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明我做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方紫晴
但这些人只是一时过不下去才反叛,决心并不坚定,大明立国已有二百多年,根基深厚,已经得到了天下的认同,寻常百姓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谋反
所以剿匪首要的是加强城防,先保证流寇不会破坏别的城市,这样别的城市的居民能够安居乐业,就会觉得朝廷没有放弃他们,自然不会跟着流寇作乱。
这就是“保民方能荡寇”。
另外,剿匪不能跟着那些流寇的屁股去追,而应该调动大军,把流寇都关在几个地方,然后逐渐收网,那么流寇就都没了。
这就是“十面张网”。
这样流寇没办法冲进城里,物资得不到补充,兵源得不到补充,等于断了根基。
而剿抚并用的方针,“剿”是指严厉打击匪首逆渠——也就是核心暴徒,“抚”是指对于被携裹的流民则以安抚为主,这样那些反志不坚的流民就会“反正”,剩下几个匪首逆渠就容易对付了。
武大烈听到这里已是彻底没了声音。
自己这个世侄,平日里纨绔不羁,想不到还有这种见识,竟然想得这么深,看得这么远。
自己和恩师都想不透的事情,他竟然在一篇文章中洋洋洒洒,条理清晰地就摆出来了
只是梁铮却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见自己说完了,这位威严的“世叔”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因为其实这“平寇三策”,与武大烈出的题目——“不王不寇,智者成仁”,其实是已经偏题了。
“不王不寇,智者成仁”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破题,只是听到了其中一个“寇”字,所以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而且这三点并不是他自己独立想到的。
这种策略都是后人总结出来的,在后世网络信息发达的时代,这种资讯自然一查一大把。
梁铮也是在平时上网的时候看过一些,这才有了印象。
不过这种文不对题的回答,会不会换到一顿板子,他可是半点信心没有。
…………
………
……
沉默!
无声的沉默中,武大烈只是用还算平淡的并且勉强算有感情的表情,注视着梁铮的脸,仿佛要盯入他的骨髓一般。而让尴尬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无限地蔓延……
 
第四章 永宁惊变
而梁铮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在当朝大佬的心中挂了号,更不知道他的策论都到了崇祯皇帝的龙案前。
此刻的他,正站在永宁城外,对着四面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发表着他感人肺腑的演说:
“诸位父老乡亲~!”梁铮做了个团团地四方揖,“天道无情,灾祸连连,去年十二月至今,滴雨不见,而今年开春以来,水、蝗、旱,一岁之灾者三,川泽皆竭,岁乃大饥,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梁铮一边说着,一边悲戚万分地捶胸顿足。
他是真的痛心疾首——因为半个月前,自己出门那会“万人空巷”的场面。
所以为了改善自己的名声,他便着家将在城外设下粥铺,赈济灾民。
崇祯年间,天灾频仍,而河南就是重灾区之一。
《豫变纪略》曾描述过其中的惨状:
“……十二年大旱,川泽皆竭,禾之未收者半,民间遂歉……人益不敢粜谷,谷以踊贵,米、麦斗值钱三千,禾二千七百。人相食,有父食子,妻食夫者。道路无独行之客,虽东西村亦不敢往来。其颠顿死于沟壑者,群聚而到割之,顷刻而骨骸相撑矣。”
而如今虽然还没到崇祯十二年那种“人相食”的地步。然而持续不断地小灾,也使得永宁城外变成了人间地狱,无数饥民啼饥号寒以泪洗面。
只是……
他原想着面对这么凄风惨雨的难民,自己这么“圣母”地举动,总该被接受,总该让大伙儿稍稍改变一点对自己的看法了吧
可没曾想粥铺开了三天,竟然一粒米都没施出去。
“这怎么可能”
对着垂头丧气地向自己禀报噩耗的的小厮,梁铮这样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小厮一脸无辜,“明明对面李员外家的粥铺天天挤破了棚子,粥都不够施……”
一句话直接把梁铮噎得怔在了那里。
就算自己的名声不好,但这可是施粥,那可是灾民!哪有难民给吃的还不要的道理!
看来定是这些小厮没有尽心尽力!
前几天,苏清和带人南下广州,说是有急事待办,如今留在梁府的这些小厮都是新买的半大的孩子,果然一个也靠不住,看起来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行!
梁铮暗暗打定了主意,这才亲自前来“劝赈”:
“我梁某身为河南的一份子,实不忍见此人间惨事,故今日在此设下粥铺。”梁铮指了指自己的身后,“我向大伙儿保证,既然大家背井离乡到了永宁,就算是到了家了!”
他说着,露出了天使一般地笑容:“饭管饱,衣管暖!只要有我梁某人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大伙儿挨饿受冻!”
然而一分钟后,天使的笑容开始逐渐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如此感天动地的演说,四周的难民却还是犹犹豫豫的看着自己……
只是静静地站立着,仿佛钉子般地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的演说不够感人我的眼神不够诚挚吗
身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灾民,请不要肆无忌惮地违反灾民的固定属性,马上感恩戴德地冲上来哄抢才是你们现在该有的反应好吧
梁铮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伸手招过人群最前边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
“小妹妹~饿坏了吧”他干脆直接把粥递到她面前,“拿着,喝吧……这可是上好的大米粥,插筷子不倒~!还有这衣服……”
梁铮又顺手递过一件衣物:“全都是给你的~!”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这个,那可是传说中的“永宁第一恶少”,会有这么好心吗
她这样想着,然而过度的饥饿终究还是战胜了恐惧,何况李员外家的粥铺人太多,粥都不够分,何况她年纪也小,一直抢不过别人,而且人家今天还没开张,加上梁铮孜孜不怠地劝说,和近在眼前,热气腾腾的米粥也的确诱人。
小女孩不禁咽了口唾沫,绞在身后的小手终于松开了……
有一就有二,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明显地放弃了犹豫与迟疑,看着自家粥铺前排出的长队,梁铮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尽管对于“永宁第一恶少”的恶名而言,这一次两次的慈善事业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能长期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自己能摘掉这块金字招牌的。
第五章 公堂风云
“威~~武~~!”
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是严丝合缝地青砖地面,两侧一溜烟排开皂衣衙役如钉子般地一动不动,手中的风火棍在地面上顿出宣威赫赫的气势。
当梁铮走进县衙大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说实话,这种场面在电视上他是见得多了,但直到如今身临其境,那一份凝重与威严还是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不由得扫了一眼堂前用破席包裹着的,只露出一双泥泞烂脚的尸体,还有尸体旁跪着的那位身材欣长,哭得撕心裂肺呼天抢地的灾民,蓬头垢面,衣着褴褛,见到了自己,一双浑浊的眼睛竟是瞪出了血丝。
“你,你这恶少!还我爹命来~!”他蓦地一声大喊,不顾一切地就冲上来撕咬,幸亏被衙役们止住了。
梁铮却是眉头大皱。
毫无疑问,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大家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他就一口咬定是自己药死了他爹呢
这难道又是“前世”给自己发的“福利”
可惜苏清和南下去了广州办事,否则他若是有在,或许还能问出个所以来,可眼下……
正想着,堂上“啪”地一声巨响,原来却是武大烈已经坐到了那明镜高悬的大匾之下,正瞪着一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梁铮。
“世叔……哦,不,武大人。”梁铮忙上前见礼,犹豫了一下,正要跪倒,却听武大烈道:
“你是生员,有功名在身,如今案情未白,可以见官不跪。”
他说着,一面示意梁铮站到一边,一边重新把目光集中在堂前那位灾民身上,抡起惊堂木又是“啪”地一个山响:
“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还不速速道来。”
“回大人。”那灾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草民刘二娃,本是刘家村的农民,和我妹妹、还有我爹,我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去岁我们村遭了蝗灾,庄稼颗粒无收,我们父女三人没了办法,这才流落到永宁,沿街乞讨要饭,靠着好心人的施舍周济过活。那一日我们听说城外梁府开了粥厂,可以免费吃饱肚子,我们父女三人高高兴兴地去排队领粥,谁知……谁知……”
“谁知怎样”武大烈问。
“谁知梁公子,不知为何竟看上了我妹妹,生拖活拽地要把人拉走。”刘二娃又道,“我和爹苦苦哀求,他这才作罢。可谁曾想……他竟然是要下毒毒死我们,好把妹妹抢走!”
梁铮听他说的好像真的一样,顿时又惊又怒,一个箭步就冲了出来:“大人,这人信口雌黄,昨天我虽在粥铺,但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他这一挺身,刘二娃也跟着抢上一步,哭道:“怎么没有,那会我拉着你苦苦哀求,还挨了你一记窝心脚呢。”
他说着,一边拉起衣服,果然瘦骨嶙峋的身上有个鞋印踹出来的紫印。
这一下不禁把梁铮气得险些没忍住一脚就踹了过去,想想这是公堂,这才强自忍了下来,又道:“大人,我当时在不在场,粥铺里众目睽睽,这事大人一问便知。”
“本官办案,自然有章程,没问到你就先退到一边,不许插嘴!”武大烈狠狠地瞪了梁铮一眼,一边唤过一个捕快去了城郊查问。
只是想到梁铮平素里欺男霸女,前些日子还当街调戏盲女,逼晕了她,如今一听这事儿对景,心下已信了几分,却也凉了半截。
一会又想:“远智兄将儿子托孤于我,可惜自己平素太忙,对他缺乏管教,以至于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来,如今竟然为了女色杀人,这……这可叫我如何是好”一会又想:“自己派了柳捕头让你快逃,你这孽障却还要死皮赖脸地跑到公堂之上,不知人命关天,叔叔我也保不了你么”
左思右想地也没个了处。只得冲着刘二娃把惊堂木一拍:“你说的梁公子,可是堂上这一位”
“正是。”
“…………好,你接着说。”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也就揭过了不提。今天早上,我爹的老寒腿犯了,我就自己去粥铺领粥,那派粥的小子不肯,说我一人怎么拿两份儿,我们吵了几句,他才到里间给我端了两碗粥来。回去后我就先喂父亲喝粥,谁知父亲喝了半碗,突然腹痛不止,冷汗直冒!吓得我和妹妹手脚冰凉,正想背着老父去找郎中义诊,谁知父亲突然大叫三声,口吐白沫,就此去了!”
那刘二娃说道这里,似乎悲从中来,转身又趴到尸体上痛哭不止。
梁铮听到这里,忍不住又上前道:“大人!今天我一早都没出门,刚才柳捕头还是在家里寻到我的。”
“你那是做贼心虚跑回家的!”刘二娃也立刻跳了起来。
“你……这事儿我的小厮可以作证。”
“你家小厮作证你的家奴自然向着你了。”
……
眼见得二人又要吵起来,武大烈忙命衙役把双方拉开,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对刘二娃问道:
“你说你爹是喝了粥之后腹痛不止,可有实证”
“有的。”刘二娃抹了一把眼泪,一边递出一只破瓦罐,“这是我自己领的那份儿,我爹喝剩的半碗粥,还在我妹妹手中。”
武大烈见他们连物证都有,这一下又信了几分,又气又恨地瞪了梁铮一眼,招手唤过一个捕快去取物证。一边唤来仵作,用银针一探瓦罐,果然是黑的。
“是砒霜!”
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多时,先前去求证的捕快带了几个灾民回来,向武大烈回禀道:“大人,已到城郊查问
第六章 梁铮断案
“我若是你,下一回栽赃别人的时候,会找个刚死的尸体冒充,而不会找一具死去多时的。”梁铮梁铮扬起头,深邃的眼瞳此刻射出的眸光几乎可以冻结空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刘二娃,指着地上的尸体,“你说你爹早上被我药死了,对不对可是你自己看看……”
他说着,伸手抬了抬尸体的手脚,臂弯、脚踝等处僵硬得堪比石头,然后又问:“一个早上才死的人,尸体会是这个样子的吗”
刘二娃兄妹猛一哆嗦,刷地一下白了脸色。
“尸僵是死亡经过一段时间,肌肉逐渐变得强硬僵直,轻度收缩,而使各关节固定的现象。”梁铮说,“一般来说,它在死后1-3个小时……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开始出现。由咬肌、颈肌开始,或者由下肢开始出现,经过六到九个时辰遍布全身,那时候整个尸体就像现这样僵硬不堪,四肢不能屈伸,肌肉是坚硬的。你看他的颈部僵直,往左或者右移动都不太容易,手臂的肌肉触上去跟砖头一样,没有丝毫弹性,说明他死了至少六到九个时辰了。仵作大人,你说对不对”
在古代,没有统一的验尸方法,仵作验尸通过一些尸表一些简单的特征来推断死亡的时间。
仵作一般遵循一个口诀: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着手,亡人死去不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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