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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医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张安世

    她不答反问:“这一切都是贤妃娘娘的安排吗”

    贤妃轻笑道:“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大高兴似的。”

    不大高兴她几乎是愤怒了。

    沈韵真稳稳心神,问道:“娘娘费心铺排这些,肯定有所图吧”

    黑暗中,沈韵真隐约觉得有一双犀利的眸子将她死死盯住,像草丛中潜伏的蛇,带着一种捕食者特有的阴森。

    “自然。”贤妃沉默许久后,终于吐露两个字。

    “娘娘若有什么想法,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又何必非这样的周折”

    “唉……”贤妃长长叹了口气,在沈韵真近旁缓缓踱步,似是举棋不定,又像是在铺设一个宏大棋局。

    “前太医院首沈文忠在北寒流放时遭遇雪崩,现在生死不明,你还不知道吧”

    沈韵真的心猛然一揪,不由自主的向后趔趄两步,撞在桌沿儿上方才站稳身子。她方才想起自己是医女阿真,早已不是什么沈家大小姐,便又镇定下来。

    “娘娘跟奴婢说这个做什么奴婢实在听不懂。”

    “不懂”贤妃瞥了她一眼:“在淑妃面前你可以装疯卖傻,在本宫面前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从你给田美人端上那碟山楂条开始,本宫就已经怀疑你了。沈家全族都被灭口了,唯独不见了沈家大小姐,第二日,宫里就多出一个叫阿真的医女,这不蹊跷吗”

    贤妃就站在沈韵真的切近,沈韵真几乎可以闻到她周身散发的茉莉香露的气味。她的目光寒凛凛的从沈韵真脸颊上划过,丹唇微启轻轻吐出三个清晰的字眼:沈韵真。

    这还是三年来除了南景霈和王品堂外,第一个叫出她名字的人,她的身份掩藏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被查出来。她不禁为之一震,她早就察觉了贤妃的聪明,王品堂也曾提醒过她,只是时间一长也不见贤妃有什么动作,她早把这事儿忘在脑后,不成想,贤妃竟念念不忘。

    贤妃已经十分笃定,容不得她否认,她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娘娘到底想干什么”

    贤妃朗声笑了笑:“想要你替本宫做一件事。”

    “做什么”她问。

    贤妃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肩膀,在她颈子上划过一道冰冷的路径,她拍了拍沈韵真的脸。

    “你不想知道是谁害了你爹吗”

    似一颗橄榄哽在喉咙口,沈韵真一时语塞。贤妃不知从哪里拿到火折子,轻巧的一吹,房间里倏忽有了光,她摘下纱织灯罩,将蜡烛点亮。黄晕的黄光影照在她脸上,半是昏黄,半是漆黑,她的脸越发阴森。沈韵真凝着这样一张脸,忍不住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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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在逼他
    她讲过什么道理不过是些挑拨诱惑之词罢了。沈韵真不想听,使劲儿推开他的肩膀,房间里灯影却烁了一下。他倏忽机警起来,眸子里尽是敌意。她吓了一跳,霎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伏身压了下来。她扭过脸躲他,他却扬起手将榻上一条锦被扔了出去。

    锦被似张开的渔网像床下扑去,南景霈随之跳起来。她跟着坐起身,才看见锦被下盖着一个人。她心里咯噔一声,刺客!

    那刺客手法极快,旋即将锦被扯到一旁,刺客的手中握着一柄半尺长的短剑,剑锋横切过空气,奔南景霈的膝盖而来。南景霈倏忽躲过,顺势踢在刺客头上。他力道很大,把对方踢了个踉跄。

    南景霈跳下床榻,从桌案上抽过一柄长剑握住手中。

    听见房中有打斗的声音,守在殿外的内卫呼啦啦的冲进房中。刺客被围在狭小的一隅,便知道自己寡不敌众,索性将短剑向南景霈一掼,随即跳上房梁,三闪五闪便没了踪影,只留下那柄那柄短剑钉在架子床上,泛着凛凛的寒光。

    他阴沉着脸,拔下短剑端详了一阵,默不作声。

    剑柄上镶嵌着一颗黄铜羊头,沈韵真望着那柄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对那个羊头图案的印象很深,那日信王回京,她上茶的时候曾清楚的看见信王腰间配着一个羊头图案的白玉坠子。那个图案跟剑柄上的羊头是一模一样的。可见这柄短剑的主人正是信王南影霖。

    今日,那刺客虽然蒙着脸,却露着一双眼睛可以辨认。那上挑的眼角,刀刻似的眼眶,不是信王还会是谁

    “别害怕。”南景霈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她身旁的。

    “没,没有。”她嗫嚅道。

    刘二月走进寝殿,将地上扔的锦被捡起,打开柜子给沈韵真换了一床新被子。

    南景霈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怎么会有刺客呢”她试探道。

    南景霈微微一笑:“想让朕死的人多了,有刺客也不奇怪,内卫会全力抓捕的。”

    才刚她的衣裳被南景霈揉搓的凌乱,她扯了被子角儿来遮住身体。南景霈温然笑笑,坐在床边,不躺下也不离开。

    “要不,皇上就睡在这儿,奴婢去跟刘嬷嬷睡。”她退到床的另一边,下地去找她的鞋子。

    “不必。”他拉住她的手腕:“你就睡在这里,陪朕一会儿便好。”

    她呆呆坐在床上,见他倚在床栏上闭目养神,他确实不再强迫她,可她却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阵,直到精疲力竭。

    巍峨高大的雪山,晶莹洁白仿佛白玉象牙,凛冽的寒风将它打磨得光滑如镜。她不知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怪声,她觉得耳朵好痛,想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她眼见着光滑洁白的雪山渐渐碎裂成几个巨大的雪块,每一块都有勤政殿的主楼那么大,它们漫天漫地的砸下来,破碎的雪块像锥子,像箭头一般朝她射来,密集如蝗,她想逃走,可双腿却不听使唤。她渐觉得自己被雪块淹没了,好像溺水的人,又像在承受商纣王时的虿盆酷刑。

    贤妃说她父亲遭遇了雪崩,想必当时也如她梦中这般慌乱这般痛苦。她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清明梦了,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真儿醒醒。”

    她忽的被人摇晃醒了,心口一阵慌乱,喘了几口粗气。回过神来,才发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他忧心忡忡的望着她,好像她的噩梦对他来说比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在担心他吗?
    天色渐渐亮了,打更太监的声音渐去渐远,东来扣扣门板:“皇上,该上早朝了。顶 点 x”

    “朕答应你了。”他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决然走出寝殿。

    南景霈走了许久,刘二月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她对昨晚的刺客倒不甚关心,进门就掀了沈韵真的被子来查看。

    她知道刘二月在找什么,索性将被子拉开,道:“不用翻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刘二月没有见到落红,有些失望的坐到床沿儿上:“怎么皇上对你不满意”

    听她的意思,仿佛是自己没有把皇帝伺候舒坦似的。沈韵真脸上倏忽绯红,不再理会她说什么,起床去换衣裳。

    刘二月笑了笑,似乎想要安慰她:“不妨事,赶明儿我去宫里问问旁人。”

    她扭过头:“问什么!”

    刘二月有些羞赧:“自然是……自然是向别的宫里打听打听皇上喜欢什么。”

    南景霈喜欢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不愿意给罢了。她不是宫里那些铆足劲儿讨好皇帝的妃嫔,更不像把自己当做物件儿献给谁。沈韵真猛地冲到刘二月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儿摇晃了几下。

    “清醒点儿好不好不要弄得像秦楼楚馆的歌姬一样。”她说。

    “切。”刘二月嗤之以鼻,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全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你呀就是脸皮薄,这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么点儿事儿吗你把皇上伺候好了,这兰台宫的人走到外面腰杆子都比别人硬。不然你以为她们为什么要伺候你”

    她跟刘二月说不明白,索性不说了,一个人坐在回廊下望风景,从上午呆坐到下午,直到青罗跨进了兰台宫的大门,她才从回廊里站起来。

    田美人生下孩子后,被皇帝封了二品昭容,又给了许多赏赐,如今连青罗的穿戴都华贵起来她想拉青罗进房里说说话,可青罗却先冲她福了福身,她的手一下僵在半空。

    “奴婢给美人请安。”

    她感到有些隔阂,不知该说些什么。刘二月从房里走出来,一把将青罗搀起,笑道:“青罗姑娘怎么来了昭容娘娘和小皇子好吗”

    青罗笑了笑:“好着呢,娘娘听说皇上封赏了美人,特意让奴婢来送贺礼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是颗李子大小的猫眼石:“还请美人笑纳。”

    她不知怎么接受,总感觉她与青罗之间像隔着一层雾似的。

    “青罗……”

    “奴婢在。”

    看着青罗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其实……”沈韵真有些语塞,她看见刘二月已经笑盈盈的把田昭容送的猫眼儿石收进了房中。

    “美人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奴婢听着呢。”青罗垂着手,低眉顺目的站在廊下。

    “其实咱们和从前还是一样的,我还是我。”她拉过青罗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发间:“你看,你送我的首饰,我还戴着呢。”

    她只简单的梳了个髻,头上光溜溜的,只有青罗送她的一支簪。

    青罗笑了笑:“美人垂怜,奴婢感激莫名。只是如今您是主子我是奴婢,若还跟从前一样,旁人会说奴婢不懂尊卑。”

    她渐觉得青罗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或许青罗误会了什么。

    田美人先前就试探过她,问她皇帝是否宠幸过她。当时她一口否认了,如今自己眨眼成了南景霈的美人,倒好像事先有意隐瞒她们似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不肯来?
    她只在贵妃榻的炕桌上点了一盏灯,幽幽的光影照在脸上,衬得她肤色有些苍白。xx膳房做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傍晚时用红木食盒装着送过来。刘二月闷闷的,一声不吭的往桌上端点心。

    “怎么他不肯来”沈韵真望着她。

    刘二月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目光低垂,好像在躲避什么。在她看来,妃子的邀约被皇帝无视是件挺丢面子的事儿,她从御书房回来后就没提过这茬儿。

    “皇上许是太忙了,青罗姑娘不是也说了吗眼下是非常时刻,肯定有好多大事要等皇上拿主意呢。等皇上忙完了这阵子,我肯定想办法把皇上给主子请过来。”

    最后一个食盒里是一小碟儿雪白的龙须酥,丝缕晶莹得发丝一般。沈韵真在皇帝身边待久了,也粗知这宫里茶点规矩。有些工序繁难复杂的点心,膳房的一般是不做给低位嫔妃吃的。倒也不是明文规定,不过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惯会偷懒的招式。

    “怎么做了这个”她有些诧异,难道是南景霈吩咐的

    “听膳房的人说,是贤妃娘娘特意吩咐他们做给美人吃。”刘二月含笑道:“也是贤妃娘娘一番美意,主子尝尝吧”

    不是他的意思她心里倏忽有些失落,只看了一眼并没动筷子去夹。

    “东来怎么跟你说的”她问。

    刘二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便道:“也没多说什么,只说皇上在忙。也确实,奴婢看见一拨拨儿大臣来来往往的,快把御书房的门槛儿踏破了,想必是为了萧家的事儿。”

    她不过是想问问情形如何,可南景霈却始终不肯露面。东来不肯透风,田昭容也是混混沌沌不知发生了什么,贤妃送了点心来跟她示好,可又满是利用的意思,想来也不会跟她交实底。

    她悬了一夜的心,望着红烛从完整一根化为钟乳石般的烛泪。清晨的阳光照进格子窗,宫女太监们起床做清晨的洒扫,竹枝扫帚在青砖地面上摩擦,沙沙作响,像缠绵的小溪。她实在困倦,倚在炕桌上睡了。

    刘二月拿了件薄棉斗篷替她披着,她惊醒,见不是南景霈,叹了口气,再也无心睡眠。

    “还没消息吗”她问。

    刘二月摇摇头:“主子别担心,奴婢打听过了,皇上昨儿也没到其他人那儿去,一直在御书房呢。”

    也不去别人那里,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对。若天下能有后悔药吃,她一定要买来吃。她知道南景霈一定很烦心,刺客的事情还没有查清,又被自己逼迫去对付萧家。

    整整一个月,他都不曾露面,能打听到的消息少之又少。这宫里消息闭塞,若是皇帝有意压制什么消息,那就半点风声也别想听到。

    只隐约听人议论,有太监看见宫里的水车拉着一具尸体运出了宫,有人猜测那尸体应该是萧氏。还有人说,自从萧氏走后,这个宫里就不大太平,总像是有什么阴森恐怖的东西藏在目力不及的地方。时而是宝华宫,时而是闲置多年的迷踪阁。

    她几次主动去见南景霈,都被东来挡在了御书房外面。

    “主子,不是奴才不肯禀报,您也知道皇上现在有多忙,这朝廷里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积如山。您且先回去,等皇上闲下来,奴才一准儿把皇上给您引到兰台宫去。”

    她连续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说辞,最后索性也不去了。

    不管萧家情形如何,萧氏被赐死,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算彻底了结。加之父亲在北寒遭遇雪崩,她没了什么盼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心悦的意思
    沈韵真端了两碟酥点来,他许是一天不曾进膳,点心去了一半,又喝了一杯浓茶。沈韵真这边收拾桌子,他便往榻上一仰,枕着软枕闭目养神。

    她叫奴婢撤了桌子,远远站在一旁看他。

    南景霈轻合双目,顺手在榻上拍了拍:“这榻上一点儿热乎气儿也没有。”

    刘二月从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悄声道:“主子还不过去”

    她慢腾腾的走过去,在床边脚踏上坐了下来。

    他拍拍床沿:“坐这里。”

    刘二月冲宫女们摆摆手,便将寝殿的房门关上了。南景霈睁开眼睛:“朕瞧你也是满脸的倦色,兰台宫住不惯吗”

    她摇摇头,下意识扭过脸去遮掩:“没有,这儿挺好的。”

    他不再理会,只深深吸了口气,道:“好一股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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