于前朝联络、筹划了这些事去,便是能瞒过我的眼睛,却必定瞒不过皇上去……皇上是仁君,便是表面不愿杀伐凌厉,可是皇上心下却必定是有数儿的。便是我自己防备不到的地方儿,皇上必定在替我和孩子们防着呢。”
“要不然,这些年来,虽然围绕着我与绵恺,各种小动作不断,可是终究却没什么当真能伤得到我们母子去的。否则我母子这些年走过来,又怎会这般有惊无险?姐姐你说呢?”
吉嫔便眯了眼望着廿廿,“……皇上的心思,终究唯有皇后娘娘你才明白,我啊却是不敢妄猜的。”
“不过皇后娘娘这番话,倒是帮我解开了心上盘桓的一个疑惑去。”
“哦?”廿廿不由得好奇地抬眼,“姐姐心下又藏着什么呢,怎不早些说出来?”
吉嫔叹一口气,“便如你方才说的,古往今来既然生为皇子,便免不了被卷进争储之战中去。故此随着绵恺长大,我心下早就防备着二阿哥呢。终归我跟二阿哥可没什么情分去,我防备起他来,可是半点儿顾虑都没有的。”
“而每次皇上出巡,尤其是近二三年来,只要皇上出宫、离京,除了留皇后娘娘您在家中坐镇之外,也总是将二阿哥给留下……于是我这心中便生了疑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般安排。”
“皇后娘娘您想啊,倘若皇上不在京中,皇后娘娘你又被困在后宫之中,那这无论是宫里,还是京里,还不都是二阿哥的天下了?倘若他想要对绵恺,乃至皇后娘娘有所动作的话,那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
“故此每当皇上这么安排完了就离开之后,我都得好些日子放不下心来。我心下都忍不住暗暗埋怨过皇上,为何非要这么安排呢?皇上离京去,如从前一般,将二阿哥也一并带走了不好么?”
廿廿听着,不由得含笑点头。
吉嫔猜得有理啊。从前她倒是觉着,皇上这是担心她一个妇道人家,领着还没成年的绵恺,在京中难免孤掌难鸣,这才叫二阿哥也护卫着他们一同留守呢。
这会子叫吉嫔这么一说,廿廿心下也终于有了眉目去,更能体会皇上一番不言的苦心去了。
只是她自己个儿不说,既然吉嫔说了,就都由着吉嫔来将这一层揭开来就是。
吉嫔瞧出廿廿已是换做一副姜太公钓鱼的模样了,便不由得叹一口气,“哪儿有你这样的中宫?既然都心知肚明了,还非要等着我自己个儿上钩了不成?”
廿廿故意装傻,“姐姐说什么呀?姐姐可是有玲珑心窍的女中比干去,我可听不懂呢。”
吉嫔便啐了一声儿,“你便是听不懂我的话,你也不至于猜不到皇上的心意去!”
“皇上啊,说不定这样做就是故意在考验二阿哥呢!——从皇上明知家中有成年皇子,却还要坚持立你为中宫的时候儿开始,他如何预测不到,将来若你也诞育了皇子,那么在你的儿子和二阿哥之间必定会有一场明争暗斗去?”
“他是明知如此,却还要矢志不渝,非要将中宫之位给了你,那他就必定早早就已经定下了主意去——我这么想着,皇上必定早早儿就开始从旁悄悄儿观察二阿哥去了。”
“那么如我觉着最危险的时候儿,实则反过来却也是考验二阿哥的最好时机,皇上故意闪开一个空当,将整个京里宫里,还有你们母子的安危都交给他去,就看他会怎么办。”
【亲们明天请一天假,大家周末愉快,周一见,么么~】
这个宫廷是我的 694、你们,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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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嫔的话倒是与廿廿不谋而合。
廿廿何尝不明白,每一个天子,当皇子纷纷长成,那么摆在他面前最要紧的事,就是要仔细观察自己的几个皇子,从中遴选出合意的继承人。
虽说现在皇上春秋鼎盛,现在说这个还嫌早了。但是历朝历代,除非发生不可预知的叵测,那任何一个朝代对于继承人的遴选都绝不会是一朝一夕之事。都需要长久地观察,甚至即便心中已经有所属意,依旧要更严密地继续观察,乃至暗中培养和考验多年才行。
而此时,尽管绵恺还小,绵忻才刚出生,毕竟绵宁都已经这么大了,朝臣之中对于议储的呼声越发明显,那皇上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从皇上连盛京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回,不带任何的嫔妃、皇子,而更是将绵宁都留在京中的那时候起,廿廿心下便也已经有了隐隐的察觉——皇上已是如吉嫔所说,是在故意闪开空当了。
倘若皇上在京期间,她母子身边有任何的异动,那皇上就都会明白这怕是与绵宁有关。
可是彼时她和孩子们身边儿全都安然无恙——除了如嫔的事儿。而如嫔之事,她动手早,皇上刚出京,就已经被她料理了,故此没翻腾起什么水花来。
最后倒是在皇上身边儿出了乱子——偏还不是在京中,而是在皇上回京的途中,在山海关那儿。
此时回想起来,廿廿便更觉和世泰黄马褂的那件事儿,发生得堪称恰到好处,不落痕迹。
既不是在京中,与她和孩子们没有直接的关联,这便自然也联想不到同样留在京中的绵宁身上去;可偏就是这事儿发生在了和世泰身上,既然是她亲兄弟,是她母家目下唯一能顶门立户的男丁的身上,那就怎么都得跟她牵连上……
这么想来,那背后的安排之人,心机之深沉,堪称老到。而且已然全然瞒过了她的眼去,叫她半点儿都来不及设防……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个人已经足可与她匹敌;甚至有些地方,在她身居深宫中所鞭长莫及的地方,已经足以蒙蔽她去,叫她防不胜防了。
如果,这个人当真是绵宁……
廿廿都不由得抬起手来,轻轻按了按额角。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绵宁,那未来这个宫廷之中,必定是一场掩饰于无形之下的惊涛骇浪!
她并不惧怕要面对那样的情形,因为从她决定踏入这个宫门,从她登上这高高的中宫之位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所有的一切;况且身为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更没什么承受不了的。
她唯一不能不微微窒息的,终究是她与绵宁之间这场母子情分的断送——原本那样难得,原本在她与孝淑皇后那样势不两立之下,她跟绵宁依旧能培养出这样的感情来,她曾经极为的珍视。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她亲手将这一切撕碎的时候,她终究还是会难过的。
她深吸口气,缓缓抚平心下的褶皱,伸手与吉嫔相握,“姐姐说得对,皇上心下毕竟清明如镜。便是我无法查知的前朝之事,皇上却替我们母子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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