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木苏里
秦究穿着黑色大衣,鸽灰色的羊绒围巾掩在衣领里。他一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另一只手举着一柄黑伞,不急不慌地等着来人。
游惑高高的身影穿过浓雾。
他面容冷白,神情恹懒,右肩松松垮垮地挂着一只黑色背包。
明明距离还远,秦究却能看清所有细节。对方浅棕色的眼珠总好像蒙了一层薄脆的玻璃,跟单边的耳钉一样,含着冷冷的光。
秦究微抬伞沿,白色的雪顺着紧绷的伞骨滑落下来。
看着游惑走到近处,他礼貌地倾了一下手,把游惑笼进伞下,拖着调子说:“真巧,又见面了,哼先生这几天睡得还好么”
游惑:“……”
明明知道名字,非要叫诨号,是不是有病
他看了秦究两秒,冷声说:“剥夺选择权就是哪哪都有你”
秦究眯起眼笑了一声:“不能这么说。所谓的剥夺选择权,就是指违规考生,也就是你,在进入下一场考试时,无权自主选择考试科目。应该考什么,要看主监考官,也就是我,下一场监考什么。这么解释你能明白吗”
游惑:“……”
他那语气,活像在给一个撒泼的小鬼讲道理。
这显然是一种故意的挑衅,听得游惑一肚子气,脸都冻硬了。
秦究看着他的脸色,笑意更深:“至于监考官监考什么,一般而言是可以选的,但我有点懒,所以总是随机,这次随机到了外语。不过,看你的脸色似乎很不高兴,下次——”
游惑臭着脸打断他:“还他妈有下次”
秦究:“很难说,毕竟你前科累累。”
游惑:“……”
秦究:“你希望随机到哪门,可以提前告诉我。表现良好的话,可以考虑。”
游惑想说我希望你随机去世,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但他想了想,照这系统的有病程度,搞不好他得跟着一起去世。
于是他攒了一肚子气,顶着一张送葬脸,一言不发地等在浓雾边。
没过片刻,于闻拖着老于从雾里钻出来,然后是于遥和mike。
“哥!”于闻匆匆跑过来,一看见秦究就来了个急刹车:“你、您怎么在这”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换了敬称,但掩盖不了他活见鬼的表情。
秦究慢条斯理地说:“陪着你哥等你们。”
于闻更见鬼了,一脸惊悚地看向游惑。
游惑:“……”
如果目光能变成刀,秦究已经凉了。
于闻装着胆子说:“上一轮的全程监控还要带到这轮来吗”
秦究瞥了他一眼。
于闻:“哦。”
在于非常怂闻同学眼里,这位001监考官也是一位大佬。大佬总是傲慢的,只有同样的厉害角色,比如他哥,才能引让对方多看一眼,多说两句。
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多搭话。
“周进他们还没来”于遥跟mike也过来了。
老于说:“刚刚就跟在后面,再等等。”
结果他们等了一会儿,等来两个陌生面孔。
一个国字脸,个头不高,但浑身肌肉虬结,挎着一个运动包。
另一个瘦削一些,紧裹着外套,嘶哈嘶哈地往手上呵气。
“怎么回事还有其他人”于闻惊讶地说。
游惑看向秦究。
秦究歪了一下头,问游惑:“有人说过考试成员总是固定的吗”
游惑:“……没有。”
秦究说:“选择同一门考试,不代表会分在一个考场。比如922和154号监考官,这次也随机到了外语,但他们就不在这一场。说明什么呢”
游惑:“说明他们也不想见到你。”
“……”
于闻看了秦究一眼,深怕他哥把监考官当场气死。
谁知秦究只是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错了,说明这场考试人数少,只需要一名监考官。”
“人数少”
游惑皱起眉。
果然,他们又在浓雾边等了五分钟,再没等到上一场的人。
事实证明,周进他们都被分去了另外的考场。
原本的团队虽然老弱病残孕五毒俱全,但好歹相处过,知道一点底。
现在多了两个陌生人,又需要新的磨合。
也不知是好是坏。
“还好老于没丢。”于闻后怕地说
那两位陌生人对新同伴见怪不怪。
国字脸眉心始终皱着,看上去很凶,冲大家点了一下头,就不理人了。
那位瘦削的倒是热情一点:“我叫陈斌,重庆来的。他叫梁元浩,河北的,是吧”
他转头问了梁元浩一句,梁元浩扫了众人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重庆的啊我以前那边当过几年兵,这么算来也是老乡。”老于作为社交鬼才,拐弯抹角又认了个老乡,很快跟陈斌熟络起来。
“我跟梁元浩前一门同考场,这
16.黑婆
广播说完考试信息就死了,车里一片寂静。
什么大宝贝什么定心丸,在“吉普赛”面前统统成了做梦。
大家茫然片刻,瘫软在了座位上。
中巴瞬间变灵车,拖着几个凉人。
睡觉被吵醒就够令人讨厌的了,还是被这种糟心事吵醒。游惑正要坐直,就从眼缝里看见某人朝这里走来。
他立刻闭上眼,假装已经睡死过去。
中巴像开在云中,毫无颠簸。
脚步声在旁边停下,游惑脑后枕着的椅背塌陷了一块。接着,他的耳机线被人轻扯了几下。
“……”
游惑冷脸装睡。
耳机线又被轻扯几下,连带着耳垂耳钉都在动。
“……”
游惑继续装死。
“信号都没有,塞得哪门子耳机别装了。”某个熟悉的、拖腔拖调的声音响了起来。
“……”
游惑实在装不下去了。
他半睁开眼,眸光从眼尾瞥扫出来,看着耳机线上那只手:“有事”
问完这句话,他才抬眼看向站着的人。
从神情到语气,充分表达了“有屁放没屁滚”的傲慢情绪。
秦究收回揪耳机线的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
他用下巴指了指游惑身边的座位,似笑非笑地说:“你的背包麻烦它让个座。”
“它不愿意。”
游惑面无表情地说完,塞紧耳机,又闭上了眼。
没过两秒,那烦人的手又来了,直接摘了他的耳机。
手指擦过耳郭耳垂的时候有点痒。
游惑抬手捏住耳钉,拧着眉睁开眼:“还有什么事”
“如果它实在不愿意,我只好自己动手了。”秦究笑着拎起黑包,轻掂了一下分量,然后搁在了游惑头顶的行李架上。
游惑盯着他:“你不能换个空座”
秦究:“恐怕不能。全车一共九个座位,你们占了七个,我不坐这里就得去捆司机了。你很难说,但其他人应该不希望我那么做。”
游惑:“……”
他上车的时候根本没数过座位,谁能想到一个破车位置这么紧张。
秦究在身边坐下。
这人穿着大衣显得高高瘦瘦,但靠近了就能感觉到,他的身材应该是挺拔悍利的,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硬邦邦的手臂和体温。
还好车内座位不多,前后排空间大,否则这两人的腿都无处安放。
但即便如此,膝盖还是不可避免会碰到。
游惑想把腿伸直,但那样会踢到前座的人。
而且这种时候,好像谁先让开,谁就落了下风似的。游惑想了想,干脆破罐子破摔,重重抵在秦究膝盖上。
他拉高衣领准备合眼睡觉,就听秦究低声咕哝:“吉普赛,真行。”
游惑气醒了:“这不是你选的科目”
秦究瞥了他一眼,手指懒洋洋地比了个缝:“要这么说,我有一点冤。”
你冤个屁。
游惑冷冷看着他。
“看看你们挑的人。”秦究指着mike坐的地方,“据我所知,这位考生身世很缤纷啊。混了美国、法国、俄罗斯、西班牙四种血,然后长成了这样。”
游惑:“……”
“抱歉,不小心带了点攻击性。”秦究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抱歉。
游惑:“考生信息你都有”
“你猜”秦究嗓音低沉,即便拖着腔调也很好听。
游惑冷嗤一声。
既然能把人拉来这个鬼地方,他相信考试系统应该掌握了完整的信息。那监考官们知道多少呢
游惑回想他们之前的表现,感觉应该不多。
监考官也受规定束缚,或许……他们想知道考生的具体信息,也需要走一个获取流程而且那个流程应该不简单。
否则001、154、922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他。
秦究支着头,乌沉沉的眸子看了他一会儿说:“放心,一般而言,我对考生信息没什么兴趣。”
游惑“哦”了一声,极其敷衍。
“总之,队里有这么个宝贝,你们轮到这种鬼地方也不稀奇。”秦究说。
游惑不知道所谓的考试系统背后究竟是什么,但感觉是个刁钻古怪的脾气。为了避让他们这组人所有的“母语”,九曲十八弯地搞出个“吉普赛”,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找到了原因,他便没再把锅扣给秦究。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刚才上车起,秦究就显示有点不太高兴。
游惑看着垂眸出神的监考官……
也许是车外雪光太亮,他眼睛又疼起来,有点难受。
他草草揉了两下,塞上耳机继续闷声睡觉了。
……
车行驶了十分钟,路边突然颠簸了一下。
颓丧的考生们被颠回神,这才发现车外的景象已经变了。
漫天的雪雾已经没了踪影,眼前是一条盘山公路。
路况不好,车开上来之后便一路颠个不停,到处都是凝固的泥巴、硌脚碎石。
这路还很窄,如果两方会车,都得挂一档,一点点挪蹭过去。
山下草木拢生,一眼望不出深度,滚落下去很可能尸骨无存。
就这样,这破中巴还开得格外奔放。
行至中途,司机松开一只手去拧广播旋钮。车内广播滋滋响了几下,跳转到某个频段,唱老旧的歌,偶尔穿插一句交通提示,说某山路部分路段有山体滑坡的情况,无法通行。
播报间,车前方就出现了一块警示牌。
警示牌前面是一大块山石和横倒的树,正常车子显然过不去。
但司机居然完全无视警示牌,开着破车摇摇晃晃颠了两下大的。
众人一阵惊呼,等他们重重落回座椅,车已经穿过了滑坡路段,继续往深山里开去。
自从进了深处,天倏然阴沉下来。
车里明明有暖气,大家依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从盘山路另一边出来时,路边有一个老旧的路牌,标着道路编号。
老于裹紧了衣服缩在座位上,看着那个编号咕哝:“这条路好像靠近边境了……”
“真要出去”于闻瞪大眼睛。
老于:“不知道啊。”
于闻缩着脖子,慌忙盯着车外:“边境线能乱窜吗!”
说话的功夫,中巴车一个大转弯,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众人被这神鬼莫测的路线弄蒙了,想问问吧,司机又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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