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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廿廿目光扫过,尤其瞧见了位列前茅的克勤郡王府。

    好在几家皇子亲王家,如六阿哥永瑢的质亲王家、八阿哥永璇的仪郡王家等,还没蹚这浑水,这便将世袭罔替的克勤郡王家给拱到前头来了。

    廿廿皱眉,“快去查查,哪些已经入库了的入库了的,立即都将礼单整理出来,给皇上送热河去;没入库的,能悄悄儿地退回去的就退回去,退不回去的看哪些不是给小孩儿用的,能送给二阿哥大婚的”

    星桂心下也是砰砰直跳,忍不住道,“这些王府,这是想干什么呢”

    廿廿轻轻闭上眼,将这些在心里细细捋了一遍。

    “一来,我若为了绵恺周岁而收双份儿的礼,这便是违抗了太上皇的敕命;二来,今年还有二阿哥的大婚呢,那才是皇上的嫡长子,我却为了我的绵恺的周岁生辰就要故意抢二阿哥的风头去,这便有夺嫡之心。”

    “三来,皇上因血统缘故,正受宗亲指摘,而皇后母家门第又低,故此这便难免叫人以为宗亲们都看重的是我母家的门第,这便将宝都押在了绵恺身上,以此来影响皇上的决定”

    “自古以来,帝王都最恨臣子干涉立储之事”

    星桂惊得脸都白了,“竟有这么大的牵连奴才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后怕,倘若这么由着礼单都收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廿廿深吸口气,“拿纸笔来,我要写信。”

    星桂拿来廿廿寻常与皇上通信时的信笺,廿廿却推开,“拿我压箱底儿的澄心堂纸、御制墨来。”

    星桂吓了一跳。

    这澄心堂纸,滑如春水,细密如蚕茧,坚韧胜蜀笺,明快比剡楮。乃是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儿,派宫廷匠人仿古而制的,是太上皇自己十分喜爱的用纸。

    这澄心堂纸、御制墨都是多年前主子刚进宫侍读的时候儿,太上皇赏赐的。这些年主子都给压箱底儿了,舍不得用。

    “主子难道是要写给太上皇”

    若用这样的纸张和墨,相信便是不署名,太上皇也能认出来。而且这样郑重地写就的信,想来太上皇一定会重视。

    廿廿点头,“我要请敕命,赴热河,给太上皇拜寿。”




419
    o,这个宫廷是我的

    419、

    热河,避暑山庄。

    这日忙完国务,太上皇盘腿眯着眼坐在炕上,问皇帝,“你那老三的周岁儿,是哪天来着”

    皇帝含笑道,“回汗阿玛,绵恺是六月二十二的周岁儿。”

    太上皇点点头,“那孩子抓周晬盘的物件儿,都吩咐下去了吧”

    皇子抓周晬盘,例赏玉器二、玉扇器二、金匙一、银盒一、犀盃一、犀棒二、弧矢各一、文房一分、中品果桌一张。

    到日子都由据宫殿监督领侍等传交,银库、皮库照数交送。

    因六月间太上皇和皇帝都在热河,不在宫里,相关事情在启程之前需要事先预备下。

    皇帝忙道,“老三是儿子时隔十三年,才又得的儿子,儿子如何能忘了此事去汗阿玛放心,儿子临走之前已经都嘱咐好了。”

    太上皇点点头,“嗯既然老三是六月二十二的生辰,那就安排你那贵妃六月二十二之后几天,挑日子启程,到热河来吧。”

    皇帝一怔,“汗阿玛的意思是,叫贵妃来”

    太上皇“嗯”了一声,看不出有什么喜怒,“还有你那皇后,也一起来吧。”

    皇帝便更惊讶了。

    皇后的身子十年前大出血之后,就是气血两虚的,最折腾不得,这便十多年都没来过热河了。

    太上皇静静看一眼皇帝,“今年是你登基元年,头一回的秋狝大典,自然该叫她们两个一同过来共襄盛举。”

    “若是早来,会耽误绵恺的抓周;等绵恺周岁过完,来就不打紧了。”

    几日后,京里便收着了皇帝的信儿“着皇后、贵妃于六月二十八日起身,上热河。”

    六月二十八日,是绵恺生辰后的六天了,该热闹、该忙碌的都忙活完了,便什么都不耽误了。

    接到皇上的信儿,廿廿终是轻轻舒一口气。

    皇后倒是有些呆住,“我也去”

    不过道理也是明摆着,就如同太上皇所说,今年是皇上刚刚登基,嘉庆年间头一回的秋狝大典,皇后和贵妃也理应在皇上身畔相陪。

    皇后只是隐约觉着仿佛有哪里不对劲儿,却一时又说不出来。

    六月二十八日,皇后与廿廿还是依旨一同起身,赴热河去了。

    这一路之上,纵然各自有自己的车驾,不必坐在一处;然则到了行宫,两人终究还是免不了要碰面。

    廿廿便都是替绵恺谢皇母的恩,绵恺周岁的生辰,办得当真有些普天同庆的意思,原本皇子庆生的戏目之外,皇后还做主给加了三天的戏;赏下的小玩意儿更是不计其数。

    皇后淡淡点点头,“贵妃你曾说过,咱们三阿哥的生辰要扮成普天同庆。我答应过你,自不会因为这么点子小事儿损了我正宫的体面去。”

    廿廿垂首缓缓勾了勾唇角,“小孩子都宠不得,一旦宠得多了,便难免不知天高地厚。妾身只盼着这孩子没被皇母宠坏了,将来别玩物丧志就好。”

    皇后轻笑一声,“三阿哥是你所生,却也是我的孩子。时隔这么多年,咱们宫里才又有了一个小阿哥,我便是怎么宠他都不过分。”

    廿廿笑了,缓缓道,“绵恺终究是小,哪儿有本事一下子将那么多的小玩意儿都玩儿遍了呢妾身已经挑了最好的,封存起来。”

    “妾身是想着,绵宁大婚在即,也许最快明年,绵宁便也当阿玛了。到时候儿这些玩意儿可有了用武之地去。”

    皇后轻轻咬牙,“那倒不用绵恺的玩意儿,绵宁的孩子未必合适玩儿。”

    廿廿回眸,调皮一笑,“绵恺是阿哥,难道主子娘娘不希望绵宁的头一个孩子就是个阿哥么”

    皇后一时语结。

    廿廿笑着起身告辞,“主子娘娘放心,这些玩意儿,绵宁的孩子一定能够玩儿得上。”

    廿廿转身而去,头上原本湛湛星空,渐渐拢起阴云。

    廿廿回到自己行宫不久,天上就落下豪雨。

    廿廿歪在炕上,想着太上皇与皇上五月间从京师到热河,一路风和雨顺,十分顺畅。

    而此时,六月末、七月初,北方的雨季才来。

    因大雨泥泞,皇后与廿廿车驾启程,便遭遇了困阻。

    这整宿的雨下完,不少桥梁出现险情,原本因皇后车驾而黄土漫道,这些黄土却反倒成了陷住皇后车驾的黄泥。

    廿廿自己家里从小清贫,这样的日子不曾陌生,便是被大雨阻住,依旧能安之若素。

    便到路旁小土地庙里暂避,廿廿还能含笑对星桂和星楣说,“今晚若走不了了,外头那大黄泥恰好可以裹了鸽子、鸡鸭,随便扔进火堆里烧了,也是今晚的美味。”

    那边厢皇后却是瑟瑟发抖。因为着急,也是因为这周遭简陋的一切,叫她这位中宫屈尊。

    在皇后身畔,她兄长盛住更是急得忍不住迭声训斥内务府随行修路的人员。

    此番,皇后兄长盛住是以随行总管内务府大臣衔,负责皇后此行一应所用银两之外,更是亲自随驾伺候。

    “好一副狐假虎威的嘴脸。”星楣嘴快,在一旁忍不住嘀咕,“他也不想想,他才多久前被叫回京问罪,在内务府只赏给了个主事衔如今就忘了本了。”

    一个内务府主事衔不过六品。

    星桂哂然一笑,“人家如今不是承恩侯了嘛不管内务府的差事几品,人家也是侯爷了啊。来日,还必定得晋封承恩公,那是公爷啊。”

    廿廿抬眸静静看着那边厢的动静,不做声响。

    只见那些被盛住指着鼻子骂的内务府职官,职衔自然在盛住这位侯爷兼总管内务府大臣之下,可是说也奇怪,那几人并没有半点惧色,而且颇有些据理力争的意思。

    廿廿便微微一笑。

    她明白了,这些人是和珅的手下。

    盛住是总管内务府大臣,但是分管的是税关银两这一摊;而车驾工程等事,现在是和珅分管着的。

    廿廿吩咐星桂和星楣两人,“这一路上必定颇多波折,你们两个小心些儿,一别着凉,二别心急。”

    星桂和星楣两个都连忙称是。

    廿廿抬眸再看向盛住那边。

    新登科的承恩侯爷,正是这一生最扬眉吐气之时,遇见内务府下属竟然胆敢不给他脸面,已是气得满面紫红,如斗鸡样,向前直伸着脖子。

    廿廿看星桂,“承恩侯也该息怒。天降豪雨,非人力所能影响,道路因雨而泥泞,不是内务府职官的错。”

    星桂会意,含笑走过去行礼,“侯爷,贵妃主子命我来劝侯爷,天雨路滑,此乃天意,不是几位大人的错,还请承恩侯不必着急。等天儿晴了,路自然好了,一切听天由命就是。”

    一句“听天由命”果然令盛住更恼,他霍地回眸,向廿廿这边看一眼,便恨恨道,“奴才多谢贵妃主子宽慰。只是奴才还有重任在肩,便不过去给贵妃主子谢恩了。”

    星桂含笑点头,“侯爷请便。”

    这一路,天就如漏了似的,豪雨不停。原本五天左右的路程,两人愣是足足抻出了多一倍的时日,才终于到达避暑山庄。

    这一路泥泞不堪,车马全都狼狈地挂着不少的泥点子,到达避暑山庄之时,皇后如同蜕掉一层皮般。

    进宫先进东宫给皇帝请安,皇后劳累受凉,步履匆忙之间已是忍不住的咳嗽。

    廿廿在后轻声劝慰,“主子娘娘其实不必如此着急。太上皇万寿在八月,咱们便是迟到三两日,也误不了时辰。”

    皇后回眸瞪她一眼,幸亏咳嗽,自不必说话了。

    进了避暑山庄东宫的“继德堂”,皇后和廿廿给皇帝行礼请安。皇帝亲自离座,轻轻扶住皇后。

    “怎么咳了朕已知道天降大雨,皇后当真不必如此心急。”

    皇后见了皇帝,心内有些委屈,眼窝一浅,已是红了眼圈儿。

    “可是这敕命是太上皇所下,皇上既然定了日子,妾身到时必定要先去给太上皇请安。妾身在皇上这儿早一日晚一日便是不打紧,可是在太上皇那却不好误了日子。”

    皇帝点点头,“正如朕前儿传到路上告知皇后的,照颖妃娘娘所说,皇后到热河之日应向汗阿玛进如意、饽饽匣子,朕已然叫人先备下了。皇后再备两个小荷包,与如意、饽饽匣子一并进了就是。”

    廿廿垂着头,心下也是明白的。

    皇后就是皇后,来了得给太上皇行礼请安,进儿媳妇的礼。到太上皇跟前行礼,可不是随时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的,日子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便是路上耽搁了,在太上皇面前也难免失礼。

    故此皇后才那般心急如焚。

    日子误不得是一,但是更要紧的是皇后心下对太上皇还是打怵的,便已经正位中宫了,在太上皇老爷子跟前,还是如小心翼翼的小媳妇儿一般,生怕叫老爷子给挑出错处来。

    皇后一急,气涌上来,就又咳嗽起来。

    好一晌才忍住了,急忙道,“皇上,妾身这就更衣,稍后就去给太上皇请安进礼。”

    皇帝只好点头,“那便等皇后行礼之后回来再歇息吧。”

    皇后暂且顾不上别的,急急忙忙地便去预备了。殿内就剩下廿廿,依旧半垂着臻首,一副宁愿变成壁画中人似的模样。

    皇帝也没急,就由着她,两人隔了几步的距离,这么远远近近、上上下下地瞧着她。

    廿廿也不急,还故意拿乔,就不抬头。

    皇帝轻啐一声,“还不赶紧过来,抬起头来,叫爷瞧瞧”

    这一别,虽说日子不长,可也一个半月去了。

    廿廿轻笑一声,这便走上前来,仰起头来行礼请安。

    皇帝捉住她双臂,将她提起来,脸儿凑到眼前来细看。

    “你,当真是与皇后一同来的爷怎么瞧着,你们两个这神态模样儿,完全的南辕北辙啊”

    皇后心急,一路受凉,难免憔悴;廿廿则不急不慌,一路上即便被大雨所阻,也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半点倦容都没有。

    廿廿轻声笑道,“还不是我占了年轻的便宜些儿;再者,皇后要来给太上皇请安、进礼,我又不用,便用不着操这个心了”

    皇帝也是无奈轻笑,“皇后那个身子骨儿,原本爷也没想叫她来是汗阿玛,不知怎的,忽然下了敕命,叫她跟你一路来。”

    “结果这一路上还赶上了雨水大的时候儿,折腾成这样儿。”

    廿廿撅了撅嘴,“太上皇老人家许是想着,他老人家都八十六了,还能不辞劳顿圣驾亲临,那皇后便是身子病弱些儿,可终究年轻。”

    皇帝点点头,捏捏廿廿下颌,“老三的生辰办得可好”

    廿廿幽幽垂眸,故意不去看皇帝的眼睛,“好啊,好着呢好到,我都想不到会办得这么隆重,各家王府破天荒地往里给绵恺送玩儿的,倒摆了一大炕的不正经东西,叫他眼儿都花了,哪儿还能分辨出该抓、不该抓的来。”

    “哦”皇帝听出了不对劲。

    廿廿反倒笑笑,反挽住皇帝的手,“不过我也不算惊讶,终究端阳节那天,克勤郡王已经往绵恺手里塞了个八哥儿了,如今再塞别的,不过是又来一轮依样画葫芦罢了。”

    皇帝手略用劲,将廿廿小手攥紧,“你,可难受了”

    廿廿抬眸,静静而笑,“爷,如今我是爷的贵妃,那什么克勤郡王,还是哪家王府,都是咱们的奴才我岂能,被几个奴才吓着”

    “别忘了,我好歹从小儿也是玩儿狼玩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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