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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曳光

    从来没有飞得如此之高,所在之处,好像是到了天的尽头,即使催动法力,也难以继续。而那天穹之上,依旧是深邃茫茫。低头俯瞰,大海高山尽收眼底。曾经广袤无边的神洲,也仿如笼罩在穹隆之下而倍显孤寂。

    此乃神洲结界!

    祁散人跟着止住了身形,举手示意。

    而你方才所说的一切,又与结界何干?

    无咎恍然之余,继续询问,却又忍不住抬头仰望,疑惑的神情中透着一丝郁闷。

    这便是传说已久的神洲结界?

    结界不仅挡住了大海,也挡住了天穹。看不见摸不着,却难以逾越。从前不曾在意,如今才发觉置身于囚笼之中。

    家师穷极百年,推算运世之变,临终之前,终有收获。

    两人悬在高空之中,上下无依,左右无凭,却依然说话不断,看起来有些诡异。

    令师竟能算出无量量劫,真是厉害!

    不,他老人家只是推算出了一元之劫的大致年月

    那也是相当了当啊,不知老人家怎讲?

    天地无咎,一劫万二千;日月无过,三万六千年。

    还有呢?

    家师留下这段话,便道殒神灭

    祁散人踏剑而立,扶须远望。他清瘦的面庞上带萧索之色,舒缓的话语中透着追思的寂寥。

    原来他此前的自言自语,竟然大有来头。如此看来,老道是个尊师重道之人。却不知那段话作何解读,与所谓的天地劫数,以及眼前的结界又有什么关系。

    无咎跟着悬在高空,一时上下不得,又不便打断祁散人,只得静待下文。

    我始终不明师父留下的谶语何意,苦苦思索,辅以占卜之术,百多年前终有所悟

    祁散人转过身来,看着几丈外的无咎:师父推算的并非无量量劫,乃是天地之间的一次大劫,而劫数降临之日,就在一运之中。而师父道殒至今,已过二百七十多年

    莫非是说,百年内天地必有大劫?

    无咎只要不装疯卖傻,倒也算是心智超凡,他伸出手指头掰着,愕然道:大劫又将怎样,难道真要山崩地裂,令师算得准也不准

    祁老道说过,三百六十年为一运,若以他师父亡故的二百七十年算起,仅仅剩下不足的百年。

    祁散人点了点头,缓缓出声:家师的占卜之术为师祖嫡传,极为灵验!只可惜推算元会量劫,太过消耗心神。他老人家为了窥破天机,最终送了性命!他说到此处,突然抬手冲天一指:倘若浩劫降临,我神洲受禁于结界之下,莫说万千生灵尽殁,即使你我也是在劫难逃啊!

    真要是天塌地陷,结界牢笼下的神洲根本无从逃脱。便如地下小屋中的那一家三口,只能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无咎默然片刻,摇了摇头:老道啊,或许是你一时臆想也未可知

    呵呵,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有道是死到临头方知恨,此乃人性使然!

    祁散人落下手指,面带冷笑:我且问你,域外高人无数,难道不知天地劫数?非也!

    他自问自答,一甩大袖:我师父与祖师早有推断,神洲结界乃是一座庞大的阵法,却非单独存在,而是与域外相连。一旦浩劫降临,由此必将加剧神洲的毁灭。域外这般歹毒,必有缘由。而想要揭晓真相,唯有打破结界!不然的话

    无咎没有吭声,也不再质疑。

    不然的话,你我死了都是糊涂鬼!唉——

    祁散人长叹一声,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于是我便设法打探九星神剑的下落,试图借助苍起的修为来打破结界。孰料我神洲的仙门同道,乐于安逸,不思进取,或也怕惹祸上身,竟然无人响应。不仅如此,我还遭到了暗算

    无咎心有疑惑,忍不住便想发问。

    祁散人却是淡然一笑,话语中多了几分沧桑的意味:当我心灰意懒之际,我遇到你无咎。当你接二连三得到神剑,我知道神洲有救了!他昂起头来,不无庆幸道:苍天有眼啊

    他感慨过后,稍稍一顿,转而一瞥,诚恳又道:我今日所说的这些,从未与人提及!

    无咎咧咧嘴角,不予置否。

    老道连番语出惊人,着实出乎所料。尤其他搬出了他的师父与祖师,并道出了前后的原委,或许被逼无奈,却也足见他的诚意所在。

    不过,他说的一切太过离奇。而倘若如实,自己又该如何

    你我死了,又有何妨呢?

    祁散人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抬手指着脚下:我是不忍看着万万生灵葬身于浩劫之中,更不忍神洲的万年道统毁于一旦!而我却是有心无力,只能仰仗于你!

    无咎低下头去,眼光微微闪烁。

    脚下的神洲大地,虽被封禁,却依然万里锦绣,山河如画。其中依稀可见岁月流逝的足迹,仿佛明月春梦一如往昔。

    无咎,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夺取最后两把神剑,修至仙道巅峰,打破神洲结界,给万万生灵挣来一线生机?

    无咎的神色渐趋凝重,却还是没有吭声。

    祁散人似有失落,疲惫道:人各有志,老夫不会强你所难,你且返回灵霞山去陪你的紫烟,余下的时光不足百年,且珍惜

    我当然要返回灵霞山,却有一事不明

    无咎突然出声,抬起头来:老道,是谁害了你?

    祁散人神色一动,沉吟道:那人是谁来日自见分晓,他或许与域外有关

    只因你投鼠忌器,故而迟迟不愿提起?

    老夫不忍手足相残啊!你你不妨帮着老夫杀了他!

    咦,我说老道,你不肯杀人,却让我屡屡造下杀孽又是何道理?

    嗯替师报仇,有何不可?

    我才不认你这个师父!

    我将灵霞山传给你,天大的便宜!

    我能不能活到那日尚且两说呢,我只想陪陪紫烟

    不怕!老夫舍命助你,还有一位志同道合者

    太虚,那个老不正经?

    切莫小瞧了他,第七把神剑便落在他的身上!

    我说老道,你怎知我改了主意?

    心有大善者,必有大义。非不为,而无不为!

    哼哼,我无非心软而已。只是如今的万灵山戒备森严,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不是疯了便是傻了

    呵呵,我与太虚早有对策,必然万无一失!

    老道,你还想糊弄我!

    怎么会呢?你我自风华谷结缘而起,患难与共,肝胆相照,赤诚以待,今日不妨再次联手,挽狂澜于既倒,救神洲于水火,造福业于后人,传道统于千秋万载

    慢着,我好像又上当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只思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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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咎总是抱怨他时运不济,动辄上当吃亏。

    而他的运气,或也差强人意,至于他是否真的上当,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是一座寻常的小山,百来丈高。山顶长着茂盛的树丛,随着风儿的吹来而枝叶摇晃。

    由此往北,乃是何服国的疆域。山林绵延,莽莽苍苍。

    由此往南,便是南冥海。浩渺无尽,碧波连天。

    山脚下则是海水环绕,还有一个小小的村镇坐落在沙滩树影之间。

    此时,山顶的小树下,无咎安然独坐。

    他手里握着灵石,两眼半睁半闭,神态淡然入定,月白长衫片尘不染,分明一个仙道高手打坐静修的模样。不过,他又时不时眼光开启,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那两个老头哪里去了?

    无咎破解了丹毒之后,又经历了一番威逼利诱。在祁散人的软硬兼施之下,他终于跟随对方来到了这座滨海的小镇。而对于老道的请求,他并未亲口答应。有的事情,做了不必多说。有的事情,说了也未必达尝所愿。彼此心照不宣,凡事尽力便好。

    而他为何改变了念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元会量劫的推算,太过离奇,不足为信,也不必当真。而祁老道师门三代的执着,应该不是心血来潮,当是一种坚守,或是一种不甘屈从的意志。

    难道说百年之内,真的会有浩劫降临?域外封禁神洲,只是一场阴谋?而打破结界,乃是揭晓真相的唯一途径?还有暗害祁老道的那人,他究竟又是谁?一个仙门弟子,缘何与域外有关?

    唉,所谓的大道理,有时候就是蒙人的。至于又该如何作为,且求问心无愧!

    无咎本想返回南阳岛,却听说太虚与岳琼早已离去。他没有在意,只当二人有事在身。

    不过,据老道交代,岳琼是因为思家心切,而太虚则是有所约定。

    正如老道所言,仙道多寂寞,正义不孤单,他还有一位志同道合的鼎力相助。而太虚却非为了什么天地大劫,而是另有缘由。

    据说,楚雄山的门主太全,也就是太虚的师兄,寿元将尽,不甘作罢,便等待着有人站出来挑战天威。于是彼此一拍即合,亟待扶持一位苍起般的人物。

    而我有言在先,我并非苍起,我只是无咎,公孙无咎

    无咎从静坐中再次睁开双眼,低头看着手中的灵石碎屑。

    祁老道说是要去寻找太虚,留下自己在此歇息。而如今一连多日过去,气海充盈,修为如初,老道还是不见人影。

    那两个老头凑在一起,准没好事。而与其这般等待下去,倒不如前往海边的小镇消遣消遣。

    无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抬脚跃下山顶。

    午后时分,天色明媚。

    行走在柔软的沙滩之上,看浪花舒卷,听涛声缓缓,倒也闲情逸趣。

    前方的小镇坐落在一片山坡之上,背山看海。数十户人家比邻而居,一条青石街道通向海边。海边的码头上,则是停靠着大小不一的几条海船。还有几个满面风霜的汉子,在来回忙碌个不停。

    南浔镇。地处何服西南,一个偏僻的地方。

    无咎背抄双手,吹着海风,施施然走到了码头上。他正要循着青石台阶前往小镇,忽又脚下一顿。

    与此同时,有人诧异道:公孙公子

    停靠着岸边的海船上,有人倚舷而立。

    那三十出头的男子,颌下短须,面带风尘,青衫破旧,头顶挽髻插簪,分明是个羽士七八层的修士。他出声召唤之际,又神色迟疑。

    无咎转过身来,冲着海船上的男子稍稍端详:本人正是公孙

    他闯荡至今,听说过他大名的不计其数,而知道他姓氏的却是寥寥无几,如今在这偏远的海边,莫非遇到了故人?

    呵呵,只当认错了人,原来真的是公孙公子

    男子很是惊喜,急忙顺着跳板走下船来,拱手又道:南冥海距有熊的都城,怕不有十万里之遥,公子怎会来到此处?

    无咎迎了两步,也是颇为意外:是你

    男子欣慰道:公子还记得我

    无咎点了点头,咧嘴微笑:若是不知天地之高远,与个画地为牢的傻儿有何分别!

    呵呵,本人正是禾川!

    男子正是禾川,有熊都城风家的供奉,他曾照顾过一个叫作风萧萧的落魄公子,很是有情有义的一个人。他冲着无咎上下打量,惊奇又道:公子,你莫非成了真正的修士,尚不知境界几何,来到这南冥海有何贵干?

    无咎虽然隐去了修为,走起路来像个闲逛的凡俗之辈,却气息宁和,神光内敛,足不沾尘,很是与众不同。与当年那个纨绔公子,更是判若两人。

    我只是误入仙途而已,并非什么真正的修士!为何又来到这大海边,正所谓

    无咎挠了挠下巴,笑着说道:各地风貌不尽相同,名山胜景别有风骚,人生有年,理当游历一番!他没有道出自己的来历,像是在敷衍,而话里话外,又透着几分别样的用意。

    禾川似有所思,随即恍然:公子所言,正是你我当年交谈的话语。今日异地重逢,情景如昨

    无咎忘不了这个禾川,也忘不了他照管的那个没娘的傻儿。当他认出了对方,即刻想起了曾经的对话,于是旧话重提,顿然使得两人多了一种故人重逢的亲切与随意。他不再多说,盛情相邀:我与禾川兄缘分不浅,且去小镇找家酒肆吃喝一番!

    多谢公子美意,只怕难以从命

    何故?

    我所搭乘的海船,将于黄昏前起航,倘若耽误了时辰,怕是多有不便。且就近找个地方说话,还请公子多多指教!

    嗯,悉听尊便——

    无咎从善如流,点头答应。

    于是二人在海边随意漫步,免不了相互问候而畅谈往事。

    无咎也不愿刻意隐瞒,声称自己早已离开了都城,并与两个道友结伴游玩,途中失散,相约于海边碰头,等等。

    从禾川的口中得知,他当年立志游遍天下,离开有熊都城之后,横穿青丘国,直达神洲以东的大海,青海。接着乘船出海,只想着横渡汪洋,谁料行至半途,船家不愿前行。

    只道是天涯尽头,再无去路。

    禾川不甘心啊,便许下重金,坚持不懈,终得以继续前行。却海域茫茫,再无方向,随即又是突遇风浪,海船颠覆。船上的人都死了,他只剩下他独自在海上漂浮。其间辛苦,难以言述。许久之后,终于获救。他稍事歇息,转道往南。

    而南冥海,茫茫无际,同样是难以穿越,让他很是郁闷。于是便欲搭船,前往西浯海。他想看看,天涯究竟有多远,有没有一条路,通往神洲之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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