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公主千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叶阳岚
秦菁弯身在她床边坐下,垂下眼睫毛,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嘴角,道,“我很好奇,七年前的上元节,在灵隐寺前意图轻薄皇姐你的究竟是什么人”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情景的目光忽的收冷,乍然抬眸向秦薇脸上扫去。
秦薇本来就已经被她的话惊到脑中空白,此时更是完全失控,竟然忘了身上还有重伤未愈,两手猛地一撑床板就要坐起来,却又因为巨动之下牵扯了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顿时涌遍全身,额头上顿时就滚下豆大的汗珠来。
她此时近乎全然失控的动作已然证实了一切,秦菁心下了然,又怕她这样乱动真的会再次撕裂伤口,赶紧起身把她重新安置到枕头上躺下。
其实整个事情在接到秦宣的飞鸽传书时秦菁就已经想通了,此时她会来找秦薇,不过是想在从她口中做最后的证实罢了。
秦薇继承了她母亲文妃的美貌和气度,很早之前就已经才名在外,大约是早在以前的宫宴上郑硕便已经盯上了她,只是那时秦薇的年纪尚小又没有契机,没办法请景帝赐婚,后来适逢那日上元节他去灵隐寺游玩,人群中偶然见到一个与他朝思暮想的佳人长相十分相似的女子,一时心动难以自制就生了歹念上前轻薄,偏巧新上任的吏部侍郎纪云霄是一雅士,也爱凑这花灯会上的热闹,好巧不巧的又给赶上这茬儿,生生的就把郑硕的好事给搅和黄了。
承认那时候他还并不知道自己而已轻薄的佳人正是长宁公主本人,而这件事若是闹大了传扬出去对秦薇的名声也是个损伤,所以她回宫之后也是横加遮掩并没有道出郑硕此人,只道是有地痞恶霸生事被吏部侍郎给挡下了,只是这事儿虽然瞒得过景帝,后来在秦薇同纪云霄看对眼的时候,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郑硕却是很快明白了真相,先是被纪云霄搅了好事,后又被横刀夺爱——
只是郑硕这人度量狭窄是出了名的,秦菁微微叹了口气,“想必是在那个时候永安侯就已经恨上纪大人了吧!”
秦薇不肯言语,只是偏过头去,手里死死的攥着被角,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沿着眼角滑下来。
秦菁从袖子里抽了帕子递过去,秦薇捏在手里,可是因为双手抖的太厉害竟是怎么也送不到脸上去,几经挣扎之后她的整个人就像是瞬间垮了下来,忍不住的哭出声音。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如果早知道这样会害了他,我是宁肯这一辈子都不曾遇到过他,他是那么出色的一个人,本该有个好前程的,安安稳稳的过一生的,都是因为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啊!”秦薇哭的肝肠寸断,再顾不得半分皇家公主的仪态气
064螳螂捕蝉
右丞相夫人的这一出打了景帝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泞花已经扑过来把自家夫人抢在怀里,一手死命的去掐她的人中一边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大声道,“皇上,我家四少爷进帐子里去救长公主了。萋鴀鴀晓”
白奕就是白夫人的命根子,这要是被一场火给烧没了,也就等于是要了白夫人的命。
其实泞花原本情急之下是想求景帝赶紧派人去救白奕出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猛地想起来皇帝自己的亲生女儿荣安长公主也在火场里头,这个时候若是指名道姓的表示只关心自家四少爷的死活便是大不敬,所以也是便生生的把这话咽了下去,换了个委婉点的方式。
“什么你说刚刚冲进火场的是白奕”景帝大为惊诧,此时便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白奕这个孩子平时是什么德行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往这种危险的地方凑。
再者白穆林与这于氏伉俪情深,他虽然平时对白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过于严苛,景帝却也不是不明白,这白穆林同白夫人的想法原是一样,都对白奕这个老来子心疼的不得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委实也是没有办法对白穆林交代的。
此时不仅仅是景帝,就连在场的所有后妃,臣子和命妇们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众人正在惊诧之中,白爽和梁明翰也已经听到消息,分头带了大队人马提着水桶来救火。
白爽刚刚赶到近前却是看到自己的母亲白夫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他心里顿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面回头吩咐梁明翰道,“快去救火。”一面已经一个箭步冲到白夫人跟前,蹲下去将她的身子从泞花怀里接过来,掐着她的肩膀神惊慌失措大声道,“母亲”
也不知道是被他掐的疼了还是听到儿子的呼声于是与他心有灵犀,在白爽的这一声呼唤之下,于氏身子一颤竟然睁了眼。
“母亲!”白爽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刚想交代泞花先把她扶下去休息,白夫人却是猛地一把攥住他的手背,簌簌的落下泪来。
“爽儿,爽儿——”极度的担忧之下她几乎是语无伦次,目光凌乱的四下里扫视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那顶着了火的帐篷却是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泞花在旁边看着也急了,一跺脚代替她说道,“大少爷,四少爷和荣安长公主都在帐篷里。”
白奕这小子,怎么偏在这个时候添乱!
白爽自然自己的父亲母亲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此刻惊闻此言,脑子里的血嗖的一下被抽的干干净净,从头到脚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把泞花推给白夫人起身奔到火场前去看情况。
那边梁明翰已经指挥着人开始救火,上百桶的冷水骤然泼向火海,本来熊熊燃烧的火苗猛地压了一下,然则还不及众人松一口气,那火苗嗖的一下就又窜了起来,如此反复试了三次而无果,梁明翰已经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白爽快步走过去道,“怎么样”
“白大哥!”梁明翰毫无形象的拿袖子猛擦了两把脸上的臭汗,焦急道,“为了防雨,这些帐篷上都刷了一层桐油,此时遇火就着,根本就压不住啊。”
滚油着火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沙土压下,可这里方圆百里皆是草场树林,一时间哪里弄得到足够是沙土,再者此时这帐子已经烧了不短的时间,外围的毡墙已经几乎整个被引燃,如果再不能马上把火势控制住,回头里面的椽柱烧断,里面的人就算不被烧死也有可能被活活砸死的。
白爽心急如焚,慌乱之下目光不经意的四下里一瞥,刚刚好看到远处他们方才骑过来的十数匹战马被火光惊吓到而惶惶不安的嘶鸣,负责看马的几个士兵都是用力的拉紧缰绳以防止它们发狂挣脱。
白爽脑中灵光一闪,立时有了主意,回头吩咐梁明翰一声,“去找些结实点的麻绳来。”说着便是快步走到外围,指挥士兵把那些战马牵到近处。
景帝眉头紧锁的看着,虽然还不是十分明白他的意图,但见他一副沉着有度的模样,心里却跟着莫名的有些安定下来。
梁明翰找了绳子回来,白爽亲自带人把那些绳子的一头系在马上,另一头却绑了铁钩,固定在烧着了的油毡上,此时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梁明翰也是一点就通,很默契的与他分别守了东西两个方向,然后随着白爽一声令下,士兵们一齐抽出随身佩戴的短刀扎向马股,马儿吃痛之下伴着声声嘶鸣没了命的向着四面八方奔跑起来。
原本固定的很结实的油毡墙壁瞬时被撕开,四零八落的随着那些奔跑的战马被拖的老远,紧跟着就有负责善后的禁卫军策马跟上去扑灭了四下散落的火种。
大帐这边,帐篷被撕裂的一瞬间,屋顶上瞬时落下无数细碎的火星来,众人惊惧的目光穿过那些火光看过去,却见里面刀光剑影映着熊熊火光跳跃不止,正是苏晋阳手持长剑在同一个手握双刀的刺客缠斗,旁边的白奕也已经找到秦菁,正一手提了把短剑一手死死的扣住秦菁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若不是白爽先一步想出办法,他其实是正准备用短剑在毡墙上划开一个出口送秦菁出去的,却不曾想整个帐篷的外衣会在瞬间被人扒开,将帐子里的整个情形暴露在漫天星辉之下,紧跟着就是一片火星雨兜头洒了下来。
之前白奕顶在头上的棉被已经被他强行披在了秦菁身上,然则见着火星垂落他却仍是不管不顾扑过去,猛地伸手拉倒旁边的翡翠屏风,屏风倒下去重重的砸在他背上,却也正好挡住落下来的那些火花。
这边突然见了天光,正苏晋阳缠斗的刺客顿时乱了方寸,已经完全顾不得此次出动的任务,拔腿便要逃走,苏晋阳见状,立时闪身追上去,斜刺一剑,生生的将他拦下,就在这一来一去之间两人的身上就已经被火星引燃了数个地方。
惊慌失措之下那刺客再一眼看到外面重重叠叠的人群,手下招式已经明显的力不从心,苏晋阳瞅准时机一脚挑起落在旁边的断桌腿踢向他的膝盖处,那刺客闪躲不及,惨叫一声就腿一软摔在了地上,刚要再反抗已经被苏晋阳一柄冷剑架在了喉头,惊了他一身的冷汗。
感觉到火势过去,白奕一脚踹开压在两人的身上的屏风,就拉着秦菁转身奔出火场,与此同时白爽的人也已经冲上来,又是几十桶冷水一阵猛泼,不消片刻,原本来火势冲天的行刺现场已经万物萧条,再难寻见一个火星,就只剩下阵阵浓烟从烧了一半的椽柱桌椅上冒出来,外面的人也这才把里面的真实情况看清楚。
这帐篷上头最大的横梁早已经在打斗中被削断了一根,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将一个刺客拦腰压在地上,因为动弹不得,此时那人已经被大火烤成了焦炭,面目全非,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道,只能从身形上勉强辨别出那是一个人。
“啊,好可怕!”永乐公主秦茜见状,不由的失声尖叫猛地抬手捂住脸,而人群里亦有不少的命妇小姐因为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骇人的情形跑到旁边去干呕起来。
不过一切也总算是有惊无险,尘埃落定。
“奕儿!”见着白奕死里逃生,白夫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将上去的,彼时白奕还死死的抓着秦菁的手腕没来得及放开,却被白夫人强横的冲上去抱了个满怀,又哭又笑心肝宝贝的叫着。
秦菁被她生生隔开,冲撞之下不由的往后连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刚一回过神来墨荷跟苏雨已经满脸是泪的扑过来,拉着她上下检查打量,一边喃喃的念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快让奴婢看看,公主您伤着哪里了没有”
“我没事!”因为这一场事故事出突然,便是秦菁也始料未及,此时惊魂甫定之下又被她们围着脱不开身,只能敷衍。
墨荷跟苏雨拉着她从头到脚连手指头都一根一根的仔细比对过,最后确定她只是袖子烧了半边而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损伤这才求爷爷告松开她。
秦菁本来还在思量这整件事情的起因,思路却也不得已的被她们的唠叨声打断,正在失神的时候她猛然想到白奕,不由的抬头去人群里寻他。
而彼时,白奕还被白夫人死死的抱着脱不开身,却是不知怎的,就在秦菁抬头向他看去的那个瞬间他像是有所预见一般,竟然也刚好抬头向她投来一瞥。
就在两个人四目交接的一瞬间,他的眉眼弯起,突然咧嘴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往日里的刁钻刻薄,只是很单纯的一个笑容,温暖平静,倒像是宽慰的意思。
然则只是在电石火光间飞纵的一瞬,他就已经被白夫人强行拉到了旁边,而他给她的那个笑容,恍若惊鸿一瞥,就那么在秦菁的心里猝不及防的扎了根,一时间竟让她有些无措起来。
其实方才看到白奕满身是火突然冲进帐篷的那一瞬她就已经被他惊到了,若在平时他送她点无伤大雅的小玩意儿,她也便一笑置之的领受了,横竖不过是他那性子活泛贪玩没什么正经,彼此间都不必认真的,她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白奕会在那样九死一生的时刻,冲到帐篷里去找她。
起初在火海中她听到他“秦菁,秦菁”的叫着喊她的名字,还以为是自己被烟熏火燎呛得一时间神智不清楚,可是当他抖开身上用来遮掩火光的被子骤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思想几乎是瞬间停滞,完完全全的没了思考。
“白——奕——”她皱着眉,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就像小时候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咧嘴对她笑笑,可是这一次,他这一个笑容还不及彻底绽放就已经一把握住她的手,字字平稳的告诉她,“别怕,我带你走!”
说到“怕”,秦菁当时其实真是怕极了的,虽然表面上她一直在苏晋阳的面前维持的很镇定,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当那群刺客持刀冲进来自己又被困在火海里不得脱身的时候,她的指甲已经暗暗的在掌心里掐出了血痕。
哪怕是景帝也好,萧文皇后也好,他们担心的一定都是她能不能平安的走出这个帐子,却是不会有人会有那样的闲情来追问一句“你怕么”
就在那个瞬间秦菁的心里突然起了极大的震动,她的思绪迅速回转到前世的最后一刻,心里就难过的快要滴出血来。
是的,难过,她原以为今生今世她对任何人都不会再有这种懦弱也无用的心情了,而可笑的是那一刻她却分不清自己的这种情绪到底是对自己的还是留给白奕的。
秦菁在心里暗暗品味着这种劫后余生的心情,不禁就有点走神,然后就看到梁太后从人群中走出来,双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掌不安道,“孩子,你没事吧快让哀家看看,伤着哪里了没有”
在自己的存在与她不构成威胁的时候,其实秦菁是相信梁太后对她是有着三分真心的。
“皇祖母,孙女没事!”秦菁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心里却是明白此刻并不是可以供她诉苦博取同情的时候,于是她便轻拍了下梁太后的手背算是安慰,然后转向景帝施了一礼道,“父皇!”
景帝刚才已经趁乱上下打量她一番,此时见她无恙便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紧跟着便是面色一沉,扭头对苏晋阳道,“把那个逮着的刺客给朕带上来。”
“是!”苏晋阳领命,然后往旁侧让开半步,身后四个侍卫便把那个已然是被五花大绑的刺客半拖半拽的推到景帝面前。
方才在打斗中那刺客的膝盖受了伤,本来站着就已经不是很稳,可是他看到景帝却是没有半分畏惧的模样,只是表情怪异的冷笑一声,就往旁边偏过头去,竟然毫不畏惧对方一国之君的身份。
“大胆,见到陛下竟敢不跪”旁边押解他的侍卫见他如此不由的勃然大怒,一脚狠狠踹在他受了伤的膝盖上。
那刺客身子一歪,伤处重重砸在地面上,他忍不住的咬牙闷哼一声,紧跟着却是又要挣扎着站起来,奈何身边四个侍卫全力压制,挣扎之下他根本讨不到半分便宜,最后却被几个人从头到脚整个的按在了泥地里,啃了一嘴的泥。
景帝见他态度如此强硬也是大为震惊,这样的人就已经不能归结为刺客一类了,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将他划归死士一列。
这样的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用的了的,景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目光却是凛冽无比的睥睨他道,“把他脸上的面罩给朕拿下来。”
侍卫得令,忙是弯身一把扯到他脸上蒙面黑巾,那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皮肤微黑,相貌平平,在场的众人都不由的把目光移到他脸上仔细打量一番,却都觉得面生的很,竟然没有一人认得。
景帝的目光阴唳仿佛要在他脸上戳出两个洞来,口中却是不动声色的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因何夜闯围场行刺荣安公主老老实实的回答,朕还可以饶你不死。”
出了这样的事,不死也是不行的,景帝这话显然也就是做做样子,若是换做一般的刺客,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心理防线或许还会出现一丝的漏洞,可是这个人——
秦菁的目光悄无声息的在他毫无惧色的脸上游走一圈之后,还是在心里由衷的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那人紧接着答复景帝还是一声由牙缝里迸发出来的冷笑,然后就是紧咬着牙关不肯吭声了。
秦苏此人素来刻薄狠毒,在宫里整治了不知道多少的宫女太监,在她看来不管是再怎么傲气再怎么硬骨头的,那些人也终究是些下贱的玩物,就算是有谁熬过了几样宫刑,可一旦到了死亡线上,便是钉子也要开口说话的。
眼前这个刺客明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居然连一点生机也不为自己争取吗
她目瞪口呆,心里却出人意料的澎湃起来,像是起了一种征服欲,变得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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