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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大明我做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方紫晴

    苏子晴看在眼里,心中感动,一日夜深之时,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公子,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

    李信柔声道:“不为什么,我喜欢看你笑。只要你肯对我笑一笑,哪怕是给我做皇帝、做神仙,我也不换。”

    苏子晴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从来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手下盗众虽多,却大多对她尊敬有加,是以二十年来从未尝过人间情爱,此番遭逢惨变,基业被毁,仅剩孑然一身,正觉万念俱灰,万想不到还有人愿意这般待她,此时心中竟是千言万语哽在喉中,一时思潮起伏,暗想:“我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四海之大,更无我容身之所,万想不到在这杞县之中,却有人怜我,惜我……看来上天真是待我不薄。”

    口中却忍不住道:

    “李公子,你这么对我,小女子纵然万死也不能报答万一,我……我……”

    这句话说得甚是温柔,大有深意。

    李信见她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那一种娇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不觉心中又是一荡,口中却说:“我对你好,可不是要你报答!”

    红娘子被他握着手,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任由他握着,却早已飞红了脸:“我知道。”

    李信笑道:“你知道什么”

    “怪羞人的,我不说。”红娘子的脸不禁更红了。

    李信见她眼波盈盈,柔腔婉转,早已不胜其情。如今更见苏子晴红颜如醉,语笑如痴,当下再忍不住,伸手就想去抱一抱她。

    只是刚伸出手,不料却被红娘子一把推开,反而怒道:“你做什么”

    “我……”李信一时情动,这才发现自己有些造次了。

    此时见苏子晴变了脸,更觉得尴尬异常,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忙道:“你别恼,原是我的不是。我只是……只是……”

    苏子晴正色道:“我明白你的心思,我苏子晴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是正正经经的女孩子,你若是真心待我,便该敬我重我,将来拜堂成亲,自有……自有洞房花烛之时,否则我就是死了,也绝不……绝不……”

    这话虽是拒绝之词,却是终身之约!李信当然听得出来,见红娘子的语音虽轻,语意却是坚决,忙端正了神色,长长一揖:

    “姑娘放心,我李信敬姑娘犹如天人,绝不敢再有造次。”

    红娘子这才点了点头,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好好儿地,为什么要叹气”李信问道。

    “没什么,”苏子晴摇摇头,“我只是害怕,这世上的事,总是乐少苦多,何况我还是朝廷钦犯,万一将来……”

    一边说着,一边把头低了下去,星月微光照映之下,雪白的脸庞似乎发射出柔和的光芒。

    她是大盗响马,过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然而此刻初尝情爱,又唯恐和心上人生离死别,这话虽未出口,但其中包含的情思,又岂是言语能够描述的这未出口的几个字里,更有多少柔情,多少愁绪

    “你不用害怕,”李信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论多少人与你为难,我李信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会护你周全的。”

    苏子晴浑身一颤,握着他的手攸地一紧,失声道:“李公子!你……此话可当真”

    一边说着,一边望着他的双眼,脸上神色极为不安,患得患失地只等他回答。

    李信道:“自然当真。你若不信,我可以当场起誓!”

    说罢当真面北跪倒,举起右手,五指向天,朗声道:“皇天在上,我李信今日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

    话未说完,急得苏子晴忙去握他的嘴,急道:“好好儿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起什么誓”

    李信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不信么。”

    苏子晴也不搭话,向他呆望半晌,两道泪水从面颊上缓缓地流了下来。

    李信的话说得慨然而慷,句句发自肺腑,而弦外之意更是溢于言表,她又如何听不出来此时心中感动,来来回回便只一个念头在那里百转千回……

    “我红娘子能得李公子如此相待,这一生也不枉了。”

    ……

    此后两人虽然耳鬓厮磨,情谊渐浓,如此直过了半月有余,见苏子晴的病情已大好了,李信便又提苍云岭夺帅之议,红娘子虽不愿意,无奈架不住他一说再说,况且三月之期一天天地逼近,自己也确实别无他法,只得勉强应了,二人这才外出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北上苍云岭。

    这一日路过开封,这开封古称秦时设县,此后几经变革,先后有夏朝,战国时的魏国,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宋朝,金朝等相继在此定都,被誉为八朝古都。市内五湖四河环绕分布,素有“北方水城”之称。

    二人进城寻了家客栈打尖,点了饭菜,只听得堂角一处,传来快板撞碰之声,二人回过头去,原来却是堂角坐了一位老者,五十来岁年纪,一件青布长袍,手执着一块黑沉沉的梨花木,在桌面上拍得“啪啪”连声。口中吟道:

    白衣长剑上天山,

    魑魅魍魉自猖狂。

    一声长啸镇鬼蜮,

    人间正道是沧桑。

    吟罢乃道:“那梁铮单人独骑,白衣拜山,群盗于忠义堂前架起刀山油锅,油鼎下烈焰熊熊,好个梁铮,居然面不改色,从容而进,骇得鸡公山群盗相顾失色,纷纷倒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得大堂之内传出桀桀怪笑,跟着走出一人,腰似水桶,满面横肉,目似铜铃,獠牙暴突,却不是那红娘子又是何人”

    苏子晴虽没言声,然而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手中的筷子捏得“咔咔”做响,几欲断裂。

    却听那说书老者又道:“只听那红娘子连声冷笑,道:‘梁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今日定要你来得去不得!说罢一身肥肉横颤。谁知那梁铮反哈哈大笑,掌中折扇轻摇,道:‘红娘子,你啸聚山林,图谋造反,还不速速束手,更待何时!’说罢一声断喝,眸射冷电,竟骇得鸡公山众盗纷纷倒地不起……你知怎地原来梁铮这一喝,早已运起了‘狮子吼’的玄功,红娘子等贼寇如何能敌只震得个个肝胆俱裂,不得已,也只能乖乖受缚……所以这一回就叫做:《鸡公山白衣闯天关,忠义堂梁铮擒剧盗》。”

    一众食客听到这里,纷纷拍案叫好,那老者托出一只盘子,霎时间“丁零当啷”得了不少银钱。

    苏子晴听到这里早已柳眉倒竖,




第五十三章 比武夺帅
    二人一路晓行夜宿,在途不计其日,终于赶到山西境内,一路上遇到的绿林同道已渐趋增多,都是赶到苍云岭去赴英雄会的。

    李信见往来众人各个彪悍凶恶,劲装结束,持刀带剑明目张胆,龙行虎步,目透精光,显然都有不弱的身手,暗想:“方今天下盗贼如毛,山、陕强人尤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免又替红娘子担心起来。

    待至苍云岭,眼前黑压压一大片树林,忽听得几只响箭射过,林中钻出一个大汉,青布包头,黑衣黑裤,两道电也似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上前抱拳道:

    “请恕在下眼拙,这位可是红娘子”

    苏子晴道:“正是。”

    那人点点头:“请女侠随我上山。”

    说罢,引着二人一路上山,傍晚时分,已到山顶,只见好大一座石台,台下数百名大汉,一个个都是青布包头,黑衣黑裤,手执兵刃,四周也是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却是鸦雀无声。台上剑气掌风激荡,一角一个书生打扮之人不断挥动令旗,台中十几个人组成阵势,正围着一个黑袍汉子转灯儿般地厮杀。

    苏子晴顾目流盼,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李信连忙问道,“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我没事。”苏子晴冲他微微一笑,“我只是没想到连云寨好大的面子,三十六营的人来了这许多,连闯王李自成都来啦。”

    “哦”李信微愕,他于三十六营人物也是如雷贯耳,但终究只是一届书生,与这些人所识不多,不禁好奇地冲着四下张望。

    苏子晴解释道:“左首边那个是‘曹操’罗汝才,右首边的是‘左金王’贺锦,东北角为首的是‘闯塌天’刘国能,西北角那个手提关刀的是‘革里眼’贺一龙,正北那群人里端坐的就是‘闯王’李自成了。”

    李信对李自成最是仰慕,抬眼看去,只见正北端坐那人身材高大,腰挺背直,颌下一缕苍髯,目光炯炯似电,气势摄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场内较技,心中暗暗纳罕:

    “他为何如此紧张”

    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地拉了拉苏子晴的衣袖,低声问道:“场上那个穿黑袍的是什么人”

    “那个穿黑袍的是刘宗敏。场上挥令旗的应该是连云寨的二寨主‘文剑武书生’张庭,看来连云十八寨主都上阵了”

    李信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他虽然不懂武功,也看的出刘宗敏败像已显,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但他更知道对方是李自成手下七大名将之首,武功高绝,连他都应付不料连云寨的连环阵,苏子晴病才刚好,这万一……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更是忧虑。

    正想着,只听台上“砰”地一声,刘宗敏连退数步,这才在台边站定,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冲着连云寨诸人抱了抱拳,满面羞惭地回到自己的阵中。

    于是李自成的脸上更现阴霾。

    “诸位。”张庭走到台中,冲着台下团团一个四方拳,“承蒙诸位看得起,来参与今日的苍云岭大会。在下还是那句话:谁能胜了在下的连环阵,便请他执掌连云一脉,还有哪一位愿意下场赐教”

    他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环顾,但台下却是雅雀无声。

    张庭连问了三遍,然而群雄虽然纷纷交头接耳,却依然无人应战。

    他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李自成大步上台,只随随便便那么一站,已是渊停岳峙,仿佛一座小山立在了那里。

    “怎么”张庭心中一凛,“闯王打算亲自下场赐教么”

    李自成哈哈一笑,声若洪钟:“我的第一大将刘宗敏已折在贵寨连环阵之下,在下又怎能不自量力,向张寨主讨教”

    “那闯王的意思是……”

    “在下只是有几句话,想和张寨主探讨一二。”

    “哦闯王请说。”

    “江湖上谁不知道,贵寨大寨主星文礼为救高闯王,只身闯京劫法场虽然功败垂成,但贵寨高义,我李自成铭感五内。”李自成说道,“眼下星老寨主尸骨未寒,张寨主却急急忙忙地武选新的大寨主,在下以为此举欠妥。”

    “如何欠妥”张庭愣了愣,问道。

    “大家都是三十六营的兄弟,打打杀杀本就伤了和气。”李自成道,“何况武选一事,本就有失考虑:若是新任寨主不愿为老寨主报仇,那星寨主的仇岂不是死不瞑目若是锦衣卫都统吴孟明那个狗官胜了,难道连云寨也要奉他为主吗”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群雄无不耸动,交头接耳,一时众说纷纭。

    然而张庭却不言声,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那么依闯王之见,又该如何是好”

    “昔日咱们荥阳大会,三十六营齐聚一堂,当时声势之大,朝廷侧目,如今想来,恍若隔世。”李自成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唏嘘不已的神色,“可惜自那日咱们定下分进合计,分兵定向之策后,大家各奔东西,这才短短两年时间,你再看看,如今咱们还剩几家”

    张庭看了看四周,群雄都是不禁默然。

    的确,当日三十六营人才济济,兵强马壮,如今只剩下十三家了……

    李自成又道:“这都是由于大家各自为战,让朝廷各个击破所致。试想若是当初星寨主驰援北京时,有人在外接应,他又怎会因为孤军深入,最后力战被擒,惨死北京”

    张庭:“……”

    李自成:“这都是由于各营之间各自为战,头目之间互不节制之故。所以我提议:咱们应该放下门户之见,合兵一处,力往一处聚,劲往一处使。杀上朝廷,谁能宰了崇祯那个狗皇帝,为老寨主报仇,谁就是新的大寨主,这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张寨主,你说对不对”

    李信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合兵一处,杀上朝廷……

    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既是合兵,就该有个领头人,在场众盗以李自成兵力最多,人马最盛,这个领头人自然非他莫属,那么即便杀了崇祯,功劳也是他的,所谓“谁能宰了崇祯那个狗皇帝,为老寨主报仇,谁就是新的大寨主”根本就是一句空话……

    难不成李自成这是想空手套白狼,直接吞并了连云寨的人马

    果然,张庭摇了摇头,道:“闯王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连云寨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武选还是要的,不过闯王所言也不无道理,所以此番选出的新寨主,需以三年为限,若是无法给老寨主报仇,则自动退位让贤。”

    李自成脸色一沉,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连云寨的连环阵独步天下,何况一人应对十八人,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十三家的人刚刚不是全都试过了吗张寨主以此阵为题武选大寨主……那如果十年无人能胜出此阵,那岂不是十年选不出寨主”

    张庭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忽听得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闯王这话差了,要过连环阵其实根本不难。”

    台上本就空旷,山风又大,而此时群雄仍在窃窃私议,四下嘈杂不堪,这一声虽不甚大,但却稳稳压住了所有的杂音,李自成和张庭均是一惊:

    这是何人竟有如此内功

    一念未了,只见苏子晴跃众而出,长裙拂地,衣带飘风,剪水秋瞳四下一扫,最后定格在张庭身上,朗声道:“小女子拜阵,请张寨主不吝赐教。”



第五十四章 李府诡事
    与此同时,永宁县。

    梁府的花厅里,还不知道自己早已名动江湖的梁铮,瞪着失去高光的视线,怔怔地看着摊在眼前的信笺,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儿幻灭。

    这倒不是因为最近团练的事有什么不妥,事实上在苏清和、徐虎的操练下,自己的“永宁第一镇”已经越来越有模有样,越来越接近自己要求的标准了。

    这也不是因为这张短笺有什么不妥,事实上这短笺用纸考究,笔意妩媚,还带着一股淡淡地郁金花香。

    这纯粹只是因为短笺的内容……

    它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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