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明我做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方紫晴
“人家是谁谁是人家”沈晚月桃腮带怒,薄面含嗔,“你这死丫头,满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阿弥陀佛,我可不敢胡说。”香云笑道,“依我看呐,古有杜樊川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今有沈晚月佳人伴才子,青衫游黄河……啧啧,这何止是‘百年修得同船渡’,简直是‘千年修得结伴行’了。”
沈晚月听到这里,哪里忍得住二话不说地翻过身,按着香云就去拧她嘴。
“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小蹄子!”她边拧边笑骂道,“现如今你是越发上脸了,连我也编派起来了。今日若是饶了你,再不活着!”
说着,又伸手往她两腰腋下乱挠,痒得香云险些没笑岔了气,嘴里不住讨饶:“好姑娘,饶了我这遭罢。”
二人嬉闹了一阵重新坐好,香云忽然叹了口气:“虽说是顽话,但未尝不是实话,姑娘也该打个正经主意了。”
沈晚月浑身轻震,霍地回过头,刚要说话,只听香云又道:
“说句没上没下的话……姑娘如今都二十了,早过了及笄,可姑爷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只怕人家早就不想要这么亲事了呢。”
沈晚月:“……”
香云:“这位公子不但年轻俊秀,而且文武全才,人品相貌样样拔尖儿,姑娘若不赶紧行动,回头可别肠子都悔青了。”
沈晚月:“你……”
话刚出口,又化为了一声轻叹。
对于这位年轻的“公子”,她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刚刚他诗斗吴亦凡,俊秀潇洒英风四流,若说自己一点不动心,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何况先是在桃花渡偶遇,又在杏子林重逢,二人一路同行,这等缘份,说是天注定怕也不为过。
只是……
“就算梁家没有悔婚的意思,那梁铮也绝非良人。”香云又道,“前日铺里有伙计去永宁办事,我听回来的人说,姑爷在永宁欺男霸女,那是出了名的纨绔恶霸,姑娘难道真要嫁给这样的人,白糟蹋了一辈子么”
“你说够了没有……”沈晚月森然开口,语气仿佛冷得结了冰。
这是她从小就定下的亲事,梁铮这个名字,自从她记事的时候起,就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这是自己夫君,是自己要一生侍奉的男人……
诸如此类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烙印,镌进了她的灵魂中。
哪个少女不怀春关于梁铮的消息,她比谁都敏感,但她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得的消息有限,但也因此才更加在意。上一回铺子里的伙计从永宁带回的关于梁铮消息,她其实早就听到了。
只不过……
“只不过谣传罢了,道听途说终究做不得准。”她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谁又愿意自己的男人是个流氓恶棍
所以对于香云的话,她才格外不能容忍。
然而香云却一点儿也没有住嘴的意思,反而用有些同情,又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咱们姐妹一场,我是一片真心为姑娘,替你愁了好些年了,你以为这话只有一个人在说么”
“你还听到了什么”沈晚月攸地握紧了衣带。
“我二表姐紫鹃在永宁县李世清李员外府里侍候。”香云道,“昨日她来看我,闲谈中说起他们家夫人和咱们姑爷有染,两人前不久还在天光楼苟且,姑爷还要她陪床……”
一句话把沈晚月说得直接怔在了那里。
香云自然不会骗她,紫鹃既然是香云的表姐,按理也不会对自己妹妹说谎,何况此事还关系到她自己,如果不是真的,哪个女孩子会搭上自己的名节去编派别人
难道……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分辩,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虽有千言万语竟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你和我说也没用。”过了半晌,她才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我能做主的”
“可是,姑娘!”香云急道,“老爷一向最疼你,你若和他说……”
“这些事讹传也好,实情也罢,都不是我该过问的。否则的话,我成什么人了”
这倒是实话,自从朱熹创立理学以来,女子最讲三从四德,到了明清这种思想更是发展到了顶峰,天下女子无不以此约束自己,当做行为规范。
所以子女的婚姻非但不能自己想做主,就连问一问,都是伤风败俗大逆不道的事。
寻常人家尚且如此,何况一位大家闺秀
“可是,姑娘……”
香云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话刚出口,沈晚月又打断道:
“再者说,当初老爷和梁家可是明公正道换的婚书,如今梁家既不来退婚,却要我逼着老爷去退婚,你可曾想过,别人会怎么看老爷”
“但是……”
“我虽是女子,也知人生在世,该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父母,然后才是自己。如今为我毁去婚书,视婚约如同儿戏,置天地于何地让父母背上背信毁约的骂名,又置父母于何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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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相见恨晚
梁铮哪里知道这种女儿心思既然人家不要帮忙,也就不再理会,顶着大热的天,领着一众家将过了城关,寻了家客店安顿下来,一边唤来徐虎,打算带着名帖到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岳丈”沈铭臣的府上拜会。
“银票可都收好了”
路上,梁铮再一次回头问。
“放心吧,少爷,都收着呢。”徐虎毕恭毕敬地答道。
虽然这已是一路上自家少爷第三次问这件事了,但这也难怪,要知道这一回采购锦帛,加上募兵、粮饷等等开销……梁家虽是殷实,但终究不像沈府,是什么富甲一方的豪商,这已经几乎掏了半个梁府的家底了……
能不紧张嘛。
“嗯……记得收好就是。”梁铮点点头,又交代了一句。
“这倒是没问题。”徐虎笑道,“只是少爷,咱们这一去,人家肯定要追问婚期的事,您可想还了么”
“这个……”
梁铮隐隐有些头疼。
对于封建社会这种万恶的婚约制度,说实话他挺反感的……
男女双方连面都没见过,话都没说上一句,更不知道彼此性格合不合得来,却要马上就睡在一起,这……
他原以为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老父已经过世,那么总算可以避过这一节,将来就算婚配,也能自己精心挑选一个满意的。没想到这位便宜父亲临死前还是坑了自己一把,不但把婚事给定下了,而且定的还是最要命的“指腹为婚”……
人家女方还在娘的肚子里就已经做了你老婆,不要说性格,就连模样也没人见过——等到见到了也晚了,亲事已经定了。
这种婚姻就像买彩票,中500万大奖的几率几乎是零。
所以在从苏清和的嘴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以后,他的潜意识里一直避免去想这个问题。
既然老爹都拖了那么久,那么自己干脆也鸵鸟好了……
“咱们来河南是采买团练的军服,先把正经事办了,其他的以后再说。”他只能这么说道,“如果对方实在问起,你就说……就说……嗯……”
“就说……”
“唔……”
“少爷”
“罢了!”梁铮一咬牙,“就说我有隐疾。”
“哈”徐虎张大了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幻听。
“这种话我自己自然不好说起,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家父一直拖着不办婚事,两全其美,最好沈家主动退了亲。”
“呃。”
“嗯”见对方半天没反应,梁铮眉峰一挑,“怎么我都不介意你还怕什么”
“没,没什么。”
沈府位于景上门南,玉贞观东,这一带都是达官显贵的聚居地,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北京的二环内,首尔的江南区,一条长长的大街上排满了河南府的德宿耆老,士绅名门的府邸,一间比一间气派,一处比一处气派豪绰。
梁铮带着徐虎,风尘仆仆地在一间虎头铺首的红漆大门前停了下来,左右两个石狮子,正门之上抬着蓝底泥金的大匾,大书“内寓户部金司郎中沈”几个大字。
梁铮略一沉思,便着徐虎上前叩着铺首敲门,谁知敲了半天,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徐虎忍不住笑骂道:
“真他娘的奇了怪,这么大个府宅,连个应门的都没有算怎么个事儿,若不是这青天白日的,还当见鬼了呢”
“许是天太闷,守门的小厮都躲懒去了吧。”梁铮一边擦了把汗,一边摇着扇子取凉儿,“再喊两声,实在没人就算了吧,明儿天凉快了我们再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两人正说着,便听得内里脚步橐橐,跟着那门“吱”地开了半边,走出来一个年轻姑娘,一袭轻纱般的白衣,长身玉立,修挺如竹,明眸皓齿,斜眉入鬓,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只是脸上却显然带着几分埋怨与不耐:
“谁……呀~~!”
最后一个尾音,在见到梁铮的瞬间,拖长出了讶异到极点的惊叹。
而那张被精致的五官组合出瓜子脸儿,也在同一时间凝固了表情。
梁铮也在这一瞬间呆住,不由自主地想走上前,又陡地站住了脚,已是形同木偶!
眼前这位能够让人呼吸为之一窒的美女,可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友李真真么
不过很快地,他又冷静了下来。
她不可能是李真真,只不过凑巧长得像罢了。
因为刚刚……从她银铃般动听的嗓音中,甚至从她发出第一个音节开始,就认出了对方——她是跟着自己同行了一路的那位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对方,任凭沉默有如实质一般在二人之间的世界里毫无节制地扩散,把本就沉闷到压抑的空气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喘息。直愣了半晌,梁铮才仿佛恢复语言功能般地说了句:
“这是沈府么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永宁梁铮来……”
结果他那最后一个“访”字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姑娘原本十分白皙的皮肤就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阿弥陀佛!”
留下了这句让梁铮再次懵逼的佛号,沈晚月双手捂脸地扭头就跑。
“少,少爷,这是……”
说话的是徐虎,他显然还没从刚刚意外的邂逅里回过神来。
然而梁铮却已经是彻底明白了。
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仿佛电影似的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住在河南,随身有丫鬟、仆役服侍,又在沈府之中出现……原来和自己同行了一路的,就是自己没过门的妻子沈晚月啊。
这一路上她一直戴着浅露,总也窥不见庐山真面目,虽然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美人胚子,但梁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本人居然漂亮到这种程度。
更重要的……
她竟然和自己的女友李真真长得一模一样!
记得苏清和曾经和自己说过:沈举人膝下无子
第三十五章 悲剧喜剧
仿佛中了定身法儿,沈铭臣突然连声音带动作,一起静止了。
他的嘴巴张着,眼睛马上就要瞪出眼眶,一只手还端着茶杯,那杯盖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如同梁铮的心一般……
“等,等一下。岳丈,事情完全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梁铮黑着一张脸,额角青筋暴露。
他当然知道徐虎和对方耳语了什么——因为那是自己交代的。
可恨刚刚怎么竟然忘了这茬!
所以如今……
沈铭臣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我懂!我懂啊~~!贤婿不必解释了……”
梁铮大喜,简直有点儿感激涕零,自己这岳父真是善解人……
咦
等等!
“岳丈您……”梁铮心有惴惴地追问了一句,“真懂了”
回答的这么快……果然还是让人无法释怀啊!
“懂了,懂了啊~!”沈铭臣点头,又有点儿怜悯地看着他,“佛曰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这种事的确说不得,说不得……”
“不是,我……”梁铮一顿抓狂,然而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啊,不过贤婿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因此嫌弃你的。”沈铭臣拍着他的肩膀,“但还是得请医延治才是,千万不可讳疾忌医啊~!”
最后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又悲又痛……
悲的是好不容易梁家来人了,却是这么个结果,痛的是女儿的终身,这下又没着落了。
这番话却是听得梁铮眼冒金星,又晕又囧。
他很想捂脸,然而好像捂脸也无济于事……
这种事的确可以解释,但是好像越描越黑。这种事也的确可以证明,问题是现在怎么证明
“既然这样,关于你和小女的婚事,那就暂且延期好了。”沈铭臣说道,想了想,又怕寒了对方的心,赶紧补充道,“你大老远地来,干脆多住几天,把你那些家将也都叫到府里住下,等锦帛办齐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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