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倚在床上,看着她像小松鼠一样忙里忙外,搜罗东西,笑微微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收藏癖?”
这回轮到纪暖发愣了“收藏癖?我没有吧……”
“每次见到你,你不是背着背包,就是带着束口袋,现在也是。”
“我那是有备无患……”说着,纪暖又恨了起来,“那个姓赵的家伙实在可恶!他缴了我的手枪,我还没来得及拿回来,那可是顾前塞进我束口袋里的呀!”
“……哦,那是挺可惜的,那把枪很适合你。”
“就是啊!”
纪暖气咻咻的往挎包里装布带,并没有看到那蓝注视她的温柔眼神。
实际上,束口袋里的那把枪是他塞进去的。
但是,他并不打算让纪暖知道。
收拾好背包以后,纪暖带上豆芽出去侦查。
半个钟过去了,她一瘸一拐的回来,关上门,对床上的那蓝伸出两根食指“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
“好。”纪暖把门口的鱼叉拿到身边,说道,“这林子里有丧尸!”
那蓝硬是直起身,强打起精神问道“它们的数量是多少?”
“我看见了五六只,它们没朝这边走,但今晚必须得叉不离手了。”
那蓝接过鱼叉“那好消息是什么?”
纪暖笑着掏出一把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房主人在柴房里停了一辆摩托车!咱们明天就不用走出这片林子了!”
。
159 动心
没想到林子里有丧尸,纪暖开始庆幸他们昨晚睡山洞的时候没有遇到,就凭他们当时的情况,全灭了都不稀奇。
好在现在有座小木屋。
那蓝的伤口又有点发炎了,他教纪暖在外用钓鱼线和空易拉罐设下可以报警的装置,又亲自检查了一下门窗和后路,这才回到床上坐下。
锁好门之后,纪暖放下窗帘挡光。
她早就烧了热水,分成两盆,正好能让他们好好的搞搞个人卫生。小木屋里有简易的卫生间,纪暖在里,那蓝在外。
脱掉脏兮兮的绿军装,她把里面的衬衫当毛巾,从头到脚擦了一遍,从身上淌下来的水都快成泥水了,脏的自己都没眼看,也不知道那蓝看着她怎么吃得下饭。
洗干净后,她恢复了一点精神,换上了主人的秋衣和毛线衫,一边卷袖子,一边推门走出来。
刚推开门,入目就是一片耀阳的白。
那蓝正背对她给自己擦身,漂亮的后背带着水珠,映着桌上油灯的光。
“对不起!”纪暖赶紧捂住眼睛背过身,“我还以为你已经弄完了!”
“啊,抱歉……”那蓝的声音很轻,软绵绵的说道,“我动作太慢了……”
纪暖一愣,也顾不得避嫌了,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你这样擦会着凉的,还是我来帮你吧?”
“也好,抱歉……总是让你难做……”
“这算什么话?你是我哥啊!”
“……唔,也对。”
尽管帮忙擦身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但就算是兄妹也会尴尬。擦完后面再前面,纪暖的脸都红到耳根了。
到最后,毛巾停在他腰上,即使那蓝一直别开脸不看她,纪暖也实在是尴尬的擦不下去了。
那蓝接过毛巾,说道“接下来我自己来吧。”
纪暖如释重负“好,好……但是,那个……你是不是在发烧?伤口的炎症反应好像严重了。”
那蓝微笑着安慰她“这是正常的反应,兴许睡一觉就没事了……”
“哦,是这样吗?那我再去烧点热水,留着明天路上喝,你慢慢擦吧。”
“好。”
她也不是真的医生,被那蓝三两句就给忽悠了。
这天晚上,那蓝让她上床睡,他去打地铺,被纪暖以病人就要好好休息给严词拒绝,然后,她和狗一起在床边打地铺,还每隔一段时间就起来摸摸那蓝的额头,看他病情有没有加重。
虽然没有丧尸来敲门,但纪暖几乎快要憔悴而死了。
在山洞里抱着他睡的时候,她只要一低头就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但这一晚上,她得一趟趟的起来试体温,生生熬出两只黑眼圈。
然而,她的辛苦并没有回报,到了后半夜,那蓝的病情还是加重了。
那蓝烧的浑身都是汗,在床上抱着被子,不住的颤抖。
纪暖听到他上下牙打颤的声音,立马起来,伏在床边轻轻摇晃他“哥……哥……你醒醒……喂……那蓝!”
那蓝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儿的抖,连豆芽都不安的钻出被窝,跳上床呜咽。
纪暖看的害怕,抓紧了他的手,不住的喊他的名字,那蓝忽然伸手一卷,把她牢牢搂进怀里,再度缠上了她“好冷……”
真的很烫,比山洞的时候还要烫。
纪暖狠了狠心,硬是推开了那蓝,然后点灯找出斜挎包,把白酒和针线包拿出来。
她往那蓝怀里塞了个枕头,趁他抱紧枕头的时候,她掀开他的衣服,发现那个刀口始终没有愈合。
必须得走一步险棋了。
纪暖拧开酒瓶,想给那蓝灌几口,但怎么都灌不进去,她只能含着酒去喂他。
白酒辛辣入喉,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但好歹是灌进去了,这样可以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
接下来,她在灯下穿针引线,然后把剩下的酒倒在他的伤口上……
第二天,那蓝醒过来以后,发现纪暖伏在他身边睡得很沉,而自己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
他轻手轻脚的松开她,坐起来给她盖上被子,豆芽趴在床脚,爱搭不理的看着他。
房里一股酒味,连他嘴里也有,扭头一看,桌上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半瓶白酒。
腰腹有点刺痛,他掀开衣服低头看,发现伤口居然被缝起来了,用的还是针线包……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大致理出头绪了。
那蓝看着一旁熟睡的纪暖,心尖上有块地方酸疼酸疼的。
这个丫头……
明明不需要做这些的。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他早就知道纪暖对他的感情,可他从一开始就选择视而不见,由着她跟在身边,如果当初能够严厉一点拒绝她,她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
他的命是顾前救回来的,他也答应过顾前会好好照顾她,可是现在呢?
自己成了需要照顾的那个人,而她,还是满腔赤诚,一如既往。
那蓝突然明白顾前和初十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喜欢她了。
他也突然明白,什么叫相见恨晚。
如果可以早一点,再早一点遇见她……
这时,纪暖猛地惊醒,一下子坐起来,眼睛都没挣开就拽住了那蓝的衣袖“你的伤怎么样了?!”
那蓝微微一笑“好多了,谢谢你的缝合。”
心中的阴翳在见到她以后就烟消云散了。
没有“如果”,错过就是错过。
再谈“如果”,对她也是一种亵渎。
确定那蓝真的退了烧,纪暖总算放了心,呵欠连天的烧水洗漱去了,豆芽不用刷牙洗脸,心安理得的趴在床上犯懒,用一双无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那蓝。
那蓝对它笑了一声,伸手想摸它一下,但豆芽别开脑袋,打了个呵欠,继续睡觉了。
两人的早饭是一桶面外加两杯水,纪暖很纠结要不要带着豆芽走,但她刚推出摩托车,豆芽就围着她打转,仰头用一张囧脸看着她,那又帅又贱的小模样看得她很是心酸。
他们在这里遇见豆芽也算缘分,这小家伙已经被主人丢过一次了,要是再被他们遗弃,早晚都会喂丧尸。
刚好,那蓝也是一样的想法。
两人一拍即合,纪暖找了个木箱捆在后座,正好能装下储备汽油、斜挎包和狗,鱼叉也被她捆在车上了。
很快,两人两叉,一车一狗,向着山林外面开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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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星仔
摩托车机动性好,但是噪音大,隔大老远就能听到突突突的声音。特别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噪声更加明显。
山林里有丧尸,林子外的城镇就更不必说了,好在这里不是什么沿河的重要城市,只是一个人口有限的小城镇。
镇子里的人都逃跑了,不算宽敞的街道上狼藉一片,空无一人,还有几处地方冒着烟,看来这里刚沦陷不久。
纪暖推测,丧尸在三四天前用某种方法度过了鲁江,来到了北省,这座小城镇只是遭灾地区的一部分。
丧尸病毒扩散很快,只要有一只丧尸没有被消灭,它们的数量会呈指数上升,很快就会吞没整片地区。
她可是亲眼见过江蓝是怎样沦陷的。
不管百里家那位总司令是个怎样的铁娘子,北省全境沦陷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纪暖在街头看到一家药店,她大喜过望,骑车就往那边跑,这时,旁边的巷道突然冲出一个带着小红帽的少年,对她拼命的摇手“别过去!那里有丧尸!”
话音一落,果然有一群丧尸从药店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
纪暖赶紧刹车,回去一看,发现刚才的噪音把四面八方的丧尸都引出来了,简直是进退维谷,那边的少年对她大喊“快过来!快点!”
四下无路,纪暖只能调转方向,追着那少年而去。
在她进了巷道之后,少年赶紧关上巷子里的推拉铁门,然后扭头看着她,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在大街上骑摩托车,你嫌命长了?”
那蓝又开始发烧了,一路上都倚着纪暖不省人事,纪暖架着那蓝扶着车,没好气的说道“我这里有病人,难不成你让我背着他在大街上走?那样死的更快!”
少年走上前来,瞧瞧那蓝又瞧瞧木箱里面,浓眉一挑“哦豁,连狗都带着,够博爱的啊。”
“要你管。”纪暖抿抿嘴,对少年伸出手,“咳咳,还是要多谢你招呼我们进来,我叫小纪,这是我哥,这是我家的狗,豆芽。”
少年转转小红帽,露出一张长着几粒雀斑但生得挺漂亮的脸蛋,自来卷的短毛不羁的从帽檐下挤出来“得,废话不多说,快进来吧。”
说着,他走到一扇卷闸门前,把门往上一推,纪暖就推着摩托车跟着进去了。
进去以后,她才发现,卷闸门后像个工厂的车间,除了小红帽,里面还有十几个战战兢兢的活人,男女都有,大多穿着工厂制服。
这群人见到纪暖,有几个男人立刻拿着撬棍站起来,指着纪暖瞪着小红帽“星仔,这是谁?”
小红帽摆摆手“淡定,淡定,他们不是坏人,也没有被咬,只是脑筋不太好使,在大街上骑摩托车来着。”
纪暖嘴角一抽,想反驳又无力反驳,只能把那蓝扶下来,然后平举双手说道“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爷,我叫小纪,这是我哥,我们不是坏人。我哥受伤了,你们这里有医生或是药吗?”
一听说那蓝受伤了,原本已经围过来的几个人立马后退,惊魂未定的举起撬棍“他怎么受伤的?!是不是被咬了!”
“不是!是被刀子划的,我可以给你们看。”说着,她让那蓝倚在自己身上,掀开他的衬衫展示伤口。
人们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撬棍。
星仔走上前,蹲下来摸摸那蓝滚烫的额头,说道“我们这儿都是打工的,没医生也没药,看他这情况挺严重的。”
不用他说纪暖也知道,她也真的快急死了“我该怎么弄到药?”
“镇医院距这儿有四条街,但那里丧尸是最多的,我才不去。”
“……请你帮我指路,我自己进去。”
星仔摇头“我不干,太危险了。”
纪暖急了“到底怎样你才肯帮我?只是指指路而已!”
她一着急,嗓音就不由的拔高,差点暴露女生身份,好在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
这时,一个脸色苍白的瘦高男人提着撬棍站起来,淡淡的说道“我带你去医院找药。”
纪暖喜出望外“真的?”
星仔撇嘴“去个毛线啊,就你那点力气,去了不拖小纪的后腿就不错了。”
男人说道“我经常去拿药,知道药房在哪儿,总不能见死不救。”
纪暖生怕别人把他揶揄的不去了,她赶紧冲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没错!不能见死不救,你带我去吧!我一定要救我哥!大哥怎么称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