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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这般说来,当初我二弟闹出那黄马褂的事儿来,皇上非但没有牵连到我二弟去,反倒在短短六个月当中,给我二弟连升三级……这便不仅仅是皇上对我母家人的宽贷,其实更是天子的洞察秋毫,皇上也许心中对一切早都看透了。”
“故此这些事倘若不是绵宁那孩子办的,那便是一切都好;而倘若当真与他有瓜葛,那皇上也绝不会被他给蒙蔽了——也就是说,倘若他做得越多,他身为嫡长子的,却反倒有可能与那个储位,越走越远了。”
“这一切都自然都由皇上定夺,我便是悬着心,却也不必过于担忧了。我相信,皇上必定会给我和孩子,在这宫廷里,撑起一片平静的天空来的。”
吉嫔望着廿廿,也是慢慢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世上凡事都是欲速则不达。越是看似最有资格问鼎储位的,可是到头来却可能偏偏都得不到。就比如康熙爷时的那位皇太子吧,那都是名正言顺的了,且两次册封皇太子……可还是急于求成,到头来,什么都不剩了。”
“故此这么说来啊,我现下倒有些不恼了,我倒等着看咱们二阿哥还能闹出什么花样儿来!他可着劲儿地闹吧,他闹得越欢,他反倒可能因此而与储位渐行渐远了!”
“这天家父子啊,虽说都是天生的道行,可是终究道行终究有深有浅。不管什么皇子,怎么老到的,若在自己皇父面前,那点子手段自然都是皇父小前儿玩儿剩下的,便都只不过是小聪明、小把戏罢了,没有被瞧不穿的。”
廿廿嫣然而笑,“姐姐说得对,我也是这个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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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最末一日,皇上才从南苑回宫。
而三月里,紧接着就是帝后二人各自要主持的两次大典:
皇上的亲耕礼;皇后的亲蚕礼。
今年夫妻二人都要亲自行礼。尤其是廿廿,因去年二月诞育绵忻,去年便是遣妃代行,今年正好恢复正式行礼。
亲蚕礼原本就是皇后所行的最重要的典礼,更何况亲蚕礼之前,一应预备的仪式都要在交泰殿举行。这交泰殿,无法不让廿廿重又想起先帝爷的恩德来,想起当年那一场交泰殿大火,先帝爷耄耋之年,却硬生生用他自己的天寿给扛了下来,护住了皇上和她去。
故此在这重新落成的交泰殿所举行的亲蚕礼的各项仪式,对于她来说就更不仅是敬天敬神,而更是对于先帝爷的感念。
所以这些年来,不管她自己经受了什么,不管是当年以克勤郡王恒谨等宗室的挑衅,还是如今对于绵宁的担心……可却从未动摇过半分她对这大清江山守护之心的坚定。
这是她对先帝爷的承诺。为了这份承诺,即便要她放弃自己的一切,她也绝不后悔。
亲蚕礼是皇后亲自主持之外,自然还要有内廷主位、王福晋们一同行礼。而这些人当中,却有一个位置必定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这个位置便是二阿哥福晋。
因皇子福晋是皇上和皇后的儿媳,意义自然是非宗室王福晋可比;况且此时内廷皇子里唯有绵宁一人成婚,故此共同行礼的皇子福晋,就唯有绵宁福晋一个。
故此廿廿还是下了懿旨,令舒舒一同来行礼。
这还是廿廿头一回以皇后的身份,正式地下谕旨,要求舒舒来行礼的。从前的那些个场合儿,即便是廿廿自己的千秋礼,需要皇子福晋带头行礼的时候儿,她也从来没有正式下旨叫舒舒出面儿的。
她都是“体谅”舒舒病着,故此或者是舒舒告假不来,或者是绵宁请由他的侧福晋来代替行礼的,她都允了。
而这一回,廿廿既知道舒舒依旧在“病中”,却还是正式下旨传召,那自然也要为舒舒的“病”做出妥当的安排。
——从皇上和绵宁还没到京城,先在南苑行围之时,廿廿便已经派了太医去,带着御药房上用的药材,前去会诊。且廿廿这回派太医过去,还并不只是一拨儿,而是前前后后好几拨儿;而这些被派去的太医里头,每一次都有亲自伺候皇上和皇后、太妃们的御医们领队。
便是星崩儿有一个两个太医的敢罔顾实情、信口开河,可是这么多拨儿派出去,况且还有行医多年,最为珍视自己清誉和家声的老御医们坐镇,廿廿就不怕掏不出她想听的实情来。
此时绵宁跟在皇上身边儿,对于宫中的事务,也来了一回“鞭长莫及”。故此就算撷芳殿上下如临大敌一般,可这毕竟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谕旨,终究谁也不敢拦着。
待得皇上与绵宁父子两个一同回到了宫中,廿廿派出去的太医们早就都完成了会诊,已然分拨儿联名上奏过了——那舒舒自然是没什么大病的,要说有,也不过是因为数年不怎么出门儿,腿脚的有些软,心神上略有些悒郁罢了,可这些都也终究算不上什么大病。
皇上回来当日,廿廿前去迎接,绵宁上前给廿廿请双腿跪安的时候儿,廿廿便已是笑着伸手托起了绵宁的手肘来,“……还要告诉二阿哥一个好消息,你媳妇儿的病啊,已是大好了!”
廿廿同样回敬了绵宁一个措手不及,待得廿廿正式下旨传舒舒进宫一同参与亲蚕礼时,绵宁便已再没有理由拒绝了。
毕竟他一个人的话,抵不过这么多太医一致的诊断去。
只是因为舒舒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廿廿将舒舒给放出来,总归有一点放虎归山的意思在,吉嫔和月桂等人全都担心,这舒舒指不定还会办出什么来。
对此廿廿倒是淡淡一笑,“这世上所想办成一件事,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和风险去不是?我既然想知道和世泰黄马褂的事儿是不是她的主意,那与其我坐这儿猜,又或者只能远远地派人去撷芳殿打听,这些得来的终究都是拐了弯儿的消息去。”
“我且不如就放她出来,由我亲自来好好儿端详端详她。凭这些年我与她之间的过往,这事儿究竟是不是她办的,我便不用动手去查,就看她的神色和反应,都能瞧出个大概来。这便总比无凭无据地空想,更合用多了。”
更何况……
廿廿将另一句话暂且又咽了回去。
更何况,她现在隐隐觉察到,她未来真正的那个敌人,更可能是绵宁,而不是舒舒。舒舒虽说也有些小聪明,可是如今在布彦达赉、明安都已经死了,她自己已经如断了手脚的傀儡一般的情形之下,舒舒的分量跟绵宁根本没法儿相比去!
故此两害相权取其轻,廿廿要放舒舒出来,就是经由舒舒来判定,和世泰黄马褂那件事的背后,究竟是不是绵宁。倘若是,她也好做好防备;倘若不是,她便也没必要草木皆兵了去。
再者……
廿廿想着,轻轻莞尔,“再者这几年二阿哥家里有些过于冷清了,是该热闹热闹了。二阿哥终究年轻,正是好时候儿,若这时候儿他家里就这么冷清,倒瞧着像二阿哥年纪轻轻就青灯古佛了似的……这可不好。”
“皇上啊,可还盼着皇长孙呢。二阿哥是时候将心思从外头收一收,多往家里挪一挪了。”
听完廿廿这句话,吉嫔与月桂对视一眼,便也都笑了。
吉嫔掸掸衣袖,仿佛她的袖口儿当真曾经沾染过什么尘埃似的,“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在理儿。二阿哥啊,是该顾一顾家里了,这不仅是他自己的事儿,由不得他自己乐意不乐意;他现在便是再不乐意,也得记着自己事实上的皇长子的身份,早该为天家开枝散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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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宫,带回来他在南苑行围捕获的鹿只来。
皇上原本是想将内里一只幼鹿交给膳房,专给绵忻入了菜谱,可以做成鹿肉羹,可是这事儿却叫绵忻给拦住了。
原本是和世泰进宫来给廿廿和四阿哥请安,这便抱着绵忻去看皇上带回来的猎物去,为的是从小培养皇子的勇武气概——绵忻满周岁了,是时候儿了。
结果绵忻看见了在一头受伤的母鹿旁边,一头小鹿竟是跪着,一双大眼宛若含着泪水的情景,小小的绵忻竟红了眼圈儿,从舅舅怀中挣扎着下地,自己冲着那小鹿跑了过去。
那母鹿虽说受伤,却还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见绵忻跑过来,便发出警告声来。
周遭太监和侍卫瞧了,都紧张得赶紧撑开虎枪来,以长长的枪柄将母鹿架开。和世泰更是紧张得疾步跑过去,直接抽出了腰刀来——倘若母鹿敢有半点的伤人动作,他立时就能劈了它去!
孰料绵忻小小的绵忻竟然恼了,走路还有些不大稳当的他,猛然抬眸环视周遭手执虎枪的太监和侍卫们,奶声奶气地怒喝:“你们,别动!”





这个宫廷是我的 695、倘若心软
695
别看周岁的皇子嗓门儿还单薄,可是皇子就是皇子,这气势却是天成的。故此绵忻这一嗓子喊出去,就算那些执虎枪的太监和侍卫们离得远,未必能感受得到什么,可是就护卫在绵忻身边儿的和世泰却给吓了一跳,手腕子都跟着一颤,还没细想,手腕子就自己使劲儿,将那刚拉开的刀刃又给推回刀鞘里头去了。
那好港口,碰撞之间“仓啷”龙吟之声,绵忻闻声回过头来,一双漆黑的小眼珠儿正色凝住和世泰,“舅舅,撵走——”
小孩儿的话说得还没那么完整,可是和世泰却也是懂了,和世泰又小心地问一声儿,“……是把他们都,撵走?”
绵忻笃定地点头,“对!”
和世泰可不敢冒这个险,赶忙上前,一条腿跪地,一条腿蹲着,伸手将绵忻给圈在臂弯里,“四阿哥……他们不是有意惊动四阿哥,他们也都是在忠心护主,他们护卫的就是四阿哥你啊。”
“你看你还小,那大母鹿那么大个儿,比你两个还高呢。它要是忽然发起狂来,一旦冲过来,舅舅一个可都护不住你啊。”
绵忻别看个头儿小,胆子可不小,他摇摇头,回头看向那母鹿,“不怕!它,不吓人。”
和世泰有点儿头疼,“四阿哥,你听舅舅说啊,它吓人啊……你瞧它都受伤了,这时候儿再有人走近去的话,它会跟人拼命的。”
绵忻嘴角一个劲儿的动,显然是孩子心里有许多的话,可这小嘴儿还没学会说呢。
他就急了,使劲跺脚,“……它,它是额娘!”
和世泰微微一怔。虽说四阿哥的话说得还是有些掐头去尾,就剩下中段儿的,可毕竟他是四阿哥的亲舅舅,便也能明白些四阿哥想说而说不出来的话。
他只觉心下微微一窒,接着涌上来的是说不出来的柔软,他便拥住了小小的绵忻,柔声问,“四阿哥的意思是说,它是额娘,故此它不是故意要跟四阿哥凶狂,它只是为了保护它的孩子,对吗?”
绵忻用心听着,听完还使劲地想了想,然后就点头了。点头点得太使劲儿,连小腰都跟着往前哈了。
和世泰心下一片酸酸甜甜的,却已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来,“那四阿哥上前儿,也不是为了伤害小鹿,所以你不害怕母鹿,是不是?”
绵忻便又点头哈腰起来。
和世泰深深吸气,便轻轻捏了捏绵忻的小肩头,“行,都交给舅舅了,舅舅现在就撵他们走。”
就这么着,小绵忻不仅带回了小鹿,还将母鹿也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这口最鲜的鹿肉没吃上,刚满周岁的他已经要缠着那永泰学开药了。
当和世泰抱着绵忻回来,且将这一件事儿奏给皇上和廿廿的时候儿,和世泰自己心下还是有些惴惴的。
绵忻这样的善良,这自然是好事儿,但是这样的善良,却与大清皇家行猎而生存的传统有所抵触。因大清发于关外,农耕的水平比不上关内,故此行猎是满人繁衍生息的根本。
而对于鹿,就更是有哨鹿的传统,且大清皇家一向对鹿肉、鹿血等极为推崇。故此倘若对鹿们动了这样的仁慈之心,那以后还怎么忍心去哨鹿,怎么能享用鹿肉和鹿血去了?
——最可怕的是,皇上本人就因为来自孝仪纯皇后的一半汉人血统,被满洲宗室和勋贵世家所腹诽。在有着尚武传统、看重马上得天下的祖宗规矩的大清,皇上所奉行的“仁君”气度,却往往遭到宗室和世家的抵触,不满皇上有些“软”。
而四阿哥才周岁儿,这时候还没学会半点的掩饰和自保,便这么早就显露出仁慈之心来了,这备不住来日又将会成为别人嘴里的口实,指不定又要编排四阿哥什么去了。
和世泰心下惴惴地奏罢,他原以为会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人面上都会露出怔忡之色来,却没想到——帝后两口子都笑了。
廿廿先道,“我看,倒也好。当年绵恺刚周岁儿的时候儿,是手里被人家给塞了个八哥儿;绵忻好歹是自己选的。小孩子家家,天性就喜欢这些飞禽走兽的,既然那鹿还是一对母子,天性自然也不会凶狂到哪儿去。绵忻既然是以诚心对待它们,想必它们也都能通人性,倒无大碍,便养着吧。”
廿廿说着,瞟了皇帝一眼,“我倒记着皇上说过,皇上小时候儿也是养过小鹿儿的哈?”
皇帝拊掌而笑,“可不是嘛。原本就在御花园里,围了一圈儿的苇条边,养了一群鹿去,倒也热闹。只是这些年过来,宫里的皇子少,绵宁更是没那么活泼,这就将从前的规矩都给废了。“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咱们四儿喜欢,那就索性照着老例儿,将御花园的空地再圈出来,重新搭了板障子去!也好叫鹿儿距离咱们四儿近些,他虽是想看的话,拔腿儿就能见着了,用不着再出了内廷去。”
廿廿自然欢喜,“那敢情好!别说他喜欢看,就连我啊,都想看呢!既然那是一对母子,那就这么着,小鹿交给绵忻照看,那母鹿就由我来亲自看顾着吧!”
廿廿说罢莞尔,“这么说起来啊,那一对鹿母子,倒也正映照着我与绵忻呢。”
皇帝便也微笑点头,“也好。原本爷带了这小鹿回来,是想给绵忻添一口儿野物儿的,可他既然没了这口腹之欲,却能叫他多了个活物儿陪着,那也实则也是一样的,殊途同归,总归都是为了叫他高兴就是了。”
和世泰没想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个半点都没有迟疑,反倒还说得这么热热闹闹的,他心下反倒更加不安。他担心,是皇上和皇后光顾着觉着四阿哥这童稚的模样儿好玩儿,欣慰于孩子心地善良,却忘了四阿哥首先得是个大清的皇子啊!
和世泰小心地进言道,“……只是,四阿哥还小,这个时候儿若养成了的习惯,来日便也变成他的天性去了。奴才是担心,若四阿哥从这么小就开始养鹿,且不忍心伤害鹿的话,那赶明儿等四阿哥长大了,要跟随皇上去行围哨鹿的时候儿,四阿哥也狠不下心来,又该如何?”
廿廿抬眸看了一眼皇帝,却依旧是轻笑盈盈。
不过二弟的话,还是叫她颇为欣慰。因为和世泰的这样担心,其实不错。和世泰能看出这些来,这也是和世泰在朝堂上越发成熟的标志,那这无论是对和世泰自己,还是对她母家全家,都是好事儿。
“我大清天家,从不缺少擅长弓马骑射的阿哥。每一次木兰行围,各家宗亲的阿哥们,无不奋勇争先,以求能获得猎物,在皇上面前跪牺,以得到皇上的恩赏。”廿廿缓缓道。
“既然如此,我倒觉着,大清便不缺少一个如绵忻这样心怀仁慈的皇子。话又说回来,若绵忻也能擅长弓马,那不过是锦上添花;可若是绵忻将来长大了不肯哨鹿,他一个儿也不至于坏了所有人的兴致。”
廿廿含笑望住皇帝,“反正,绵忻这会子是皇上的幼子,便是随心所欲些儿,皇上也必定不会深究。皇上,我说的可对?”
皇帝含笑点点头,没多说话,只是握了握廿廿的手。
廿廿报以微笑。
帝后两口子之间这样的神情交换,两人心下都是明白,可是却苦了和世泰,虽然就近在身旁,却不敢猜想皇上的心思,这便还是有些没底。
少顷,曹进喜来报,下一拨儿引见的大臣已经在候着了。
廿廿不由得抬眸,“都这个时辰了,皇上还要引见大臣么?”
皇上召见大臣,通常都是在头午和傍晚,通常这个时辰是皇上难得的歇息时间,怎么还忽然在这个时辰又安排引见大臣了呢?廿廿心下只是担心,怕这会子出什么突发的大事儿了。
皇帝知道廿廿悬心,便笑着按了按廿廿的手,“没事儿,你别多想。爷叫的这一起儿,为的不是国家大事,倒只为了不叫他们迂笨死了去。”
“哦?”廿廿听说不是什么突发的大事儿,这便也放下心来,亲自起身,陪皇上往外去,一边走一边聊,“皇上的臣子,还有要迂笨死了的?”
皇帝无奈笑道,“是这么回事儿:早先礼部不是早就请过旨意了嘛,只要官员升迁,要换戴顶戴的,从接旨升迁之时就可以自行换过顶戴去了。结果爷这回去谒陵,发现一个升迁了都超过一个月的大臣,跪在路边接驾,结果顶戴还是原来那品级的!”
“爷也纳闷儿,这便私底下问了他一嘴。你道怎么着,那大臣啊竟说,还以为是要按着从前的老例儿,即便接了旨意,也还得等爷正式召见过了,才算是正式走马上任,才能将顶戴给换过了呢。你瞧瞧,这不是迂笨至极,又算什么?”
廿廿莞尔,“这说明大臣们心中有皇上。”
皇帝便也叹口气,“也对,爷转念就也明白他们的心情了。可是爷毕竟国务繁忙,每日里能召见的大臣总归是有数儿的,有时候便不能不将升转官员的事儿暂时搁置下来,有的一耽搁就是几个月去也是有的。”
“爷原本觉着事有轻重缓急,因升转的召见早一点晚一点倒没什么,可是经过这件事儿之后,爷才知道原来这些心中有爷的大臣们,是如此期盼着爷的召见。爷升转了他们,原本是委以重用,是爷相信他们,可是若因为爷没能及时召见,倒叫他们的期盼难免一点点儿地变凉,到后来说不定倒会私下里以为是爷不看重他们了。”
“若带着这样的失落,他们便是到了新任上,兴许也一时半会儿的转不过来,这便难免影响了办差,倒辜负了天下黎民去,那就是爷的心意倒本末倒置了。”
廿廿垂眸静静听着,也是点头,“可不是。在大臣们心中,能得见天颜才是最大的荣幸。尤其是这些外放的官员,品级原本不甚高的,他们终究与京官不同,并非总能见着皇上,他们心下对皇上召见的期待就更为迫切才是。”
“可是咱们大清江山广阔无垠,替皇上镇守这江山的,偏更多的都是那些外放的大臣们。他们的品级比不上京官们显赫,他们更没法儿如京官一般市场觐见皇上,他们能盼望的,也许唯有每次升转的机会,才能得皇上召见一回,面见天颜。“
“而大臣们这一生啊,能接连升转的,终究是凤毛麟角。更多的大臣们,这一生也就能有数得过来的那么几回,故此他们才这般在乎皇上的召见啊。”
“若是叫我想来,好容易升迁了,能更换更高等级的顶戴,那自然是自己和一家子的荣耀,怎么能不想更换呢?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实则心下是更在乎皇上的召见,皇上的召见比他们个人的荣耀更为贵重啊……”
廿廿这一番话,推心置腹,竟让皇上都红了眼圈儿去。
皇上紧紧握住廿廿的手,“你这一番话,正说到爷的心坎儿里去了,爷自己个儿心下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呀!故此爷才临时下旨,将这会子时辰都挪出来,爷不歇着了,将这时辰都挪出来召见升转谢恩的大臣们!”
“爷,不叫他们再等了。即便他们迂腐,可是爷心下却也是明白他们的心情的。爷不气恼,爷还感念他们,也只是……倒心疼他们那股子迂腐劲儿了。”
“原来皇上就是为了这个!”廿廿眼中闪放光彩,“皇上为了不叫大臣们失望,这便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这一点子歇息的时辰都要挪出来,全都安排给他们了!”
廿廿两只手握紧皇上的一只手,“要不说皇上是仁君呢!大清天子,不缺杀伐果断之人;却没有任何一位天子,有皇上这份仁慈宽下之心!”
皇帝含笑垂眸,伸手在廿廿鼻梁上刮了一记,“……有些话,爷不能对他们说,可是爷要你知道,得江山靠的是杀伐,可是守江山却不能再依靠那些,得用仁心仁术,才能收服这天下满汉同心啊。”




这个宫廷是我的 696、仁者居之
696
廿廿送完了皇上回来,和世泰还在那惴惴不安地等着呢。
今儿是他带四阿哥去看的鹿,这局面也是他所没能想到的。若今儿这事儿以后会成为了四阿哥的话把儿,被人时不时拿出来非议的话,那他今儿的罪过就大了,以后就更没法儿弥补了。
更何况他是四阿哥的亲舅舅啊。
从前三阿哥从小到大经历过的那些,他都是亲眼看着的,他那时候年轻,只能跟着着急,却帮不上姐姐太多……而如今,到了四阿哥这儿,他自己的年岁也到了,他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这小错铸成大错,再难更改了么?
见姐姐进来,他赶紧跟上前来,“……不如,我悄悄儿动手,将那小鹿结果了,送膳房给四阿哥炖了吧?对外头就说,四阿哥是动了恻隐之心,然则等将母鹿的伤治好了之后,却还是遵从祖宗规矩,不再心慈手软。”
廿廿叹口气,瞟他一眼,“你当舅舅的,心思是到了;可是你没想想,回头等绵忻知道了,他还不哭给你看?”
和世泰能想象到那情形,只是这么一想都跟着心酸了,他跺了跺脚,“唉,为了四阿哥的前程,只能狠下这份儿心了。便是四阿哥来日会怨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廿廿便笑了,伸手拍弟弟手臂一记,“你当我瞧不出来,你说这话的时候儿,也是咬着后槽牙的?”
这个弟弟几乎是廿廿小时候一手带大的,她能不知道他什么脾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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