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雨非非
大明铁卫
作者:小雨非非
第一章 穿越
公元1633年,一个初夏的上午,近百名衣衫褴褛的汉子顶着炎炎烈日在田间劳作,汗水雨点般滴落在金黄的麦穗上,个个又累又渴,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止。
一个手执皮鞭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虎视眈眈盯着地里的汉子,防止他们偷懒。
陈雨混在人群中,敷衍地挥动着麦钐(一种长形的镰刀,收割麦子专用)。与周围的人不一样,他原本不属于这个时空,脑子想的也不是如何收割完小麦交差,而是怎样摆脱现在的困境。
十几天以前,陈雨还是某个政府机关里的办公室主任,手底下管着十几号人,虽然只是小小的正科级干部,但是日子也过的非常滋润——衣食无忧、工作稳定,又是父母和亲朋眼中年轻有为的典范。
悲剧来自一次旅游。
2017年的夏天,陈雨选择了和未婚妻来山东威海避暑。在海边玩耍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起了大浪,他被一个浪头卷进去,呛了几口水,昏迷了,醒来之后就到了另一个时空了,并魂穿到了一个古人的身体上。
根据穿越后梳理出来的信息,陈雨得知:这个和他同名的年轻男子是崇祯六年山东威海卫的一名军户,身高体型也十分接近——原本身高中等的他在古代完全算得上高个子了。另外由于常年劳作的关系,身体的机能状况比常年坐办公室、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他要好得多,而且更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些勉强算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这个时空处于明朝末年,皇帝是崇祯,而且所在地是一个偏远的卫所。对明朝历史略知一二的陈雨自然明白,明末、卫所、军户,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没有比这更坏的穿越结果了。只要不是历史小白,就知道明朝的军户地位低贱、生活悲惨,处于社会的底层,还不能脱籍,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人生的茶几上摆满了杯具。
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后,陈雨情绪一度极其低落,还试图跳进汹涌的海浪中,用同样的方式返回现代。可是这笨方法并不管用,最后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同卫所的军户救了上来。
断绝了回到现代的念头后,陈雨只能接受现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甘心以一个军户的身份终老,卑微而可怜地过完这一生。他要抓住一切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机会似乎来了。
监视劳作的中年男人不满现在的收割进度,带着几个帮闲从田埂上跳了下来,挥舞皮鞭一路抽过来,抽的军户们在麦田里满地打滚,口里还大声说:“你们这些懒鬼,干活只知道偷奸耍滑,照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收完所有的麦子,向千户大人交差”
军户们被抽得在麦田里满地打滚,低声哀号,可是没有人敢反抗。千户大人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他们名为军户,实际上更像是上级军官的家奴。军户都是世代承袭,从他们懂事开始,麻木和自卑就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这时一个年纪比陈雨大了几岁的军户劝阻道:“章管事,咱们没人敢偷……偷懒,只是麦田这么多,人手又不够,还请宽……宽限两天……”
被称为章管事的中年男人顺手一鞭抽在这人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结巴说话了老子宽限你们,千户大人会宽限我吗”
 
第二章 小发明
张富贵嘴快,率先回答:“听说咱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还有更好使的家伙,可是到了咱们这辈就不会了。而且种的地是他顾千户的,又不是咱们自己的,谁愿意费劲去琢磨那些玩意!再说了,咱们在顾千户眼里都是不要钱的长工,连饭都不管。他只要能收上麦子,又怎么会多花钱置办器具”
陈雨点点头,劳动者缺乏积极性,田产所有者不愿投入,看来这就是传统耕种方法渐渐失传的原因了。这几天他一直琢磨另一个时空在网上看来的冷知识,今日派上了用场。他一边说,一边比划。
“你们看:现在咱们是用镰刀一兜一兜地收割,还要归拢割下来的麦穗,一来一往太耽误时间。如果用竹篾编一个比簸箕大的工具,一侧装上这种镰刀——咱可以管它叫绰——只要一割,麦穗就自然掉进了绰里面,然后做个笼子放在木架子上,给木架子下面装四个小轮,用绳子系在腰间拖着走,随手把落在绰里的麦穗往后倒在笼子里,等满了就拉到打麦场去。这样是不是比现在的效率高很多”
其实说穿了,这就是后世收割机的人工简易版,虽然与机械化的收割机效果天差地远,但原理是相通的,早在元代就出现了,到了明末,因为种种原因,渐渐失传了,反倒要陈雨这个穿越者教给古人。
卫所的军户已经沦为农户,一辈子都是跟田地打交道,跟农活有关的东西一点就通,张、邓两人很快就明白了这种工具的便利,邓范赞赏地说:“雨子兄弟脑瓜子灵……灵光得很,我看行。”
张富贵急不可耐:“都说行,那就做个试试看呗。”他找来了木板和竹篾,邓范按照陈雨描述的思路当场打造了一个收麦器。周围的军户看着几个人鼓捣,渐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这边看了过来。
张富贵性子最急,当场试验。他找了根绳子把有轮子的笼子绑在腰间,就开始验证效果。只见他一挥手,一片一片的麦穗就顺着刀刃滑入了叫绰的工具中,然后顺手往身后一扬,倒入了笼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没多久就把笼子装满了。
“这玩意好使!”张富贵大喜,“一个人能抵十个人用。”
这下军户们都看出了门道,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说:“雨子兄弟,有这好玩意,教我们也做个吧……”
陈雨等得就是这一刻,他大声说:“大家放心,我就是为了让大伙干活更快,绝不会藏私。谁也不想挨军棍不是”
邓范赞许地冲陈雨点了点头,扭头对众人说:“兄弟们,这个好点子是雨子兄弟想出来的,得记着他的好。这家伙做……做起来也不难,我这就教大……大伙,早点做出几十个农具出来,明日好……好干活!”
“雨子兄弟真是仗义!”军户们纷纷说。在邓范的指点下,军户们掌握了制作农具的诀窍,各自寻找材料和工具忙活去了。
陈雨看了看众人离去的背影,对张富贵说:“我是不是也该做点啥木工我不会,找材料没问题。要不你带我回所城,拆了我家那几块门板吧,这倒是现成的材料。”
张富贵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脑子没坏吧咱海边风大,拆了门板,风呼呼地灌,你能受得了再说了,点子是你想出来的,大伙承你的情,还能少你这几块木板交给我和邓大哥吧,你就好好歇着,明天等着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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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冲突
第三天傍晚,带着帮闲们想要来兴师问罪的章管事惊得合不拢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张富贵得意洋洋地说:“老狗……啊呸,章管事,怎么样麦子都收上来了,还想打咱们的军棍吗”
章管事疯了一般围着麦穗堆积的小山转了一个又一个圈,不敢置信地说:“绝不可能!两天时间不可能干完七八天的活……”
张富贵不耐烦地说:“麦子都摆在你面前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你一粒粒掰开看看真假,看看我们是不是动了手脚。”
章管事停了下来,伸手指着军户们,厉声说:“你们肯定使了妖法,我要去县城,找道士来做法,你们给我等着。一个个装神弄鬼的,都别想逃!”
张富贵大怒,忍住了上前踹这章管事一脚的冲动,指着他的鼻子说:“收不上麦子要打,收了麦子要找茬,你到底闹哪样俺忍你这老狗很久了,仗着顾千户的势,老是找咱们的茬。不就是哥几个没孝敬你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过是千户脚边一条狗,凭什么让咱们孝敬你”
章管事似乎被戳中了心思,面红耳赤,指着张富贵:“你你你……”
几个帮闲见老大受气,撸起袖子上前,吆喝道:“怎么着,想挑事咋的”
章管事恨恨地一挥手:“这些军汉想惹事,给老子教训他们!”
帮闲们人数处于明显劣势,可是一点也不发憷,从腰间抽出铁尺之类的家伙,呼呼挥动了几下,朝军户们逼过来。军户们虽然人多,可是手里没家伙,似乎也没人打算以武力抵抗,只是紧紧簇拥在一起,准备以血肉之躯承受对方的冲击。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发生。
这时陈雨站了出来,大声说:“章管事,你是真打算把事闹大”
章管事哼了一声:“这时候想求饶晚了。”
“我压根就没想过求饶。”陈雨平静地说,“只是把事闹大后,你想过后果吗”
章管事与几个帮闲对视一眼,然后大笑。
“打了你们这些下贱的军汉又如何,能有啥后果”
有帮闲揶揄道:“怎么没后果打他们要费力气,咱们免不了腰酸背痛啊!”
“哈哈哈哈……”这些人又是一阵狂笑。
等笑声渐渐平息后,陈雨说:“先别忙着笑,我给你们分析分析:第一,讲道理,咱们干完了农活还被殴打,没人咽的下这口气,反正我是不打算再在千户所呆下去了,相信兄弟们也是一样。那么我们就有一个选择,带着家人离开,再也不回来,以后千户所的军籍黄册上就只有空名字了……”
章管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瞪着陈雨:“你想煽动所有人逃籍”
陈雨环顾左右:“千户所总共也就五六百户人吧今天站在这里的都是所里的正军,至少占据了所城青壮的一半以上,如果都走光了,顾千户不说成为孤家寡人,除了你们这些废物之外,也就剩下些老弱妇孺了,靠谁给他种地,靠你章管事吗”
这下章管事彻底笑不出来了,他有些慌张,手指几乎戳到了陈雨的鼻子:“你用逃籍威胁我就不怕被清勾回来,军法处置吗”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却心知肚明,军户逃籍又不是新鲜事,被逼的无路可走的军户们绝不会因为害怕军法处置而放弃出逃的想法。问题是,走一两个无妨,如果这上百青壮都走了,犹如釜底抽薪,整个千户所也就瘫痪了,顾千户如果知道是自己惹的祸,不把自己剥皮抽筋才怪。
陈雨拨开他的手指,继续说:“第
第四章 千户大人
一路上,陈雨在心中默默地推算各种可能,并一一构思应对的办法。数年的政府机关生涯,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法不责众,任何当权者都不会无视治下的大规模群体件。
在现代法治社会,不管哪一级政府,面对大规模的群众集体上访或者示威活动都会谨慎对待,以免造成社会动荡、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同理,一个封建社会的卫所武官,哪怕他是所城的土皇帝,面对管辖范围内几乎上百军户的示威抗议,也不会无动于衷,更不会偏激地采取武力镇压方式——因为整个千户所的青壮几乎都在这里,顾千户只要不傻,他不会、也无力动用武力处置。历史上那些封建军队闹饷、哗变,绝大多数都是采用怀柔方式处理,不是没有道理的。
到了顾千户的宅邸门口,陈雨深吸了一口气后,率先踏上了青石阶梯。
门口的两名军士想要阻挡,可是看到陈雨身后上百号人后,默默地退了回去。陈雨等人毫无阻碍地鱼贯而入。
到了前院,陈雨忍不住爆了粗口:“我艹!”
从房屋残破不堪、街道污水横流的环境来到顾府,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宽阔的院落、精致的假山、翠绿的景观树木、金色的梁柱,所有的事物都在展示着这个府邸主人的奢靡。见惯了所城的破旧,这里的一切景色都让人感觉不真实,仿佛与门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前方的花厅里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是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穿着上好的绸缎长衫,章管事正点头哈腰向他禀报着什么。
待看到陈雨等人,章管事先是一愣,继而顿足,指着陈雨说:“老爷,就是他,煽动这些军汉闹事。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中年男人在花厅前站定,眯着眼打量陈雨。陈雨也上下打量着对方,看样子他就是这个所城的最高统治者顾千户了。
“章管事都跟本官说了,你们要闹事。”顾千户慢条斯理地问,“他说的是否属实你们又有什么可说的吗”
邓范等人多年来都是顾千户的下属,心理上的畏惧根深蒂固,被这么一问,一个个都不敢开口,就连跳的最欢的张富贵也忽然变老实了。
陈雨却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虽然残存了一些本时空的记忆,但他身体的灵魂来自后世,一个政府机关的办公室主任官虽然不大,处级、厅级的官员却接触过不少,高官的官员也见过,顾千户放在后世顶多相当于一个县武装部长,陈雨哪里会怯场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千户大人,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要不是章管事作祟,又怎么可能来讨个说法咱们辛辛苦苦,两天之内收完了城东四、五顷的麦田,章管事不鼓励称赞,反而想尽办法挑刺,还跑到您面前挑拨离间,您给评评理,究竟谁对谁错”
“哦城东的地都收完了,两天的时间”顾千户有些动容。那几块地足有几百亩,往常百八十号人起早贪黑也得七八天功夫才能收完,现在居然两天就做到了,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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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转机
听了张富贵的话,陈雨惊讶地问:“给公家做事还要自备工具”
邓范接上话头:“按规矩,这都是千户所筹……筹备,咱们只要出力,可是千户大人要把这些耗损都分摊给咱们,又……又有什么办法”
陈雨皱起眉头:“如果不去,会有什么后果”
邓范叹了口气:“这是公差,可不是种地,都司衙门追……追究起来,轻则杖责、重则流放,砍几个脑袋以儆效尤也不是不可能,谁敢……敢抗命”
陈雨心情凝重起来。终究低估了这老狐狸。原本以为能够斗倒章管事,还可以让顾千户吃个闷亏,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中掌握一定的主动权,没想到人家老奸巨猾,借了都司衙门的势,轻而易举就整治了他们,吃了个哑巴亏,还没法反抗。
虽然不太明白这种墩堡修葺工程的意义,但在政府机关混过好几年的陈雨知道,这种官方的工程其中可供操作的余地很大,既可以一丝不苟地按照命令去修,也可以随便糊弄几下,款待好上级派来验收的人员,照样蒙混过关,具体怎么做,全在顾千户一念之间。
现在顾千户非要让他们去,还要自备工具、材料,几个月下来,人累个半死不说,还要省下口粮、银钱倒贴,最重要的是,浪费了自己宝贵的发展时间。在陈雨看来,穿越后的每一天都是宝贵的,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劳役上完全是浪费生命。
顾千户见军户们都沉默了,暗自冷笑一声,跟本官斗还是太嫩,收拾你们还不跟玩似的。他挥了挥手:“听清楚本官的话了吧都回去吧,三日之内,备齐需要的东西,赶到指定的墩堡,逾期不至,军法处置。”
邓范、张富贵等人有些慌张,看向陈雨。陈雨则眉头紧锁,思索应对的办法。
就在这时,陈雨等人的身后响起了喧哗声,一群人抬着一个担架模样的东西匆匆进来,挤开了军户们,径直跑向顾千户。在经过陈雨身边时,他看清楚了担架上躺着一个胖子,从眉目五官看,似乎与顾千户有血缘关系。这个胖子裸露在衣服外的脖颈、手臂等处布满了血色红点,看上去触目惊心。
顾千户看到了担架上的人,大吃一惊,原本气定神闲的神情不见了,惶恐地问:“彪儿怎么了”
年轻胖子哭喊道:“父亲救我,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抬担架的人哭丧着脸说:“少爷这次出海,途中遭遇风浪,在海上飘荡了不少日子,没水没粮,等靠岸之后,就病成这模样了,而且一些小划伤的伤口也很难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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