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从道光十三年曼常在降为刘答应,事情的伏笔便已然埋下。旻宁因这位刘官女子而对钟粹宫皇后钮祜禄氏的不满,早已不是道光十五年二月当时的事,而是早已经有了前因。
这些内里的缘故,钟粹宫皇后自己当然不愿意对外头说,故此后宫内外都是猜测,众说纷纭的,没人知道具体是个什么缘故。
只是有些奇怪,便是为了一个官女子,何至于就要帝后失和?
毕竟,当今皇后曾经是被皇上摆在心尖上那么多年的人啊。
可是这些内情,外人不知道,又如何能瞒得过皇太后呢。
这后宫的事,只要皇太后想知道,便没有不知道的。
譬如这后宫中所有人的脉案,整个后宫之中,唯有三处要全本的报送,这当中自然有寿康宫。
所以廿廿从道光十一年曼常在刚进宫的时候,就知道曼常在的身子有些什么缘故了。
曼常在的身子有些弱,故此进宫当年,道光十一年的十二月,就已经患上了风疹之症,周身痛痒。
这样的病,看似没什么大碍,可是经历过人生种种的廿廿,却如何不知,这样的病却最是难缠,一旦得上便难根治不说,此后一辈子可能都甩不脱,遇见些风啊湿热的,就容易再犯。
按说,这样的身子,是暂时不宜去伺候皇帝的。
毕竟这样的病,是极容易过给人的,更何况是身子相贴之时?
可是……再翻翻敬事房的记档,这曼常在不但已经侍寝了,而且还不是一回。
廿廿当时便留了神。
其实都不用查,答案都在明面上摆着呢,因为这曼常在进宫之后,便颇得钟粹宫皇后的厚待。
这内里的缘故,倒也不难解释。钟粹宫皇后自己母家没什么倚仗,原本各位皇后的兄弟子侄的都有机会当总管内务府大臣,可是因她兄弟获罪,侄儿还小,她在内务府便总有些伸不上手。
再者,当初还出过她跟内务府要绣花亵衣、旗鞋马镫等被人家英和给卷的旧事,故此她对内务府的心结便有些重,一心总想着能在内务府培植些能听自己话的人。
这位曼常在进宫,便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曼常在母家数代都在内务府为官,她祖父又曾经在那样的高位上;而在宫中她毕竟只是个常在,太多事情要倚重皇后——两厢这便心照不宣起来。
故此,钟粹宫皇后在不可能不知道曼常在身子情形的前提下,竟然还安排了曼常在几回侍寝。
此事因将钟粹宫皇后牵扯进来,且旻宁暂且未发现什么不适,故此廿廿便没扯开了去过问。
等曼常在忽然降为为答应,廿廿心下才微微留神。
按说那曼常在也没什么大错,可是皇帝如此,一来兴许是跟皇陵工程之事有关——毕竟曼常在祖父曾为东陵内务府大臣,总管万年吉地工程之事,旻宁因皇陵渗水之事迁怒给曼常在,倒也可以解释得通。
若还有另外一个缘由的话,便有可能是旻宁自己发现了身子上兴许起了疙瘩,却不便告人,这才悄悄去查了脉案,从而将曼常在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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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十三年曼常在降为刘答应,道光十四年钟粹宫皇后位正中宫。
而在道光十四年,便是不是廿廿下旨叫宫里人留心的,寿康宫的人却也还是发现了刘答应那边与宫外有些过于的交往甚密了。
宫里的规矩严格是严格,可是清代的官女子毕竟与历朝历代的宫女情形还不一样,大清的官女子都是从内务府旗下选出来的,几乎家家都有父兄在内务府里当差,故此她们能跟自己母家有较多的见面机会,乃至送东西的机会。
四喜悄悄儿跟廿廿禀报过,“说好些回瞧见刘答应名下的太监进出宫门,神色鬼祟地,都似有夹带。”
四喜都说,“如今刘答应已经是在这个位份上了,按说从她自己这儿往外带东西的可能性便几乎没有了。再说,凭她母家当过两淮盐政的,还至于跟她一个答应要东西么?”
“那便是她跟自己母家要东西?可是想想,凭她如今的处境,她还跟自己母家要东西有什么用呢?”
廿廿微微挑眉。
四喜便又笑笑,“除非,刘答应是想指望着这些个东西,孝敬人吧?”
这个宫廷是我的 番外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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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淡淡点头。
“……新皇后刚刚册立,眼下便是有多少银子,赏人都是不够用的。”
她自己从那个时候儿过来的,最知道这正式册封之年,一个新皇后手里要预备出多少赏给人的东西去。
这是中宫的体面,总归没有宗室大臣藩属国进献了东西,而不回赏的道理去。
当年因为有乾隆爷和皇上在,她进宫又早,故此手里存了不少的家底;再有她家里原本虽说清贫,但是后来从她进宫,她阿玛和兄弟也都得了差事,家里的景况也一点殿好了起来,也能帮衬上她一些儿去。
再加上她自己因为从小就过着清贫的日子,所以早就养成了过日子仔细的习惯,而且她本人对吃穿用度都不挑剔,故此那些年自己的年例银子、生辰年节的赏赐也全都攒下来了,没花用过多少。
饶是如此,那头一年也当真是有些捉襟见肘去。
而如今这位新皇后呢,自己原本就是个爱打扮的,进宫这些年来穿的戴的都是最新鲜好看的。要不怎么连乾隆爷八十万寿的寿礼都敢惦记着呢。她还又是个爱排场的人,赏给人的必定都得是好的,总归都得拿得出手才行。
况且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评定西域张格尔之乱,朝廷花费的军费数以千万银子计,同时还有与英人的交战……朝廷用度,早已比不上当年乾隆爷和嘉庆爷在的时候。
旻宁自己都要裁减用度,故此就算是旻宁盛宠钮祜禄氏,但是终究家底在那摆着,故此可以想见钮祜禄氏手里能攒下来的,必定也没多少。
偏她自己娘家还不争气,旻宁厌恨她兄弟,这便叫她兄弟连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差事也没能捞着……她母家原本就清贫,又连皇后母家该有的差事都没能得到,这便更是帮衬不上她什么了。
这便不难想见,新皇后手头得有多紧。
而这样的情形,便是远离东西六宫的寿康宫都能毫不费力地想见,那就更何况是东西六宫的内廷主位们呢?谁还不明白新皇后娘娘现下最缺的是什么,又该如何才能讨得新主子娘娘的欢心的。
况且刘官女子进宫以来就都是倚仗着新皇后的,她自己已经降低到了尘埃里,她岂能不豁出一切去,不惜任何代价,做最后一搏的?
而巧的是,刘官女子家里因为做过江南最富有之地的盐政,家底恰好不薄。
这必定是心照不宣、一拍即合之事。
果然不出一个月,三月里边有銮仪卫副首领自首,曾收受刘官女子娘家人的财物。刘官女子娘家人之所以送他财物,就是为了刘官女子派太监回家去要东西回来,进宫门的时候,能叫他们行个方便,在盘查之事上睁一眼闭一眼。
旻宁大怒,派内务府大臣严刑审问刘官女子名下太监。那太监辩解说,“自二月十四日以后,刘官女子家并未来人给我带信,也并没有叫我去要过东西。”
看似否认,却又几乎是坐实了刘官女子在二月十四日降位之前,的确是曾经经常与母家要东西的。那旻宁对刘官女子的惩戒,乃至新皇后的包庇隐瞒,便都已然无可辩驳了。
新皇后进宫十多年,一直都是盛宠,后宫里没人是她的对手,甚至她连英和这样的朝廷重臣都给斗赢了,却终究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栽在刘官女子这个小坑儿里,爬都爬不起来了。
而从这以后,旻宁对她的宠爱便明显变淡了。
受她波及,就连禧恩在旻宁心中的地位,也受到了影响。
钟粹宫皇后,赢得了中宫之位,却有可能要面临失去君心的局面——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心下怎么能不格外防备静贵妃和六阿哥呢?
以静贵妃母家的家世,原本就比她家好,既然她都可以成为皇后,静贵妃也没什么不可以;还有,她的四阿哥虽说是皇上目下的长子,可是却因为早产,身子有些羸弱,倒是那六阿哥,脑子聪明过人不说,身子又是强健。
如今又再见着静贵妃和六阿哥与寿康宫越走越近,她如何还能旁观坐视!
寻思了良久,倒叫她想出来一个一箭三雕的好主意来。
既然五阿哥和六阿哥两个总去寿康宫请安,皇太后还时常留下他们用饭……那倘若这六阿哥在寿康宫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话——
那天下人便都会说,是因为皇太后护着同为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祥贵人,这便想扶五阿哥,而害了六阿哥。
为了让自己的这个主意更加没有破绽,她便又使出了当年一般的心眼儿,叫自己的四阿哥也见天儿盯准了五阿哥和六阿哥,只要他们两个奔寿康宫去,便叫四阿哥也一并跟着去。
吃坏了东西的,若是只有六阿哥一个,还总有些不妥当;倘若连她的四阿哥也同样吃坏了,那这个计策便可圆上了,任凭谁都不会想到背后是她。
她却没想到,她自以为安排周全的计策,实则在廿廿的眼中,早如透明的一般。
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都在皇太后的手心儿里攥着呢。这些年,廿廿没有整治她,不过是因为一来这是旻宁的家务事,廿廿不想叉手太多,以免牵绊越深;二来,也还是因为这位新皇后曾经伤害的只是她自己的四阿哥,还没伤到旁的皇子身上。
可是这却不等于廿廿没对她设防。
实则,寿康宫早已对她设起了铜墙铁壁,只是她自己一直不知道罢了。
她派去寿康宫膳房办事的人,回来便高高兴兴地奏报,说差事办的异常的顺利。因为寿康宫膳房的人啊,虽说是皇太后名下的,可是都知道皇太后不过是个摆设,又不是皇上本生额娘,故此他们早就想寻个机会替皇后娘娘——真正的后宫之主效劳呢。
他们都说,可等来了这个机会。
幸甚,幸甚。
新皇后心满意足地笑了,“终究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他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她如何想到,恰恰是这些人,将她的春秋大梦彻底碾碎!
他们果然是眼光不错的,因为他们在宫里这些年,最懂看人。
他们都认得清,谁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
------题外话------
还差一点了,这周没来得及写完。周一继续哈~亲们周末愉快。
这个宫廷是我的 番外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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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十九年五月,宗人府宗令等议定《查禁鸦片章程三十九条》。若在职官员和王公等,若有吸食鸦片者,均革职革爵,发往盛京,永不叙用。
五月端午,正是驱五毒的节气,旻宁赶在这个五月里颁布这个章程,用心可鉴。
故此今年的端午节庆,虽然还是过节,却比往年更多了谨肃之感。
连皇太后常例该有的看戏,都叫廿廿给免了,廿廿唯将奕字辈的近支孙辈聚拢在一处来,看他们用弓箭竞射粽子,应个节气的景儿罢了。
竞射完毕,廿廿亲自给这些近支孙辈们赏赐了香包、扇坠等节庆之物,又亲手给几个还在怀抱里的小的,于额上点了雄黄酒。
孩子们不知朝中情形,该高兴还是高兴的。竞射粽子,最大的赢家还是五阿哥,六阿哥第二,四阿哥只闹了个第三。
廿廿在旁却瞧得清楚。
若论真正的实力,五阿哥不是六阿哥对手。
六阿哥这孩子自己心下有数儿,或者也有他额娘静贵妃在背后教着,故此六阿哥并不争先,只是在兄弟之中必定占一个不错的席位就是。
倒是这五阿哥是个直性子,也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就抢了头名来。
倒是四阿哥,当真是使足了本事,是有心要拿这个头名的。
该说四阿哥这孩子倒也是聪明的,看他瞄准的方向就都不错,只是可惜四阿哥因打小儿身子就弱,在拉满弓弦的那一刻,总是短了一口气,这便叫离弦的箭总是略微地短了那么一点儿,这便没有两个兄弟的准头好。
赛罢,五阿哥自是大大咧咧地高高兴兴,一点儿都不躲闪藏掖着;六阿哥属于求仁得仁,故此面上也是一片平和,而且真心实意地替五阿哥高兴,随在五阿哥身边“五哥”长、“五哥”短地给庆贺着。
倒是四阿哥半天都没缓过那个劲儿来,两个兄弟都走远了,他还站在粽子前。面上虽然看着倒也平静无波,可是他却迟迟不肯离去。
廿廿只需一眼,就能看懂这孩子心里想什么呢。
——这样的情形,几十年前,她也在另外一个少年身上见过。
这般的哑忍,这般的不肯外露,却又这般的,无法释怀。
廿廿垂了垂眸,吩咐五魁,“……去把第三排那个粽子拆开,给他瞧瞧去。”
五魁会意,却微微迟疑,认真看主子一眼。
廿廿焉有不明白的,点头笑笑,“去吧。”
不管这孩子的生母是谁,这孩子却总归是旻宁的嫡长子,是她的长孙;便如当年……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生的,他也终究是先帝爷的嫡长子,也是她的孩子啊。
五魁一溜烟跑下去,到了四阿哥跟前,笑呵呵地将第三排的粽子给拆开了。
那粽子里头,原来另有乾坤。就着没射穿的粽子皮,一圈圈剥开了,里头原来放了个金蟾!
“这,这是什么?”四阿哥愣住了。
五魁含笑道,“回四阿哥,奴才悄悄儿告诉阿哥爷一句话:这个啊,是皇太后特意赏给四阿哥你的。”
“怎么?”四阿哥又是一怔,“谙达怎么知道,就是单赏给我的?再说,我本射得不好,比不上五弟和六弟。”
五魁抿着嘴笑,“阿哥爷慧眼瞧瞧,您射过的粽子,跟旁人可有不同?”
四阿哥登时塌了脸去,“谙达是来臊我的么?”
他因为短了一口气,故此即便射中的粽子,也都没能射透了去;而人家不管是五阿哥和六阿哥,还是其余宗室子弟,那一个软软的粽子如何能不叫一箭射穿了去呢?
五魁含笑点头,“正是因为如此啊……若是一箭射过去了,那这里头包着什么,不就露出来了,没个意思了么?故此皇太后才特别在这里头包了金蟾,赏给四阿哥。”
“不瞒四阿哥,皇太后先就问过太医,知道阿哥爷便是拉弓,最稳妥的便是射第三排的粽子;而五阿哥、六阿哥必定要从第五排才开始射。故此便命奴才们将金蟾给包在第三排里了……”
四阿哥怔住,望着五魁,一时说不出话来。
五魁含笑道,“皇太后老主子说啊,叫阿哥爷不必介怀。射箭这事儿,便如世上万事,输赢不在旁人眼里,而是在自己个儿的心里。”
四阿哥虽说面上还是有些过不去,可是心下却倏然一松。
他转身,朝着廿廿所在的楼上,远远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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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新皇后也远远都瞧见了。
只是她只看见了四阿哥跪倒在地,却并未知道五魁那边跟他说什么。这便稍后等四阿哥回来的时候,她面上便还是露出些不高兴来,“……你方才那又是做什么呢?好端端的,怎的就你给她叩头谢恩?”
四阿哥便捧出那金蟾来,将原委说明。
新皇后却心下咯噔一声,“她的意思,难道不是早就知道你会输,早就知道你只能射第三排的?便是一个巴掌给个甜枣罢了,亏你还叩头谢恩!”
四阿哥倒愣了,怔怔看着他额娘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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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忍不住猜想,这会子皇后娘娘又会如何与四阿哥说呢?”遥遥高楼上,月桂轻轻勾起唇角来。
廿廿缓缓叹了口气,“四阿哥与当年的皇帝恁般相似,虽说额娘都狠厉了些,他们自己心下,少年心性儿却还是仁厚些儿的。”
那日,四阿哥在新皇后面前,替皇太后辩白。
新皇后怎么都没想到,大怒一场。
当晚,皇太后留几位皇子一同用膳,各宫也都进献吃食给皇太后。
不过午夜,三位皇子便都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
而皇太后膳房之中,竟然查出了旻宁刚刚颁下严旨查禁的鸦片烟来!
太医查验过后,因涉及三位皇子的安危,这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奏,说是在三位皇子所用的吃食里,查出了微量的鸦片烟来。
虽说微量,但是因三位皇子原本还年少,况且是从未接触过鸦片烟的,自然是半点儿都克化不了,这便上吐下泻了。
实则都不致命,但是既然是与鸦片烟有关,又赶在旻宁刚下过严旨,这事儿便变得严重起来。
这个宫廷是我的 番外二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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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到,连新皇后钮祜禄氏自己听见也惊呆了的地步。
“鸦片烟?我哪里有那东西?”
三个皇子虽说还都年少,不过却也都已经是快十岁的孩子,身子的根基已经不是小时候可比,况且大清皇子从小就学骑马射箭,身子骨儿总还要好些。
故此三个皇子虽然说上吐下泻,不过实际上也就头一天看着情形有些吓人,实则等肚子里头排空了,第二天早上就已经没有大碍了。
可是宫中各方自然都不放心,皇太后更是亲自下懿旨,叫太医看着三个皇子,三天之后才准下地活动。
三天之后,廿廿这才召旻宁来寿康宫。
头一句话,廿廿便说,“三个孩子是在我宫里吃坏的肚子,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是从我膳房里头查出来的……皇帝,你该废了我的尊号。”
旻宁尚未来得及开口,一听廿廿如此说,已然惊得是双膝跪地。
“额娘您……何出此言啊?”
这几天他亲自盯着人细查,这才查出来虽说三位皇子所用的杯盘碗盏上是沾染了鸦片烟去,可是却不一定这些东西都被三个皇子吃进了肚子里去。
后来太医也说,就看三位皇子的情形,倘若是吃了鸦片烟下去,不会这么容易就好了。
这般再细分下去,太医们也说,因是端午节吃粽子,那些包粽子的江米、黄米的,原本也有些寒凉,更别说粽子叶了,原本就是微寒的东西。
而端午是要去五毒,当日的膳食里便加入了不少应节气的药食同源的配料去。而这些药材里,但凡有祛毒功效的,多少都有几分寒凉。
故此端午当日大人们要饮雄黄酒,其实是有道理的,好歹能暖暖肠胃;可是皇子们因还不到十岁,自然不能饮酒。
这便当日几个孩子在水边迎着水风玩儿了一天之后,又连着几顿吃过这样的粽子、膳食之类,这肚子里头落了些寒,这便也都在情理之中。
——太医将这话禀告给了旻宁,旻宁虽说略放心些儿,可是另外一股子的疑心却又攀升起来。
这又会不会是背后那主使之人,设法令太医们替他说好话去,将大事化小了去?
那设想这宫中,能叫太医们这样众口一词地说好话的,统共还有几人去?
只是这会子他满心想着的,还是如何先劝慰廿廿。
“……太医都说了,未必当真是在额娘宫中吃坏了肚子,许是水边儿风寒,再加上他们年纪还小,倒与那些吃食本身无关。”
更要紧的是,所有人都与他说过,当日膳食,皇太后是带着皇子们一块儿用的。孩子们吃到嘴里的,都是皇太后亲赏的;而皇太后但凡能亲赏的,都是她老人家自己先尝了,吃着好的,这才赏下的。
若皇太后有心要加害几个皇子,她自己怎么会先吃了?
更何况……这些年过来,小额娘的为人,他又如何能不知?
她便是心眼儿是这宫中最为通透的,许多事其实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但是她却都不会轻易就出手报复——在她心里,这大清的江山,这前朝后宫的安稳,永远比她一己的得失更为贵重,故此她从来不会为了私仇,便不管不顾地只想着自己心下的痛快。
他都知道。
他这些年如履薄冰地走过来,他以为某个早晨,他会等到她掌中的雷霆……却终究没有。
倒是在朝廷内忧外患之时,她才是与他一起扛起这份风雨飘摇的人啊。
就如同,当年,她陪着他皇考;又如同,她做主将这大清江山,拱手,放在了他的掌中。
如果说当年他还有侥幸,那这些年过来,他如何不明白,他那些所谓的侥幸,不过在她那通透面前,黯然细碎如尘埃。
她连他,都能留到如今,她又如何会,伤害他的孩子们去?
就如同,当年她与他额娘曾经势不两立,可是她却对他,从未生过半分的恨意去。
“不。”
廿廿却坚定地摇头,“就算不是为了三个孩子的事儿,皇帝你也不该留着我继续住在这寿康宫里,享受着皇太后的尊号,让你以天下奉养着!”
旻宁耳边串串惊雷,“额娘……缘何这样说?”
廿廿眸色清淡,“鸦片烟。”
“你刚刚颁下严旨,坚决查禁鸦片烟。天下百姓、王公大臣,概莫能外,一旦发现,王公革职革爵,发往盛京,永不叙用……皇帝,你是下了决心的,我能看见你的痛心疾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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